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边水色
胤禛悄悄朝胤禩眨了眨眼——要不是胤禩转移注意力,姨姨肯定要继续凶他啦!
胤祐把他们的小动作看了个彻彻底底,扭头看见德额娘笑着看自己,顿时脸红了。
“德额娘。”
云佩嗯一声:“你喜欢吃甜口的,还是咸口的?”
胤祐下意识说喜欢咸口的。然后就被拉到了一块儿坐着吃点心。
胤禩小的时候就经常跟着四哥在永和宫蹭点心吃,哪怕这几年没怎么过来了,依旧熟练,捧着一块儿点心就啃,一边啃一边舒适地叹了口气:“好久没吃到姨姨的点心了,真想念。”
云秀又给他递了一小块:“只能吃两块,等会得用膳了,吃完点心你得喝药,喝了药先别回去了,就在永和宫住下,免得回去的路上又折腾。”她总想着要保一保他和胤禛的兄弟情分,不然回头胤禛肯定要伤心。
胤禩说好。
胤祐本来是有点拘束的,后来慢慢说着话就放松下来了。
等吃完了饭,三个阿哥又收拾了自己,被赶到了房间里休息,布库本就需要体力,他们下午还上了骑射课呢,这会儿已经精疲力尽了,没一会儿就呼呼大睡起来。
正殿里,云秀和云佩在说话。
云佩问:“你今儿不是说要出宫?”
云秀说太晚了:“本来想着去外头住两天的,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儿了,倒不好再出去了。”
云佩:“这段日子你出宫的次数变多了。”
她不问还好,一问云秀忍不住地就脸红。她还没来得及和姐姐交代自己和庆复的事情呢,趁着这个机会,反倒该摊开说一说了:“姐姐,我,我有个事情要告诉你。”
“嗯?”
云秀玩着腰间系着的玉佩:“我有心上人了。”
云佩动作都不带停的,把一杯茶放到她跟前,了然:“是庆复吧?”
“!”云秀抬头,“姐姐怎么知道的?”
云佩看着她:“我怎么不知道?几年前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了。”
庆复对云秀的小心思她看得明明白白,只是那会儿孝懿皇后还在,他们之间隔着的人和事情太多,庆复很显然把自己的心思给藏起来了。
可这个世界上,爱是最难藏住的东西。
怎么会那么巧,回回出去都能碰着庆复,哪怕他已经竭力隐藏着了自己的感情,她还是能看出来的,也就小傻子云秀看不出来。
小傻子云秀:“……”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云佩就举了个最简单的例子:“上回咱们去古北口的时候,你还记得么?”
云秀说记得,那时候姐姐肚子里还怀着扎喇芬,他们是去看水泥的。
云佩:“那时候庆复教你骑马,你太紧张了,估计没看清楚,他一直护着你。”后来云秀累极了睡着了,她和庆复互相看了一眼,确认了他心里头的想法。
或许是从那个时候起,庆复就开始改变自己心里头的想法了吧?
所以云秀这个时候和她说自己有了心上人,她是一点儿都不意外,听她从尼布楚回来的时候说的话就知道了,更何况她回来的时候满脸的雀跃,一点儿也不像是舟车劳顿的样子。
只是:“佟家那边儿太乱了,佟国纲死了,他儿子鄂伦岱想要继承佟家组长的位置,可佟国维还活着,他怎么可能放开那么好的位置?”
如今佟国纲才死,鄂伦岱和佟国维就差要打起来了。
云秀想起之前胤禛说的鄂伦岱在佟国纲灵柩回城时候的那些事儿:“照之前看,鄂伦岱和佟国纲的关系并不好吧?”
云佩点头:“具体什么什么情况咱们也不知道,只知道他们关系特别差。”
主要是佟国维那边比起死了的佟国纲那边要好动作得多,一来佟国维的儿子多,而且好几个都在朝廷任职,比起算得上是白身的鄂伦岱,佟国维作为一个叔叔,优势太大了。
佟家其余的人心里头也会衡量两个人谁能给自己带来的利益更多,这当然已经是没法儿反驳的,佟国维可比鄂伦岱出息。
更何况鄂伦岱在守孝,而佟国维虽然被免职,却只是赋闲在家,他又不用给哥哥守孝,能活动的范围可比鄂伦岱要大多了。
云秀知道姐姐这是在给自己分析佟家的局势。虽然她还没准备好要和庆复怎么样,了解一下总不是坏事。
“前些天佟国维家里出了一件事儿。”云佩哂笑,“佟国维的儿子隆科多纳了岳父的小妾。”
云秀诧异:“这也行?”
