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打工手札 第15章

作者:漠小兰 标签: 爽文 穿越重生

  小药童见到简青竹,唤了一声:“青竹姐姐。”又将云母盒子递给了她,将来龙去脉略略说了一遍,却只说杜大夫因家中有事,脱不开身,一类云云。

  简青竹听得脸色一白,忙问:“杜大夫何时能来,十段香再过数日便能采摘,虽知哪几味药,但是具体是何剂量,如何调配,还需杜大夫指点。我,我一个人恐怕难以应付。”

  皇帝从前发痰疾,短则数日,长则数月。

  杜戚何时能出宫,实在难以预料。

  李佑白缓缓道:“简姑娘,尽力一试便是。若实在不济,如今的十段香日后也可栽培,待杜戚来时,再调配亦可。”

  简青竹点点头,接过了装有云母的盒子。

  “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多谢简姑娘。”

  简青竹脸上又是一红,忙低头道:“公子不必多礼。”

  周妙在一旁瞧得暗暗吃惊,果然,面对女主,李佑白是难得的和颜悦色。

  察觉到她的目光,简青竹抬头朝她的方向望来:“周姐姐今日提来的是什么?”

  周妙朝前快走两步,走到她面前,揭开了食盒盖:“还是井水镇过的樱桃和蒸梨。”

  “这两样最是解暑,多谢周姐姐。”

  周妙侧身见李佑白仍停留在原地,便开口道:“今日蒸梨蒸了数个,樱桃也分了数碟,公子要尝尝么?”

  周妙没觉得李佑白会收下,她真就是随口问问。

  未曾想,李佑白竟“嗯”了一声。

  周妙慌了慌,好在她今天提来的食盒有两层,她打开盒盖,抽出其中一格,当中有一碟樱桃和一碗蒸梨,这个她打算留给简青竹。

  于是她把另一格食盒,递给了李佑白身旁立着的蒋冲。

  蒋冲见李佑白颔首,方才接过。

  李佑白并未久留,很快便被蒋冲推走了。

  他人一走,周妙顿觉周身都轻松了不少,把樱桃和蒸梨递给了简青竹。

  简青竹尝了一口蒸梨,笑道:“酸甜可口。”又把樱桃推给了周妙,“周姐姐也吃,这会儿的樱桃,冰冰凉凉的正好吃。”

  两人坐在小楼前的石桌旁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简青竹算了算时日,忽道:“明日就是放榜日了,周姐姐陪我去放榜处瞧瞧,我想看看常哥哥有没有高中?”

  对啊,是该放榜了,周妙大半月不出门,倒把这事忘了。

  “自然要去,明日一早我们便去!”

  虽然知道剧情,但周妙还是得去亲眼看看以防万一,万一剧情出现偏移了呢?

  虽然截至目前为止,除了她没进宫以外,大体的剧情线都在线。

  男女主的感情线好像也在稳步发展,总有一天女主就会凭借她的人格魅力,折服男主。

  不过,常牧之,堂堂新科状元,却会因为与女主的一番纠葛,最终被贬到偏远的海洲做县令,委实有点屈才。

  周妙有些犹豫,要不要寻个合适的时机,旁敲侧击地劝一劝常牧之,告诉他最好的爱,是把手放开,这样既成全了他人,也保全了自己,也保住了往后的官运亨通。

  *

  隔天一大早,用过早膳,周妙便迫不及待地和简青竹出了门。

  见到周妙戴着幂离,简青竹笑道:“周姐姐不热么?天气越来越热了,戴着幂离,不闷得慌。”

  周妙暗暗叹气,幂离虽是面覆轻纱,但扛不住脑袋上还得戴帽子,竹帽子下还有一层纱,说实话,是真热,要是她有的选,她肯定不戴,但是,她的这张脸,眼下估计还能为李佑白所用,兴许日后还要再来几场替身秀,因而见到的人越少越好,尤其不能再被宫里的人瞧见。

  她只得摇摇头,一本正经地说:“我更怕夏虫。”

  简青竹便不再劝她。

  二人走到街市,才发现通往张榜的城楼的大道上已有不少人。

  随着人流,二人行了约有两刻钟,高大的城楼已然在望,这座城楼背靠朱雀门,再行百里便是皇宫。

  因为历年发榜皆在此城楼下,这座楼被人称为登科楼。

  还未至登科楼前,往前的大道已被看榜的众人围得水泄不通,周妙和简青竹只得停下脚步,伸长了脖子向远处张望。

  锣声自城楼高处遽然敲响,喧闹的人群顷刻之间归于寂然。

  数个穿甲的士兵自城楼而下,手中合抱一卷黄纸,其中一人往城楼墙上利落地刷上金漆,数人合力将红纸工工整整地贴在了城墙之上。

  一个拉长的人声唱名道:“昭元二十五年,登科发榜,一甲者,池州人氏,常牧之,年二十二……”

  果然如此。

  周妙放下心来,转过头去,却见简青竹一脸难以置信地追问她道:“周姐姐听到了么?不是我做梦吧?刚才他念的是,确是常哥哥?我,我没听错?”

  周妙点点头:“的的确确就是常牧之。”

  “太好了!”简青竹笑了起来,“那我们得快快去酒肆,告诉常哥哥这个好消息!”

