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起一声羌笛
如同大冬日里一声焦雷劈下。
德禄傻眼了,“这.....你们......”
小太监一脸很好说话的样子,声音又软又客气:“大总管,小的先前说了呀,御赐之物不是小事得说清楚的呀。”
只是,得去他们昭阳宫说清楚!小太监一转过脸就噙上了冷笑,今天能欺侮他们大总管,明天他们昭阳宫就整个能被慢慢踩下去,真打量他们娘娘是软柿子呢!太后娘娘这是久居深宫,对外面的形势可知道的太少了。
侍卫只听令,根本不给寿康宫人说话的机会,听话自己跟着走的咱就直接走,不听话明明该抬腿非要张嘴的,直接嘴巴一堵咱们扛着送过去。
看着人都给弄着往昭阳宫去了,领队的侍卫啐了一口,欺负到他们娘娘头上了!燕云南北两郡如今都是他们谢家军守关,一个深宫里的老婆子,不好好享受荣华富贵,也不好好打听打听,就敢往他们主子头上踩!
如意朝他笑着拱手,这侍卫领班也一拱手,带着人值岗去了。
步步这时候才又话多起来,忙问过来送信的小太监:“娘娘到底是什么意思?”本来以为娘娘护下他们就完了,怎么还把人都带过去了。
如意也不解,看着这个小太监。
小太监挠头,“娘娘听说,生气了。”
只一句如意就明白了,他们娘娘很少会因为不相关的人生气的。在娘娘眼里,德禄就是跳得再高,也不过是寿康宫放出来的狗,只要狗没真的伤到人,娘娘从来只找狗主人。可这次,娘娘居然因为一只狗生气了,娘娘要关门打狗了。
如意看着阴沉沉的天,这雪快下来了吧。
第105章
一行人入了昭阳宫, 寿康宫人战战兢兢跟着总管大太监德禄,直到此时德禄好像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他没想到,皇后居然真的敢?
皇后娘娘坐在昭阳宫正殿上首, 他们甚至没有被准许入殿, 只被人犹如赶牛羊一样圈在了殿外院子中。天气阴沉, 这个距离,德禄甚至看不清殿内上首座椅上皇后娘娘的样子。
即使到了这里, 德禄也不信皇后还敢再做什么,他可是寿康宫的总领太监,是太后娘娘日日缺不得的人,是寿康宫的脸面!他只待皇后询问, 就会先声夺人,把事情一股脑推到如意头上, 两相僵持, 就是皇后娘娘又能耐他何!
殿内的谢嘉仪朝外看来, 却把殿外德禄的嘴脸看了个清清楚楚。
皇后娘娘要问话了!寿康宫人立即打点起精神应对, 结果一听, 不对呀,皇后娘娘这不是问话, 这是发话!就听皇后的声音轻柔却内含威仪:
“德禄身为寿康宫大总管, 不思如何为太后娘娘分忧, 反而因嫉生恨,挑拨两宫和睦, 现已查实!”
德禄连同寿康宫人一下子都呆了:怎.....怎么就查实了.....这还没查呢.....