云佩说:“隆科多的妻子是赫舍里氏,也是隆科多的表妹,而那个小妾李四儿,从前出身贫寒,是被别人送给赫舍里家的。”后来隆科多陪着妻子赫舍里氏回家的时候,在赫舍里家看到了李四儿,估摸着是一见钟情,后来强娶了李四儿。
云秀惊呆了:“这是怎么强娶的?”赫舍里家竟然也肯?
云佩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是人家的私事。”只是那个李四儿显然并没想着遮掩自己的出身,赫舍里氏也没打算轻轻放过。
一个不刻意去藏,另一个有意宣扬,正室和小妾斗法,才把这事儿抖落出来了。
云秀咂舌:“这李四儿还真是嚣张。”古往今来,基本没有哪个正室会被小妾欺负到头上来,尤其是赫舍里氏这个正室还占据着舆论高点的时候,李四儿她本是庶母,扭头却成了自个儿丈夫的女人,这谁能咽得下这口气?
可就这样的情况下,赫舍里氏好像也没占着什么便宜。
云佩说:“都是因为隆科多的宠爱。”
甭管赫舍里氏多占理,她都是隆科多的女人,都是在后院里头的,只要隆科多存了心不让她出头,要把她往死里按,赫舍里氏也没法子。
回娘家?李四儿都能从赫舍里家光明正大地出来当了隆科多的小妾,显然易见的,赫舍里家也管不住隆科多。
告官?如今的妇人要告丈夫,别说会不会赢,敢告的就要先挨三十板子,就是换个男人来也顶不住,赫舍里家没权势,朝廷上头又是佟家的大本营,结党营私太厉害,除非赫舍里氏脑子坏了不想活了才会想着去告隆科多。
她就只能任由李四儿骑在自己头上。
云秀忍不住地皱起了眉头。
云佩说:“所以如今的佟家乱得很,再有两三年的功夫你就要出宫了,可得自己想好了。”
云秀应下来。
不过也还好,庆复如今不在佟家,她和李四儿接触的机会并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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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康熙对太子胤礽的处理结果就出来了。
上一次胤礽把胤禛推下台阶,只是轻飘飘地罚了一百张的大字,这回他差点把胤禩打吐血,康熙罚了他半年的闭门思过——十月就是颁金节,太子是要露面见大臣的,象征着自己储君的身份,可康熙罚了他半年的禁足,颁金节上太子就没法再露面了。
这已经算得上表现出来的对太子很不满了。
连云佩都没想到他竟然会这样惩罚太子,后来转念一想,大概是本来就有不满,这会儿发出来了吧。
根本没想到自己头上就是了。
太子被禁足,大阿哥就风光起来了。胤禩为了胤禛挨了揍,大阿哥还跑过去和胤禩说谢谢兄弟的帮忙——他以为胤禩是故意让太子殴打他,帮着自己扳倒太子。
后来他到了延禧宫惠妃那里,惠妃也含含糊糊地没跟他说得特别明白,因为她自己也有点搞不清楚,那天德妃带着几个阿哥出去看太医了,当时皇上的脸色都变了。
可惠妃有点拿捏不准为什么他变了脸色,是因为德妃没等他的判定结果出来就带着几个阿哥走人么?还是因为太子戳到了他的痛处呢?
她自个儿都拿捏不准,当然也就不会和胤禔说起,只让他把握住机会,多多亲近大臣们——纳兰明珠自从下台以后,一直都没被皇上给复位,他那一派的所有人都在猜测是不是皇上想让纳兰明珠和索额图一样,过几年再重新回来。
纳兰明珠虽然被贬斥了,却也没停止过活动,去年皇上亲征噶尔丹,明珠和索额图等人也都参与了,可因为噶尔丹被放跑了,明珠也被连降四级。
朝堂上的那些人都在等纳兰明珠回来,如今只是在依附大阿哥。
惠妃交代胤禔:“趁着这段时间多多拉拢他们,将来哪怕纳兰明珠没办法再起复,咱们也能握准他手里头的势力。”
这些人现在能依附明珠,将来就能依附胤禔,只要他能给他们提供利益。
可其余人不这么想。
胤禛下了课和额娘聊天的时候还提起纳兰明珠:“听说皇阿玛本来想把纳兰明珠提回来的,可出了太子的事情以后,这事儿就搁置下来了,为什么啊?”
他等明年娶了福晋以后就得去朝堂上了,如今迫切地想要了解朝堂上的政事,纸上得来终觉浅,只有参与进去,他才能明白那些皇阿玛做出的决策有什么用。
云佩就搂着他跟他说:“原先太子是占优的,大阿哥弱势,所以你皇阿玛才想着把纳兰明珠提回来。”哪怕不给他大学士的位置,让他回来就是一个信号,因为朝堂上的那些人是依附明珠的,哪怕他不是大学士了,他手里头捏着的资源也比其他人要多得多。
胤禛懵懂:“可是之前郭琇参明珠的时候,不是定了八大罪么?这样的人皇阿玛也会用?”
