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袖侧
当年的执念,如今还没散。
非要来看看。
但是这样就为廿七和阮卿争取了更多的时间。
廿七把书箱都搬出来,把那些经书弄到大殿里,摆弄一番之后再看,真的感觉是有一个人经常在这里活动、看书、学习的感觉。
笔墨纸砚都摆出来了。
廿七还夸那个墨:“这个好。”
阮卿:“?”不知道好在哪。
廿七说:“这一看就是自己做的。”
不管是当年大家都在的时候做的,还是后来皂角一个人的时候做的,总之它不是那种专业的文房四宝的商家批量做的。
手工痕迹很明显,所以让廿七的存在看起来更逼真。
廿七还抄了几页经文,说:“我应该把字写丑一点。”
皂角的字其实在阮卿看来可以了。搁廿七看着就觉得很差,皂角自己也是说自己字丑。
从前的人对“字”的要求挺高的。
阮卿说:“这分人,有人就一笔好字,天生的。你顺其自然吧,过头了反而容易露马脚。”
廿七盛赞:“你说的对。过犹不及,处处都没有破绽便是最大的破绽了。亏得你缜密。”
阮卿:“……”
明知道他有拍她马屁的嫌疑,可她听了就是觉得顺耳,就是觉得舒服。
怎么回事,人怎么是这么浅薄的生物。
“走,回去。”廿七把她抱起来。
明明抱比背要费力气,飞比跑更耗精力。
但廿七就是要抱着阮卿飞。
就要圆阮卿的武侠梦!
阮卿极大满足。
回到道观脚落了地就亲了亲廿七的唇。
但是不许廿七回亲她,因为胡子太扎人。
廿七扼腕。
根据和阮卿的沟通,这次阮祥云他们没有扛滑竿,带了好几捆绳子。带了厚衣服和几床被子,带了食物和水。
给阮卿带了药油,她要的盐和手纸。
七叔爷找了根棍子杵着地,如恶虎拦路:“我必须去得去!我这辈子不亲眼看看,都不能放心蹬腿儿!”七叔爷也要圆梦。
好吧。
阮祥云一行人进山了。
路上只要又有信号就也给阮卿发个定位过去,让阮卿知道他们到哪了,别担心。
一路行来,按照阮卿发的定位的方向,终于走到那条沟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那条沟不算宽,七八米的宽度吧,但这个宽度就能阻断人类继续前进的脚步。要知道世界跳远记录也就是八/九米而已。
很深,有些地方完全空了,能看到山下面,几乎算是悬崖了。
其实就是山脉的裂隙。从高空俯瞰的话,不过是大地上的一条小小裂缝罢了。
但对于人类,就是个体难以逾越的天堑了。
七叔爷转了好几圈,最后无比肯定地说:“我来过这儿!我来过!”
他痛心死了!原来当年找对了路啊!就被挡在此处了!
村人们在崖边察看,找出了一些埋在地里的桩子:“从前有过桥,叫人给砍了。”
桩子断面整齐,一看就是斧头柴刀之类的工具,人为毁坏的。不是自然腐蚀坏掉的。
“对!有桥!”七叔爷又恨又憾,气得捶胸顿足,“以前村里老人就说有个吊桥,从前我爷爷还去过观里。观里的师父看病比郎中都强哩!郎中治不好的病,村里人就背到观里去!道长们给治病,还不收钱!临走还送辟邪符!”
“我一直找那个桥找不到!我以为我找错路了!”
原来没有。
他起码有两次都找到了,只是桥没了。
有人不愿意再与外界来往交通,把桥毁了。他甚至不是只毁一边,简单地把桥弄断不能用就算,他把两边都毁了。
桩子藏在野草里被遮挡,后来的人来到这里,只看到沟堑,不仅无路可走,而且也找不到对的方向了。
再后来,连被人踩出来的“路”的痕迹,也渐渐被大自然吞噬消失了。
这时候就是绳子派用场的时候了。
阮卿说带根不短于26米的应该就可以了。但山村里缺啥也不会缺这玩意。阮祥云他们带了不止一捆,长度也足够。
当即放下东西,从身上摘下绳索,做了个活套。抡起来,瞄准对面一块岩石就甩出去。
可惜甩好几次都没够到。
那甩绳子的人还是公认的力气大的人。他甩几次,胳膊酸了,换了别人试,差得更远了。
七叔爷都生气了:“不中用!”
