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边水色
小赫舍里氏默默听着。
云秀没见过仁孝皇后,整个宫里头她唯一没见过的高位嫔妃也就只有仁孝皇后和早早过世的慧妃,当然不知道死去的赫舍里皇后是什么样的,这会儿竖着耳朵听着。
宫里和仁孝皇后相处过的如今也就只有惠妃、荣妃和几个嫔位了,端嫔敬嫔都上了年纪,这种场合很不爱说话,所以大多数时候还是听惠妃一个人讲,荣妃偶尔也搭上两句话。
就这么唠唠磕,时间也就迅速过去了。
小赫舍里氏的脸色越来越差,云佩看不过去,把怀里抱着的手炉递给了她,得了她一个感激的笑。
赫舍里氏看着云佩,她一直觉得宫里头最聪明的人从来都不是惠妃,而是德妃,惠妃的聪明露在面儿上,她爱掐尖要强,尤其是自恃生了大阿哥,是皇子阿哥们里头的长子,觉得儿子能和太子相比,所以有点看不上底下的嫔妃们。
宫里头的流言蜚语传过许多次,很多都是有关于德妃的,小赫舍里氏进宫以后也听过不少,可她从来没看见德妃管过,颇有一种让他们说,我不在乎的底气。
当然,小赫舍里氏觉得,自己觉得德妃聪明,可能也有温僖贵妃把她知己,在她面前夸过很多次的原因吧?
她有一点想姐姐了,不是如今惠妃说的仁孝皇后,而是温僖贵妃。
……
另一边,大军已经抵达了沙河,因为出征的时候带了许多的火炮,重量很大,不少路段都给压坏了,康熙皱着眉头:“之前的水泥没有安排到这里吗?”
回话的是佟国维:“水泥大多都用到房屋修建上了,还没来得及铺路。”其实是只来得及铺了京郊那一段,这边都不怎么走,铺了也不过是浪费。
康熙不好多说什么:“后勤如今是于成龙管着的,叫他多看着点,等咱们的车辆一过,就叫他用水泥重新修路。”
这些年他出门都是走水泥路,已经习惯了笔直平稳的大道,这会儿又重回从前,多少有点不太适应。
佟国维应下了。他也不爱走这样的路,尤其如今是冬天,越往北,雪越深,这些雪融化了以后烂在地上,黏脚也黏车辆。不过如今是从军,也不怎么讲究这些了。
临出门的时候,他才想起来——啧,这水泥还是他儿媳儿弄出来的呢。
哪怕是没承认的儿媳妇儿,也让佟国维忍不住翘起了小辫子。
被他念叨着的云秀一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在宫里头替胤禛、胤祚祈福。虽然从前不信鬼神,真到了这么重要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多念了几句阿弥陀佛。
如意等她念完了以后才进来说:“阿哥们都来了,说想在这边儿用膳。”
云秀叫她去御膳房安排:“天冷,吃点热乎的吧,又不是正餐,叫他们煮一点粉。”
她去换了衣服,出去正好坐在了姐姐身边,八阿哥往前的哥哥们都随军了,九阿哥往后的小阿哥们呆在宫里头无所事事,皇阿玛不在家,不管事的哥哥坐镇,上书房里的先生们也大多都跟着随军去了,如今也就只剩下给他们布置功课的侍讲了。
做功课是不可能的,只有拖到最后几天,说不定是皇阿玛要回来的时候,他们才会开始补作业。
胤祯本来也是想这样的,可云秀和云佩都拦着他不许,他要玩可以,先把功课给做了才行,省得回头康熙回来,看到他的功课不好还要骂他。
最后几天临时补的功课,质量铁定是比不上每天认真做的,都不用细看,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云秀为了让胤祯好好做功课,还把康熙给搬出来了吓唬他:“回头你皇阿玛知道你不好好做功课,肯定会罚你的。”她又补充了一句,“你四哥也是。”
胤祯:“……”嗯……其实皇阿玛也不是那么重要,再罚,皇阿玛也就是罚他念书和写大字嘛,可四哥就不一样了,四哥可是会上手的!
胤祯至今对四哥揍过自己屁股的事情耿耿于怀。
这会儿几个阿哥都在,云秀没当着他们的面下胤祯的脸,只是看他一眼,一直到胤祯点头表示自己功课已经做完了以后,她才放过了他。
御膳房送上来的粉是之前云秀叫人弄的粉,有细粉,也有粗的通心粉,几个阿哥口味不一样,所以上的粉也不一样。
热乎乎的一碗粉吃进肚子里,差点出了一身的汗,在初春的天气里就是叫人舒坦。
胤禟回味了一下,然后就开始控诉:“姨妈,你过分,之前不是说有什么好吃的都会告诉我们一声的吗?”他说的“我们”是指翊坤宫。
宜妃和永和宫吃饭的口味太过相同,所以经常派人过来请教有没有什么新鲜的东西吃。
胤禟也习惯了永和宫的口味,他是所有阿哥里头,最能吃永和宫饭的。
云秀无辜:“是吗?我有说过吗?我不记得了。”
胤禟噎住,碗里的粉看起来也没那么香了。倒是云秀问起:“你额娘最近忙什么呢?能叫你带着弟弟到处跑?”
