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面佛
跟着老白上楼打招呼的周秋萍愣了下,没反应过来对方的身份,还是赵凤英先笑着跟她打招呼:“周经理,你好啊,不好意思。你看这边乱的,我也不好招待你。我是赵凤英。”
周秋萍立刻笑了:“哎哟,真认不出来了,我还想这大美人是谁呢。”
这话倒不算假话,因为面前这个精神抖擞又通体气派的女人哪有当初在婆家时落拓无助的影子啊。
周秋萍左右看了看,随口问了句:“你女儿呢?写作业去了?”
赵凤英摇头:“她在我娘家。等明年上初中,我再想办法把她弄过来上学。”
大约是感激周秋萍,也有可能是难得有机会感慨,她顾不得交浅言深,直接跟实际上才第二次见面的人感叹,“嗐,这人就得挣钱,我要离婚的时候我爹妈我哥哥嫂嫂我兄弟姐妹全都轮番上阵劝我千万别离。真是为我好,心疼我跟我闺女吗?鬼话,不过是怕我回娘家要他们养拖累他们罢了。我这做买卖挣钱了,一个个又改口,全都嫌我没去年就离了,少挣了好几个月的钱。我现在是看透了,什么都是假的,只有钱才是真的。就跟那个周润发演的电影《倾城之恋》一样。”
旁边从她手上买羊毛衫的女人立刻跟找到知音一样惊喜:“哎呀,你也喜欢周润发啊。你看,这是缘分,你再便宜点嘛。”
赵凤英却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行,周润发是我去年喜欢的,今年我就爱小虎队。”
引得边上几个学生模样的女孩都哈哈大笑。
周秋萍看白嫂子收拾好了,笑着跟赵凤英打招呼:“那我们先过去了。你想吃点啥,我们给你打包带回来。”
赵凤英摇头:“别管我了,你们吃你们的,我这边还不知道到什么时候呢。”
几人下了楼,白嫂子还在郁结:“你说林红玉想啥呢?放着好好的生意不做,非得回去当低三下四的小媳妇,简直毛病。”
越想越气愤,当初自己对她是真掏心掏肺,手把手地教她做生意。结果她扭扭捏捏丫鬟身子小姐病一身小家子气不说,还跟小叔子睡到一起了。
呸!搞破鞋,臭不要脸!
白嫂子阴恻恻地扫了眼丈夫,目光跟刀子一样,恶狠狠地威胁对方:“我可没赵凤英的好脾气,要是叫我抓到了,我直接两刀子捅死奸夫淫.妇。”
老白吓得一惊,委屈死了:“你讲点道理好不?你又不是不知道,过来做生意都是老爷么,连苍蝇蚊子都是公的,我上哪搞事去?”
“哎哟,这可难说。”白嫂子冷笑,“歌舞厅少去了?贴面舞站桩舞少跳了?”
老白叫屈:“你也好意思说,当初咱俩跳贴面舞时,你把我一件好好的毛衣直接拉成了毛背心。”
因为贴面舞的舞曲时间特别长,差不多得半小时。那会儿还是个年轻小姑娘的白嫂子实在觉得无聊,刚好瞧见跟她跳舞的老白毛衣脱了线头,于是百无聊赖下索性一直往下拉,最后把人毛衣袖子都给拆掉了。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跳完舞之后,她不得不帮人再把袖子织回去,这样才跟老白走到了现在。
周秋萍都要笑喷了,下楼上车时还给白嫂子出主意:“捅死他干啥,直接把钱都给捋走,让他净身出户,看他跟外面的还真爱不?要还能真爱下去,多好啊,省得他回头再来缠你。要是不真爱,以后你就用钱羞辱他,多爽!”
白嫂子点头:“好主意,就这么干。妹子,还是你够意思。”
老白绝望地闭上眼睛:“最毒妇人心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曹敏莉慢条斯理道:“白太,到时候要上法庭,我帮你介绍律师。”
车上的人都笑喷了。
新华市场旁边就有家饭店,是老白老乡开的,里面既有浙江菜也有新疆本地菜。
老白订了个包厢,摆了两桌,招呼大家现点:“想吃啥都行,这乌鲁木齐啊,啥地方的菜系都有。当初大家就是从五湖四海来的。”
周秋萍瞅了眼菜单,惊讶地发现里面居然还有新疆炒米粉,没想到这种网红美食的历史这么悠久。
看她盯着炒米粉不挪眼睛,白嫂子立刻劝她:“妹子,你可小心点,这个特别辣,其实最早是贵州人做的,你想该多辣。”
周秋萍笑道:“我就看看。”
乌鲁木齐气候本来就干燥,这会儿她要是放飞自我,万一药店里没有马应龙,她岂不是得血流成河?
