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的夫君又疯又茶 第64章

作者:堇色蝉 标签: 年下 甜文 市井生活 穿越重生

  她好奇江昭元急慌慌去做什么,才跟着方毅过来,却进了这个连灯笼都没几盏的巷子。

  头顶飘着的乌云遮蔽了天顶的星光,玉黎清不安的走到巷口,鼻尖隐隐嗅到了类似铁锈的味道。

  心中有点害怕,直到下个转身,总算见到了方毅。

  还有江昭元也在。

  地上好像还躺着些……看清那是什么,玉黎清大惊失色,捂住嘴巴才没让自己叫出声。

  颤声问:“江昭元……这是……”

  “清清!”少年向她跑过来,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呜咽道:“我好害怕。”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7-30 00:01:57~2022-07-31 00:25: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停啊亭啊婷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没有月明的黑夜阴森沉闷,积压在天顶的乌云仿佛随时都会倾泻下一场大雨, 洗刷掉天地之间的污浊。

  狭窄的小巷里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飞溅的血液落在墙上,地上一滩一滩的血迹散发着铁锈般的腥气,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 看到这样的景象,玉黎清还是隐隐作呕。

  跑到她面前的少年一脸惊惧, 衣袖上染了大片的血迹,本是青山流水的丝绸衣裳, 被暗沉的血色晕染, 在夜色的昏暗中, 像被按上了血腥的鬼手印,狰狞着纠缠, 死不瞑目一般。

  少年眼睛下有几滴血点, 缀在他白皙的肌肤上,像是雪地中含苞待放的红梅, 有种诡异的美感。

  他用力的抱着她,连呼吸声都在发颤。

  玉黎清努力按下心中恐惧和恶心, 镇定地问他:“你不是说有急事去办吗, 怎么会在这里?”

  “我并没有急事, 当时在织坊里便察觉有人在监视我,我不想因此牵连到你,所以才先行离开。”少年诚实的回答着, 声音中带着隐隐的抽泣声。

  他背对着鲜血淋淋的尸体, 一眼都不敢多看, 怕道:“这些人跟了我一路,我为了甩掉他们才躲到这偏僻的地方,没想到他们突然跳出来,说奉命要杀我,如果不是方毅来得及时,我可能就没命了。”

  玉黎清这才明白他当时为什么走的那么匆忙。

  一只手臂环住他的腰,另一只手轻轻抚他头发,安慰说,“别怕,现在已经安全了。”

  夜色深沉,黑云压顶,四周寂静无声。

  玉黎清看向站在尸体中的方毅,他手上握着染了血的长剑,看得再仔细一些便能发现那些尸身上的或长或短的致命伤,皆与那把长剑的刃口相契合。

  先前只知道方毅是江昭元临时买来的随从,平日里人也老实憨厚,安分守己,没想到竟有这样的身手。

  她一路连走带跑追过来,不过片刻的功夫没见到他的身影,他便能收拾下这么多人。

  为了确认,玉黎清问他:“这些人都是你杀的?”

  方毅站在原地,紧紧的握着剑柄,垂下头颅道:“为了保护公子,我别无选择。”

  这件事算是他的失职,若是他尽职尽责地跟在公子身边,何须公子亲自动手,只是方毅虽有武艺傍身,却也没底气能像公子一般下手干净利落。

  哪怕这会儿被迫揽下了杀人的罪责,他也无怨无悔。

  玉黎清沉默着,不知该如何应对眼下的情况,她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呢,不自觉与前世此前所见的鲜血淋漓的场面重叠了起来。

  尽管她明明白白的听见看见是方毅杀了这些人,但心里还是有一丝怀疑……

  少年抱着她,像是在寻求保护,在她耳边带着哭腔低语道:“清清你别怪他,这些人都是刀尖舔血的亡命之徒,收了银子来刺杀我,方毅也是不得已才将他们灭口。”

  “我没有怪他,我只是……有点……”玉黎清有些语无伦次。

  许是见到这么多尸体,心中害怕,又或许是想起了前世文质彬彬的江丞相拔剑杀人的血腥场面,如惊弓之鸟,心中无法平静。

  她怕的是这些了无生气的死人,还是怕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江昭元……

  或许更怕的,是眼下抱着她的少年,会长成那个谋朝篡位,残害无辜的阎罗。

  尽管她努力想要忘记,但现实总是一次又一次的提醒她,那痛心疾首的死亡并不是一场梦。

  回过神来,看向少年,关心道:“你还好吗,有没有被他们伤到?”

  江昭元摇摇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纯净的眼神中翻出了些许担忧。

  不该给清清看到这样的场面,尽管他习惯了用谎言来掩饰自己无法让她接受的恶劣,但这回显然没能让她轻信。

  他有点担心。

  好不容易才与她心意相通,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破坏他们之间的信任。

  少年轻轻抽泣着,润了水色的眼眸亮闪闪的,在心上人面前抬起眸子,可怜道:“清清,我们回家好不好,我不想在这里待着。”

  像是怕极了,双手一直抱着她不肯松开,白嫩的小脸一颤一颤的,下唇也被咬的愈发红艳。

  看着他怕得快要哭了似的,玉黎清只能暂时放下了心中的疑惑,伸手去拉着他的手,“那我们先走吧。”

  走了两步,才想起了问他:“你刚才说他们是被人收买来刺杀你的,那你可知收买他们的人是谁?”

