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堇色蝉
秋天干燥少雨,没有了电闪雷鸣的天气,日子也平静的过着,这一个月来,江昭元倒是很少往她房间里来了。
因着他总来找她说话,她对江昭元每日在忙些什么也算熟知于心。
先前是和同窗去吃茶,偶尔还有诗会文会邀请他过去,他在功课上也很下功夫,比起她在私塾里学的,江昭元涉猎的书目要多得多,除了每日在书院上课,有时在府里,她也能看到江昭元在读书,而那些书目都是科举不会考的,冷僻难懂的古书。
他专心做一件事的时候很难被人打扰,有这股倔强的劲头,也难怪他博学多识,样样精通。
玉黎清走回春棠轩,心情有些复杂。
今日是卢庆的头七,刚才她和父亲也说了几句有关卢家的事,倒不是有愧疚或是什么别的感情,只是觉得自家小门小户的,却被卷进卢家的案子里,总惴惴不安。
能够扳倒卢家靠的是江昭元,被卢家盯上也是因为他。
这一来一回,给她一种微妙的感觉:和江昭元在一起,以后的日子必然不会太平静。
以后会发生什么,想再多也没有定论。
至少当下,她喜欢江昭元,想和他在一起,不管这份感情能持续多久,至少,她能在当下的时光中,她可以心安理得的和他作一对双飞蝶。
安眠的夜在温暖的晨光中醒来。
今天织坊里有事要忙,玉黎清让人去私塾请了假,今日专心去织坊忙活。
用过早饭后来到织坊,早来的账房先生已经把昨日女工们织出来的十三匹有花纹的布在拖车上装好了。
见玉黎清过来,账房先生开心道:“小姐,这回织出的布料真不错,不管是面料还是花纹都是独一份。”
玉黎清走过去掀开盖在布匹上的麻布棚子,摸了摸布匹的面料,又细细看了花纹,满意的笑了。
她和几个有经验的女工研究了一个多月才定下来原料的比例,织出来的丝绸又薄又轻,还可以很好的保暖,这个时节做出来,正合适。
用这个布料去参选皇商酌选,应当有胜算。
“先把这批布料送去人染坊吧。”玉黎清落下棚子,跟账房先生说,“这回可得告诉那边的管事,让他小心一些。”
“好。”账房先生应下,和人带着拖车赶去了染坊。
随后,她留在织坊里核对剩余原料的数量,又开始研究另外一种布料,那是她意外发现的,一种疏水的面料,水落在布料上会像水珠一样流走,只是用的原料贵了许多,若是能改良一下,然后必能大有发展。
这么一坐就到了中午,女工们休工吃饭,若若也过来提醒玉黎清该用午饭了。
玉黎清从织布机前站起来,这一坐就做了两个多小时,腿都僵了,趁着吃午饭的空档出去走走也好。
二人刚走出织坊不远,就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周嫣?好久不见了啊。”玉黎清率先同她打招呼。她们的确是好久不见了,自从周嫣离开了私塾,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了。
这回再见,周嫣身上多了些金贵的装饰,只是神色没了从前的得意。
她苦着脸,阴郁道:“你可知,卢素素被人买去做了妾。”
“啊?”从她口中听到这话,玉黎清有点意外,“这……我先前听说过,有什么问题吗。”
看到她平淡的反应,周嫣激动道:“你怎么能这么冷血,她只是喜欢江公子而已,你们非要把她逼到这样的下场吗?”
听完这番话,玉黎清忍不住皱起眉头。
“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虽然知道她嫁人为妾,我心里也不舒服,可也不是我让她走到如今这步田地的。”玉黎清严肃道,“她父亲买凶杀//人,母亲身上背着命案,她姑姑姑父也犯了事,那是他们自己做错了事才要受罚。”
“可卢素素又做错了什么,难道她杀//人放火了?你若是还有点良心,就不该对他们步步紧逼。”
周嫣高声职责她,仿佛她真做错了什么。
织坊外是一片民坊和绿地,正值中午,外头走动的人很少,偶尔有个路过,听到周嫣喊的这么大声,好奇的扭过头来看,像是看着一个疯妇。
玉黎清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记忆里的周嫣虽然嚣张骄纵,却还是分得清好坏,怎么如今为了骂她,连黑白都不分。
若若上前一步挡在自家小姐身前。
“周姑娘,你放尊重一些,如何判罚卢家是皇上和通判定下的,与我们小姐有什么关系?”她目光不善的盯着周嫣,嘲讽道,“你心这么善,怎么也不见你去赎买卢姑娘,反跑到我们这里来说嘴。”
似乎是没想到一个丫鬟也敢在她面前大声说话,周嫣一脸惊讶,半晌没回话。
玉黎清看着她,失望道:“周嫣,原本我以为你是个明事理的,我们好歹同窗一场,没想到你会来我面前说这些。”
周嫣沉默了一会,看着玉黎清和她身后的织坊,默默攥紧了拳头,红着眼问,“你为什么非要与众不同,如果你也安安分分的,根本就不会发生这些事!”
