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袖侧
掰不动,手还掰疼了。
七叔爷跟着高兴。
高兴完了才想起来还有阮卿在这呢,他问:“卿卿再住两天?”
这是客气话,就跟别人说“留下吃饭吧”意思一样,是告诉你“到饭点了,你该走了”。
七叔爷也根本没想着真留阮卿住下。
阮卿来之前都说了不住,住县城酒店。他懂的,城市女娃子嘛讲究得很,住不惯乡下。
七叔爷也不计较这个。孩子还能记得回家乡来看看,还大包小包地拎着礼物来孝敬他,就是不忘本的好孩子。
这会才中午,她采风也采了,还意外在山里过夜了,受了不少惊吓委屈,想来也该回去了。
没想到阮卿一口答应。
“他是我救命恩人。”阮卿真诚地说,“他的事不解决,我是不能放心走的。”
“对了。”说起这个阮卿才想起来一件事,“七爷爷,我这次在山里面的事,你给我爸妈说了没有?”
说起这个七叔爷有点心虚。
理论上人家孩子在他们地头上出事了,应该第一时间通知人家父母的。
但当时他们都没敢。毕竟她是阮爱华的闺女,她要是真出事了,责任可就大了。
他们想确认一下,确认了有事没事,再给阮爱华打电话。
后来确认没事,没事还打什么,找不痛快啊?
就没打。
所以阮卿在山里被困了两天两晚,到现在她爸妈都不知道呢。
七叔爷努力解释:“怕他们受惊吓。闹不清情况,又隔得远,最容易担心了。想着让祥云他们先进山,接到你了,踏实了,再给他们打电话。”
阮卿问:“那打了吗?”
“……”七叔爷,“没。”
阮卿松了口气:“没打就好,我反正都没事了,就别跟他们说了。省得回头又骂我。”
不说最好了。七叔爷这边也不想阮爸爸知道。大家出于不同的考虑,却在这件事上达成了一致。
本来所有的事情都是围绕着阮卿的,大家是为了她才进山的。结果现在,廿七成了焦点人物。
村子里没有秘密。同去的人已经把野人观的故事讲了三四遍了,关于廿七飞檐走壁的轻功,更是吹得神乎其神。
当然了,收获的却是大家的不信:“唏——恁就吹吧!”
同去者脸红脖子粗地指天发誓自己说的是真的,奈何就是没人相信。
气呼呼去七叔爷家想拉廿七出来给大家露两手,叫七叔爷挥着大扫帚赶出来了:“你当是耍猴?还给你露两手?滚!”
他辈分大,小辈的被扫着了只有自认倒霉的份,忙撒丫子跑了。
这么多人关注廿七,使得阮卿一直没有机会和廿七单独说话。
直到晚上安排了房间睡觉,忽然窗户上哆哆两声,阮卿翻身坐起,匆忙趿了鞋子过去开窗。
廿七翻进来,先抱住了阮卿。
男女间初初在一起,正是最热烈的时候。
今天一整天都在别人的视线之下,不能和阮卿亲近,廿七脸上淡定,心里想得不行。
这会儿终于能抱了,抱了就想亲。被阮卿又挡住了嘴巴:“扎。”
廿七郁闷:“我什么时候能刮胡子?”
“先忍着。”阮卿说,“别刮胡子。”
“别让别人给你拍照或者录像。记住,千万不能让那些记者拍你。不能在新闻里露脸。”阮卿特别嘱咐他,“赵昊可见过你。”
别的人阮卿倒是不担心。
譬如医院的医生护士。你一晚上就盯着一个医生一个护士,医生护士一晚上看几百个人。公车司机和售票员同理。你以为你天天坐同一趟公车,售票员理所当然应该认得你。其实你在售票员眼里是几百上千张面孔里的一张而已。
当你只是几百分之一甚至几千分之一的时候,对方很难记住你。
但赵昊跟廿七面对面交过手,就有被认出来的风险了。
必须得想办法。
第58章 鉴别
廿七来看阮卿的时候当然也洗过澡了。他穿着简单的背心短裤, 看起来很清爽。
他下山穿着从旧货市场买的自己又二度做旧的破袍子,后来在道观废墟里翻出来两件还算完整的破衣服,用草木灰洗了。下山的时候装模作样地带上了。
下午洗澡, 祥云婶子却给他准备了干净的衣服,说是她儿子的。阮祥云的儿子现在在外地上大学。
他的衣服廿七穿着稍微有点小, 把细腰宽肩的体形勾勒得特别清晰。
昏暗中令人心动。
“没事。”廿七说,“他要是敢出来胡说八道,也有办法叫他闭嘴。”
阮卿正用手量他的腰围呢, 闻言抬头:“不允许人身伤害啊。”
“不动他一根头发,也能吓住他。”廿七很有自信,“有的是办法。”
啧,这个人很多歪门邪道的东西。
他却说:“你别担心, 今天我拜别皂角师父的时候,在心里立了誓, 既来到了你这法制社会, 就一定遵纪守法,好好做良民。过去的,都过去了。”
阮卿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廿七说这话的时候, 眼睛里有一种对未来的期待。让她忍不住希望,生活和社会,可千万别辜负他。
她紧紧抱住他的腰:“好!”
