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日成晶
他不会认为顾蜜如是为了他而来,可她如果不是为他来的话,又为什么会这样留在他的身边?
为什么对他这样好,为什么把他从地狱当中拉出来。
但是司献春思来想去,他还是不敢问。
他小的时候母亲给他读过一个话本子,话本子里面有一个娶不上媳妇儿的男子,家徒四壁,靠给人做一些杂事过活。
有一天家里面突然来了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
这位女子整天给男子做饭洗衣,跟他夫妻夜话,体贴温柔。
只是白天从不出门。
男子最开始喜不自胜,恨不得整天跟女子躲在家里面,每天下工了以后就迫不及待地赶回家去。
两个人虽然并没有正式结成夫妻,但是什么事情都做过了。女子甚至怀了他的孩子。
但是时间久了,男子就开始疑心女子的身世,开始对女子刨根问底。
他试图把朋友带回家里,试图和朋友说他捡了一个怎样贤惠又美丽的妻子。
但是每次带朋友回家,他的妻子都不会在家中,虽然家中有两个人生活的痕迹,但是男子却沦为了朋友嘲笑的笑柄。
终于有一次,男子实在忍不住对女子产生了强烈的质疑,他在某天天光亮起的时候,蒙住了女子的双眼,然后将她骗到了门外。
女子伴随着清晨的阳光发出了尖叫,而后就那么消散在了他的怀中。
男子从此孩子没有了,老婆也没有了,他成了一个疯子一个乞丐。
司献春觉得自己现在就像那个男子。
但他绝对不会犯那个男子一样的错误,他不会试图去把他的妻子拉进“天光之下”。
司献春不会去询问她从何而来,如果女子真的是为他而来,他愿意一辈子,都做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男子。
哪怕他并不能跟任何人说他妻子的存在,哪怕他清楚地知道他的妻子……不对劲。
但是司献春愿意一直这样下去。
当然了和话本子当中的不同,他的妻子每天早出晚归,还会赚钱……反倒是他这个丈夫,畏畏缩缩,见不得阳光。
司献春最后很听话没有再吃第五张饼,而是把碗里剩下的一点汤喝了。
顾蜜如吃完之后拿着帕子把自己的嘴擦了擦,然后又拿了另一个,习惯性的去给司献春擦嘴。
手伸到一半顾蜜如又顿住,把帕子放在司献春的手边上对他说:“把你的嘴擦擦。”
顾蜜如之前一直都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把司献春当成一个正常的男子。
但是昨天晚上司献春一直对着她睡,今天又这么态度自然地主动提出要跟她一起煮饭。
顾蜜如非常敏锐地觉得有一点不对。
顾蜜如知道,司献春未必知道什么是感情,司献春也未必对她有感情。
谁会爱上一个虐待自己的人呢?这是顾蜜如一直以来对司献春没有任何顾忌的原因。
可是昨天晚上司献春自己走进那间屋子,后来又跟她一起手拉手走出来。
今天早上的这种表现,应当是司献春彻底告别了那段过去。
顾蜜如并不能挖开司献春的脑袋看,系统也只是能检测到他的情绪波动而已。
顾蜜如不想让司献春过于依赖她,至少从现在开始应该一点一点的,让司献春习惯独立。
之前顾蜜如经常会对他表现一点亲近,是因为顾蜜如什么都没有想,思想非常的纯洁。
也是因为顾蜜如知道,安抚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其实是触碰。在司献春的恢复期,顾蜜如也安排了翠莲去触碰他,比如照顾他的起居。
但是很显然,司献春和顾蜜如建立关系,比跟翠莲要容易。
这就很奇怪。
明明顾蜜如是施暴者,而司献春是受害者,他和自己建立关系应该是最难的。
但现在偏偏反过来。
顾蜜如能够从他的眼神当中看到放松,看到信任,还有一些其他顾蜜如也读不懂的东西。
而顾蜜如又非常确认,司献春并没有斯德哥尔摩,他不是病态。
这样的转变是好的,所以顾蜜如一边鼓励他,一边准备慢慢地远离他的信赖。
司献春都把脸伸过去了,但是顾蜜如没有给他擦嘴,而是把帕子放在了锅台上面。
司献春微微顿了一顿,抬手把帕子抓起来把自己的嘴擦了,垂着眼睛神情宁静。
“我给你画一画眉毛吧。”顾蜜如对司献春说:“我一直都想给你画一画眉毛,其实你的模样很好看的,现在脸颊上的肉也多了不少。”
顾蜜如说着,从烧完的灶台旁边拽出了一根柴火棍,吹了吹,又在灶台旁边蹭了蹭。
然后折成小段,拿在手里对司献春说:“你的眼睛很漂亮,头发也很顺滑,就是眉毛是白色的,看上去没什么精神。”
“今天画一画眉毛,晚一点我把你介绍给翠翠姐,翠翠姐人特别好,她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司献春这是生平第一次听到有人夸他好看。
