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邈邈一黍
皇阿玛若是有意见,那他日后大可以不管,让十四别去他院里,他没有惯着熊孩子的耐心。
十四阿哥委屈巴巴的站在四个哥哥面前,脸上还挂着泪珠,说话时不断抽噎:“四、四哥,我……我想找额娘。”
这会儿他还记得,额娘嘱咐过他,有事找四哥。
他四哥却是板着一张脸,说话的语气也相当严肃:“胤祯,今日你做错了三件事情。第一,不应该不问哥哥们,就去拿哥哥们的膳食,如果我们不问你同不同意,就把你的东西拿走,你乐意吗。第二,不应该假哭,大清的巴图鲁是不会哭的,你如果觉得自己是巴图鲁,那以后就不要假哭,现在也把眼泪擦擦。”
“第三,不应该当众耍赖,不应该摔盘子摔碗,更不应该踹人,那是市井泼皮的行径,你堂堂一个皇阿哥日后不能做此等没脸没皮之事。”
“你好好想想,这三件事情你是不是做错了?”
十四阿哥不再看他四哥,转过头去看向三哥,嘴巴里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还拖着长调。
他三哥却是比四哥更狠,直接道:“做错事情就要受罚,你今日做错了三件事,就罚你面壁三炷香的时间,好好想想你四哥的话,你要是能说清楚自己做错了什么,就可以免去惩罚。”
这么一大段话,十四是听得云里雾里,有些听明白了,有些的确是听不懂。
不过,胤祉却是打开门,让十四的嬷嬷和首领太监进来,又安排人取了香线和香炉过来。
“爷和老四说的话,你们刚刚应该也听到了,十四年纪小,听不太懂没关系,你们解释给他听,只要他能说出自己大致错在哪儿,就能停止受罚。”
标准答案都给了,十四这么能耐,在有两个帮手的情况下,比着葫芦画个瓢总能学会吧。
胤祉点燃一炷香,拉着三个弟弟坐下看十四受罚,非但如此,他还让人去把刚刚吃了一半的晚膳端过来,在这儿继续吃,还没吃饱不是。
四阿哥脸色缓了缓,像是无奈,又伴着些许的温柔,轻轻勾的勾唇角。
三哥可真是,他如今已经不那么在意额娘怎么说他了,若是十四和额娘告状的话,他也是不怕的,自己问心无愧有什么好忧惧的,三哥这样惩罚十四,怕是额娘到时候会把怨怼放到三哥身上。
额娘对三哥做不了什么,但一定能影响十四,他们都知道三哥管教十四是好意,可十四未必清楚,将来额娘再说几句什么有的没的,万一让十四对三哥不满怎么办。
尽管他不觉得十四将来能对三哥造成什么威胁,但他越想就越觉得要把这个隐患灭杀在萌芽里。
想改变额娘不容易,想改变一个三岁的孩子还不容易吗,他得让十四知道什么才是真正对他好的人,他训斥十四,三哥惩罚十四,可他们都是为了十四好,小九、小十不让十四抢哥哥们的膳食,也是为了十四好。
九阿哥和十阿哥这会儿可没有用膳的心思了,看着在墙角罚站一边哭唧唧,一边还要听旁边嬷嬷说教的十四,他们俩先是一乐,尔后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对两个哥哥的敬畏,尤其是三哥。
九阿哥以前还想着,若他嫡亲的哥哥是三哥便好了,三哥不光好说话,还能在皇阿玛那里求来恩典,而且若三哥是他嫡亲的哥哥,那二姐姐不就是他的亲姐姐了,三哥可以带他出宫,二姐姐的公主府可以作为他们在宫外的落脚点,多么完美。
不过,现在他改主意了,五哥虽然不会带他出宫,但五哥也不会罚他面壁。
作为宫里的小霸王之一,别看十阿哥在皇上那里存在感不强,可是作为贵妃之子,除太子外,出身最高的皇阿哥,母族还是钮钴禄氏这样的大族,十阿哥招猫逗狗、爬树下河的事情也没少办,他只是不像十四这么没分寸。
