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浣若君
“姐啊,法蓝西人月工资平均两到三千,是咱们的一百倍,人家的物价当然高。”陈思雨说。
杂技团的小伙子看了看手里的法郎,干脆蹲街上了:“那咱这点钱啥也没买不着呀,我看咱也不逛了,蹲街边上,看看人就得了。”
另一个小伙子说:“我看咱们还是回吧,这逛着也没啥意思。”
一团加陈思雨,九个人,曲团把他们交给了陈思雨,她为嫌麻烦,并不想带他们走太远,既他们想回,早早带回去,也省了麻烦。
但就在这时,陈思雨看到于媛媛望着那条裙子,抿着唇,眼神就像个孩子。
理智告诉她不要,但冲动还是让陈思雨说:“你们大家跟着我,一定要跟的紧紧,可不许半路脱团,我带大家去找个二手集市,那儿东西便宜。”
于媛媛忙问:“啥叫个二手集市?”
“顾名思议嘛,就是卖半新不旧的东西的。”陈思雨说。
于媛媛手腕了过来:“合着你早就知道巴黎有好东西,却给我们留着一手,陈思雨,你这心眼儿可真多。”
陈思雨皮笑肉不笑:“我可比不上你,于姐姐,我的罪状你列了12条,曲团的你列了17条,梅阿姨的,你足足列了21条,就准备回去以后向上表功呢,怎么,打量着我们都不知道呢?”
于媛媛被陈思雨戳中了心思,忙说:“我那是开玩笑的,你咋能当真呢。”
“我当然当真了,我也列你的罪状了,足足36条,等回去了,咱们就来个狗咬狗,一嘴毛,相互把彼此都咬死,咬成狂犬病!”陈思雨咬牙说。
她是信口开合,胡编乱造,但却把于媛媛给吓了个面色煞白!
……
巴黎有很多二手市场,大多在各种地下通道,或者巷子深处,里面的衣服,首饰,摆件,各种日用品,因为是二手货,都比外面便宜得多。
今儿就算当一天导游,帮大家选品,砍价,陈思雨用三法郎帮敦煌舞的小伙买到了项琏,还用十二法郎帮他买了一只镶石头的戒指,乐的小伙子眉开眼笑。
带着于媛媛,只花了十五法郎,就买了一条质量特别好的裙子。
而她,也终于找到了一件适合轩昂穿的格子西服,只花了十二法郎。
陈思雨还看上了一对情侣戒指,一问,三十二块,剩下的六法郎,她在一家摊位上砍价半天,拿下了一只钱包,就这样,她的钱也花的一干二净了。
这一天,大家逛了个尽兴,也满载而归,每人五十元,花的干干净净。
回到宾馆,陈思雨正在收拾东西,突然有人敲门。
梅霜开门,外面是于媛媛,抱着个笔记本儿,笑了一脸讪媚:“收拾着呢。”
梅霜特别反感于媛媛,冷着脸问:“有事?”
于媛媛捧着笔记本,越过梅霜,讪笑着对陈思雨说:“我列了你们的罪状都在这儿呢,你列我的呢,咱一起进厕所,把它烧了吧。”
梅霜目瞪口呆,因为大家都知道于媛媛为了表功,一直在罗列大家的罪名,准备回去以后,把大家撕个遍,她为此特别烦,正在考虑,要不要找外交官干涉这件事,结果于媛媛亲自上门来,说要烧罪状,怎么回事?
陈思雨先接过于媛媛的笔记本翻了翻,从包里掏出自己的笔记本来,也给于媛媛看了看,说:“走吧,进厕所,烧东西!”
梅霜更惊了:陈思雨啥时候给于媛媛罗列的罪名?
小小一丫头,她的心思咋就那么密,鬼点子咋就那么多呢。
等俩人烧完东西出来,于媛媛走了,梅霜问:“思雨,你啥时候给于媛媛列的罪名,我咋一点都没发现?”
“每天晚上加班的时候,画台本画累了我就列两条,顺手的事儿。”陈思雨笑着说。
这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也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终于要回国了,大家离家都太久,都很想家。
而陈思雨的心里却憋着邪火。
来到法蓝西,本着学习,交流的精神,她足够谦卑,诚实,守信,在跟法方芭蕾舞团长达三个月的交流中,毫无保留的,把各种东方芭蕾的技巧全教给了他们。
但路易.奈非斯导演并没有遵守协议,她要的芭蕾舞剧胶片,他一份都没有帮她准备!
