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木源
“待会让太医令给你好好看看。伤了手,可大可小,不可小觑。”
长乐王应是。
宗室们几次偷偷的暼了天子身后的屏风,屏风后是谁,殿内的人心知肚明。照着道理,还没有哪个后妃来过,就算是太后,也是坐上皇太后之位,才出现在大殿上。
不过没人在天子面前提起,此刻人心惶惶,天子想要安抚人心。不想看到有人和他唱对台戏。而且就算说了,恐怕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还不如省了这个力气。
元茂一番安抚完,让人各自去休息。这个时辰了,想要回府显然是不行了,只能在宫里留宿。
元茂和白悦悦回去的路上,白悦悦问了一句,“长乐王的伤势看着倒是不轻。”
她这话说的坦坦荡荡,元茂颔首,“看着就知道那口子割得不浅,江阳王是真想要他的命。我会令人再送些高句丽进贡的人参过去。”
白悦悦颔首,她等了下,往元茂那儿看过去,听到元茂说,“太后那儿,我已经令人严加防守,连只鸟都飞不进去。”
他和太后到了这步田地,只有彻底分出个高低胜负,事情才能了结。
太后到底是她的姑母,即使势同水火,也是她娘家的长辈,于情于理,他都应该说几句。
“不过没有亏待她,供应一如往日。”
白悦悦看他,“这样安排也好。”
“你这人啊,说好也挺好。”
她可记得,元茂十来岁的时候,锋芒初露,就被太后关起来,在冬日里不给冬衣,不给水米。将元茂活活饿了好几天,元茂没有被饿死,算是他命大。
成为争权夺势的对手的时候,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再常见不过了。
成王败寇,不过平常。
这点来说,他的心胸真的宽阔。
白悦悦回头,手掌在他的胸口轻轻的拍了拍,“这儿是真好。”
元茂听得脸都有些烫,这些只不过是他装给外人看的。这样他不管在法理上还有情理上,都能彻底的将太后置于死地。
这种作态,只是他占据道德高低的一种罢了。为得是将对手制得再也没有翻身之日。
不过这话他听得很受用,在她心里,他就是个好人。
这个认知让元茂很是心花怒放。
元茂顺势握住她的手,嘴里嗯了一声。
他一个装腔作势早成习惯的人,应下这话的时候,这只觉得脸上发烫,心也跳的快。
元茂觉得有些头晕,可能是从白日到现在一直在操心,又或者是因为她那话。
不管了,她既然说他是好人,那就是。至于他是不是真的是,那又有什么要紧。
白悦悦一头靠在他身上,打了个秀气的哈欠。
“我好困。”
元茂点头,让她躺到自己的膝上。现在他们正在去太华殿的路上,哪怕坐辇也要一会儿才到。
“那悦悦靠着我睡会。”
到了天子寝殿,行辇放下来,中官才要去请,就见到天子已经从内里出来,打横抱着皇后。
中官马上退避到一旁,将路让出来。
天子抱着已经睡着了的皇后往寝殿里去,宫人们随后跟上,只见到天子小心的把皇后放在卧榻上,让宫人过来给她更衣洁面。
宫人们轻手轻脚,尽力把声响放到最低。
中官在殿门守着,彼此看一眼。
彼此露出一抹笑容,又插袖在门口守着。
二王直接下了大狱。元茂对宗室向来宽宥,这次没有给他们两人留任何的仁慈。
有天子如此表示,廷尉署也加紧对二王的审问。
元茂看着廷尉送上的两人供述以及各类证物,将宗室们召集到了太华殿。
“难怪他们之前行事那么顺利,原来有皇太后在其中。”
元茂示意中常侍把廷尉署呈送上来的口供和物证给送到宗室那边去。
这里头不仅仅有二王,还有长信宫好些个中官的口供。
中官们甚至连太后什么日子见过二王,什么时候开过密室,二王在里头逗留了多久,又从哪条道路离开的,全都交代的一清二楚。
二王和长信宫来往密切,也不是什么秘密。哪怕二王去的不多,但是二王的王妃也去过不少次长信宫。
一圈传阅下来,宗室里年纪最大,辈分最高的武威王起身,“陛下,此事不可姑息。太后身为陛下嫡母,竟然勾结贼人,窥探神器。这简直骇人听闻。”
太后执政的时候,和宗室们明里暗里过手了许多年,彼此拉锯消耗,最后因为宗室们手掌兵权,不是能轻易撼动,故而保持着太后掌控朝堂,而宗室们掌兵的局面。选如今太后倒下,以往的恩仇也要做个了结。
元茂静静听着,看向武威王。
只听武威王道,“白氏无德,如今更是意图颠覆江山。宜去皇太后尊号,废为庶人。”
这话也只能宗室里德高望重的长辈来说,其他人是不适合提的。
此言一出,宗室们彼此低声道是,没有任何人反对。
这世上就算是皇帝,也有可能被废黜。皇太后,那就更不用说了。
武威王见元茂在上保持沉默,“陛下,废黜皇太后,前朝不是没有前例。”
“朕知道,”元茂点头,“但是替父休妻,这事古往今来就没有听说过。”
武威王一时间无话可说。
天子要面子有时候也的确很要面子,很讲究脸面两个字,跨过先帝去废掉太后,仔细说来的确有那么点儿不妥当。
可这又有什么要紧,谋反这种事就是成王败寇。既然输了,那么任人鱼肉也是理所应当。自古以来哪个不是如此!