现在三哥能罚十四,将来也就能罚他,更不要说大家还都住在北五所。
搬来阿哥所里,逃开额娘的戒尺后,十阿哥头一次生出严重的危机感,他怎么觉得跟着九哥搬宫搬错了呢,八哥当时还劝过他们,只是那会儿他想着住在三哥旁边出宫的机会大,就坚定而决绝的站在了搬宫的那一边。
第二炷香燃了大概有三分之一的时候,晚膳都已经撤下去了,十四才结结巴巴认的错,还叙述了一遍自己错在哪里。
“知错就改便还是好孩子,做错事情有惩罚,做对事情有奖励。”胤祉想了想,十四什么也不缺,拿出宫诱惑这小孩都觉得早,想想兄弟们对皇阿玛的态度,年纪越小就越仰慕向往,如君如父如神明。
“这样吧,奖励你一枚特殊的铜钱,往后表现的好,三哥就给你一枚,等你集齐十枚,就可以去我那里换一盏皇阿玛用过的玻璃绣球灯。”
这一枚铜钱本身没什么特殊的,胤祉在上面系了一条红绳子而已,用来哄小孩的,不过那盏玻璃绣球灯确实真的。
除去旧书,皇阿玛还曾送他一箱子的旧物,那盏玻璃绣球灯便是其中之一,与其放在库房里占位置,还不如拿出来当鱼饵用,毕竟他又不能摆放出去,不小心损坏了又是桩麻烦事儿。
灯不灯的,十四不在意,但一听是皇阿玛曾经用过的灯,却是猛然来了精神,看得一旁几个哥哥直发笑。
皇阿玛用过的物件多了去了,不是每件都特别有意义,像这盏玻璃绣球灯,就只是寻常,既不是皇阿玛的心爱之物,也不是皇阿玛的第一盏灯,更不是长辈曾赠予皇阿玛的灯。
不过这么一盏灯,却哄住了十四,起码接下来几天的晚膳时间都没有再犯熊。
至于在上书房听不听话,那自然有先生管着,胤祉不觉得几个大人还能管不住小孩子,十四身边跟着的太监和嬷嬷也都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引导十四不能在什么地方耍脾气。
北五所的日子热闹又平静,宝音没几日便已经适应了这里,等到了该回门的日子,都觉得有几分恍惚。
不是恍惚时间过得太快,而是她感觉自己已经在这里住了很久一样,除了不能跑马,她甚至比在家里还要舒服自在,与三哥、婆婆和二姐姐,也好像已经认识了许久一样。
可回门的日子却是在大婚后的第九日,嫁进来竟只有八日。
区区八日而已,宝音就敢一边坐在塌上泡脚,一边央求三哥:“明天回府,能不能别那么快回宫,我想在府里骑会儿马。”
宝音到现在还没有为人妇的感觉,倒是体会到了有一个哥哥是什么样的感受。
她是家里的嫡长女,只有别府的堂兄表兄,没有亲哥哥,但在三哥这儿,她觉得对方待她更像待妹妹一样,对她的尊重和耐心都不下于对待皇阿哥们,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就像是对二公主那样。
宝音如今也把自己当妹妹了,有什么话都敢敞开了说,而不是像额娘交待的那样,处处都哄着阿哥来,也和她出嫁前自己打算好的不一样,她本来是打算做一个处处讲规矩的管家婆。
第35章 一更
三福晋回门,对勇勤公府是大事,鹏春特意在这一日告了假,也让几个儿子早早的做了准备,尤其是他的嫡子寿山。
拜访岳父对胤祉来说是头一次,但就如同新婚那日一样,他对着岳父一拜,岳父便要还他三拜,他这个第一次上门的便宜女婿非但没有受到刁难,反而更像是上级官员下来巡视的。
胤祉记得上辈子每次学校有领导下来检查,老师们总要准备一节公开课,课堂上老师在上面挥斥方遒,学生们在下面积极参与,双方共同向领导们展示功底。
而现在胤祉也有了做领导的感受,岳父向他一一介绍几个小舅子,他呢,也顺势问起几个人的功课,还顺着岳父的意思考察了一番,象征性的夸了几句。
倒不是他不想真心实意的夸赞,而是对比有些惨烈。
