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河山 第235章

作者:饭团桃子控 标签: 穿越重生

  “即是如此,事不宜迟,老夫先行一步!”

  长孙老将军说着,翻身上马,快速的朝着城中飞奔而去。

  “你会治水?”长孙老将军一走,谷雨是个哑巴,四周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段怡好奇的看向了一旁的贺顾,他像是一个鸭子一般,伸长了脖子,趴在江岸边缘,探着头继续观察着那根柱子。

  下雨洪涝要来的时候,那长江之水昏黄昏黄,波涛滚滚泛起了泥沙,看着就像是一只奔腾的巨兽,横冲直撞的朝东而去。

  “谈不上会治水,只是从前做过县官。段将军说的巴陵郡,贺某也曾经去过。”

  贺顾收回了视线,“我叫贺顾,段将军这么喊便是。关于治水,将军可有想法?连连大雨,长江的江岸线太长,便是你叫了荆州军去,也没有办法短时间加高夯实江堤。”

  “搞不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压根儿就挡不住洪水的一击。”

  段怡挑了挑眉,却是没有回答贺顾的话,径直问道,“你为何叫我段将军?如今不少人管我叫大王,也有人叫主公,再不济叫使公。”

  贺顾微微有些诧异,随即淡定的摇了摇头,“大王有治理一国之本事,主公乃是某效忠之人,使公则有治理一方之能。”

  “我只瞧见你打仗厉害,所以管你叫将军。至于其他,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岂能乱叫?”

  一旁的小厮听着贺顾的话,死命的拽着他的衣袖,就差将那袖子给扯烂了。

  好家伙!您可别说了!那嘴巴小的可以用针线给你缝起来!

  小厮想着那是一把心酸泪,想当年他家公子贺顾二十岁考进士,乃是前三甲,殿前天子问话,他一顿突突,若非母族姓卢哪里还有什么上榜之事,分明就只剩上坟啊!

  头是没有砍,周天下气得将他的名字从三甲划去了,搁在了进士的最后一名。

  卢家人大为无语,运作了一番,将他远远的外放了,想着在地方上待上几年,有了点政绩,京都的人又忘记了殿试之事,再给他调回京都来。

  可是好家伙!贺顾这古怪脾气……一生都没有遇到一个赏识的人,没有一个上峰不想给他上坟。

  就这样他从这个县,被人踢到了那个县,从那个县,又被踢到了这个县。

  有那恶心人的,给他取了个绰号,叫做蹴鞠公子。

  好不容易熬到改朝换代,贺夫人差点儿没有放鞭炮,巴巴的将他送到了襄阳城来,就是想着他改命一回,却是不想,这一来就将人得罪个精光!

  那小厮忍不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主公!大王!使公!只要您乐意,叫爹都行!我家公子不善言辞,不是故意得罪人的。他真的是一个好官,在任上从未断过一个错案,做过一件错事,饿死过一个百姓。”

  “人人都笑他,说他上榜即巅峰,做了十年县令,从未升过官!”

  贺顾皱了皱眉头,将那小厮提了起来。

  他冲着段怡摇了摇头,“你莫要听他胡言。在不知道您是否是明主的时候,我并没有这个意思。若是你需要,我可以随着长孙将军去江陵,不说精通,比没有遇过水患的人,略懂一些。”

  段怡却是哈哈笑了起来。

  “就这?你这般说话,他们就受不了了?幸亏我不是男儿,没有入周天子的朝堂,不然我怕我一个没忍住,将满朝文武砍光了!”

  “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在不知道你是不是有真本事的时候,我连县令都不想给你做!总不能只需你看我是不是明君,不许我看你是不是贤臣吧?”