胤禟撇了撇嘴:“五哥的格格要生了,额娘正紧张着呢,哪里有空管我和小十一。”
胤祯捂着鼻子:“呀,好大一股醋味,我说怎么这粉吃着带点儿酸味呢。”
云秀也笑了。比起和自己脾气差不多而且十分顽劣的胤禟来说,性格温吞、老实谨慎且一向没养在自己身边的胤祺更加讨宜妃的喜欢,这是事实。
所以胤禟常常人来疯一样折腾东西,就是为了引起宜妃的注意,因为他一直相信,会哭的孩子有糖吃,额娘替他操心的时间越多,越证明额娘爱他。
云秀只能说,胤禟深有现代某些人的作死风格。
胤禌乖乖地坐在边上不吭声,他是最小的那一个,从生下来就养在宜妃身边,额娘心疼大哥,又宠溺二哥,对他这个老三小儿子倒没有前头两个关注了,他也没什么怨言。
这是个乖巧的孩子。
同样,也是个身体不大好的孩子,和胤祚一样,他和前头的胤禟出生时间也只差了两年,又是第三胎,宜妃的身体没养好,所以生下来的胤禌身体也不好,也就是精贵养着罢了。
几个人说了一会儿话,没多久,外头就有人进来说消息,大阿哥府上查出来,大福晋怀孕了。
大福晋前些年伤了身子,几个弟妹们也都劝过她不要急着生孩子,但大福晋心里头着急,所以身体调养了一段时间以后,又开始和大阿哥同房了,如今又怀上了,叫人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而且大阿哥还不在京里,他府里头的事情还要大福晋操劳着。
不过这也是人家自己的选择,大阿哥自己都没拦着,她们又能做什么呢?
就跟较劲似的,没多久,毓庆宫里头也传来消息——太子宫里头的格格林氏也怀了。
两边本来就在争着生孩子,前头大阿哥那边输在了没生出儿子,这会儿怀上了,刚高兴,毓庆宫也有了,心里难免犯嘀咕。
可如今太子当家,大阿哥出门在外,谁敢说什么?大福晋索性连门也不出了,闭门谢客,安心养胎。
云秀想了想,还是出宫了一趟,四阿哥和六阿哥都不在家里,四福晋和六福晋轻易也不能递牌子进宫,估摸着要无聊的。
结果她出宫以后,到了胤禛那边儿一瞧,得,都不用她说什么,四福晋领着五福晋、六福晋、七福晋正坐一块儿搓麻将呢,见了她还说:“姨妈先随便坐,我们这把等会就结束了。”
云秀笑着坐下了,在旁边看着她们出牌。
四福晋和六福晋常常来往,俩人对一眼就能知道对方要什么牌,五福晋、七福晋是两个温吞的性子,她俩也就不好意思欺负这两个了,老老实实地摸牌出牌,到底是跟着云秀学过的人,技术比起另外两个要好一些。
让人意外的大概是五福晋了,她的牌总是出的恰到好处。
云秀看了一会儿,五福晋也就和她对视上了,等这一把打完,她才抿着嘴不好意思地说:“我运气好,摸的牌也好,所以赢面大一些。”
打完这一把,五福晋就不打了,一是赢得不好意思了,四福晋和六福晋的牌技好,五福晋的运气好,倒霉蛋就只剩下了七福晋,偏偏七阿哥府上并不富裕,所以她们三个都不太好意思赢牌。二是她自己说的:“我也就这会儿出来松快松快,府里头那个快生了,等下个月我估摸着我也没什么时间出门了。”
刘氏的预产期估摸着在三月底、四月的样子。
爷们不在家,没人拿章程,五福晋管着府里头的事情,七零八碎堆在一起,也够烦人的,更别说还有个孕妇,这还是胤祺头一个孩子,宜妃看重,胤祺又不在家,她就得跟着操心,也就这会儿刘氏睡午觉了,她才能出来和妯娌们一块儿搓上两把麻将。
五福晋抱怨:“这是给我生孩子还是给五爷生孩子呢。”
她对胤祺屋里头的莺莺燕燕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怀就怀,爱生生,就是觉得太麻烦,提心吊胆的。
妯娌几个就安慰她两句:“别放在心上了,等孩子生下来也就解脱了。”
五福晋看了看天色,说:“我不打了,得回去了,等明儿我再来。”
以往这时候,牌局也就散了,可巧不巧的,云秀这不是来了么,就被拉着坐下一块儿打。
云秀一边摸牌,一边说起宫里头的事情:“娘娘们都没事儿,和从前一样呢,你们也别担心。”
宫里头的消息不怎么往外头递,出什么事宫外头也不知道,那些阿哥爷们出门之前又仔细交代了叫她们多看顾娘娘们,也就一句话的事情,可把几个福晋给难倒了。
娘娘有了难处,又怎么会跑过来和福晋们说?就算有什么委屈、吃了什么苦头那都是往自己肚子里咽,她们在外头也没人可以打探消息,往宫里头递牌子求见,一次还好说,次数多了,娘娘们也不乐意,待客要换衣裳,见天儿地请人进宫又麻烦的很,宫里头那么多眼睛盯着,回头指不定传什么话出来。
次数一多,娘娘们就说了,不用急着进宫,没什么事儿,自己在家玩吧。
福晋们愁啊,回来怎么和爷们交代?