她总是很热烈,不避讳身体的接触,甚至很主动。
廿七看了好几部电视剧, 约略知道这时代对女性基本没有了贞洁的约束, 婚前可以与男子交往,也可以有夫妻之实, 都是正常的。
只是他还是有点放不开。
逢场作戏就放得开,面对他想娶的这个人,不知道怎么地,就不由自主地小心翼翼起来。
他亲了亲她的头发,温香软玉地在怀里,心里动得厉害,在她耳边低声问:“就轻轻亲一下行吗?”
昏暗中阮卿发出了低笑。
她踮起脚,亲在了他的唇上。
说好了轻轻,可廿七握住了她的腰,越勒越紧。
阮卿不得不抵住他的胸膛,两个人才分开,呼吸都有些重。
但是没办法,眼下环境不行。她和他的关系也不能被人发现。
“去睡吧。”她说,“明天很重要。”
廿七“嗯”了一声,毫不拖泥带水地就从窗口又消失了。
说走就真走啦?阮卿还有点失落。
实际上廿七是怕自己再待下去管不住自己,才果断离开的。
他回到给他安排的房间躺下,一时想着阮卿柔软玲珑的身体,一时想着等有了户口从此就成了良民,可以正大光明地和她在一起。
心里和身体都热。
第二天,廿七穿了昨天那件做旧的道袍。
阮卿:“?”
廿七扯扯衣襟:“婶子赶着给洗干净晾干了。”
祥云婶子笑道:“哪是我,是你叔,着急着慌地洗干净又甩干,又赶紧晾上,说今天还要穿。”
今天要见人,而且见的是领导,形象太重要了。
阮祥云工作向来细致缜密,他连廿七第二天要穿什么都操心。结果一看廿七从山上带下来的另两件衣服——好家伙,如果说他穿着下来的那件有点乞丐风,那两件直接就是叫花子了。
安排廿七洗澡,阮祥云就叫自己老婆拿了儿子的衣服给廿七先穿着。
他自己亲自把袍子扔洗衣机里洗了又甩干,赶紧晾上。
今天一早就捧着去找廿七,叫他重新穿上,以山野形象见人。
“第一印象很重要!”阮支书谆谆教导。
上午果然陆续来了一些车子和人。
乡级和县级领导都来了,带着宣传口的干事,宣传口干事带着相关媒体的记者。
还有研究历史的相关部门的人员——现在骗子太多,领导们也得辨一下真伪。
“是真的!我用我们阮氏祖宗的名义发誓,绝对是真的!”七叔爷讲得口沫横飞,信誓旦旦。县里来的是位副县长,很务实。
他听取了相关目击者一圈证词,看了皂角的手书,把它交给了相关工作人员去检查鉴定,他自己跟廿七谈了谈话。
他问什么,廿七就回答什么。
廿七的口音让他十分亲切,他说:“这听起来陵城的口音,我老家是陵城的。”
廿七说:“我爷爷的师父,是陵城人。”
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巧。
廿七用这个口音,仅仅是因为在他所会的各种方言里,这个比较接近七叔爷的口音。
但他在道观的时候收拾东西,翻看了箱子里那些书册,有经文也有庙务管理的册簿。他看到了名册,皂角的师傅就是陵城人。
冥冥中简直如有天助。
副县长跟廿七聊了聊,就把视线投向了道协的人。
道教协会来了位中年道长。见副县长视线投来,便向前倾倾身,说:“我得考考你。”
廿七双手扶膝,微一倾身颔首:“请。”
两个梳着发髻的人这一开腔,瞬间七叔爷家的客厅里古风拉满了!
大家莫名都肃然紧张起来。
这里面最慌的莫过于阮卿了!阮卿那心脏都快跳出腔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