  “就去荆州治水!若有真本事在,在我这里……”

  段怡说着,看向了那小厮,“在我这里,就这嘴算得上什么?全军上下没有一个带怕的。你需要担心的,只有你家公子别被我气死,就行了。”

第四一零章 他们慌了

  贺顾定定地看向了段怡,眼睛里全是复杂,到最后却是只蹦出了一句,“我去治水。”

  “你且先随长孙老将军去”,段怡说着,冲着贺顾眨了眨眼睛,“兴许不止你一人,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便知晓了。”

  贺顾不明所以,却是并没有多问,“那我去了。”

  段怡朝着江面继续看去,随着长渊盟约被公之于世,天下人皆知长路已太平。

  这南来北往的商户一下子便多了起来,长江之中又忙碌起来,过路的商船比比皆是。

  苏筠开的渡口茶楼格外的热闹,不光是卖茶水点心,如今也卖一些酒菜吃食。因为暴雨的缘故,港边停留的船只都比往常多了许多。

  “主公,水火无情,着急得很,我们为何不跟着长孙老将军同去?”

  谷雨见那贺顾上了马车,朝着长孙老将军追了过去,好奇的问道。

  段怡摇了摇头,“急,但是也没有那么急。长孙家世代居于荆州,于治水有一定的章程。且我并非无所不能的大罗金仙,若当真要决堤,多我一个也无用处。”

  “虽然如今天下太平了。但是崔子更北地的战事还没有结束,程穹要从那吐蕃王城之下,平安退回襄阳来,还需要一定时日。长孙老将军带走了荆州军,襄阳空虚得做布防。”

  “而且,我们也不是只有荆州。这般大雨,天气又热,谷物若是淋湿了染了潮气,容易发霉!收成没了,水患之后便是饥荒。”

  “不光如此,下雨洪涝之时,湖水井水解会十分的浑浊,饮用困难。得让祈郎中提前准备好净水的明矾,还有旁的药物,以免产生疫病。”

  段怡见谷雨听得认真,并不吝啬多言,又道,“再说了,我们顺带还能瞧个西洋景儿。保管走了一个贺顾,很快会有千千万万的贺顾过来,扯着嗓子要去荆州给我治水。”

  谷雨瞧着段怡,眼中闪着亮光。

  这些东西,他都是头一回听到,虽然听不明白,可却是新鲜得很。

  段怡看他的人,是在看一个人,而不是再看一把杀人的刀。

  “所以你才对贺顾说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段怡点了点头,“其实是骡子是马都好用,就怕是个纸糊的,倒以为自己个能上天了。”

  段怡说着,翻身上了马,领着谷雨朝着城中飞奔而去。

  这场大雨下了整整一日,都不见停,一直到了翌日黄昏,方才小了一些。

  街市上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不少人趁着这个间隙,上了房顶揭瓦补漏,被淹了的低洼地的百姓们,端着盆子拿着桶,往外舀着水。

  段怡使了关家人跟着兵马前去巡城,遇到那内涝严重之处,便详细的标记下来。

  比起城中热火朝天景象,那欧阳济府中,这时候却是人头攒动,吵得不可开交。

  “欧阳祭酒,您可得评评理,那贺顾实在是太过目中无人。我们好歹都是他的前辈,可他却险些没有指着我们的鼻子骂了!”

  说话的乃是蒋老,昨日在那茶楼他对着贺顾一通骂,倒是为他挣得了几分体面,俨然已经成了这群文人之首。

  欧阳济约莫四十来岁的样子,瞧着倒是年轻,他端起茶盏,有些不悦的喝了一口。

  今日乃是他的生辰,可这些人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贺顾不过是我夫人远房堂妹的儿子,我也不好管他。再说了,此人秉性如何,诸君心中应该早就分明才是!他是在殿前都不怕的人,又岂会将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放在眼中。”

  蒋老一梗,一肚子气无奈消了几分。

  可不是,谁不知道贺顾当年殿试之时的“丰功伟绩”?

  他连天子都不尊,他们要求他伏低做小,岂不是自找苦吃?

  “我们也就罢了,今日乃是祭酒生辰,怎地也不见那贺顾出来贺寿?”蒋老眸光一闪,替欧阳济打抱不平起来。

  欧阳济摇了摇头,面带了几分笑意,“你们不知晓么?他被那段将军使去荆州治水去了。”

  屋子里一片哗然,欧阳济端起茶盏,吹了吹上头飘浮着的叶子。

  这一句话,像是落入油锅里的水,一下子炸开了花!

