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无限流BOSS转职成为小白花 第69章

作者:雨小狐 标签: 强强 无限流 穿越重生

  “啾啾?”许渊在祈秋眼前晃了晃手掌,唤回她神游的目光,他高高挑眉,“你不会在想自己跑去公墓吧?”

  祈秋眨了眨眼睛,没说话。

  “哇,好倔的脾气。”许渊战术后仰,“我是发现了,能自己解决的事情你连吱都不吱一声,轮到不能自己解决的事情,还是想着自己一个人先上再说——我在这里,就是个纯摆设是吗?”

  祈秋:“但你说不乐意去。”

  许渊:“不乐意,我凭什么要摘花回来送她,她是能给我个漂亮笑脸还是特别讨我喜欢?哪样都不占的人,不值得我出力。”

  “又不是正常的歌剧献花。”祈秋不太懂许渊的逻辑,她试图解释,“安迪特意种在卡珊蒂亚坟头的玫瑰和卡珊蒂亚之间一定有特殊的关系,很可能是触发副本通关条件的关键,所以才要去摘了给她。”

  “我知道。”许渊完全不反驳祈秋的话,毫不迟疑地点头,“玫瑰是通关关键和我不乐意替卡珊蒂亚摘花之间,有冲突吗?你忘了我惯常的通关方法是什么吗?”

  是强杀BOSS,暴力破关。

  祈秋一时哑口无言。许渊说的没错,无论是怎样的支线任务,只要关键NPC全死了,系统照样判定全员通关。

  许渊只用守在卡珊蒂亚面前,等安迪来杀了他,或者副本突然反转说卡珊蒂亚才是BOSS,更省事,直接拎刀上就好。

  他完全没必要为祈秋微薄的好奇心跑一趟。

  祈秋也不知道摘来玫瑰对卡珊蒂亚有何意义,就像她不能理解安迪虚妄的爱意执念,不能理解卡珊蒂亚的怨恨痛苦。

  她只是……只是有些好奇。从最开始一直被人无视自我意愿的卡珊蒂亚,安迪无视她的意愿诉说爱意,小镇无视她的意愿颂咏佳话,尸体无视她的意愿歌唱虚假之词,她明明睁开了眼睛,却依然是一具僵硬的人偶。

  祈秋好奇她最终的结局,能否是卡珊蒂亚自己选择的终章。

  支线任务:破茧。

  谁还在茧里?

  “被人用刀割破茧,也算是破茧的一种吧。”祈秋想。

  不靠自己的能力挣脱束缚的虫,终是化不成美丽的蝶,留下残破的躯体在无人问津的副本里,这就是她的结局吗?

  “和我也没有多大关系。”祈秋安静地垂下眼帘,“就这样吧,困了,快点结束回家休息吧。”

  她不再开口,驻足聆听卡珊蒂亚一句句唱着世人编织的美化谎言。

  许渊戳了戳祈秋的脸蛋。

  软软弹弹的触感,面向舞台的女生略微偏头看他,漂亮的黑瞳浮现浅浅的疑问。

  只有疑惑,没有失落和委屈。

  在请求他帮忙摘花的时候,她眼里还有些难得的好奇和期待,现下起伏的情绪又落回深不见底的清澈潭水中,干净得看不见涟漪。

  就像那天她跌坐在祭坛的圣池里,衣裙湿透,仰望他的眼睛空灵而美丽,沾不上半点尘埃。

  能站在那双眼睛里的人只有他,想想就是件让许渊愉快的不得了的事。

  卡珊蒂亚既不能给许渊一个漂亮笑脸,也不特别讨他的喜欢,哪样都不占,不值得许渊出力。

  可眼前这个,两样都占了。

  许渊捏住祈秋的脸,向两边扯开,扯出一个勉强算是微笑的弧度。

  他满意了,轻快地放开手:“卡珊蒂亚坟前的玫瑰是吧?要几枝?或者我全摘回来。”