现在生活好了,人们身体各方面反倒不如过去的人了。
七叔爷小时候,要挑着担子下山挑水喝,身体杠杠的,所以小小年纪就敢进山,一去好几天。
现在政府把马路修到了村子口,村里人出门骑小电驴,喝水有压水井,浇地有抽水泵。
当然他们的身体素质依然甩了城市人十条街,可是跟七叔爷那一代和更早之前的人是真的没法比了。
技术进步,人类退化。
就在大家说“歇一会儿,歇会儿再试”的时候,忽然对面听见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喊:“祥云叔——!七爷爷——!”
刚蹲下的大家都站起来看过去。
对面有人来了。
穿着道士袍子的男人,梳着道士发髻。衣衫破敝,胡子拉碴。
他好像是在走,明明步伐很平稳,可是速度极快,村人们站起来张望的功夫,他就已经来到了崖边了。
他背上还背着阮卿呢。
阮卿一路挥手,到了崖边,她下了地,隔着沟堑打了招呼,问对面:“你们能过得来吗?”
阮祥云愁呢:“试了几次,不行。”
要是不能挂绳子过去,就得绕路了。这条大地缝隙不知道有多长。在山脉地形里,随随便便一绕几十里地上百里都有可能。
阮卿说:“那叔你往后站站,让开点。”
阮祥云:“?”
阮祥云才想问一句“干啥”,就看到那个破烂衣衫的男人忽然飞起来了。
他飞起来了!!!!
天地间一片寂静。
短短的几秒好像进入了慢动作。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那个人身上,并自动加了大光圈,景深模糊滤镜。七叔爷张大了嘴。
而阮支书……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国家的好干部,共产主义的坚定信仰者,从小到大九年制义务教育所学的对世界的认知被颠覆了!
第54章 剧情
廿七落地, 从村人手中接过绳索,系在了一棵树上。他用了三捆绳索,两捆系得低, 另一捆系在胸口的高度。然后把三捆绳索的另一端都斜缠在身上,带着绳索又飞回去了。
“还行吗?”廿七在这边落地, 压低声音问阮卿,“算是‘瘦太母’吗?”
刚才阮卿跟那边说完话,给了他一个眼神, 轻声说:“去吧,瘦太母!”
廿七不太明白瘦太母是什么意思,但是从阮卿的语气和眼神里,还是心领神会了主旨精神。
阮卿用身体挡着给他竖起了个大拇指。
廿七嘴角一勾, 在这边也将绳索绑在了树干上,转身对那边众人说:“行了。”
大家直线距离七八米而已, 说话都不用喊, 尤其山里这么静,听得很清楚。
结果对面众人木雕泥塑一样,毫无反应, 就直直地看着这边。
尤其七叔爷, 手里那根一路上山杵的棍子都掉在地上了,还无知无觉,只张着嘴巴,呆呆地看着这边。
阮卿/廿七:“……”
“咳。”阮卿小声说,“要不然你过去把七爷爷带过来, 他那么大岁数了……”
阮卿的长辈就是他的长辈!
廿七义不容辞地就又飞过去, 落在七叔爷面前,恭敬地说:“老人家, 我带你过去。”
他说完,不由分说地就将七叔爷公主抱起来,转身就飞过去了。
阮卿殷勤地扶住七叔爷的胳膊:“七爷爷,小心站稳。”
一上手,吓一跳——七叔爷好像有点受惊,他在抖。
阮卿忐忑了起来:“七爷爷?七爷爷你没事吧?”
“没……”七叔爷艰难开口,“没事……”
他跟阮卿说着话,眼睛却死死盯着廿七。
阮卿“咳”一声,对对面说:“祥云叔,你们能过来了吗?”
廿七拉了三根绳子,脚下两股,上面那一股是给他们用手扶的。这样就可以踩着绳子走过来,这比单股绳子爬过来要安全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