陈思雨等啊等,第二天一早,吃完早饭,大家都在收拾了,她还在等。
但是,路易.奈非斯始终没有来。
上飞机前,陈思雨还怀着一丝希望。
认为他既然答应了,承诺了,就肯定会办到,没有来,应该是被什么事给绊住了。
说不定会赶在飞机起飞前,前来。
但直到飞机起飞,她依旧没有等来她想要的胶片!
第78章 挑大梁
陈思雨列的名单上全是新古典主义芭蕾, 有《阿波罗》,《妖女之吻》,《梦游者》等, 有这些剧,对陈思雨新剧的场景塑造特别重要。
如果不是路易.奈非斯提前答应, 她会在黑市上把积蓄兑成钱,自己去买的, 但因为对方答应了,她就没有买。
虽然早知道路易.奈非斯不是什么好鸟,可陈思雨本着华国人以诚信感化国际友人的心思,真诚付出, 也没有为自己留后手。
结果就是,她对洋鬼子的圣母行径,直接导致她吃了个大亏。
幸好她只是个文艺工作者,如果她是外交官的话,这就等于丧权辱国了。
气的咬牙切齿,但偏偏这是个闷亏,陈思雨还不能告诉任何人。
这事就连梅霜都不知道,而整天忙着盯梢的于媛媛,本身心思比较龌龊,只知道陈思雨和路易.奈非斯有往来,但并不知道两人之间的协议,反而以为, 陈思雨和路易导演之间, 是有些感情方面的勾扯。
自认自己也算个知心大家, 看陈思雨脸色难看, 专门坐到她身边, 悄声说:“思雨,你是不是被那个跳舞的老外给耍了,他没欺负你吧?”
陈思雨脸色刷的一变,厉声说:“于媛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收过那个华裔老头的巧克力,还吃了,再敢多嘴,我就把这事儿反映上去,让思想委好好的批评批评你!”
于媛媛被戳中心怀,才知道陈思雨盯她,果真盯的够紧的,她卑鄙,陈思雨比她更卑鄙,结舌半天,撂了句:“我是为你好,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说谁是狗呢,你才是狗,我是恶人,是毒蛇,谁敢咬我,我回一口下去,谁就得死!”陈思雨咬牙切齿的说。
她生得漂亮,脾气也随和,于媛媛只拿她当个小姑娘,此刻突然发火,吓的于媛媛不知所措,结巴半天,捂着脸跑了。
倒不是陈思雨要故意吓唬于媛媛。
而是,外事访问,旅途是愉快的,但回来之后,所有人都得蜕层皮。
因为每一个人都得被思想委审查一遍。
而一旦有谁说别人的坏话,被思想委揪住了短处,拷问起来,大家相互揭发,就谁都没有好下场了。
陈思雨吓唬的够狠,于媛媛害怕,到了思想委之后,守紧嘴巴没敢告别人的状,剩下的人都厚道,思想委的审查就很轻松的翻过页了。
本来,陈思雨以为她给轩昂的买的西装够大,得过两年才能穿,结果她出门三个月,轩昂猛的一下窜了个头,穿在身上刚合适。
这孩子有一条背带裤,套上白衬衣,小西装一穿,往穿衣镜前一站,连他自己都惊讶,深鼻大眼的,镜子里的他,恍惚间跟个外国人一模一样。
但轩昂不喜欢自己这种样子,只看了一眼,就把西服脱掉,拿回卧室,挂到衣柜里了。
“对了,你最近钢琴练的怎么样,我不在这段日子,有好好练琴吧?”陈思雨说着,从行李箱里往外搬台本。
这三个月,她在演出的路上,把《一尺的确良》的台本画完了。
满满一箱子,全是台本。
轩昂一看台本,又来劲儿了,故意耍大,翘起二郎腿坐到了沙发上:“怎么,终于要用到我啦,准备让我给你谱曲子?”
