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堇色蝉
他就不是个玉娃娃,是个泪人儿,得哄着捧着,实在难伺候。
谁要嫁了他,日子才真叫难过。
两人在马车里闹腾,外头若若已经收拾好了跟在后面载行李的马车。
一起同行的四个家丁也已经坐上了最后面的马车,正在里面热闹的讨论着今日要跟着小姐去哪里,但他们知道不管去哪,只要是跟着小姐,一定会有好吃的。
一切准备妥当,只等着玉黎清一声令下,众人便出发。
过了好一会,仍旧不见小姐乘坐的马车开动,若若刚要从马车上下来去看,撩开门帘,却见方毅站在外头正要上车。
“方大哥,你怎么在这儿?”
方毅指指后面,说:“后头的马车已经坐满了,我可以和你坐一起吗?”
“嗯……”若若不明所以,先点了头又问,“你在这里,那江公子也?”
“嗯。”方毅答了她,两人心照不宣,谁都没有再往下说。
最前头的马车里,玉黎清仍旧犹豫不决,现在江昭元已经抱的没那么紧了,只要她利索点,一定能把他扔下去。
可她却狠不下心来。
外头的车夫听着漫长的沉默,忍不住开口问:“小姐,咱们走不走?”
玉黎清看看外头又看看江昭元,躺在她身上,倒还乖巧,软软的又唤了一声“清清~”直把她耳朵都叫酥了。
真是输给他了。
她清了清嗓子,对外头说:“走吧。”
随着一声鞭响落下,马车缓缓行驶,玉黎清舒了一口气,松开了他的后领,“还不松开我?”
少年微闭双眼,倚在她身上卸了力气,声音软绵绵的,“起得太早了,这会儿困的厉害,让我再睡一会儿吧。”
说不动他,玉黎清只能揽了他的腿横在自己腿上,调整下姿势,像抱孩子似的把他横抱在怀里,让他能睡得舒服些。
这哪是什么未婚夫,明明就是个小祖宗,还不如养只小狗呢,起码比他轻些,还听话。
心里再多埋怨,面上也不能露出来,只问他:“你是从哪儿知道我今天要出城?”
昨晚没同他说,连父亲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出发,江昭元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怎么这么灵通?
少年松开了搂在她腰间的手,向上勾住了她的脖子,双手在她颈后交握,放松身体枕在她身上。
这么被她抱着,好舒服。
心里软软的,身体也渐渐暖了起来。
清清一定也喜欢他,不然怎么会用这么亲近的姿势抱着他,还愿意和他一起出去。
虽然她不好意思开口,但江昭元相信所有她带给自己的感受真实而美好,他从来没感受过的那些情绪,都是她喜欢他的证明。
江昭元露出了心满意足的微笑,答她:“昨晚去给伯父奉茶时,听他随口说了几句,我便请伯父让我随你一起去,在外头也安全些。”
玉黎清不屑一顾,“我带了好几个家丁呢,他们会保护我。”
心道: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小公子,能帮上什么忙。不过方毅看上去又高又壮,应当是个不错的助力。
少年睁开眼睛,软声道:“那不一样,他们保护得再周密也是在外头,而我……”
那声音越来越近,合着呼吸声吹在她耳朵上,低低的,含了些意味不明的暧昧,“可以贴身保护你。”
“你你你!”绯红从耳朵蔓延到脸颊,玉黎清羞得话都说不全,半晌才呵斥他一句,“不知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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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玉黎清(甜笑):感谢各位客官支持~
江昭元(高冷):嗯。
玉黎清(拍他脑瓜):给我好好说话。
江昭元(不情愿,拱手):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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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去, 街道上只有零星几个商贩正在准备支起摊子,从窗外透进来丝丝雾气,是夏日难得的清凉。
马车驶出城门时, 玉黎清正阖目思索。
他们家和周家是扬州最大的两个布商,先前两家贩布的种类都差不多,互相之间竞争颇为激烈。
五年前周家胜了玉家成了皇商, 便减少了物美价廉的棉布供应, 将纺织重心放在了高价高利润的绫罗绸缎上,因周家有着皇商的身份, 高价的布匹反而卖得更好。
周家抛弃了大部分的棉布纺织,玉家便将棉布作为纺织重心, 在高价布匹上比不过周家的影响力, 便渐渐不再重视。
昨天她去的织坊, 十年前专门纺织绸缎,出过一匹一金的高价丝绸。女工们的技艺不容小觑, 她不重视, 定然会有旁家的人想要。
五年前,玉黎清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总认为万事有父亲,她只要开开心心的就好。
若不是死过一次, 她也不会这样执着于接管家业。
先前做准备的一个月, 玉黎清能看出来父亲在贩布生意上的计划, 避开周家锋芒,不与周家相争,稳中求胜。
至于玉晟, 她没有看到他考虑过任何有关继续家族生意的计划, 不过是她父亲说什么, 玉晟便去做什么,顺便在父亲看不到的地方做点小手脚。
她与堂兄之间的感情并不深厚。
母亲去世后,父亲与大伯之间又重新来往,可大伯总在话里讥讽她是个女子,父亲后继无人,玉黎清虽然年纪小,却听得懂好赖话,便对大伯没什么好感,连带着也不亲近堂兄。
说起来……很久没见到大伯了。
越想事越多,心烦意乱时,手边触到柔软的长发,便捏了一缕在手上轻轻的顺,将发丝从头捋到尾,乱成一团的心思也被捋成了一条线。
她的目的很简单,执掌家业,奉养父亲。玉晟也好,江昭元也好,都只是过客而已。
马车行驶的并不快,车厢颠簸轻微,玉黎清睁开眼睛时,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外头天已经亮了,升起的阳光照在外头,马车里头也亮堂了许多。
她撩开窗帘看外头仍是宽敞的主路,路旁树木稀少,宽阔的平原远处依稀能看到田地与房屋。
亮白色的日光在平原上落下一排排树影,排着队从马车窗前跳过。
玉黎清抚着怀中少年的头发,落下窗帘,轻声问他:“你睡好了吗?”
