作者:十月海
景缃之剑眉微蹙,“很可能是夜焰的人。”
承影跺了跺脚,“居然不上当,那怎么办?”
景缃之道:“严凉,你回去一趟,把此事禀报司徒先生,他会做好安排。”
老大严凉答应一声去了。
景缃之又道:“雨一停,行人就多了,古成把其他人叫回来,我们加快速度。”
李之仪回到住所,换掉湿衣服,上了热炕,吩咐道:“铃铛,你去看着,他们回来后立刻报我。”
小厮铃铛答应一声,转身出了门,对守在门口的婢女说道:“天气冷,你去给公子沏盏热茶,要铁观音。”
婢女美滋滋地应了,去厨房取来热水,很快就泡了一杯浓香的铁观音。
她端着茶盘进了东次间,娇滴滴地说道:“公子,请喝茶。”
大概是婢女的声音太甜了,正在沉思的李之仪抬头看了她一眼——小姑娘大概十五六岁,长了一张桃心脸,皮肤白皙,杏眼妩媚,格外讨人喜欢。
“原来家里还有个小美人。”李之仪笑道,“就是小家碧玉了些,到底不如昭王的王妃大气爽利。”
他想起了刚刚在红梅馆偶遇的秦二姑娘,尽管画浓了眉毛,略显不伦不类,但眉眼间的清冷沉静足以让人忽略掉所有不和谐,只记得她的卓尔不群。
“公子说笑了,听说昭王妃俗气很,昭王在文清大长公主府上就给她没脸了呢。”
婢女把托盘放下,捏着小茶碟把茶杯放到李之仪面前的炕几上,挺了挺丰满的胸膛,“婢子若是托生在好人家……”
她给李之仪抛了个你懂得的媚眼。
李之仪看着她,伸手拿起茶杯,勃然变色,手一抖,那一盏热茶就连同杯子一起,落到了婢女的脸上。
“啊!”婢女惨叫一声,立刻用袖子去擦脸上的开水。
茶杯里装的是开水。
她只顾着勾引男主子,却忘了水是刚从炉子上拿下来的。
李之仪吹了吹手指,笑道:“你就是托生到好人家,也比不上昭王妃一根汗毛。去吧,再给本公子重新上一杯茶,要烫一点嘴,又不能太烫,如果沏不好就不要再出现在本公子面前了。”
他最后一句是对刚进来的小厮铃铛说的。
铃铛拱手道:“是,公子。”
雨快停的时候,铃铛总算等到了正在等的人。
他叫醒李之仪,禀报道:“公子,办妥了。”
李之仪道:“告诉他们,再有犯蠢,本公子先宰了他们。”
“是。”铃铛迟疑片刻,到底又开了口,“公子,他们说,这样的话,那边就完全失去控制了。”
李之仪冷笑一声,“控制?他们未免太瞧得起自己了。”
说到这里,他闭上眼睛,听听窗外的动静,又道,“雨停了吧,让他们去查查昭王妃在查什么案子,回来细细禀报于我。”
铃铛答应一声,出去了。
一般来说,大户人家采买中午的食材都在早上,城门开启之后。
但今天早上下雨了,时间肯定会延后。
秦禛就想等一等,好与袁家的下人在菜市场来个偶遇。
她估计得没错,等了不到一刻钟,袁家的大门就开了,出来一辆带厢骡车,拉着一个管事模样的男子往菜市场去了。
秦禛驾驶马车跟了上去。
从垂柳巷到菜市场走了两盏茶的功夫。
那管事下了马车,带着两个小厮进了市场。
秦禛把鞭子扔给房慈,从车里取出一顶斗笠,“小房子看车,我下去试试。”
房慈接住,“好,你小心。”
秦禛跟了管事一路,对方始终三人行。
从东头逛到西头,再逛回来,眼见着马车就要被装满了,她却找不到合适的说话机会。
走完最后一行摊子,那管事说道:“行了,菜都买齐了,回吧。”
两只大篮子都装满了,两个小厮一人抱一只,慢吞吞走在管事后面。
秦禛想了想,压低斗笠,越过小厮,追上管事了,说道:“这位兄台,请借一步说话。”
管事吓一跳,停下脚步,防备地看着秦禛,“你是谁,找我什么事?”
秦禛压低声音,“不要停下,继续走。我是六扇门的人,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最好实话实说。”
“啊?”管事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我我我可什么事都没做过。”
秦禛道:“我需要你回答关于你家二少爷的几个问题,只要属实,这件事就牵连不到你。”
管事犹豫了,“这……只怕……”
秦禛把右手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来,露出寒光闪闪的一小截匕首尖,“怎么?”