“想啥呢你,小傻瓜,原来你谱的,只是三五分钟的一首小曲子,这回我要的,是一部长达九十分钟的剧情配乐,你呀,还差的远呢。”陈思雨说。
《一尺的确良》是一部三幕式的芭蕾舞剧,长达九十分钟,它的配乐,可就不是轩昂这种小孩子能弄出来的了。
而为它谱曲的,会是为梅霜写《想亲亲》的那位王老师。
那可不是一首歌,而是一部恢弘的交响乐。
把台本搬了出来,陈思雨总觉得哪儿不对劲,望了窗外半天,突然问:“轩昂,咱的鸡呢?”
她总共养了八只鸡,在她走之前,只吃掉了三只公鸡,剩下的五只母鸡养的胖乎乎的,每天都在下蛋,这才走了三个月,回来时,鸡窝里一只鸡都没了,鸡呢,哪去了?
轩昂本是翘着二郎腿,得意洋洋坐沙发上的,说起鸡来,赶忙坐正了:“对不起,姐,有一天我回来,就发现咱的五只大肥鸡,全被人给偷了。”
这房子临街,只有一堵矮矮的小院墙,真有小偷翻墙进来,偷啥都是分分钟的事,听说鸡被偷了,陈思雨倒不怕,怕的是轩昂的宝贝,那个蜂窝煤炉子,她给吓的脸色大变:“你的炉子没事吧?”
其实是这样的。
聂少东今年去当兵了,冯大钢和虞永健也早就走了,而方小海呢,手腕不够硬,也没啥号召力,说是小将们的老大,可小将们压根儿就不听他的。
以致于现在北城的小将就是一般散沙,无人约束嘛,就喜欢偷鸡摸狗。
房子他们倒不敢进,也不敢偷别的,但谁家养几只大鸡大鹅啥的,但凡给他们听见声儿,总得逮一只出去。
轩昂是个小孩子,陈思雨又不在,邻居,从龚小明到程家又都是妇女,胆子还小,他们就专门盯着轩昂偷,五只鸡,一只只的,全给偷走了。
给姐姐讲完情况,轩昂说:“我认得那几个家伙,等咱冷哥回来了,我带冷哥去找他们,收拾他们。”
“行。咱先排队去买点肉吧,今天晚上我给你做红烧肉吃。”陈思雨揽上弟弟的肩膀,说:“明天咱就孵新的,重新养,这回咱多孵几只,谁敢来偷,咱在鸡窝旁装个兽夹,夹死他!”
轩昂抿唇,重重点头,声音却是轻轻的:“嗯,好!”
那八只鸡可是轩昂养大的,他对它们有感情,一只只的被人偷走,甭提有多伤心了,而每当有一只鸡被偷走时,他都会特别特别的想念姐姐。
晚上躺在床上,他也怀疑过,陈思雨这趟出国,是不是从此就不回来了。
他动不动就胡思乱想,一会儿觉得,干脆姐姐就留在国外,永远别回来了,过她的好日子去,可一会儿又觉得,姐姐要不回来了,他往后怎么办啊。
而在那样的心境下,他经常半夜爬起来谱曲子。
他把自己的担忧,难过,和愤怒,全写成了音乐。
他觉得自己那些曲子都很不错。
刚才跟陈思雨得瑟,显摆,就是想把自己谱的那些曲子全送给她。
但既然有作曲家王思华老师帮她谱曲,轩昂谱的那些,就不往外拿了!
……
休整了两天后,陈思雨也该上班了,而她上班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市思想委的叶主任看《一尺的确良》的剧本和台本。
叶主任也是个文艺爱好者,正好这一年多北城思想方面的问题也少,清闲,听说有原创剧本,直接就让陈思雨讲给自己听,看是个啥故事。
为确保过审,陈思雨尽可能的没有涉及政策。
《一尺的确良》是个很简单的故事,讲的是在边疆上做知青的一群女孩子,为了能拼到一个,进县城买一尺的确良的机会,于是努力争功抢优秀,继而引发的,一系列叫人啼笑皆非的故事。
她大概讲起了剧情,叶主任也兴致勃勃的听着。
突然,他说:“思雨,你是在胡扯吧,什么叫男知青一人六碗萝卜汤,夜里放屁吵的鸡以为天亮了,跟着咯咯直打鸣,一人吃六碗饭,那不得撑死。”
陈思雨正色说:“叶主任,知青的伙食票里只有毛粮没有油,要不您回家试试,三天不吃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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