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边水色
云佩摇扇子的手一停:“会不会太早了点?这都八月了,还要忙贺珠的婚事,我记得明年荣妃姐姐的女儿明年也十九了,再加上一个三阿哥,好多事儿呢,胤禛不急吧?要不然等过了十五?”
她心里想的是云秀之前说的,胤禛年纪太小的话不适合成亲,不然和皇上一样,太早敦伦伤身体不说,对福晋的身体也不好,过早地生孩子,孩子未必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康熙想了想,说:“一两年的没关系,倒是人要挑起来了,伺候的人也得备着,这事儿该让你这个额娘操心。”
云佩点头应下。
康熙又问起云秀:“朕这些日子在想着,要不要把她放出宫去?她的年纪也不小了。”宫女三十岁就能出宫,可云秀如今并不是宫女,倒也不是很拘束这个年纪了。
云佩没说话,只是看向他。
康熙说:“其实真要把她放出去,朕也不太放心,不是因为别的……”他跟她略微解释了一下,然后说,“要不然给云秀招婿?朕可以给她一个公主的名头,让她在挨着京城的地方建一座公主府,到时候给她赐婚,让额附跟着她一块儿住。”
云佩觉得他心里大概是不舍得云秀那一脑袋的奇思妙想吧?可:“云秀前些日子还跟我说,暂时不想出宫,她说自己有小心思,想等成亲的时候再从宫里头出去,到时候风风光光的,叫谁也不敢小觑了她。”
康熙问:“她难不成已经物色好成亲对象了?”
云佩想了想云秀最近总一副傻笑的表情,决定还是替她瞒一瞒:“没有呢,她最近还在琢磨着给一个英国的什么牛顿写信,我瞧见她写了好几封的厚信了,一直没寄出去,问了她,她说从大清到英国的时间太长了,她得把自己想写的东西全写下来才能不浪费时间。”
能不能得到回应就不知道了。
云佩前两天还担心云秀不会想着漂洋过海吧。
康熙哭笑不得:“还是个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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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底,福全和常宁率兵在乌兰布通布通和噶尔丹大战,大败噶尔丹,但因事耽搁,延误了军情,导致噶尔丹逃走,并没有捉拿成功,不仅如此,佟国纲还在阵前阵亡了。
消息传回来,康熙默默。
不出一日,后宫就收到了消息,云佩本来在跟云秀说话的,听了这话就说:“佟家要乱了。”
佟佳氏一族从佟养正、佟养性那个时候起,就以军功起家,后来的佟图赖等人也都是军功出身,唯有佟六十、佟养甲等人是以科举出生,如今佟家一脉是佟国纲和佟国维为主脉,其中佟国纲又是族长。
云秀默然,佟家唯有佟国纲的性子还算好一些,他脾气直,也得罪过不少人,可也是难得的刚正性格,去年他们一块儿去尼布楚,途中遇暴雨,还是佟国纲泅渡过河鼓励带过去的卫兵,他们才顺利到达了尼布楚。
按照云秀从庆复那里听来的佟国维的性子,佟家可能还真要乱了。
班师回朝那一日,康熙预备亲自迎接佟国纲的灵柩,可惜大臣们都拦住了他,康熙想了很久,还是让阿哥们去了。
胤禛跟着一块儿去的,彼时佟国维带着儿孙和他站在一块儿,旁边是佟国纲的儿子鄂伦岱、法海和夸岱。
胤禛本来是好好站着的,结果鄂伦岱看见了他,伸手把他一推:“你来干什么!”
队伍本来站得整整齐齐的,他一推胤禛,队伍顿时散乱了。
胤祚连忙扶住胤禛,才没让他在百官面前倒下去,他气道:“你干什么?!”
鄂伦岱呸一声:“生前没见过你殷勤过,人死了还来蹭佟家的哀荣。”言语之中很不尊敬,能在佟国纲阵亡、灵柩回京的过程中发难,可见他心里头也没什么对阿玛的尊重。
胤禛按住了胤祚:“我没事。”
他整理了身上的衣服,冷声说:“我是奉皇阿玛的命令来的,有意见你去和皇阿玛说去,来的人里头还有大学士,还有太子,当初皇阿玛还要亲自来,难不成都是要蹭你们佟家的哀荣不成?!”
要不是佟国纲没了,这会儿又是灵柩跟前,百官都看着,他这会儿能把鄂伦岱怼得哑口无言。
鄂伦岱:“你!”
“行了!大哥你还嫌不够闹腾吗!”站出来说话的是佟国纲的二儿子法海,“阿玛都没了,你还有心思争这些?难道要让百官看咱们的笑话不成?”