管事的额头冒出不少虚汗,他用袖子擦了一把,“你你你说。”
秦禛道:“五月初四,你家二少爷在哪里?”
管事松了口气,“五月初四,二少爷跟表少爷们去别院了,不在京城。”
“他在京城过的端午,还是在别院过的?”
“别院。”
“端午之后,他经常去别院吗?”
“官爷,我家二少爷刚考到了童生,每天都在书院,很少去别院。”
“可我听说,他常去红梅馆?”
“那不是离家近嘛。”
“如果你撒了谎,黄管事,你知道我们六扇门的手段。”
“那绝不能。”
“而且,你见过我一事绝不能说出去,一旦我收到风声,后果你是知道的。”
“官爷放心,小人就是长十个胆子也不敢说的。”
秦禛停下脚步向后走,从菜摊上绕一圈,再回到菜市场入口。
房慈道:“怎么样,是袁二吗?”
秦禛上了车,“从管事的口供来看,袁二没有作案时间。我们去找姓毕的。”
第49章 再去
毕承杰家在葫芦街上。
这是升斗小民的居住住处,家家户户之间的界限感不怎么强。
秦禛找了间有老板娘的小杂货铺,买几样日常用品,再顺便聊几句,就套出了不少有关于毕承杰的消息。
首先,毕承杰学习很好;其次,毕承杰的媳妇是娃娃亲,人有点儿胖,还稍微有点儿不耐看,但他依然是个怕老婆的人;第三,毕家没什么钱,毕承杰的媳妇手艺不错,靠卖荷包赚些菜钱,毕承杰本人也经常给人代写书信,过年代写春联,听说还抄书。
最后一点,毕承杰的媳妇端午节前一天生娃,毕承杰就在家里,哪儿都没去。
也就是说,毕承杰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据,此案与他无关。
那么,还剩三个没有调查的人,赵维安,刘延,龚玉山。
他们都住在北城。
虽然已是正午,但二人都不饿,干脆把三家都囫囵地摸了一遍——之所以说“囫囵”,是因为三家都是小康家庭,带着些书香门第的意味,家里没几个下人,人不多嘴也不杂,很难探到消息。
即便如此,二人也足足花了差不多一个半时辰,回到衙门时,已经快到下衙的时间了。
秦禛一进门,周智便站了起来,“怎么样,有线索了吗?”
“对对对。”大赵跳过来,一把抓住秦禛的袖子,“怎样了?”
粱显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抬脚踹大赵,却因距离太远,鞭长莫及。
秦禛淡定地拉出袖子,说道:“目前来讲,一无所获。”
“周哥、梁哥,掏钱吧?”大赵得意地笑了起来,“我就说嘛,人家都未必见过虞玉竹,怎么可能就把人弄走了呢?”
房慈有些不服气,辩解道:“其实,五个人只确切地查到了两个,剩下的三个还什么都没问到,明日我和小猫再去看看。”
周智从火盆上摘下铜壶,给秦禛和房慈倒了两杯热水,“一大早就下了雨,天气还冷,难为你们了,快喝口水压压凉气。”
房慈看一眼秦禛,后者接过茶水,默默喝了起来,他便把红梅馆的经历咽了回去,说道:“隔壁怎样了,我看他们关门了。”
周智道:“出去了,赵什长说,他们要同时查两个案子,说是哪个有线索就查哪个。”他看向秦禛,“明天开始,我和老梁、大赵去查灭门案,小猫觉得如何?”
大赵道:“周哥你是伍长,你决定就好了,问小猫干嘛?”
秦禛点点头,“大赵说得对,周伍长决定就行。”
没有紧急案件,大家按时下衙。
老何接上秦禛,放下脚凳,一脸喜意地说道:“娘娘,小人找到合适的铺子了。”
秦禛顿了一下,“当真?”
老何道:“当真,就在久安大街上,一家文房铺子不干了。”
这是这几天最好的消息了。
老何的话就像冬天里的一盏热乎乎的鸡汤,一口下去疲劳尽去。
秦禛笑了起来,“干得好。”
干得好,就有赏,这是秦禛的规矩。
老何这几天就没白跑,乐颠颠地收起脚凳,拉着秦禛去接琉璃了。
秦禛在腿上盖上被子,闭上眼,思考下一步该如何进行。
虞玉竹的案子,凶手就像大海里的针,五个童生的嫌疑,其实是被她硬安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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