就听殿中皇后娘娘的声音悠悠道:“太后娘娘头风离不开德禄公公的手艺, ”她笑了一声, “你们可给本宫仔细着德禄公公的手, 但凡伤到这手一点本宫都不会轻饶。”说到这里, 她起身慢慢踱出殿外,看了一眼不远处站着的如意和步步,目光这才落在已经禁不住发抖的德禄身上。
这样一个人,确实是给如意提鞋都不配。就凭他,如果不是如意怕给前世她这个失势的皇后娘娘惹祸,就是再来十个八个德禄,也动不了如意一根手指。可偏偏就是这么个色厉内荏臭虫一样的小人,废了如意的腰腿,打响了倒昭阳宫的第一声。
真是——,人永远都该握着手中权势,因为你失去它的那天,就要容忍这些猪狗不如的玩意都能跳起来对着你撒野。
权势固然无法带来快活,却可以碾压臭虫,让人远离臭虫。
皇后娘娘缓缓道:“毁坏御赐之物的罪名,本宫不能越俎代庖,就交给太后娘娘治罪吧。”
德禄听到这里青白的脸色才缓了缓,皇后到底还是不敢太过分的。随即他就听到皇后娘娘不轻不重的声音,却仿佛压下来的滚雷,能把人劈得外焦里嫩:
“如意,看着下面的人好好给本宫干活,德禄这攀诬我昭阳宫、挑拨两宫和睦的罪,也别罚重了,废他腰腿,就够了。”说到这里她看向如意:“本宫要他右腿,要他的腰再也直不起来!”如意总觉娘娘看过来的目光中有他不懂的悲悯,对他的。
让他困惑,也让他心热。娘娘总是会护着他们的,如果不,那就是娘娘护不住他们了。到那一天,就是他们当为娘娘效死的时候。
他领命,而此时的德禄已经整个人瘫软在地,另外几个跟着的寿康宫宫人,都是特特挑出来最会折磨人的凶狠好手,此时他们却一个个都好似待宰的羔羊,只剩下瑟瑟的抖。
他们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位贵不可言的人——不仅仅是陛下隆礼所立的皇后,还是大胤盛宠跋扈的坤仪郡主!一言就剥人皮,一剑就斩杀一名手握兵权的武将,一次南下就摘了好几个官员的脑袋。
先帝不在了,可她依然是手握谢家军的大胤辅国郡主,是这大胤江山的女主人。
她的父亲是北地战神是同太.祖一起打江山的谢家后人,她的母亲是大胤唯一嫡出长公主。
而他们居然被富贵冲昏了头,跟着德禄,妄想打皇后娘娘的脸,火中取栗,博一个平步青云。但手刚伸出来,腿就让人给断了!
这时候一个宫人来报,靠近如意把事情说了。
那边寿康宫人已经都被拖走,看着他们的大总管行刑,这边如意来到皇后身边把事儿说了。谢嘉仪闻言冷笑,“太后娘娘未免也太着急了一些,这是不把事情闹大,不把本宫架到火上烤一烤,她就不能安心过年了!”
“娘娘,您既然知道寿康宫那边的意图,就且按捺。既然采星是落在柳嬷嬷手里,就让奴才和陈嬷嬷去要回来吧。”娘娘公然对上太后,不管怎么说,错都在娘娘这边。德禄的事儿毕竟还能查个明明白白,可说采星不敬太后,被柳嬷嬷拿住,这种空口白牙的事儿,采星怎么都不可能对得过柳嬷嬷的。毕竟,柳嬷嬷可不是德禄,收拾了也就收拾了。他和陈嬷嬷必然能把人要出来,已经打了的,那也只能是打了。
谁知皇后娘娘却看向他:“如意,不要忍,没有用。到了需要你们忍的那天,也无需忍,因为同样不会有用。”成王败寇,如果有那一天,无非就是她败了。那时候,要考虑的不过是怎么死,而不是怎么忍。
皇后娘娘直接带人往出事的御花园去了。
御花园中柳嬷嬷已经让人把采星的脸打出了血,怎么也没有想到皇后娘娘亲自带人过来了。忙带着人行礼参见皇后,直接道:“娘娘开恩,纵然是昭阳宫大宫女,也不该背后私议太后,口出恶言,被老奴听个正着。”
采星已经连话都说不清楚,还是挣扎道:“.....娘娘,奴婢没有.....那个翠娥拦住不让奴婢过,奴婢就说了她一句‘好狗不挡道’.....”采星旁边的小丫头跪在那里也被打了个稀烂,此时也挣扎着嘴里只喊“娘娘做主”,“没有”“冤枉”。不过才十五岁的小丫头,因为这天能跟着采星姑姑出来办差,还被其他人羡慕得不得了,一直到这会儿才明白什么叫宫中险恶,而她们卑贱如蝼蚁,一个欲加之罪,就可以将她们活活打死。
皇后抬手,昭阳宫的宫人迅速上前撞开压着她们手臂的寿康宫人,把采星两人搀到昭阳宫中人这边。
柳嬷嬷到底是宫中太后身边的积年老人,这种情况下还是稳得很,笑着道:“娘娘,这样口出狂言的贱婢,老奴是一定要带——”
“啪啪”两声,柳嬷嬷整个人都往后倒,要不是后面吓傻了的人忘了躲,柳嬷嬷大概直接就摔到地上去了。
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到这个年纪,居然还会挨人嘴巴子!不说别的,就是那些将封嫔的贵女们,见了她也只有客客气气含笑喊嬷嬷的。她固然不能打骂,但板起脸训斥两句,也够那些小嫔妃们白了脸低着头认错!