最后她只要了烤包子和烤羊排。
大家点菜快,服务员上菜也快,最先端上大盘鸡。那盘的确够大,大家筷子走一圈,盘子里还剩下大半的鸡,简直让人泪流满面了。
接着拉条子、馕坑肉、丸子汤继而连三端上来,餐桌上也渐渐热闹。
老白等不及菜上齐,先要给贵客敬酒,欢迎大家远道而来。
他还没说完祝酒词呢,包厢外面来了个穿大衣的少数民族男人,具体那个民族,周秋萍他们谁都搞不清楚。
对方叽里咕噜说了通话,众人更加满头雾水。
老白却见怪不怪:“哈萨克斯坦人?”
这话对方似乎听懂了,点点头。
老白心里有数了,估计是想找他买货的。他直接招呼对方:“要不你先吃着,完了我带你去新华市场,咱再仔细谈。”
饭店服务员招呼各民族的客人多了,时间一久,通过连笔带划外加肢体语言也能表达出大概意思。那穿大衣的客商又回自己桌上吃饭去了。
老白喊了一句:“让他少喝酒啊,别喝得醉醺醺的,到时候啥都谈不了。”
张国富笑道:“回头你们怎么谈?还是这么比划?”
白嫂子回答了他的问题:“有赵凤英呢,她会说哈萨克斯坦话。”
众人都惊讶,这么厉害,真没瞧出来,不显山不露水的。
白嫂子笑着解释:“赵凤英他们家住的地方就是民族混杂区。他们那一片有维族人也有哈萨克族人,彼此都很熟,时间长了也就会说对方的话了。周经理你找老白做生意时,就是因为她会哈萨克斯坦话,有个客户老在她手上批发衣服。”
大家都深感佩服,果然技多不压身啊,多学点总没错。你也不知道啥时候你根本没当回事的技能点就能点亮你的人生。
老白美滋滋的:“这不,周经理你又给我带了货过来,回头刚好卖给他。”
第301章 不如你去押货
因为还有正经事, 加上大家都不是热衷应酬当面子的人。这一顿饭,两桌人只开了两瓶酒,用了不到一个小时便吃完了。
他们离开包厢的时候, 那位哈萨克斯坦的客商还在吃抓饭呢。见老白过去找他, 他赶紧吃完了剩下的饭,跟着他们又回到新华市场。
白嫂子接了赵凤英的班, 后者过来帮忙充当翻译。这位客商想要皮靴, 两边你来我往地谈价格,说得好不热闹。
到了激动的时候,老白直接将卢振军顶上去,煞有介事地强调:“瞧见没有,这是我们政委。我们以前都是生产军靴的,质量能差吗?”
客商没觉得这话有哪儿奇怪的。因为苏联军队从阿富汗撤离回来, 私底下倒卖物资的情况极为常见。或者更具体点讲, 这时代无论苏联还是东欧乃至中国, 官倒现象都已经达到了司空见惯的地步。
卢振军不好当面拆老白的台,只能面无表情一声不吭。
双方又叽叽咕咕说了半天, 最后敲定交易三箱货, 等新货一到就成交。
旁边有个淡黄色头发的人操着生硬的汉语道:“我对中国货有信心, 我家有只友谊牌暖水壶,用了二十多年了,还是很好用。”
周秋萍笑着接话:“请保持您的信心, 我们不会让您失望的。”
开门大吉,老白神清气爽, 一个劲儿嚷嚷要请政委跟兄弟们好好再续一摊。
可惜却被卢振军婉拒了:“算了, 明天还要看地段, 我们也该早点回去休息了。”
老白笑嘻嘻地要上车:“那我送送政委您。”
卢振军又谢绝了:“不用, 我问过了,有公交车回去,明天早上我们再过来找你。”
白嫂子跑回去拿了两大袋子馕回来,硬要周秋萍带上:“乌鲁木齐这边作息时间要比东边晚起码两个小时。我估计明儿早上你们会饿,拿这个起码填填肚子。”
周秋萍还挺喜欢吃馕的,笑纳了白嫂子的好意。
大家上车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按照新疆的作息时间不算晚,可生物钟作祟,周秋萍还是觉得困了,忍不住打呵欠,歪在椅背上眯眼睛。
中途车子停靠站的时候顿了下,快要睡着的她瞬间惊醒,然后她就看到了卢振军严肃的侧脸。
好像从木材厂回来到现在,他的兴致都不是太高。
车子终于停在了招待所附近,大家下了车,还要再走半条街。众人都一边打哆嗦感叹乌鲁木齐的晚上够冷的,一边赶紧往前跑。
周秋萍再看卢振军,发现他虽然脸上笑着,神色却有点怔忪。
待进了招待所,曹敏莉和苏珊都觉得应该好好洗个澡。这一天太充实了,又是跟积压共处一室,又是在烤羊的烟熏火燎中浸润了一个小时,必须得从头到脚好好洗洗。
周秋萍却犯了酸奶瘾,去前台问服务员买了坛子装的酸奶,准备就着馕吃。
她上楼梯时,瞧见卢振军在抽烟,主动打了声招呼:“卢老师,要吃点吗?”