鄂伦岱讪讪地闭了嘴。
胤禛哼了一声,又回去站好了。
佟国维和隆科多站在后头,前头的闹剧他们全看在眼里,却一个也没吱声,等事情结束了,才悄悄说起话:“真是……一点都不知道自己的处境。”
“也就让他得意几天了,算了。”
隆科多:“四阿哥也冲动了些,怎么这会儿和人吵起来了?”
佟国维:“我倒不觉得,知道抬出皇上和太子来,到底是个聪明人。”
说了两句话,灵柩进城,他们也就闭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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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噶尔丹这事儿没什么,可耐不住皇上原先肚子里憋了一股气,虽然云佩和他聊了一会儿略微散了,在知道噶尔丹逃跑了以后,他还是没憋住,又生气了。
他本想着御驾亲征,结果半道儿病了,灰溜溜地回来了,然后又叫福全和常宁领兵去击杀噶尔丹,结果让人给跑了,太子这几天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忙忙碌碌地和索额图频繁接触,跟没事人一样,更加让他心烦意乱了。
好歹贺珠要出嫁,他宠爱这个女儿,也憋着气没撒,等贺珠前脚出了京城,后脚,他的气儿就撒出来了——最先处置的是福全。
他是这次攻打噶尔丹的主力,当时击败噶尔丹以后,军中粮草不足,他给噶尔丹传信,噶尔丹未回信,福全没有请示他,自作主张回来了。
就因为这事儿,康熙责骂了他不听命令,贻误军机,还叫了大阿哥胤禔在旁作证。
福全人聪明,当场认罪,本该削爵,康熙改成了罚俸三年,取消了他的议政权。
当时随军的还有恭亲王常宁、佟国纲和佟国维,佟国纲战死,恭亲王常宁被剥夺了爵位,废黜在家,佟国维也同样被剥夺了议政权。
消息传来的时候,云秀正拿着剪刀剪花枝,忍不住咂舌——康熙这哪是真觉得他们错了啊?分明是因为战功忌惮他们了吧?再加上心中恼怒,可不就得让他们倒霉了吗。
当时噶尔丹都逃出边界了,清军又没有粮草,班师回朝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这样大的军功,说没就没了,反倒成了错事了。
难不成康熙的疑心病开始犯了?
第89章
可是她细想了想,光犯一下疑心病,也不至于让他这样暴怒吧?
跟着大军出征的可还有大阿哥,可偏偏只贬了几个大臣们,大阿哥毫发无伤,偏偏他已经开始任职了,就在兵部,康熙这样处理,不会让人觉得他偏心,让大臣寒心么。
云秀开始的时候想不通康熙为什么这么做,直到剪花枝的时候,她顺口叫人给她换把锋利些的剪子来,被冬雨给拦了,说剪子太锋利了伤手。
也不知道怎么的,她下意识地就理解了康熙为什么发了这么大的火。
因为他给福全下了必须击杀噶尔丹的命令,而福全违背了他的命令,是在挑战他身为帝王的威严,是在挑战他的皇权。如果每一个人都像福全这样做,他还能维系自己的权威吗?所以他不得不罚他们,哪怕那是自己信任的兄弟们,是自己的舅家。
隔了两天,听说大阿哥和太子被送回了上书房读书。
胤禛回来和她们说的时候,整个人都炸着毛:“他们在皇阿玛那边受了气,就在上书房里互相攀比,这也倒罢了,说不定还能促进成长。可他们偏偏拉着我们底下的弟弟们,本来他们年纪就比我们大,学的东西也比我们多,分明知道我们比不过……”
天底下不是人人都爱攀比,也不是人人被迫拉着和别人比、还比不上的时候能够坦诚无畏。
太子和大阿哥两个人现在都是被皇阿玛嫌弃的状态,可他们俩一个是意识不到自己哪里出了错,一个是被别人点醒了,但实际上心里觉得无所谓,毕竟之前皇阿玛是一直宠着自己的,应该只是生闷气,气散了就好了。
只是心里头的想法再多,在这种情况下,两个人碰在一起,也还是会下意识地将对方作为自己的对比。
大阿哥心里想是不是自己立了战功,所以皇阿玛觉得自己压过太子了,他偏心太子,所以要打压自己。
而太子呢,他想的是皇阿玛不会无缘无故对自己生气,肯定是因为有人在他跟前嚼舌根了,而那天他进行宫的时候,正好看见了大阿哥站在门外——是的,四阿哥早就走了,他根本没瞧见。
心里头都觉得对方对自己有意见、有影响,再碰到一块儿的时候,就一定想着要争个高低。
先是大阿哥出的手,他的骑射功夫是几个阿哥里头最厉害的,不管是弓箭还是火铳,他都拿捏得死死的,所以等到下午的骑射课上,所有的阿哥们都在练习拉弓的时候,大阿哥胤禔直接举着一石半的弓刷一下射中了百米外的箭靶。
所有的小阿哥们都惊呆了,他们有的人连弓都拉不开呢!