她挨了打!
不仅是脸上火辣辣的疼,而是她这一身体面都碎了!
采星鼻子一酸,硬憋着不让眼泪下来,他们郡主何曾直接上手打人巴掌过,这一向被郡主认为是有失身份的不体面的事儿。哪有主子直接上手跟人撕打的,这样事儿正该是奴才代主子效劳才是。可这个嬷嬷,却不是他们昭阳宫任何一个奴才能碰的。
郡主为了她们,居然要亲自打这样一个腌臜的老奴!尽管采星此时脸都疼抽抽了,她还是替自家主子委屈,都是为了她们,可她们不过就是奴婢罢了.....让陈嬷嬷知道,怎么使得.....采星又感动又难受,一张血呼啦的脸更肿胀起来。而旁边的那个小丫头却想不到这么多,只觉得本来疼得睁不开的眼睛一下子都睁开了!果然姐姐们说得对,要做奴婢也要做海棠宫昭阳宫的奴婢!不会受人欺负,就是给人欺负了,也不会被人白白欺负!
一边宫人忙抽出帕子给皇后娘娘净手,谢嘉仪紧了紧因为过于用力微微松了些的斗篷,慢吞吞道:“嬷嬷,这是本宫给你的体面,别人都不曾有过。”她贵为皇后,能让她亲自动手的人已经很少了。谢嘉仪看了看似乎快要落雪的天,慢悠悠继续道:“这也是本宫给太后的尊重。”
她扫了一眼跟着柳嬷嬷的寿康宫人,看看,都是有备而来,粗壮的丫头婆子就好几个。
谢嘉仪轻轻抚弄着刚才挥巴掌的手:“你们也看着了,本宫的人,你们可以动。”说到这里皇后温柔一笑,提醒道:“只要你们不怕死。你们可以掂量掂量自己可有柳嬷嬷的体面?可有德禄大总管的身份?这两人,本宫看在太后娘娘面子上,总会手下留情的。”至于别人动了她昭阳宫的人会如何——,皇后笑得温柔和善。
那些呆愣愣的宫人看着被两巴掌甩倒在地,压在另一个宫人身上的柳嬷嬷,这.....这还是手下留情呢.....他们一下子想到,也不知那德禄公公那边,怎么样了,是不是也吃了昭阳宫的巴掌了.....
早就听说,不要在郡主府的人面前作妖,郡主府不喜欢跟人废话,只喜欢直接打脸。她们今天可算是当场见识了,只是谁也没想到,是通过最不可能被人打脸的柳嬷嬷——见识的。
这时皇后语调更软了,简直是用一种劝慰的口气对才被人扶起来的柳嬷嬷道:“嬷嬷这么大年纪了,怎的也学那些轻狂的说瞎话呢?采星自然没那个体面配跟您辩是非,但嬷嬷也不想想,您能诬别人,这宫里就没有能诬您的人了?”谢嘉仪翘着嘴角看着柳嬷嬷,眼睛里却没有笑意。
皇后的意思很明白,耍赖谁不会?别逼着她这个皇后亲自下场,直接耍赖让这么个尊贵了半辈子的老嬷嬷死无葬身之地。
这么早就斗到这么难看的地步,不分青红皂白,直接诬陷以身份压人.....谢嘉仪笑着摇头叹了口气,看着对面众人:试问大胤,谁能压得过她!再敢这么压她的人,她就直接从柳嬷嬷这样有身份的开始——一一捏死!
