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僖贵妃她不想奋斗了 第248章

作者:青丘一梦 标签: 清穿 女强 美食 爽文 穿越重生

“重情总比凉薄好。”敏若淡淡道:“他皇父年轻时也算是个重情的人,若他生来便似他皇父如今,那我才真要怀疑,是否是我心性凉薄狠辣了。给静彤的信送出去了?”

兰杜应了声“是”,敏若心里有了数,抬头透过窗望着天边,心里掐算路程,长长舒了口气。

虽然策妄阿拉布坦这辈子骨头都快化成渣了,但准噶部内毕竟还有必勒格与小策凌敦多布另外几个儿子野心勃勃,以惹是生非为己业。

哪怕他们没有策妄阿拉布坦那个水平,麾下兵将也不如策妄阿拉布坦,但她们身后毕竟还有罗刹国人。

从前罗刹国便隐有通过他们图谋西藏的意思,只因他们几个被静彤牵制在准噶尔部分身不得,康熙在青海一带也防范严密,才未能生事。

如今静彤要下重手,反而要防备他们狗急跳墙,最后干脆拧成一股绳往西藏里窜。

眼下可不只是罗刹国盯着那一块地方,英吉利等国对这片古老土地的觊觎之心从未停止,大清水师有康熙的资源倾斜,如今练得堪称钢铁之师,在水上百战百胜,他们在海上作战接连受挫,不免便打起来旁的主意。

豺狼觊觎肥肉,哪里需要什么特殊的理由。

必勒格等兄弟,就是一把可利用的好刀。

历史上策妄阿拉布坦入藏生乱,历经多年,大清才彻底平定西藏。大清兵将有平定西藏的本事,霍腾也确实正驻守在青海,必勒格等人一旦生乱,就是霍腾立功的好时机,但如果只为这点功勋便刻意放任必勒格等兄弟,令西藏陷入长久的战火当中,敏若自己都过不去自己心里那一关。

何况如今大清财政的水平她心里有数,若是青海一带大军开拔,水师那边在军资上便需要缩减,资源倾斜也会大不如前。

届时若有饿狼趁虚而入,造成的后果会更加严重。

信已送出去了,她能做的都已做到了,敏若让自己不再操心那些事,安心修建花草。

静彤行事确实缜密,对必勒格几兄弟的监控也很严密,自去年末回到准噶尔之后,她便开始对必勒格几兄弟的打击行动。

马上将要入冬,大雪封住草场,牛羊面对危机,她这边有开垦出的土地,仓中有粮,背后又有容慈等人支持,底气很足,必勒格几人却不是。

确实有国家在背后暗暗支持这几兄弟,但也只在火器供应上,如何养活自己麾下的马匹、兵士,却要他们自己想办法。

静彤掌握着准噶尔部对外的所有商路,掐算着他们的余粮,算准日子开始发动最后的猛击。

卓琅伤势已愈,亲自率部上阵,用她的佩刀斩落了必勒格的人头,又拿下了他两个兄弟。

必勒格等兄弟并非一心,他们自己势力也四分五裂,必勒格占着小策凌敦多布留下的大部分势力,又与罗刹国关系最紧密,算是他诸兄弟中实力最强盛的一个,另外几兄弟各拉人马想办法,不甘示弱,但实力确实不如必勒格。

必勒格之部被卓琅亲自率部歼灭后,其余几个兄弟都不成气候,只有他们最小的弟弟凭借天险逃得脱身,保住一条命后收拢几个哥哥残部,干脆同时抱住罗刹与英吉利两国大腿,看似雄赳赳气昂昂,其实全为保命地入藏了。

——然后就正撞到霍腾的枪口上了。

准噶尔部最终平叛战开始之前,霍腾便收到了静彤的消息,开始防备有人狗急跳墙入藏。

在收到线报之后,他立刻与驻藏大臣联合沟通夺权,最终名正言顺地率军入藏,与率部追击并支援和硕特部的卓琅前后夹击,将那些残部一举击灭,并斩落许多外国“匪徒”的人头。

匪首透露由霍腾亲手斩下,因他已经入藏“作乱”——没等生事呢,已经被按住了,头颅在蜡封之后送入了京中,直达康熙御案前。

必勒格几兄弟的人头,则作为卓琅的战绩,被“收藏”在准噶尔部。

准噶尔部后期所有平乱之战都由卓琅主持,经此役后,卓琅在准噶尔部声势更盛,而和硕特部也彻底坚定地站在了卓琅这边。

必勒格的弟弟能够逃窜是在静彤计划之外的,彼时大雪已连降数日,卓琅率部直追击到雪山脚下,顾及兵马状态才回营修整,放走了他弟弟。

听说那位小可汗逃出生天、整顿兵马时激动不已,直道长生天庇佑,说他是天命之人。

结果这“天命”,他也只享受了十几日而已。

霍腾留在青海整顿兵马,他作为领军之人,哪怕康熙派他过去的任务已经完成,无诏仍然不得擅离守地。

他在军中心腹与当地官员带着必勒格弟弟的人头回京汇报战事,此战无论是应对之策、还是临阵杀敌,他都当属头功,想来再进一品不成问题。

——他少年入仕,中年掌兵,如今官衔已经不低,再进一品说得轻巧,可落到实处上,却已不是小打小闹了。

听闻无论蓁蓁府上和颜珠府上近来都热闹得很,珍钰的婚期因故改期到了明年三月,眼下也是大喜将近,塔尔玛忙着筹办喜事,又迎上这一桩儿子打了胜仗的喜事,虽然行事还算克制,不敢轻狂,但念两句“双喜临门”还是有的,日日红光满面,欢喜得意得很。