今晚他吃得好像也不多吗,不知道是不是前面坐飞机闹的。
卢振军微怔,然后点头答应:“好,吃点。”
楼梯口边上就有休息沙发和茶几,两人索性就近吃起了馕。
卢振军虽然已经出来开公司了,但工程兵还是按照以前的习惯,走出两个人站在上下楼梯口给他站岗。
这馕应该炕好的时间不长,还挺酥的。
周秋萍咬了一口,开门见山道:“你要是觉得木材厂那边不好,咱们还可以再看看石锁厂,货比三家不吃亏。”
“两千万,公司账上没这么多。”卢振军抓着馕,并没送嘴里,“这有点麻烦。”
周秋萍随口应道:“够了,你这边拿卖股票的钱,剩下的我跟曹总出。”
卢振军却端正了颜色:“不行,那样公司出资比例太少。”
周秋萍提醒他:“没事的,合资的要求是外资出资比率不得低于15%,我们这边出90%都可以。”
因为改革开放之后搞合资企业的初衷是为了吸引外资,所以当时中央讨论后决定合资企业对外商出资只设下限不设上限。
据说这下限的目的还是为了防止内外勾结弄假合资企业,好骗取国家的优惠政策。
卢振军认真地看着她:“实力才是硬道理,出钱多的不可能听出钱少的指挥。”
说到底还是他预估不足,他在来乌鲁木齐之前,他本以为带商贸城就是批发市场而已,又不是那种高端大气上档次金碧辉煌的商场,应该要不了多少钱,几百万足矣。
结果真正身处其间,他才知道这一块生意有多大,市场需求有多旺盛,盖的商贸城自然就不能小。但如此一来,就超出他的预期了。
周秋萍又咬了口馕,咽下肚子才开腔:“卢老师,我想你应该清楚。对我和曹总来说,真正选择和贵公司合作的原因只有两点,一个是我们看好在乌鲁木齐搞商贸城的发展前景。第二个就是我们自己没实力吞下这块蛋糕。即便我们能拿出更多的资金。”
就好像老白跟他的同乡已经在新疆发展了这么长时间,依然免不了受欺负一样;她俩作为外乡人想在别人的地盘上折腾,哪有那么简单。
周秋萍慢条斯理道:“其实我们三人分工很明确。你负责是方方面面关系的协调,这要靠你的人脉和你的背景以及你们公司背后的力量。曹总作为港商,得到的是地方政府的政策支持。至于我,才是那个负责资金的人。所以你们公司的无形资产并不少,可以折算成股份放进去的。”
卢振军却觉得这些太虚,有用地皮和厂房以及机器入股的,哪有用这个入股的?有些事情能做不能说,更别说落实到纸面上了。
他再一次深深地痛恨拖后腿的同僚。当初要不是那帮家伙窝里横,一百万的押送费也不至于飞了。真是送到他手上的钱,都被打掉了。
周秋萍直截了当:“那你打算怎么办?不搞商贸城了?”
“不,我想办法再弄点钱。”
周秋萍大摇其头:“我看还是算了吧,从你们的人手里抠钱,那比登天还难。”
她差点脱口而出,你们有钱盖别墅都没钱给士兵发鞋子,更何况其他。
“这样吧,缺钱就挣钱。有个办法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试试。当初我跟老白刚合作时候,其实考虑过把货物送到喀什,那边出货价格更高。但是我们谁都没有人手跑一千多公里的路,时间上也忙不过来。所以老白最终还是选择就在乌鲁木齐把货发出去。起码遭遇抢劫的风险要小很多。”
八十年代新疆民族关系不错,没怎么听过暴.恐事件。但和全国其他地方一样,治安谈不上多好。尤其新疆地广人稀,难听点讲杀个人随便一抛,说不定连尸首都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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