“嬷嬷,懂了吗?”皇后还吩咐人给嬷嬷送上披风,把人扶稳当了,毕竟是宫里老人,再是主子也得尊重着,这句“懂了吗”更是跟问小孩子一样,又温柔又耐心,还带着点对方怎么这么让人操心的无可奈何和迁就。
柳嬷嬷至今还是懵的,本就松动的大牙居然被皇后两巴掌给抽了下来,可是她含在嘴里甚至不敢吐出来,皇后这样温柔的声音,让她毛骨悚然,因为她清清楚楚看到皇后看向自己的眼睛里是明晃晃的警告。
皇后不怕对上寿康宫,她甚至不怕鱼死网破!
柳嬷嬷此时甚至忘了屈辱,只有恐惧,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竟然点了头吗.....一直到被人搀着往寿康宫走去,她还是禁不住发抖,她忍不住回头,再次对上抱着暖炉的皇后笑盈盈看过来的视线,她听到皇后温柔的声音提醒道:“嬷嬷慢着些,冬日路滑呢。”
柳嬷嬷肿胀的脸彻底僵住,僵硬地回转头,不知自己走向何方,脚下的路似乎一下子都崎岖不平起来。
很快,皇后不敬太后、跋扈无状的说法长了翅膀一样飞满京城各处。英国公那边已经开始跃跃欲试,他们的人,人手一本弹劾皇后的折子,末尾都是同一句“不堪为后”,一再被打压的宋子明更是红了眼,就是拼上命也非要把人弹劾下去。反正他的仕途也没什么指望了,但是他恨死了这个毁了他和苏烟的人,就是死也要把此人拉下来。
泰宁侯正在厅堂里团团转,心上人的字条正被他稳妥收藏在胸口,可是在他看来此次倒皇后的举动恐怕不会成功,他们还该再等一个更好的时机。至少也该等到明年后宫进了更多新人的时候,新人有孕,到时候这个无子却还带着一个拖油瓶儿子的皇后才是艰难的时候,那时候把握机会,内外一起动作,成功的可能才无限大。
可,他又怎么忍心拒绝鸣佩呢,因为皇后,她日日在宫中受尽委屈.....就连陛下允诺的贵妃之位,都因为皇后悍妒,让她只能跟那些新人一样为嫔,如此屈辱!
折子一封封飞入皇帝案前,这晚寿康宫更是一连叫了几波太医,在这种情况下,第二日建曌帝踏入了昭阳宫。
第106章
徐士行进入昭阳宫的时候, 皇后正靠着熏笼吃橘子。
“都这时候了,你还吃得下?”徐士行看到她好像什么事儿都没有的样子,真的有些诧异了。
“陛下吃不吃?”谢嘉仪把其中两瓣细细摘了白色橘络的橘子递过来。
徐士行哪里有心情吃橘子, 但他看着她那张一点不知愁的脸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橘子也不知是被熏笼里的火熏的, 还是被她的手捂的,暖呼呼的。看到谢嘉仪又把另外一个橘子瓣儿塞进嘴里, 吃得心满意足的样子,他不觉也放入嘴里。一咬破,内里的汁液就扑进口腔,果然香甜, 怪不得她这么爱吃。
建曌帝心情复杂地吃着橘子,看着眼前靠着熏笼垂头非常认真剥着橘子上橘络的谢嘉仪, 好像没有什么比她手中橘子更重要的事了。
“你知不知道外面都是怎么说你的?”