太后听了消息也高兴得很,拉着知春直道:“你阿玛是有出息的!”说得活像霍腾是七八岁小娃娃,但也可见对蓁蓁、霍腾这对小夫妻的疼爱。

太后态度如此,康熙又十分欢悦,宫中的风向自然也朝着欢喜上吹。

如此时节,哪怕手上事情再忙,蓁蓁也免不得入宫勤快些,以免有人说她轻狂倨傲。

她既入了宫,除了去太后出尽孝,免不得也往永和宫走动走动。

这段日子太后身子稍微好转,阿娜日好容易得了一日闲,上午从宁寿宫出来直接来了永寿宫,往炕上一瘫,振臂呼乌希哈快将好吃的都端上来。

在宁寿宫折腾了好一段日子,阿娜日原本圆润的脸庞都肉眼可见地消瘦了,敏若笑着道:“就按她说的,有什么好吃的都端上来吧。”

论年岁,阿娜日如今也不年轻了,前两年是敏若追着嘱咐她控制体重,否则对身体无益,阿娜日能听进去但控制不住嘴,敏若为此多有头疼。

然而如今真见她消瘦了,敏若反而觉着她受亏了。

阿娜日睁眼看她:“佛祖啊,你转性了?”

敏若顿时什么柔软心肠都没有了,瞪她问:“你吃不吃?”

阿娜日举双手投降,“我吃,我吃。娘娘赏饭的大恩大德,小的永世不忘!”

敏若轻哼一声,到底还是吩咐人晚膳预备阿娜日喜欢的菜式。

时候尚早,乌希哈进了一桌点心来,阿娜日就着茶面子吃了一顿,然后舒了口气,二人正说话,忽听通传说五公主来了。

敏若一扬眉,转过头问阿娜日,“你来前蓁蓁不在宁寿宫吗?”

阿娜日茫然道:“在啊。”

那这个时候怎么过来了?

敏若摩挲着袖口的刺绣,点点头示意让蓁蓁近来,兰杜已快步入内,抢在蓁蓁来之前,在敏若耳边低声道:“五公主半个时辰前从宁寿宫出来去了永和宫,与乌雅氏大吵一架,不大愉快。”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敏若心里有了底,低声道:“这真是缺什么来什么啊。”

正想着找机会继续在康熙那边给乌雅殊兰续个眼药套餐呢,这机会不就来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乌雅殊兰与蓁蓁闹的不愉快,无非是因为青海动了兵、霍腾立了功,而蓁蓁 早年未曾按照乌雅殊兰的心意将十四阿哥送到青海军中,导致十四阿哥无缘此次的大饼,乌雅殊兰心中不平而已。

蓁蓁原本认为她已经习惯了额娘的性格,无论乌雅殊兰怎样她都不会在委屈气愤了,然而今日再体验一遭她才知道,有些事,没有经历时是绝对想象不到有多让人难受的。

夫婿立了大功,分别多年马上要夫妻团圆,哪怕知道额娘心里必定揣着口气,未必会为她欢喜,但见了面连张好脸都没看到,听到的全是冷嘲热讽,那滋味一般人怎能招架得住?

她咬着牙在永和宫坐了一刻钟,盼着能从额娘口中听到半句软和话,哪怕只是关心关心她呢?

然而她额娘见她一声不吭,反而更气了,喋喋不休地抱怨着她做长姐的不知帮扶自己弟弟,不知心疼额娘云云……最终还是蓁蓁坐不住了,猛地起身抬脚离开。

乌雅殊兰被她的动作唬得猝不及防,还愣了一下,然后更为气恼。

蓁蓁从永和宫出来,不说失魂落魄,心里也总有些郁闷,又不敢再回宁寿宫去怕惹了太后伤心,不知不觉间便往西六宫这边来了。

敏若一见到她,瞥着神情就把永和宫的事猜了个七七八八,倒是淡定如常,并未多问,只是问:“喝普洱还是滇红?新得的红茶不错,叫她们给你斟一碗吧。”

落了雪,京中的天气彻底冷了下来,殿里起了地龙,也烧了炭火,说不上温暖如春,至少比殿外暖和。

踩在温暖的地上好半晌,蓁蓁才感觉冻得有些僵硬的足尖有了知觉,在平静的询问声中,她才后知后觉地感到有些委屈,抿抿唇,轻轻点了点头,开口才发现声音有些哑,“听您的。”