  “都要。”祈秋揉了揉发酸的腮帮肉,满心不解许渊为什么又突然改了主意。

  真的是突然一下就改了,上一刻他直言打算暴力通关,下一秒戳了下她的脸,突兀改口说愿意去墓地白费功夫,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好难懂,祈秋研修人类心理学修爆了学分,依然时不时会在许渊身上感受到“这到底是为什么这又是为什么啊”的离奇挫败感。

  他和祈秋到底谁更不像个人,祈秋深深怀疑。

  歌剧院在小镇的中心区域,公墓在城郊,一去一回且要在卡珊蒂亚演唱完歌剧前带回玫瑰,饶是许渊也相当吃力。

  “我去了,你就留在这儿。”许渊随手从口袋里抓了一把道具卡给祈秋让她自己挑着用,身影干脆利落的消失在帷幕后。

  银色道具卡在祈秋手里叠成一沓,厚的出奇。

  “短时防御、短距离位移、强制脱离副本……”祈秋翻了翻,几乎全是用于保命的道具。

  大概率不是许渊特意给祈秋留的卡,而是他自己从不在副本里逃命防御,久而久之这些无数玩家趋之若鹜的卡牌在他眼前变成纯粹的废物品剩下来,和小废物啾啾适配度极高。

  他给了祈秋,肯定不会再要回去。祈秋摸了摸口袋积攒下来没用过的卡牌,决定把攻击类的整理出来给许渊。

  不能白拿人家那么多东西,祈秋很有原则,她也得为许渊做点让他高兴的事。

  “他喜欢的事情,除了战斗和打架之外应该没有别的。”祈秋很肯定地说。

  能带给他战斗乐趣的是副本里的大小BOSS,而能把无数个大大小小BOSS汇聚在一起给许渊找乐子的人——正是祈秋。

  “这轮副本几乎不含战斗元素,没有地方发泄,他一定很无聊。”祈秋想,“和他原本用场外求助卡和我一起进入副本的初衷完全背离。”

  许渊:没架打,不开心。

  要补偿他只能再一起去同个副本。

  “下一次,下一次一定结束这段孽缘。”祈秋自我说服,“都是意外太多的错,人的意志偶尔也要给天意让路。”

  祈秋一直没告诉许渊,她也有临时绑定卡,虽然在得到后立刻被她压箱底暴言这辈子都不会用上,但,人要学会变通。

  祈秋:我只会屈服这一次,我一定只屈服这一次!

  祈秋把叠好的道具卡小心收到贴身的裙子的口袋里,便听到身后陆陆续续的脚步声。

  十几个女玩家互相搀扶着,小心翼翼走进歌剧院大厅。

  她们都曾听信安迪甜言蜜语的邀约,来观看这出歌剧。那时的她们还不知道舞台上歌者的宿命,不知道下一个僵硬的人偶是自己。

  现在知道了一切,再看到舞台上吟唱的卡珊蒂亚,只余无尽的后怕和悲凉。

  “我们坐到角落的位置听一听就好,别去打扰他们。”最先被祈秋救出来的女玩家扶着精神恍惚的柯雅,带着其他女玩家零零碎碎走到观众席最不起眼的位置,不去接近祈秋和卡珊蒂亚。

  她们熬过许多天,在困兽笼子般的房间里绝望度日,摸不到副本通关的线索。

  直到被真正的同胞敲响屋门,有了回家的希望。

  柯雅曾在绝望中爱上造成这一切的元凶安迪,但在锁住她的房门打开后,神采又一次回到她空洞的眼睛里。

  “不打扰……”柯雅小声地说,“我知道的,我们是附带的麻烦,不打扰……能隔着远远的看一看,我好开心。”

  对主线任务束手无策,对支线任务一筹莫展,她们能做的只有坐到不碍事的地方,乖乖等着人家通关,然后回家,回到她们的世界。

  此时此刻,她们是安静的观众。

  舞台上的卡珊蒂亚唱到了歌剧的高.潮。

  一只只蝴蝶随着她的吐字飞出口唇,莹蓝色的翅膀,闪闪的亮粉,蝴蝶越来越多汇聚成风暴,从舞台中心向外挥散开来!