他愣愣地看着顾蜜如,半天抿了抿嘴唇,然后微微点了点头。
顾蜜如捏着那一段儿烧了一半的树枝,凑近了司献春的眉眼……
司献春的眉形其实也是非常好看的,而且他的眉毛很多,眉峰也是微微地挑起的那种,只需要顺着原有的轮廓描一描就可以。
顾蜜如一只手轻轻捏着他的下颚,固定着他的脸不让他乱动,另一只手在他的眉头上面慢慢地瞄着。
描完了一侧,顾蜜如换了一断树枝,继续描另外一侧。
两侧眉毛都画完了,司献春看上去简直脱胎换骨。
他因为黑色的眉毛,一下子就精神了好多。
顾蜜如盯着看了一会,轻轻地啧了一声。
司献春还以为是不好看,结果顾蜜如往大碗里面装了一碗水,平平稳稳地端着送到司献春的面前。
让他看看自己的样子。
司献春看完之后也愣住了。
其实算不上多大的改变,就是眉毛这个东西,和发型一样,稍稍改变整个人精神面貌就会彻底不同。
顾蜜如又伸手摸了摸司献春的头发,然后想了想说:“这样吧,反正章钱和徐四还有一阵子才会过来,我给你把头发卷一下。”
“什么?”司献春问。
顾蜜如伸手摸了摸司献春的头发说:“我准备把你介绍给翠翠姐的时候,告诉他你是车越国的人。”
“什么……车越国?”
“就是距离这个国家很远很远的一个国家。”顾蜜如说:“非常远,隔山隔海,几乎没有船只能够到那里。”
“但它确实是存在于这个世界的。”
“那个国家里面的人就全部都是白发,长着蓝眼睛,像你一样。”
只不过你是病态,而那些人是天生的。
顾蜜如看这个世界走向的时候,看了一下世界版图,这本书的女主角后来去了那个国家,想起了她早死的哥哥痛哭流涕。
剧情里面这是一个虐点,但是这会儿拿出来利用正好。
“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人跟我一样?我这是一种怪病……”
司献春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神色有一点哀伤。
顾蜜如说:“你确实是得了一种怪病,这种病应该是天生的,就是生下来就是这样的。”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是到几岁的时候会出现这种状况,但是你这种病,发病之后跟车越国的人长相差不多。”
“我把你介绍给别人的时候,打算跟他们说你有一些车越国的血统。”
“也就是说,你死去的母亲有车越国的血统,所以你才会长得像车越国的人一样。”
“但是车越国的人都是卷发,所以我要把你的头发给卷起来。”
“……怎么卷?”司献春感觉自己已经听不懂顾蜜如说的话了。
他说:“我的母亲就是巡州城本地人……”
这种显而易见的谎言,太容易被戳穿了。
顾蜜如看到他垂下了眼睛,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顾蜜如说:“反正你母亲已经去世了,司家根本就懒得理你,他们不可能专门跳出来说你母亲的出身。”
而且人言这个东西,就像墙头的草,从来都是怎么引导就往哪个方向倒。
等到司献春有朝一日能够堂堂正正地立足,那么他的出身就没有人会在意。
到时候他异样的外表会变成他的标志,那个时候就算有人跳出来,说司献春的母亲没有什么车越国的血统。这世上的人也不会相信。
如果没有那种血统的话,为什么会长成这个样子呢?
到时候撒谎的指不定就变成谁了。
而且人就是这样,都有一些慕强心理,只要你站得足够高,你的出身自然有人帮你往上抬。
就像顾蜜如之前那个修仙世界,反派明明是一只雉鸡精,可是因为他足够强,到最后出身都被吹成了凤凰。
“你现在不用理解。”顾蜜如看着司献春那种迷茫的表情,轻笑一声说:“反正听我的就行了。”
司献春这回才点了点头,然后他就看着顾蜜如又把锅给烧了起来。
把铁的烧火棍的棒子那头,也塞进了灶坑里面去烧。
又打了一桶水放在那,等到把那个铁棒子都烧红了,这才拿出来放进了水桶里面。
“呲啦”一声,烧红的铁棒子在水桶里面,把一些水都弄得沸腾起来。
顾蜜如让司献春背对着自己坐着,把他的头发拆开分了几个区,然后把那铁棒子拿出来,等到上面干了又有了一些热度,抓着司献春的头发往上卷。
没用多久,司献春闻到了自己脑袋上有一股烧焦的味道。
顾蜜如连忙吹了吹,又把棒子放进灶坑去烧,烧完之后重复之前的那个动作。
等到顾蜜如彻底弄完,又给司献春重新整理了一下发型,还是把上半部分给编起来,剩下底下那一半全部都是卷曲的长发。
最后顾蜜如把司献春转了过来,看着他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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