敏若便道:“那就喝红茶吧,暖暖身子。”

兰杜指挥小宫女往暖椅下添了炭火,敏若继续随口与阿娜日说些家常话,一边继续修剪宫人刚刚送进来的梅枝,并未给予蓁蓁什么格外的关注。

在这“平常”的氛围中,蓁蓁反而逐渐安定下来,捧在手心上的茶很暖,在外面被冷风吹透了的身子也逐渐回暖,敏若瞥她一眼,见她没那么魂不守舍了,才道:“我以为但凡是有些脑子的人就能知道,这吹西北风的寒冬腊月里应乘暖轿,而非顶着冷风便横穿东西六宫。”

蓁蓁回过神来,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会,然后强扯了一下唇角,“您若不总是把关心的人说得如此有趣,大约宫里称颂您温和慈爱的人还能更多些。”

敏若扬眉侧头看阿娜日,“我看起来与‘温和慈爱’这四个字沾边吗?”

阿娜日支着脸颊抬眼看她,看了半晌,啧啧道:“大约也就这些个孩子们能看出来了。”

蓁蓁忍不住轻笑一声,眉目柔缓不少,徐声道:“我是真情实意的。”

“那就多谢夸奖了。”敏若指指一旁的点心,“今日新做的肉松小酥饼,我吃着不错,尝尝?等会你替我带两盒子出去,一盒给舒窈的,一盒给安儿他们家的。”

蓁蓁点头称是,敏若到底不忍心欺负老实孩子,吩咐:“再给五公主装一盒吧。”

兰杜笑着应是,出去不一会,却又带着三个小宫女回来,小宫女手上都捧着盒子,打开一盒里面是圆滚滚的珍珠,光泽莹润、颜色洁白,颗颗有莲子大小,品质不凡;另一盒里殷红殷红的红宝石,颜色浓郁,艳丽、干净,一共十几颗,小心地摆在盒子的黑绒布底上,颜色正得晃人眼,比桌上的红梅花还艳。

最后一个打开最晃人眼,是一盒黄澄澄的金子,崭新的金锭整整齐齐地码在盒子里,宫人捧得吃力,看得出很沉。

最后一盒且不不说,就前头那两个盒子,拿出去已足够拿下京郊一处不大不小的庄子了。

饶是蓁蓁与阿娜日这等见惯了富贵的人间金玉花,也不得不承认这是难得的好东西。

敏若却只看了一眼,而后满意地点点头,道:“就是这几样,给海藿娜送去吧。”

蓁蓁扬了扬眉,稍一思忖,就知道是给她那位小姑子,也是她未来的侄媳妇打头面的。

论身份,敏若是珍钰的姑姑,珍钰出阁前给珍钰打头面做添妆,倒是理所应当的。

她只是有些想笑,又觉着讽刺——讽刺她自己。

人家做姑母的,从前虽不熟悉,只这两年稍微近密些,到了侄女要成婚的关口,还是拿出压箱底的好东西来给侄女造头面。

她是夫婿得意、夫妻马上要团聚的大喜事,她额娘却只有冷嘲热讽,和对她未曾帮扶弟弟的不满。

母女之间的情分,好像还不如人家姑侄的。

蓁蓁知道这事情不能这么算,知道自己钻了牛角尖,知道她这么像是颇不讲道理的,但她就是不想劝自己想开。

凭什么啊?凭什么她要接受额娘的偏心,接受额娘的漠视和尖酸刻薄?

谁不是生来做儿女的,她自认论对额娘的孝敬,不比十四少。

她额娘又凭什么,孤注一掷将底都压在十四身上了,还非要要求她也带着自己的夫家上十四的船,扶持十四呢?

她、四哥、楚楚,在额娘心里,究竟算什么呢?

正因早年她也是享受过乌雅殊兰的关注疼爱的,蓁蓁这会心里才越不舒服,若是从一开始就没有感情,反而不会如此难过。

敏若见她又陷入自己的情绪当中,收回目光没有言声。

对蓁蓁此刻的心思,她也多少能猜到几分。

其实乌雅殊兰早年虽然偏爱十四,却并不是不疼爱另外的几个孩子的,便是对四阿哥,能说乌雅殊兰半点疼爱没曾有过吗?也是有过的。

只是她越到末路,越是不愿承认自己错了,只能死死抓住十四阿哥这根稻草,指望能通过十四阿哥翻身,见蓁蓁不愿帮扶十四,她才会那么愤怒——因为此刻,所有不愿帮助十四阿哥的人,都可以被理解为不愿见她好过,自然也就是她的敌人了。

执念成魔,害人匪浅。这句话,半点不错。

敏若将手中的红梅花一枝一枝插进瓶子里,神情疏淡。

不过那些事,和她都没关系。她不是圣人,没有济世救人的宏愿,也救不了这世上的每一个人。

永和宫封宫的这清寂年月中,乌雅殊兰有无数次勘破魔障,从中走出来挽救自己的机会,都被她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人不思自救,敏若作为一个局外人——乌雅殊兰还算得上是她的对手,她又能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