  风吹乱祈秋的长发,呼啸声在耳边赫赫,卡珊蒂亚的唱词却依旧清晰回荡在歌剧厅每个角落。

  她诉说玫瑰的芬芳,诉说蝴蝶灵动的翅膀,诉说阳台的暖风吹拂她的脸颊,她跃上栏杆,满目火红的玫瑰在眼底盛开,她张开双臂,在蝴蝶的拥簇中纵身跳下。

  “我是在他胃里飞舞的蝴蝶。”卡珊蒂亚低低吟唱,“他一看见我,胃里便有蝴蝶在飞。”

  主语,颠倒了——不,是回到了正确的位置。

  回到了真实的过往里,正确的位置。

  “轰!”

  歌剧院的外门被人狠狠砸出一个大洞,无尽的月色涌入黑暗的厅内,照亮一条通往舞台的明路。

  许渊手捧玫瑰,自门口走来。

  他站在月色之下,明路的尽头是安静屹立的卡珊蒂亚。

  祈秋隐没在黑暗中,侧身专注地看向许渊。

  他一步步踏着月光走来。

  月色铺就道路,玫瑰献给美人,战战兢兢躲在椅背的玩家们悄悄探头,目光在许渊和卡珊蒂亚之间来回扫视。

  献给卡珊蒂亚吧,祈秋想,绝佳的气氛。

  年轻英俊的青年唇边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怀里捧着的花束热烈大朵。

  他踩碎脚底的月光,越过一层层无人的座椅,将手中的玫瑰递向黑暗。

  递向……黑暗?

  完全无视了月色下静立在舞台上的歌者,许渊一脸轻松地把手上的花递向站在黑暗中的祈秋:“喏,你要的。”

  “给,给卡珊蒂亚就行。”祈秋不知为何顿了下,她很浅地笑了笑,“时间刚刚好。”

  “我又不是为她摘的。”许渊强行把手里的花塞到祈秋怀里,“跑一趟累死了,快说点好听话来夸夸我,说不出来再对我笑笑也行,好看。”

  祈秋捧着满手的玫瑰,笑意未散地弯了弯唇。

  许渊满意了,他跨步到黑暗中站在祈秋身边,不再让天窗的月光洒在身上。

  作为代替,祈秋举起手臂,把新摘的花束递到舞台上一动不动的少女眼前。

  “收下它吧。”祈秋小声说,“虽然不是为你摘的,却是另一个人为你种的。玫瑰日日摇曳在你头顶的泥土之上,它沐浴阳光雨露,你沉眠阴冷地底——安迪送你玫瑰喂养胃中蝴蝶,我们送你玫瑰,只是送给卡珊蒂亚。”

  僵硬立在舞台上的人偶、死去多年的化蝶少女,缓缓抬起手臂,接过在她坟头生长的玫瑰。

  卡珊蒂亚低下头,深深嗅了一口花香。

  远远望着这边的柯雅,突然嗓子一阵瘙痒,忍不住咳嗽起来。

  不止她,其他人也弯下腰止不住的咳嗽,滑腻的蝴蝶钻出喉咙,扑扇羽翼飞向舞台上的卡珊蒂亚。

  莹蓝色的弧度照亮了漆黑的夜。

  蝴蝶从四面八方飞来,落在卡珊蒂亚发间、肩头、裙摆、足尖,编织成华美的罗裙。

  柯雅咳嗽得直不起腰,身体却在咳嗽中越来越轻松,她泪眼朦胧地抬起头,熟悉的眩晕感和黑暗忽然将她包围。

  【玩家已完成副本通关要求,正在传送中……】

  观众席上的人一个个消失了,只剩站在一起的祈秋和许渊。

  怀抱玫瑰的卡珊蒂亚携带蝶群,一步步走下舞台。

  “你是BOSS吗?”许渊好奇地问,“要不要和我打一场?”

  完全不会读空气说的就是他,祈秋拽住许渊的袖子,没出声阻拦。

  “你们,”卡珊蒂亚嗓音干涩地说,“想看,破茧,吗?”

  和唱歌时的圆润腔调不同,死去多年的卡珊蒂亚凭自我意志说出的话语干涩无比,如坏掉的唱片机卡顿杂音。

  她的人生也像坏掉的唱片机,曾经优美的曲调只剩断断续续的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