“太后毕竟抚养过朕。”
“她还逼死过安太后。”
武威王下一句把众人弄得脸色都变了。
如今太后失势已经板上钉钉,原先她做的旁人不敢提的,此刻毫无顾忌的提出来。
元茂陷入沉默,武威王毫无畏惧的对着元茂的注视。
过了许久,元茂起身,“让朕想想。”
武威王见好就收,也不继续说下去。
和宗室见过一面,元茂坐在御座上,手指在下面的凭几上敲了几下。
中常侍过来奉茶,只听天子道,“去长信宫。”
长信宫此刻已经是宫里人人避之不得的地方了。皇宫是天底下最市侩,最踩高捧低的地方。就算是帝后,一旦失势,马上就能体会到世态炎凉。
长信宫外是团团围住的禁军,而内里的中官宫人,廷尉署拉去一大半的人去进行审问,再也没有回来。这里便清冷下来了。
天子的行辇停在了宫门处,元茂来这里已经许多次。这次来和以往又不一样。
门口并没有侍立的宫人,身后的中官把殿门推开,内里也是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
元茂抬足入内,见到太后坐在一张席上。
权力是最滋养人的。
印象里太后一直比真实年纪还要年轻许多,不管什么时候都容光焕发。
现在坐在席上的太后,不见往日的意气风发,头发里也有了白发,苍老了许多。
“你来做什么?”
太后见到元茂冷笑道。
“朕来探望一下太后。”
太后见元茂过来,“你来这儿,难道是想要看我的笑话?”
太后点点头,“没错,你赢了。所以你现在来看看我过的是如何落魄的?!”
太后话语里带着怒意,元茂伫立在原地,面上无喜无怒,静静的看着她。
“朕一直很佩服你。”
元茂抬手让殿内的中官都出去。
太后冷笑看他不言语。
“朕很佩服你在朝堂上的手腕,以及料理政事的本事。原本以为你我可以一直平安无事可后来,朕才知道朕想错了。”
“天无二日,国无二主。”
元茂嗓音淡淡,“你不会让朕做想做的事,而朕也不会容忍你时时刻刻越俎代庖。”
太后冰冷看过去,对上元茂毫无感情的双眼。
他们其实都是同一类的人,所以才能下手下得毫无顾忌。
“武威王向朕进言,你协助二王造反,已经德不配位。提议废黜你的皇太后之位。”
太后对此早已经料到,但放在腿上的手掌还是不由自主的颤抖。
“你想要我死。”
她见识过太多的宫廷争斗,废黜尊位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会有一杯毒酒一条白绫送上路,到时候对外说以忧死,也无人在意。
她自己就是如此处置过不少人,怎么会不知道这里到底怎么回事。
“你这是要给你那个死了快二十年的生母报仇来了?”
太后尖锐的笑,“只是可惜啊,就算杀了我,你的生母还有你生母家的那些人也活不过来了。而我,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后,皇太后。荣华富贵享用了这么多年,就算落得个如此下场,也比你母家全家死绝好上千百倍!”
元茂面上依然没任何表情,太后骂完之后捂着胸口坐在那儿喘息。
“朕不打算废黜你的皇太后尊位。你我之前还有母子名分。废黜嫡母这种事,古往今来还没有人做过。”
太后冷笑,“那你打算如何处置我。”
彼此都是老手了,也知道不会手下留情。
就像她也曾打算对他下毒,只不过他身边早已经被安排妥善,她已经根本安插不下人,也没办法动手。并不是因为她心慈手软,顾及什么母子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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