  少年跟在她身后,不自然的瑟缩着身子,答话:“他们说是卢庆。”

  前几天卢家人来她家里屈辱的道歉,当时就感觉卢素素心里并不服气,卢庆虽然面上看着诚恳,但也只是为了自己的前途才不得不认错,原来心中半分悔改之意都没有。

  当时江昭元糊弄着答应了他放过他,许是他反应过来自己上了当,才因此怀恨在心,甚至派人来杀人灭口。

  玉黎清被父亲保护的太好,这还是头一回见识到位高权重者滥用私权是怎样可憎的面目。

  她警惕的看四周,前后的长巷里见不到光,耳边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

  “我们快回去吧。”说着牵着他的手就要往回走。

  少年却停住了脚步,定在原地,小声问:“那这些……尸体,怎么办?”

  玉黎清回头看他,视线掠过他看向他身后的方毅,和那些血肉模糊的血腥惨状,说:“如今府衙不可信,只能报给城中的官兵,让其代为处理。”

  少年顺势道:“萧将军家的公子与我还算交好,就让方毅去请他来处理此事吧。”

  “嗯。”玉黎清点了点头。

  留下方毅独自在此处料理,二人走到巷口,转进了另一条路。

  走了没多久就听到身后小跑着追来一人,喊着:“小姐?小姐?”

  听到熟悉的声音,玉黎清停下脚步回头寻找,回她:“我在这儿呢。”

  小丫鬟的身影从黑暗中小跑过来,气喘吁吁道:“小姐你走的太快了,怎么跑到这边来了,这里连盏灯笼都没有,乌漆抹黑的连路都看不清。”

  若若急促的喘息着,缓过劲儿来才发觉江公子有些不太一样,四周光线昏暗,她却隐约看到江公子的衣服上有一大片一大片的深色痕迹,仔细嗅嗅,空气里还飘着血腥味——

  “那是……”若若反应过来,呆呆的指向江昭元的衣袖,惊讶的长大了嘴。

  她可从没见过那么多血。

  玉黎清赶忙把江昭元拉到身后,挡住他的身子,小声呵止若若:“快住口,你想把人引过来吗。”

  若若乖乖捂住嘴,紧张问:“这是怎么回事?江公子受伤了?”

  “卢庆收买了杀手来害他,昨日看他道歉的时候那样卑躬屈膝,我还以为他是真的心有悔改,没想到他竟要一条路走黑。”

  玉黎清原原本本的把事情告诉了她,一边说着,侧过身去替江昭元把外衣脱了下来,又掏出手帕,给他把脸上的血点擦掉,因为看不太清楚,只尽力擦掉了几个最明显的。

  刚才太紧张了,都没想着要遮掩一下。若是这么直接带他走出去,被人见了只怕比若若的反应还要大。

  少年身上染了太多血,外衣上最多,里头的衣衫也被溅上了血点,只是还在外头,不能真把人剥干净了。

  玉黎清将脱下来的外衣和染了血迹的帕子一起扔给若若,同她说:“你先回去一步,把这衣裳烧了,小心些,记得从侧门进,千万别给旁人看见了。”

  若若把那沾满血腥气的衣裳叠了又叠,勉强看不见血色后,赶忙点头,“欸,我现在就去。”

  随即小跑着离开。

  看着若若离去的背影,玉黎清才稍微放下心来,这样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尸体那边有方毅去找人处理,至于卢庆,原本他犯下那些罪过一定会被罢官入狱,但还不至于没了性命。

  今日又添这么一项罪名,数罪并罚,怕是没有活路了。

  玉黎清愣在原地,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她温馨而平淡的生活被搅乱了,不知过了今夜,一切还能不能回到正轨。

  “清清……我冷。”

  少年的声音微微颤抖着,玉黎清回过神来,转头看他原本薄红的嘴唇因为阴冷变成了樱桃粉,眼角染上了一层殷霭,秋夜的风从巷子里穿过,撩起他的发丝,吹过脖颈,将他本就雪白的肌肤吹得更显冰冷。

  压抑的乌云低低凝在空中,酝酿许久,从天空飘落细长的雨丝,一滴一滴的落在了他墨色的头发上。

  下雨了。

  细小的的雨丝落在手背上,凉飕飕的,玉黎清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再看向穿着单薄的少年,没有过多犹豫,脱下了自己的外衣。

  粉白色的外衣穿在她身上很宽松,披在少年身上却略显小,袖长衣长倒还合适,只是少年的肩背比她宽厚许多,肩膀与袖子的接口处被撑得紧绷绷的。

  玉黎清为他整理了一下,借着外衣遮住了他衣服上的少许血迹,同他说:“先穿着吧,好在是晚上,应该不会有人太注意。”

  “可是,清清会冷的。”少年说着,心疼的看着她。

  “我不冷,不信你摸摸。”玉黎清按住了他的手,微笑道,“我身上可暖和了。”

  少年回手握住了她的手,感受到她掌心的温度后才没再坚持。

  比起他迟钝而冰冷的身体,清清的身子就像个燃烧的小太阳,一直暖烘烘的,每当他抱着她的时候,都感觉自己的身子仿佛被和暖的阳光照着,温暖而放松。

  只是这个时候,他却没能放松下来。

  原本没觉得自己动手杀人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先前这样见不得人的事都是交给下属去做,自己手上是干净的,自然理直气壮。

  可这回却被清清撞见了。

  她一定吓坏了。

  见到那样的场面,分明她自己都在害怕,却还是优先照顾他的情绪,还把衣裳换给他穿……

  他喜欢被清清看重的感觉,可现在,他心里却在担忧,若是她知道下手的人是他,一定会害怕他的。

  江昭元从来都不怀疑自己的能力,只要他愿意,总可以找到借口来隐瞒自己不想让她知道的事,可是……他心里却并不舒服。

  原本坚如寒冰的心脏,早将某处融化,藏了一个人进去,再不是一块铜墙铁壁。

  活了十几年,早已习惯了自己的处事生存之道,只在此时,在她身边,感受着她手心的温度——为自己的隐瞒,生出了一丝愧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