  周妙随之一笑:“兴许,用不着我们,常公子状元及第,多的是人通传这个好消息。”

  话音刚落,四匹高头大马自城楼下大敞的红门奔出,马上坐着披甲禁卫,人群闪身道旁,纷纷避让。

第20章

  四马穿过闹市,停在了南市常牧之所在的酒肆门口。

  常牧之听得门外马声嘶鸣,他轻振衣袍,自二楼缓步而下。

  其中一人翻身下马,将手中金色卷轴递给常牧之:“贺状元郎,金榜题名。”

  常牧之双手接过,听那人又道:“郎君稍待片刻,自有宫中车马前来迎君入宫,今日鹿鸣宴,陛下大宴群生,状元郎乃是殿中首座。”

  “叩谢隆恩。”常牧之长揖拜道。

  酒肆周围早已聚满了闻风而来的人群,无不艳羡地打量着常牧之,而常牧之面上虽依旧老成持重,但他胸中却已激荡澎湃,寒窗苦读十六载,方有今日登科,饱读诗书,考取功名,是为了一展一生抱负,辅佐贤君,庇佑百姓。

  常牧之直起腰来,便见一辆红顶马车行至眼前,车后还有两匹皮毛油光水滑的高头骏马。

  赶车的军士亦着金甲,问常牧之道:“状元郎是策马还是乘辇?”

  常牧之望向车后骏马:“策马。”

  隅中将至,通往城门的青石道旁已立满了人,人人引颈而待,等待一睹新科状元郎的真颜。

  马蹄声若雨,滴滴答答地踏在石板道上,众人循声望去,见到一身布衣的状元郎高坐马上,仪容俊美,虽着布衣,可分毫不减周身清贵之气。

  “常哥哥!”简青竹踮脚,透过人群,看见了马上来人,忙挥手道。

  常牧之顺势望去,一眼认出了人群中的简青竹,他嘴角微微扬起,又见简青竹身畔还立着个头戴幂离的姑娘。

  那应该是周姑娘。

  常牧之目光停留了一瞬,马蹄疾驰,转眼他便跃过了二人,直往登科楼而去,穿过登科城楼,便有金甲侍卫开道,常牧之翻身下马,步行过长长的通道,走向朱雀门。

  朱雀门后,重重碧瓦朱阁,常牧之跟随侍卫不疾不徐地走到了宝安殿前,丹墀下立着数位着红衣的官员,手持笏板,见到来人,几人的目光自常牧之脸上扫过,微微颔首。

  常牧之立刻躬身一揖。

  侍卫站定后,道:“状元郎稍候。”

  常牧之颔首,静立于殿前白石阶下。

  天上的日影缓缓西移,白石阶下陆陆续续又来了十数人,常牧之认出是同在榜上的数人,其名次稍逊于他。

  见到常牧之,众人纷纷庆贺,常牧之一一还礼。

  一番寒暄过后,十数人皆等候于阶前,丹墀下的官员们也只静候于殿外。

  足足又过了一个时辰,六月的日头已有些毒辣,众人立在阶下,并无荫凉遮蔽,常牧之背上,额头上渐渐出了一层薄汗。

  “宣进殿。”宝安殿内终于传来一声拉长的唱音。

  丹墀下的官员先行,常牧之和其余人之后才缓缓步上白石阶,一进保安殿,众人伏地。

  “参见陛下。”

  沉默了须臾,殿中方听一声略微尖利的声音慢幽幽道:“平身。”

  常牧之听得心头一跳,抬头一看,皇座之上果然空空如也,而立在皇座旁的是一个身穿紫衣,头戴黑木巧士冠的白面宦官,年龄四旬,眼尾下垂,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这个人就是孟仲元。

  “今日陛下龙体欠安,交由杂家宴请诸位,宴席便在殿中,诸位尽兴,莫要辜负了陛下一番美意。”

  常牧之垂低了眼,随众人一拜。

  宫人很快端来了食几,摆放于人前,几上用琉璃盏盛着樱桃,望之,晶莹剔透,鲜红欲滴。

  本应是殿前面圣,共饮同宴,此刻,却四下寂然,冷冷清清。

  诸人似乎屏息凝神地只将目光落在眼前小小的食几上。

  常牧之心绪烦乱,皇帝究竟是真病了?还是假病了?

  近年来,皇帝求佛问道,九千岁权柄愈盛,人尽皆知。

  不过,在常牧之看来,李元盛也绝非懦弱之人,断不会真坐以待毙,他早年能登上皇位,也是血海里杀出了一条路来,藩镇拥兵自重,皇城空虚,又连遇大旱,李家的大菱朝在先王手里,险些不再是李家的大菱朝。

  李元盛削藩,杀藩,铲除异己,才保住了李家的王朝,还未及回过神来,又要应对夺位的兄弟。

  他对待手足同样残忍,可他的残忍,却免了皇城数年的兵乱与动荡。

  只是,即位以来,李元盛与清官斗,与浊官斗,与宦官斗,一日不如一日,一年不如一年,到头来,孟仲元竟被他亲手捧成了九千岁。

  常牧之有些看不透了。

  更何况,年前他还废黜了太子。

  “状元郎。”

  常牧之的思绪被突如其来的呼唤打断,他抬头便见孟仲元已立在几前。

  他不疾不徐地拜道:“问孟公公安。”

  孟仲元仔细地打量着他的脸,继而一笑道:“状元郎一表人才,可惜宫中并无公主,不若然,这驸马非郎君不可。”

  常牧之嘴角轻轻扬了扬:“公公谬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