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木源
这个天已经有夏日的热意了,但是殿内还是带着点儿凉意。尤其是地面上。
元茂赤足追出来,紧紧攥住她的手腕,眼下赤红。
“朕没有让你走,你准备到哪里去!?”
白悦悦看着他这么衣衫不整的追了出来,险些都合不上嘴。
“我……”
“和朕回去。”元茂手上使劲,就要把她往殿内拽,“朕没有让你走,那你就不能走。”
明明病了好几天,都瘦了许多的人,这时候的力气大的吓人,把她带的整个向前趔趄了好几步。
她哎哎哎了好几声,就已经被元茂拉着进殿了。
中常侍在外也想要跟着进去,但是元茂没有发话,只能留在外面着急。
“朕不准你走!”
白悦悦又被手腕上那股力道给带得一头撞到他身上去。
“好好好。”白悦悦在后面连连点头,“陛下说不走,那么我就不走。”
她说着看到了他露在外面的脚,脚一看就知道是男人的,完全就是男人的骨骼线条,只是白皙的肌肤透出了自小的养尊处优。
“那陛下现在能不能躺到榻上去?”
原本在前头的人停下来,回头看她,目光尖锐,恨不得透过她这张脸直接看到她的心里去。
但她还真的没有什么隐藏起来的心思情绪,心中所想,几乎直白的摆在面上,透在眼底。只要元茂看一眼,就能看的清楚。
他听了下来,双目发红的看她。
白悦悦叹口气,她扶住他就往卧榻上去。她拉了下,没有拉动。半是无奈的回头,“我真不走。”
这才把人给拉动。
病中的人敏感脆弱,脾气不好那是经常有的事。有时候烦躁起来骂人,那更是司空见惯。但和元茂这样的,白悦悦还没见过。
她之前是没有照顾过人的,更别提服侍人。
把元茂拉到卧榻上,叫他躺下,随意把被子给他拉上。
“朕脚冷。”
虽然已经到了初夏,但是内殿里还是泛着点儿凉意,尤其是地面上。
白悦悦这可真的皱起一张脸了,她干脆把下半的锦被往他脚上胡乱一包。
“我去让宫人送被炉过来。”
她才要去叫,又被元茂一把拉回来。
“不用了,就这样挺好。”
在他的注视下,白悦悦坐到旁边,过了好半会,或许是看出她真的没有半点离开的意思,才逐渐平静下来。
“你这段时日住在宫里”元茂试着心平气和的和她道,“这是太后的意思,太后的话就算是朕也不能违背,更何况是你。”
白悦悦眼神古怪的暼了一眼他,嘴里哦了一声。
“那陛下还会发脾气么?”
元茂靠在隐囊上,他方才脚底受了点凉,原本昨天一夜安眠养出来的那些许血色都在脸上褪完了。
元茂看向一边,“朕是天子,天子一怒,那也是常有的事。”
“可是我听说天子一怒流血漂橹,我只有这么一条小命,还不够陛下一怒的呢。”
白悦悦叹了口气,嘴里说着害怕,可是神情里也没见到太多害怕,“陛下,我的胆子只有那么一点。”
她说着抬手起来捏着指头比了下,“到时候只怕还没活到老,就已经被陛下的天威给吓没了。”
元茂莫名心虚,可是转念想到她曾经做过的事,又是一股隐约的怒气上来。
她哪里胆小了,不但不胆小,还胆大包天。
“朕没有看出来。”
白悦悦听出他话下的怒气,二话不说站起就要离开。
元茂一把拽住她的袖子,他在病中,力气敏捷不同只来得及抓住了她的袖子。
“你方才说了不会走的。”
白悦悦坐下来,“我见陛下又生气了,陛下现在生病,我惹怒了陛下有罪,万一陛下有个好歹,那我可真的是罪孽深重。”
元茂才不信她说的那些话,但只要她愿意留下来,那他也有稍许的满足。
“你说这话的时候,可没见到你真的怕。不但不怕,反而还胆子大的很。”
他看向她,白悦悦噗嗤一笑。
他有些不解的蹙眉,“你笑什么?”