几个小舅子,年纪最大的那个只比福晋小两岁,却连四书都还没有读完,学过的部分,也不算精通。
他嫡亲的小舅子寿山,四书只学了两本,不过这孩子体格壮硕,听岳父的意思是打算往武将方面发展,文化课学的慢倒也可以理解,毕竟这世上不是每一个阿玛都是皇阿玛这样的‘虎爸’。
他的弟弟们太卷了,以至于他现在考察完几个小舅子,实在没法儿真心实意的夸出口,好在,礼节性夸赞他还是会的。
考察完文化课,胤祉还跟着去了国公府的演武场,非但几个小舅子亲自下场展示了一番武艺,就连岳父也亲自下场了,正值壮年的岳父踩着马背上下翻飞、拉弓射箭,秀了一手好骑术。
前院像是上级官员下来视察,后院的氛围就轻快多了。
爱新觉罗氏拉着女儿,恨不得把前八天的事情全都问一遍,担心女儿是在编瞎话骗她,她还要再问一遍女儿身边的嬷嬷。
可是全都问完,她倒是有些怀疑是不是这主仆二人合起伙来在骗她。
“三阿哥院中无人?新婚当日就把管家权给了你?还跟你承诺了日后不纳妾,连皇上和娘娘都知道此事?宝音,你可不要骗额娘,有什么事情就说出来,咱们一起解决,实在不行额娘就去求宗室的几位老福晋,她们总归是能说得上话的。”爱新觉罗氏急呼呼的道。
宝音什么时候跟她撒过谎,白嬷嬷更是府上的老人,这俩人一起说谎骗她,肯定是因为情况太糟糕了,莫不是三阿哥是个不讲规矩的,福晋刚进门便要宠妾灭妻?
宝音盘腿坐在贵妃榻上,一只手托腮,无奈道:“额娘我骗你做什么,我和白嬷嬷说的都是真的,阿哥待我实在好,我总不能编谎话说他对我不好吧,昨晚我还求了阿哥要在府里多呆一会儿,我想去演武场跑跑马,阿哥也答应了。”
“对了,白嬷嬷你把阿哥给的金瓜子拿出来几粒给额娘。”宝音吩咐道。
白嬷嬷从怀里掏出荷包,里面放了六颗金瓜子,是昨晚上福晋让准备的,爷拿给福晋的那两个匣子,福晋一直很宝贝,从不曾从里面取金银用来打赏人。
六粒金瓜子躺在爱新觉罗氏的手心里,怎么看都是平平无奇的金瓜子而已。
“这是三阿哥赏你的?”爱新觉罗氏不太明白,不是首饰也就算了,赏福晋金子也不必这么小气吧,不给金元宝,连金花生和金叶子都不给,就给点儿金瓜子。
“不是三哥赏我的,是三哥让我打赏人用的。”宝音解释道,“除了额娘,这还是头一次有人给我准备赏人用的金银。”
一个疑惑解决了,另一个疑惑又跟着来了。
“三哥?”
宝音点了点头,脸颊处有些发烫,说话的声音也跟着低了:“对,阿哥让我这么喊的。”
爱新觉罗氏怔怔地看着女儿,半响才道,“那就好,那就好,那额娘就放心了。”
她自己的女儿自己还不清楚,就算是编谎话也绝对编不到这种程度。
只是,爱新觉罗氏看着来一团孩子气的宝音,哪怕是当娘的,她也没看出来女儿哪里让三阿哥倾心至此。
难不成‘董鄂’这个姓氏注定要迷倒爱新觉罗家的男子?幸好三阿哥只是阿哥,红颜祸水的名声放不到她女儿身上来。
不过想想那位孝献皇后的经历,爱新觉罗氏还是叮嘱女儿:“皇室规矩大,日后对三阿哥的兄弟们要尽量避嫌,能不见面便不见面,三阿哥待你这般好,你也当好好珍惜才是,万不可恃宠而骄。”
“女儿不会如此的。”宝音说话的声音虽轻但语气坚定,三哥待她好,她自然也会待三哥好。
福晋未说,白嬷嬷也未主动告知国公夫人,北五所的阿哥们隔三差五便要在三阿哥院里用一次晚膳,而每一次福晋都是在的。
她倒不是有私心,而是宫中规矩虽多,但在阿哥所里最大的规矩还是阿哥,阿哥没觉得坏了规矩,那福晋自然也就用不着为了避嫌而惹阿哥不快。
打消了额娘的担心,宝音才兴冲冲的带人跑到马厩,找到她心爱的小红马。
胤祉刚看岳父大人秀了一手骑术,紧跟着又被福晋秀了一波花式骑马,差点就惊呼出声。