玉黎清叹了一口气,这回没有再回她的话,从她身边绕了过去。
早知道她做这些事会受人非议,没想到会有人直接跑到她面前来骂。
无聊。
身后的周嫣追上来问,“玉黎清,十一月要选新皇商的事,你应该也知道了吧。”
“你是怕我不知道,特意来告诉我?”玉黎清扬起微笑,夸她,“没看出来,你还是个热心人。”
“玉黎清,你别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周嫣她身后步步紧追,“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们周家拿了最好的布料来参加此次酌选,就你那个又小又旧的织坊,最好别想着来跟我们争。”
“你为什么要来跟我说这些?”玉黎清停下步子,回身挑眉道,“不会是害怕我参选了,你们家就会落败吧?”
周嫣猛地停下步子,怒道:“你少跟我嬉皮笑脸,你家里也不差银子,为什么偏要自己去做生意,抛头露面的,丢不丢人?”
“不丢人啊,要是能选上皇商,那我家的生意就更多了。”玉黎清笑着,丝毫不为她的话语所动。
周嫣愤愤道:“你为了银子,连礼仪廉耻都不顾了。”
见她陌生而可憎的面目,玉黎清抱起双臂,礼貌问:“周嫣,要是你能自己赚银子,不必听你几位兄长和父亲的安排,你怎么选?”
听了她的话,周嫣稍稍撇过脸去,吐了一句,“无稽之谈。”
玉黎清的表情渐渐严肃,“我知道这对你来说不容易,但我想继承母亲的遗志,振兴玉家的产业,这是我要追逐的目标,不是你来这里说几句话就能动摇的。”
不管她说多少,玉黎清的态度自始至终都很坚定。
玉黎清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实现愿景,宁愿遭人非议,舍弃身为闺阁小姐的贤淑矜持。
想要得到,就要放弃什么,努力争取。
这是周嫣想都没法想的事。
她知道这一点,所以才越发看不顺眼,明明都是商贾之女,家中都做布料生意,为什么她和玉黎清的生活会天差地别。
“根本没可能的事。”周嫣的声音失落下去,低低说着,“我只能听天由命。”
不知是在说女子从商,还是在说不用听父亲和兄长们的安排。
这两件事,对她而言都是天方夜谭。
玉黎清一直向前走,不再跟过来的周嫣没一会儿就远远的落在了后面,直到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
若若晦气道:“她跑来这里说这些做什么,真是莫名其妙。”
“可能是看不惯吧。”玉黎清轻声道,“从前她家是皇商,仅凭这层身份她就能压我一头,如今我有了姻缘也开始管理家业,她心里不平衡了?”
她只能这么猜测。
不过几个月,便从同窗变成了仇人似的,物是人非的感觉真不好受。
若若也叹道:“同窗一场,她这是何必呢。”
玉黎清并没有在意多久,肚子饿的咕咕叫,找了间小饭馆,拉着若若进去,“好啦好啦,赶紧来吃饭吧,好饿啊。”
吃过午饭后回去织坊,周嫣早已经不在那里了。
下午,布庄里的伙计将上个月的账本送了过来,玉黎清便在仓库里的桌子上对账。
看了一个时辰的账本后,又继续研究她的新布料。
直到黄昏时分,快到下工时间,玉黎清才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家。
坐了马车来到府门前,从马车上下来便见一个身影从街对面走来玉府大门这里,他还是穿着昨日那身墨绿衣裳,身边依旧没带小厮,独身一人。
玉黎清有点好奇,他怎么会过来?
男子慢慢走近,依旧不爱说话。
玉黎清便走过去同他打招呼,“真巧,竟然还能碰见你。”
男子看了看她身后的府门,视线回到她身上,低低道:“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找我做什么?”玉黎清下意识问了一句,随后又想起昨日的事,忙说,“先前的事只是帮个小忙,你不必放在心上。”
“不是为了那件事。”男子的眼神落在她身上,“我有话要同你说。”
“这……”玉黎清有些疑惑。
不过萍水相逢,有什么话说?
不过看他能找到这儿来,估计是真的有事相告,玉黎清礼貌道:“那你说吧,我听着呢。”
男子微微躬身,乌黑的长发从身侧滑下肩膀来,彬彬有礼道:“请移步同我去个能单独说话的地方。”
“还是在这儿说吧。”玉黎清微笑说,“我连公子的名字都不知道,不好就这么跟你走了。”
闻言,男子并未过多犹豫,说:“我的名字,江明远。”
怎么听着有点熟。
江明远!
玉黎清惊得差点叫出来,虽然前世没见过,但知道他的名字,他是……
江明远垂眸道:“我是宁远侯府的大公子,江昭元,是我的弟弟。”
“啊。”玉黎清忙理了理衣裳,屈身对着他行了一个礼,“见过哥哥,小女子名叫玉黎清,是和江昭元定下婚约的……那个。”
江明远乌黑的眼眸注视着她,“我知道,所以才来找你。”
得知这是江昭元的哥哥,玉黎清立马热切起来,主动道:“哥哥想去哪儿说话?这附近有家酒馆,白天还算安静,我请哥哥去吃杯酒吧。”
被人这么自然的喊着“哥哥”,江明远好像很不适应似的,却也没出言制止。
“好,请你带路吧。”
二人没进玉府的门,一同转去了对面的巷子里。
下学回来的少年远远的看着这一幕,见两人的身影站在一起,他的手紧紧的扣在墙面上,几乎快要磨出血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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