元茂自己每日都有处置不完的公务,需要平衡朝堂,笑容挂在脸上,或是习惯,或是只是用来遮掩自己心思而已。
他年幼的时候曾经有旺盛的喜怒哀乐,但经历过丧母丧父,知道自己地位并不稳固,随时可能岌岌可危,甚至性命都不一定会保住之后。他将自己的爱恨情仇全数埋在心底,只当没有过。
而她笑便是真的高兴快乐,不痛快了就哭就闹,似乎天底下就没有什么让她憋闷的事。
“还不是因为陛下宽宏,”她笑着道,“要不然我可真不敢放肆呢。”
他靠在那儿,唇角多了点笑意。
“那现在做什么?”白悦悦问。
元茂看向她,“你会书道么?若是会的话,写来几个字给朕看看。”
“不会。”白悦悦答的十分干脆利落,“我的字写得可丑了,恐怕道士画符都比我写的字能好看点。”
元茂早知道她不擅长此道,前生她就不会这个。后宫嫔御多是士族出身,家学渊博,百家经典信手掂来,书道更是不用说。
不过这些对他来说只是个妆点门面的,朝臣们善于这个的太多了。后宫嫔御会不会,根本没什么太大的作用。
她不会,又讨厌那些士族出身的嫔御客气冷淡里的鄙视。也不和这些嫔御们比她们擅长的那些东西,直接掐住了她们的命脉。每逢嫔御谒见的时候,她总要出来捣乱,三五两下的,就把谒见全都搅和干净。
原本那些嫔御他已经不临幸了,谒见也被她给搅和了,哪怕人在后宫,也和天子完全隔绝。
她的手段谈不上高明二字,甚至直白的厉害。但他就是吃她这一套,也有意纵容她。一来二去,有人告到他面前,他一笑了之。
后面她察觉到他的默许,越发的无拘无束。
他喜欢看她脸上喜怒直白的样子。
“那也还是写几个字给朕看看,朕如今不见朝臣,也不想理朝政。也就对着你了。”
“那我把外面的人都给叫进来。”白悦悦道。
元茂冷笑,“怕是晚了。”
白悦悦被逼的没奈何,她随意写了几个字过去。
元茂知道她在文墨上不擅长,然而看到黄麻纸上的字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以前都不在家里的,阿爷还是前不久才让人教我,我已经写的很不错了。”
白逊的确是前段时间才让人教她读书写字,但她内里是个老灵魂。至于字写的不好看真的不能怪她。
元茂看着她写的字有些眼痛,她方才说的那话还真的没有半点夸张,果然是道士画符都比不得她。
朝臣们人人一手漂亮的字,其中精通王右军的也不在少数。他见着她这一手横七竖八,只觉得想要扶额。
前生她很少动笔墨,身边又有女官。做了皇后之后,有女尚书这种精通文墨善于的女官,几乎没让她亲自动手过。
可是真的见到了,他还是头一阵阵的发晕。
“这可是陛下自己要看的。”
白悦悦见到元茂眼角抽动了下,开口道。
“既然如此,那么朕教你写字好了。”
白悦悦眉梢一跳,还没等她开口,元茂就要人去取来孩子学字的描红。
“那陛下送我出宫好了,我学不来。”白悦悦见状腾的一下站起。
元茂抬头,“不是要你学出个什么样子,只是说让你有点事做。”
白悦悦呲牙笑,“小女想起上回陛下说要给长乐王说亲中书令的女儿,说起来长乐王和中书令都在中书省,那的确是要练一练,别被李令的女儿比下去。说不定到时候长乐王见我书道进步神速,更喜欢我了。”
元茂眼神瞬间锐利,他对上白悦悦,白悦悦别开眼去。不和他直接对上,可也没见得有半分退让。
最后元茂让去取描红的黄门退下。
他抬手捂住唇,压抑的咳嗽了两声。
那咳嗽原本喝了药之后就压下去了,谁知道又翻了过来。
“朕病了,能不能不要提他,也不要气朕?”
白悦悦轻咬了下唇,看向一旁。
“你就是仗着朕喜欢你,不会把你怎么样。所以才会这么肆无忌惮。”
元茂半带赌气道。
白悦悦见鬼一样的转头过来,她早察觉到皇帝对她不一般。但亲耳听他这么说,就和头上打雷似的,两耳轰鸣。
有人喜欢她,这不算什么。喜欢她的人多得是。多一个也不算什么。
但里头有个皇帝就很稀奇了。
不过她下刻就从晕头转向里清醒过来,连着那股喜滋滋的轻飘飘也跟着没了。
她一没勾引他,二没拿刀子架在他脖子上逼他喜欢。他喜欢不喜欢的管她什么事?
他喜欢什么难道很重要么?
元茂见她望着他,面色神色变了几次。
他叹了口气,换了柔和的语调,对她招了招手,“过来。”
见她没动,他的口吻越发的温柔,“朕不让你学书道了,过来。”
他嗓音已经咳的嘶哑了,但柔和下来莫名有种镇定人心的力量。
元茂言语温柔,眼神更是柔和,和之前略带上的那点咄咄逼人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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