现在好了,云秀能随意出入皇宫,也就知道宫里头的消息,她又不是那种喜欢弯弯绕绕的人,能说一说宫里头娘娘们怎么样就够了。
福晋们松了口气,搓起麻将来也就更加高兴了。
四福晋连着六福晋给七福晋喂了好几次的牌,这是变相地接济七福晋。
七福晋牌技不好,也看不出来,乐呵呵地搓麻将,还说:“姨妈一来,我这手气就变好了,值得高兴。”
她们打了半个多时辰的麻将也就散了。
云秀本来就是怕她们提心吊胆多想才出宫一趟的,任务完成也就回去了。
她才回家不到半刻钟,门房就来递消息了——佟国维的夫人赫舍里氏上门了。
云秀停了一下。
之前赫舍里氏来,她从来没见过,那会儿都是庆复回绝的,不让她掺和这些事情,怕她受委屈,主要也是因为云秀拒绝了赫舍里氏的话说出去不好听。
赫舍里氏这会来,意思显而易见了。家里的爷们都不在家,她再来,云秀就不好拒绝了。
说实话,挺腻味人的,不过云秀也想知道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才频繁地想要见她,没带犹豫,她就叫人请她进来。
赫舍里氏进来的时候还意味,以为云秀不会见自己了,她进门,看见云秀坐在上首,见了她也没动弹。
她先皱起了眉头,还没等说话,旁边春雨就开口说:“见了我们郡主,竟然不行礼么?”
赫舍里氏脸绿了。
她是命妇没错,可命妇见了皇上亲封的郡主,那也确实是要行礼的,更何况佟国维还和她交代过,说云秀有一件黄马褂在身上,别说是她,就是佟国维见了云秀,那都得给她让道请她先走。
这也是赫舍里氏为什么来的原因。
之前她很不喜欢云秀,因为她讨厌庆复,所以连带着云秀也不喜欢,加上之前两个人成亲也没请她这个嫡母,就更加叫人生气了——来不来是她的事,不请她,那就是看不起她。
可再不喜欢,佟国维都交代了不许招惹她,又跟她仔仔细细地把云秀身上的利益关系都给她分析了。赫舍里氏刁蛮些,却也不是不听劝,大不了井水不犯河水嘛,她也乐得自在。
结果前两天,李四儿找到她,知道她改变了主意,当即就说她傻,那么多人都想着拉拢云秀,偏偏她当着婆婆不知道。
她一点儿也没觉得李四儿说的有什么不对的,也没看出来她前后态度矛盾,一心想着,对啊,自己有便宜不占,岂不是傻子?只要把云秀拿捏在手里头,还怕她不听话?
于是,赫舍里氏就来了。
这会儿春雨叫她给云秀请安,她脸色变了变,到底没拉下面子,直挺挺站着。
云秀看了一眼,不冷不淡的:“算了,您有什么事儿,直说吧。”
赫舍里氏:“……”她怎么直说?说自己是来套近乎的?
见她犹犹豫豫的,云秀心里头觉得稀奇,特意挑这个时候过来,竟然不是来骂她的?
她等了好一会儿,赫舍里氏才说:“我就是过来看看,再怎么说,我也是家里头的嫡母,嗯……过两个月不是庆复他阿玛的生辰么,府里头要大办,我今儿在那边拟定宾客名单的时候,心里头惦记着你们,想着庆复是不是该去看一看?”
过两个月确实是佟国维的生辰,可那会儿他能不能回来都不一定,皇上亲征噶尔丹,那是带着愤怒和一雪前耻的决心去了,不抓到噶尔丹绝对不会回来,她听庆复说起过,那个噶尔丹骁勇善战,不是很好对付。
所以康熙在外头呆几个月都不一定。赫舍里氏眼巴巴地过来请她过去赴宴,是想着示好?
可云秀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知道她的来意,她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您的意思我知道了,回头瞧瞧我有没有空,要是有空就去看看。”
她紧跟着就端起了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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