早在玉黎清撩开窗帘的时候,江昭元便悠悠转醒了,他第一回 在别人怀里睡着,醒来时有些错愕,鼻尖萦绕着幽幽的香气,像是女儿家沐浴时身上沾染的花香。
靠的好近,连她的心跳都听得一清二楚。
在封闭的马车里,感受不到别人的视线,耳中听到的是她的呼吸声,眼中所见是她白皙柔嫩的脖颈,他脑袋空空,意外的心静。
他藏着很多心事没有让任何人知晓,和清清在一起的时候,他可以暂时忘却那些,专注当下,尽情的享受被她拥抱的幸福。
前世追名逐利,得到的快//感短暂而寡淡,如今靠在他怀里,从心脏中流出的温度甜蜜又绵长,流到四肢百骸,整个身子都放松下来。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
玉黎清柔声道:“既然醒了,就下来坐吧。”
“不要。”江昭元撒娇似的往她脖颈上贴了又贴,亲昵道,“又没有别人看见,就这么抱着好不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玉黎清感觉江昭元越来越黏人了,坐在人怀里撒娇,脸都不红一下,果然异于常人。
在行驶的马车里最忌讳打闹,玉黎清没打算用强硬的态度迫使他下来,退而求其次道:“那你稍微挪一下好吗,我腿有点麻。”
“好。”江昭元乖乖应答,挪了一下身子。
原本没动的时候并未察觉有何不同,稍微起来一下又坐回去,少女并拢的双腿上软乎乎的肉感让他觉得自己跌进了天鹅绒里,轻轻软软,还带着蛊人的温度。
他被她虚搂在怀里,坐在她身上,就好像……成了她的人似的。
清清也是这样想的吗?
江昭元不知道相爱的人会为对方做什么,只遵循着心里的感觉去亲近他的未婚妻。
记忆里,他的爹娘很少见面,向来只是母亲单方面的讨好求宠,那张笑脸又僵又虚伪,看得他直犯恶心。那些高门显贵,恩爱的夫妻,在没人的地方却是挑明利益,划清界限,只是互相利用。
因为精神上天生的残缺,江昭元甚至不知道他对玉黎清产生的感觉是否能称□□情。但他却能肯定,只有相爱的人才能像他们现在这样亲密无间,仿佛要融为一体。
是不是可以,再靠近一点。
他微微抬头,直视着玉黎清的侧颜,轻轻凑过去……
“这是什么?”玉黎清突然的疑问打断了少年意图不轨的心思。
她只是随手一放,便碰到少年腰间两团软软的,还带着温度的东西。
江昭元应声,把手伸进衣服里,掏出两颗掌心大的用油纸包着的圆球,在她面前打开一颗,顿时米香味萦绕在鼻尖。
少年浅浅笑着,“是蜜桃团子,昨晚买回来想给你,可你急匆匆去了碧桐院,没有理我,我只能把团子放在厨房温着,出门的时候便带上了。”
听罢,玉黎清心生愧疚,昨天在诗园分开之后,她就一门心思去忙织坊的事,没想到江昭元还记得她说的话。
解释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理你的,我昨天有急事要和父亲商量。”
“要出城去收购蚕丝?”江昭元自然接话。
玉黎清点点头,“你应该也听我父亲说了吧,织坊里有很多麻烦事,我得一件一件解决。”
虽然父亲答应了让她打理织坊,但玉黎清明显能看出来父亲对她并没有抱什么期待,只当她是小打小闹,没指望她做出什么名堂来。
先前与月月说过自己的打算,月月也觉得她这一番折腾是白费心思。
玉黎清叹气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去做这些事是自讨没趣,反正长大了就要嫁人,为家里做再多都是自作多情。”
“不是的。”少年的声音轻的像被微风吹落的树叶,缓缓落在她耳中。“我有点羡慕你。”
“你羡慕我?”玉黎清难免惊讶。
江昭元温柔的注视着她的眼睛,“清清活得很自在,哪怕伯父并不理解,你也会去做你想做的事。事出随心,有多少人能做到呢。”
这是在夸她?
原来江昭元这么温柔……
玉黎清微微撇开视线,脸颊微红,“你不觉得我做这些事是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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