大阿哥射完箭,朝着太子挑衅地抬了抬眉头。
胤礽能受这种委屈?他大步走过去抢过胤禔的弓就抬起来要射箭,结果弓刚一入手,手就一坠。
阿哥们的弓箭基本都是自己常用的那一把,只有等力气大了,要练习别的弓的时候才会换下手里头的这一个,基本上每一个人都会很爱护自己的弓箭,每一把弓箭所用的材料都不一样,像是胤禛的那一把小弓,就是云佩刻意让人给他做的。
永和宫所有的阿哥和公主们都有一把属于自己的小弓,平常轻易都不会让人碰。而大阿哥这样的人本就以骑射自傲,他的弓箭又怎么会让太子轻易触碰呢?
当时两个人就要抢,吵闹中,两个人你一拳我一脚地又打起来了,早就把之前康熙说的兄弟齐心给忘记了。
两个大的都在打架,底下那些小的们又不敢管,就在旁边干看着,最后还是骑射师傅来了才把人分开。
胤禛说到这里的时候,很是委屈:“也不知道师傅是跟谁学的,每次兄弟们犯了错都要连着我们一块儿罚。”其实他知道,就是没法儿光明正大地吐槽罢了。
云秀摸了摸他的脑袋。
胤祚也蹭过来,举着自己的手说:“额娘、姨姨你看。”
云佩把他的袖口解开捋上去,看见上头肿了一大块:“这是怎么弄的?”
胤禛抢着说:“师傅叫咱们拉一百下弓,六弟拉得还剩下二十下的时候手就疼了,撩起来看的时候就已经肿了。”
云佩问:“那后头的怎么办呢?”
胤祚觉得自己拉不开弓很丢人,红着脸说:“四哥和五哥一人帮我拉了十下。”
云秀已经把药拿过来了,连忙给他擦上,想着胤禛也拉了弓,多半手上也疼,就给他也擦了一点,然后说:“他们比他们的,咱们不跟着掺和就是了。”
大阿哥和太子斗得再厉害也没什么用,康熙还活着呢。
大约是心里头想着他了,没一会儿,康熙来了。
来的时候他顺手摸了一下胤禛的脑袋:“小四长大了。”
屋里头的人开始动起来,上茶上点心,云佩在旁边坐下:“看着皇上气色大好了。”
康熙嗯一声:“在畅春园住了两个月,心情确实好多了,病也就好得快了,小四过来,朕要考考你的学问。”
胤禛倒也没觉得害怕,主动坐到了康熙身边:“皇阿玛,您说。”
父子两个就一问一答说了有一炷香的时间。
等说完了又考小六,云佩和云秀面面相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过来,还要考校学问。
等问完了,康熙才说:“今儿小六被罚了,小四做得不错,还知道帮弟弟承担完成不了的惩罚。”看久了大阿哥和太子的争斗,这样一点简单的兄弟亲情反倒让他更加珍惜。
更何况,他也由此想到了自己和哥哥福全的小时候。
皇阿玛并不管他们,几乎是任由他们在皇宫里疯草一般生长,他平日里见的最多的就是太皇太后和师傅,以及和自己一起上课的兄弟们,其中福全和常宁和他年龄相仿,三个人是最亲密的,又以福全和他的感情最好。
他小时候也疯狂过,做过许多错事,每次都会被师傅逮住,挨打的都让哈哈珠子受了,那些抄大字的却还得让他自己来,有时候他贪玩完不成,哥哥福全就会偷偷帮他完成一些,师傅年纪大了,福全又写得特别像,根本发现不了。
每一次他们一起蒙骗过师傅以后,都会露出彼此心领神会的表情。
当年的他们,和现在的四阿哥六阿哥何其相似?
如今他罚了福全,哥哥却一声怨言都没有,他还特意打听过,哥哥出去以后从来没有和别人抱怨过半句不是,反倒把罪过都揽到了自己的头上,难免让他有些愧疚。
胤禛和胤祚虽然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样夸自己,但是被夸了,尤其是被自己崇拜的阿玛给夸了,心里头还是很高兴的。
云秀和云佩看了一眼他们两个兴奋的表情,互相对视了一眼,也忍不住笑了。
等两个小孩出去了,康熙才说起这回的来意:“胤祉和胤禛的福晋人选朕已经看好了,想着过来问一问你,心里头是个什么想法?”
云佩问:“皇上看中了哪一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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