谢嘉仪头都不抬, 边剥边点头:“就是骂我呗。”还能怎么骂, 她就不信这些人还能骂出新的花样, 什么样的骂她那几年没挨过呀, 早习惯了,如今再听到她不仅没有前世初次听到的心塞难受, 反而还觉得无聊, 骂来骂去就这些, 没意思。
“你!”徐士行看她这不以为然的样子,简直不知该拿她怎么办, 半晌才道:“太后病了。”
“太后不是一直病着嘛。”谢嘉仪还是头也不抬, 眼中只有手中的橘子。
“昭昭, 朕是认真跟你说话。”徐士行提高了声音, 这一件件都不是小事, 她就那么不在乎,不在乎她的后位稳不稳当,不在乎她能不能当一个好皇后,不在乎他为难不为难,还是——她根本就不在乎他。
谢嘉仪抬头对上徐士行的眼睛,认真道:“陛下,这有什么认真说的?我昨天打了寿康宫的大总管和老嬷嬷,太后肯定会病,不病才奇怪呢。只宣了三波太医,我还以为这次得往宫外找神医呢。”
“谢嘉仪,太后是朕的母后,也是你的!”徐士行提醒她,如果真把他放在心里,她对太后不会是这个轻慢的态度。
谢嘉仪把手中橘子放在一边,拍了拍手,看向徐士行,“所以,陛下,这次你要我做什么呢?”
她乌溜溜的眼睛里没有情绪,依然是干干净净的,澄澈透亮,就那么盯着自己。明明该是什么情绪都没有的,徐士行却偏偏从中看出了她的委屈,他声音软了些,“昭昭,不过是几个奴才——”
谢嘉仪却嘲讽地看着他笑了,轻声重复道,“不过是几个奴才,陛下说的是,不过是寿康宫几个故意找事的刁奴,我打了也就打了,怎么,我还得给几个奴才认罪赔不是?”
徐士行一下子感觉到谢嘉仪骤然竖起的刺儿,还有她掩都掩不住的对立情绪。
“昭昭,我是教你,就是用几个奴才换个孝顺的名声,难道不好?你难道以为,如果太后再有什么,朕会不护着你?”徐士行盯着谢嘉仪的眼睛,问。
谢嘉仪同样看进他的眼睛里:“现在人我已经打了,得罪也早已得罪过了,至于多早得罪的我自己都不知道。”这话让徐士行眼皮一跳,就听谢嘉仪慢慢问道:“陛下想要我做什么呢?”
徐士行直觉有些话不该说,可他却还是说了:
“把你宫里那几个罪奴交出去,我再挑好的给你。朕陪你给寿康宫赔不是,把这件事了了,后面太后再为难你,朕为你做主,好不好?”不该在年根这样正值祭祖敬长的时候出乱子了,对她不好。
谢嘉仪无比仔细地看着徐士行,目光里既熟悉又陌生,看得徐士行心慌。
他听到谢嘉仪声音很静也很轻,透着一种他读不懂的疲倦:“陛下可以废后,要罪奴,我这里没有。”
一句话让徐士行猝然攥紧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捏住她小巧脆弱的下颌,声音里透着压抑的愤怒:“昭昭,你这爱说胡话的习惯,这些年了,都没有改。”
轻飘飘一句“废后”直接刺痛了他的心,他等了这些年,为她立后做了这样多的事情,可是在她眼里这一切难道还不如她宫里两个奴才重要。
“她心里但凡有你一点,会在这些事情上寸步不让?”太后的话好似毒蛇,再次死死咬住他的心尖儿,疼得他心慌无措。
徐士行盯着谢嘉仪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皇后,朕要带走那两个贱奴。”
谢嘉仪脸上浮现一个让徐士行更心慌的笑:“陛下总是这样。”
谢嘉仪笃定的带着讥诮的笑让徐士行又怒又委屈,好像她笃定自己就是不会护着她一样。不过两个奴才,就能在舆论中占上风,他不信谢嘉仪不懂。可她就是看着他为难,也不肯为了他退让半步。
他慢慢松开了手。
谢嘉仪似乎看明白他所想,可却不为所动。那久远的前世再次浮现,她听到那个带着哭腔的自己转身对徐士行说,“我退让了,我让了她十次,二十次,我让了呀三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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