  “不是说好了,咱们共同进退,贺顾怎么膝盖那么软,直接朝女子下跪?”

  “可不是!士可杀不可辱!哪里有女子为君,儿郎做臣的道理?”

  “那姓段的,连欧阳祭酒的生辰宴都不理会,不光自己没有来,就连使臣都没有派一个来,还急吼吼的贴出了招贤纳士的榜文……老夫先前还不明白她为何这般嚣张”,蒋老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话,腾的一下站了起身,说起了自己知晓的事情。

  今日那使公府,城门口可都贴了告示。

  说的便是一个月之后开恩科取士之事,以及从前有功名者,可写文自荐或者是寻人引荐,记明自己过往政绩,再写一篇治国锦绣文章即可择优录用。

  他早晨瞧着,便是慌了神,这不立即赶来了欧阳府。

  来的时候,这里人已经不少了,可见大家如今都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得不行。

  可一个个的,却是支支吾吾的不肯带头捅破那窗户纸,蒋老把心一横,说道,“怕不是有那贺顾开了一个不好的头,丢了咱们文人的矜贵与气节。”

  “这小娘子不懂得礼贤下士,光想着自己风光了自然会有人来逢迎奉承,倒是拿起乔来了。若是这一回我等治不住她,日后她还不知道要如何作威作福!”

  蒋老说出了众人的心声,他们一个个的都义愤填膺了起来。

  “没错!我们是绝对不会去讨好那小娘子的,至少咱们还有京都那条退路,士可杀不可辱!切莫叫她看轻了咱们!欧阳祭酒,不如您带个头?”

  欧阳祭酒将茶盏一放,摇了摇头,“老夫要的从来都不是封侯拜相,只想做个教书育人的夫子。这官我便不做了,过几日我那长阳书院便要开山了,到时候还请诸君过去捧个场。”

  “老夫听闻,那段将军今日也要去荆州,等她去碰了壁吃了亏,就知晓诸君的厉害了。”

  众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应道,“一定一定!”

  待众人走后,那欧阳夫人方才从屏风后头走了出来,“夫君不是说书院默默开山便是,何故又邀请他们前来捧场?”

  欧阳济哈哈笑了出声,他摇了摇头,“放心,一个也来不了!”

  襄阳城城门之外,段怡瞧着眼前乌泱泱的一片人,冲着领头的白胡子老者眨了眨眼睛,“你们都要随我去荆州治水?”

  蒋老点了点头,余光一瞟,有些讪讪起来。

  不是,刚刚不都说硬骨头绝对不能向女子低头么?你们这些骗子!

第四一一章 滥竽充数

  众人你不看我,我不看你。

  即是素不相识,刚刚的话就当是没说。

  段怡大眼睛眨巴了几下,有些为难的说道,“我自幼习武,行军打仗倒是不在话下,可这治水,却只是略懂而已。不知道哪几位会治水?”

  众人眼睛一亮,均如小鸡啄米似的点起头来,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

  段怡环顾了一下四周,并不意外,她挑了挑眉,喊道:“那便同去!”

  一行人赶到荆州之时,雨又下了起来。

  江堤之上,放眼看去,靠着外河的那一道,码起了一道“新墙”,那浑黄的江面上飘浮着一些干树枝。江水已经上了堤坝,整个江面仿佛拓宽了许多,看上去令人望而生畏。

  好似一个不留神,便会滑进去,叫江水冲走。

  “这水竟是比堤坝还高,这些破袋子若是被冲开了,江水岂不是会要灌进来,那洪水滔天,百姓们岂不是尸骨无存!荆州刺史同当地县官,当是死罪!”

  “就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情形决堤是迟早的事情!”

  “老夫倒是有一计,天算不如人算,咱们可以寻一个人少之处,将这江堤决口。就像是桶子里的水多了,倒掉一些,岂不是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