明珠八大罪,其中两条是指责他结党营私,三条是买官卖官,一条是指责他和靳辅、余国柱等人贪下了治河的银子,一条是排除异己,尤其是排挤言官。每一条罪都属实,每一条单拎出来都够死上一次的。
这样的人,皇阿玛却还在用他,胤禛很不理解。
云佩就和他解释:“天底下的好人和坏人都多,而好人不一定是纯粹的,坏人也不一定是没用的,你皇阿玛是把他们当做棋子,只要能给他带来利益,那都能用,好人有好人的用处,坏人也有坏人的好处。”
明珠的贪和跋扈都是康熙刻意放纵的结果,这样的人有权势,也有把柄捏在自己手里,他才能用得放心。
胤禛心情复杂。
他一直以为天底下都得是好官,这样百姓才能安居乐业,可如今额娘告诉他皇阿玛在刻意用着明珠这样的人,隐隐有些难以接受,可也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对。
连云佩都不能说康熙不对,他做事是容易受人置喙,容易被抱怨,不管是后宫还是朝堂之上的平衡,他伤了人,把人当棋子摆弄,也确确实实达到了他想要的结果,也是目前的朝廷上能达到的最好的结果。
云佩不喜欢他这样的手段,却也不得不承认他的能力。
她和胤禛说话的时候就说:“以后你可以和你皇阿玛学制衡之术,但是不能被他们拿捏。”等胤禛去了户部,肯定会有人难为他,那才是胤禛朝堂生涯的开始。
胤禛点头。
他肯定会汲取教训,绝对不会犯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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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里,胤礽侧福晋生下了长子,因为胤礽还被禁足在毓庆宫之中,所以李佳氏这个孩子从出生以后就没娶名字,康熙也不知道是不小心忘了,还是故意忘了,也没提起过他。
太子胤礽在被禁足,也没什么心思给孩子取名,每天都在琢磨着皇阿玛的想法,想着让皇阿玛给自己解禁足。
这个皇长孙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让人瞩目,不仅没有取名,连洗三和满月都因为胤礽禁足的缘故被省略了,毓庆宫一直就用小主子这个称呼叫他。
在乎的人也是有的,延禧宫里知道皇太子有了皇长孙以后沉寂了好一段的时间,听姜潮说起,内务府最近给延禧宫添了好多的茶具花瓶。
大阿哥也没之前那么风光了,或者说没有面儿上那么风光,从伊尔根觉罗氏那天哭过一场以后,他更加不去关氏屋里了,每天都和伊尔根觉罗氏呆在一块儿,两个人都想再生一个孩子,生个儿子。
康熙三十一年的二月里,大福晋终于又查出了身孕,这是她的第四胎了。
云秀和云佩听了忍不住地感慨,大福晋为了生孩子真是拼了命了,这都相当于一年一胎,一连生了四年,就算是铁打的人都撑不住啊!之前姐姐生孩子的时候,怀胤祚那一胎也是,生胤禛的身体还没调养好就怀了胤祚,弄得最后胤祚生下来身体也很不好,这还只是两胎。
而伊尔根觉罗氏是接连四年都在生育,上一次生孩子是康熙三十年的三月份,这一胎按着时间算,是康熙三十年十月、十一月怀上的,中间只隔了七个月,还要扣掉坐月子的那一个月。
云秀皱着眉头:“大阿哥不知道,难不成大福晋自己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么?就算小夫妻两个年轻,难不成惠妃也不知道其中的厉害?”只怕惠妃是故意任之放之,她也想要抱孙子,大阿哥和大福晋也想要儿子,所以哪怕身体不舒服也得跟着生。
去年的时候大阿哥已经娶了董鄂氏进门,是赶在了荣妃的女儿蓝琪儿嫁人之前娶的,就为了让出嫁的小姑子看一眼嫂子。
那姑娘她们也都见过,比伊尔根觉罗氏年轻几岁。
结果过年的时候三福晋和大福晋一块儿出了席,很明显就看出来她们两个的差距了,三福晋才刚新婚,面色红润,脸色鲜嫩得和鲜花似的,谁看了都要夸一句气色好。
而大福晋呢?许是那会儿怀着孩子,脸上有些浮肿,面色也很憔悴,看着都快能当三福晋的额娘了,就算年龄差太大,也没这样的道理。
还不都是生孩子伤了身体?
只是这事儿外人也没法说什么,人家夫妻和婆媳自个儿都不在乎,外人说了也没用,只是,要是大福晋这一胎再生个女儿,也不知道是她的心情先崩溃,还是身体先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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