岳父大人乃是个高大魁梧的汉子,无论在马背上做难度多大的动作,也很难让人觉得惊险。
但宝音还是个小姑娘,哪怕身下的红马体型并不算大,但宝音骑在上面仍旧显得身量很小、身子单薄,可这姑娘却是马上马下不断翻转,甚至还在马背上来了个金鸡独立,作为观众,胤祉委实是在心里头捏了一把汗。
真想不到,久居京城的勇勤公府是这样教养女儿的,难怪宝音性子这般爽利,体力也格外的好,去钟粹宫和慈宁宫请完安,还有精力去逛御花园。
小两口早上出宫,在勇勤公府用过了午膳,一直等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才回宫。
三阿哥和三福晋夫妻恩爱的传言,自此开始从紫禁城流出。
宫里唯二娶了福晋的两个阿哥,无一不看重宠爱嫡妻,大福晋如今这都怀上第三胎了,依着三阿哥和三福晋如今的感情状况,小两口怀孕怕是也快了。
索额图心里实在着急,太子之所以是太子,并非是因为太子的精明才干,而是因为出身,作为皇上唯一的嫡子,一岁多便被立为太子,一个一岁多的孩子,纵然是龙子凤孙又能看出几分的聪明劲儿来,若不是因为出身还能是因为什么。
皇上看重汉人文化,‘太子’原就是汉人王朝才有的东西,嫡长子继位那也是汉家文化。
大阿哥卯足了劲儿要生一个皇长孙出来,而且是由嫡福晋来生,不就是因为皇上看重出身和传承吗。
好在,大阿哥的福气远不如太子,头两胎都是格格,如今这又怀上了第三胎,民间有俚语——再一再二不再三,难保大福晋这胎不会生个皇长孙出来。
前有大阿哥,后有三阿哥,这两个都是娶了嫡福晋的,若生下的嫡子为皇长孙,不止在皇上心里的份量会加重,在群臣和士林学子那里也会加分。
索额图前几个月是急着让太子赶紧成婚,甚至为此主动和皇上提了一次,可胳膊扭不过大腿,皇上不提太子婚期,反倒又把太子大婚的章程翻了出来,找出数条不当之处,又让礼部重新去商议了。
瞧这样子,礼部不拿出让皇上满意的章程来,太子的婚期便会一直延后。
如果真的只是章程问题,他把刀架在礼部官员脖子上,也会让这些人赶紧处理,可这显然章程问题不过是皇上的借口,他把礼部的官员逼死了都没有。
至于让皇上改口,他索额图还没这个能耐。
“您既然已经娶了侧福晋,也不缺格格,不如多加把劲儿,无论是谁,只要能生下儿子站住皇长孙的位置,管他是不是嫡出呢,您庶出的儿子也要比阿哥们嫡出的儿子要珍贵。”索额图开口劝道。
他知道太子是个追求完美的人,就怕生孩子也是如此,想着生个嫡长子,太子妃不进门,便不让其他女子生,这可万万不成。
太子看着索额图,这话也只有索额图这位叔祖父会说与他听,不过索额图是误会了:“孤不成让宫中女子避孕,只是缘分未到罢了。”
瞧太子爷四平八稳的模样,索额图就心急:“您也不能只看缘分,还得多努力才是——”
“好了。”太子厉声制止住索额图,“还请大人适可而止,孤还没到需要借儿子稳固地位的程度。”
“太子爷您……老臣也是为了您好。”索额图看着太子的脸色,到底是没把话说下去,人家都争着生皇长子,就他们太子爷心气儿高。
罢了罢了,他还不了解万岁爷对太子的感情吗,正如同他刚刚说的那样,在万岁爷眼中,怕是太子的庶子都要比阿哥们的嫡子珍贵。
被误认为在抢生皇长孙的胤祉,这一年的年底终于从上书房结业了,只是没等他在没有大朝会的日子里好好睡个懒觉,皇阿玛就来了个骚操作——开放国库外借银两给臣子。
管理国库的,正是胤祉所在的户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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