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起一声羌笛
只是,到底谁注定是未来的王会看上的女人呢?
是修为平平无奇但可可爱爱的天真咸鱼女修白瑶呢?还是身怀异禀动人心魄的修真界受人瞩目的天骄顾回呢?按照套路来说,该是前者的。说句不好听的,前者这种配置怎么看怎么都像话本子里能成为女主的,后者嘛,怎么看怎么像是烘托女主的女配.....
虞珊此时脑子活泛地不得了,看着顾回的目光更复杂了。怎么办,她更喜欢这个青云峰的天骄二师姐.....也许她该提醒纸魅,传授二师姐一些魅惑技巧,抢了古早套路话本子中女主的男人,成为傲视群雄的王的女人.....虞珊就喜欢这样的故事走向,想想就带劲.....
就连白瑶在别人的打量下,嘴里虽然嫌赵晴瞎说,赵晴猜测幽王到底不舍得杀她的说法太可笑了,幽王明明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大魔头!人人都怕她,她白瑶可不怕,有本事就杀了她,她是不会给恶势力低头的!
可嘴上这么说,她心里到底怎么想,恐怕连她自己都不是很清楚。像白瑶这样身负女主气运的,你要说她们对自己的魅力没一点数,那恐怕也不会,不然怎么别人到了她们嘴里大魔头的地方,都噤若寒蝉,她就敢动敢挺身而出呢。大约,或多或少,对自己的可爱还是有点数的。
纯真如白瑶,难免也会想,怎么人人违了规矩都是个死,偏偏到了她,就能活下来.....想到幽王可能对她有非分之想,白瑶气红了脸,再次攥拳心道她是绝不会对一个大魔头低头的!
至于顾回,她在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慢慢收了左手。她左手处藏着青云宗掌门和长老留给她的保命法器,就是对上幽王,也有一击的机会,虽并不会重创幽王,但却可以利用这趁其不备的一击,用神识作为后手,平安带走她的人。
他们的命,很宝贵的。一万年过来,谁知道当年那个天真的鸿蒙弟弟变成了什么样,如果他要杀她,她就得先下手为强,才有一线生机。
皇甫川难杀,她确实想搏一搏借刀杀人。可搏一搏以前,她也得做好万一惹到幽王反而惹祸上身的准备。
虽然刀没有借到,顾回多少有些可惜,但也在意料之中。能借到的可能性,本也不大。天下哪有这么些好事,杀皇甫川,还得她自己来。如今眼下,局面也没有更坏,顾回很满意了。
只是,她看着自己右手的剑。她想要变强,这种欲望更加强烈。
变强,更快地——变强。
就不用面对如今这种即使杀个化神后期的烂东西,也得百般筹谋,甚至铤而走险的局面了。她太弱了,也太慢了。看着皇甫川又开始在那里蹦跶着针对她的人,可她一时间却束手无策,这几乎,让顾回有些痛苦了。
众人都透着劫后余生的轻松,但个个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谁能知道呢。
好在能知悉天下人心声的陆湛,却无法知悉顾回这一旦不对先下手为强的想法。甚至在顾回面前,他连基本的敏感都丧失了。不然,只怕幽王陆湛,此时就不是甩袖离开那么简单了。
幽王离开正殿,再次入了寒冰池,把整个人都深深埋入池水中,寒冰池水波荡漾,然后池面慢慢恢复了平静。
这平静未免太久一些,简直让人怀疑幽王还在不在里面。
许久,陆湛才从中抬头,淅沥沥的水顺着他苍白的面容、挺立的鼻梁滑下,池面再次一片荡漾。此时夜色已深,月亮升起,月光从窗口撒入,照着出水面的陆湛。
幽王陆湛,好像忘记可以用术法祛除身上衣袍脸上的水,他就那样拖着湿淋淋的玄色衣袍,带着脸上水渍,呆呆看着宫殿东南方向。
久久无语。
那是幽都灵气最浓郁的方向,是让整个修真界趋之若鹜的幽都灵植生长的方向。
也是碧水阁的方向。
第26章
陆湛就这样看着东南方向,看到月上中天。
这才一抬手,挥去衣物身上那极寒的水雾。待他发觉自己不知不觉居然来到碧水阁外的时候,陆湛浑身一震,停住了脚步,他该回去。他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可陆湛对自己说,不是他想来,是他应该来看看。毕竟,巫山那几个人正准备搞事情,对方都准备杀妖王之子了,他作为幽都的主人难道不该问问?
该,可太该了。
如此,陆湛理由十足地入了碧水阁。
循着那淡淡草木清香,来到了碧水阁外灵植生长的地方。只一眼,陆湛就怔住了,他停在那里,默然不语。一片草木灵植之间,是一株极大极大的穷桑树,是他费了好大的工夫才得来的。跟着他从当年的魔域,到了现在的幽都。陆湛现在都记得,得这株穷桑树的时候,自己多高兴。
穷桑本是同根而生,两两相护依偎。世间只有两株穷桑独生,一株在巫山,一株在大荒。一株属于巫山神女,一株属于他。
得到这株穷桑树,带给他了无数美好的妄想。然后,都在她以身化剑刺入他心脏的瞬间,戛然而止,通通破碎。陆湛才知道,原来她不仅不喜欢他,她甚至想要杀掉他。
她不仅与那人命格缠绕,她甚至愿意为了那人,死。
此时陆湛安静地抬头,看着这株硕大无比的穷桑,他诸多妄想中的一个好像落在了眼前。
神女就坐在那个穷桑树干上,头乖巧靠着一旁斜出的枝干,望着天上月不知在想什么,月光透过深红浅绿的穷桑叶,洒落在她身上。一切好像被月光蒙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那样温柔,那样不真实。
陆湛的呼吸都轻了。
在一片静谧中,那道邪恶的声音从陆湛心口升起:“死心吧,她在穷桑树上,要等的人从来不是你。”
瞬间,月光破碎,轻纱不再。就连坐在树干上的神女,不知怀想什么的神情,都仿佛能刺痛人心。
陆湛重新回到了现实。
风吹动他玄色衣袍,他毫不客气地抬手向顾回倚靠的树干击去,看着陡然警醒的顾回从树上落下。
冷冷看着她从那高高在上的地方,落在自己身前。
顾回身姿轻盈,明明该是跌落,她却好像一只轻盈的蝴蝶,蹁跹落地,穷桑树的每一个枝干都好像要帮助她猝然失去平衡的身体,让她平稳落地。
顾回站稳,看向陆湛,后者却已经移开目光,只是看着前方灵植。
“殿下,我守了规矩的。”入住碧水阁的客人可以在这一片活动,规矩上也没说不许爬树,顾回委婉提醒到,她可是守了规矩,这人直接出手,她可以不计较,毕竟如今他多厉害。但错不在她,也是要说清楚的。
陆湛冷笑,这才淡淡扫了她一眼:“难为你倒知道把规矩摸清楚。”
顾回客气一笑:“毕竟来了幽都,谨慎一些是应当的。”
陆湛忍不住嘲道:“结婴计划着杀快要到炼虚境的化神,”说到这里他点了点头,“确实够谨慎的。”为了一只九尾,就敢冒着得罪整个妖界的风险杀妖王之子,她可真是谨慎呐!
顾回犹豫了一下,不确定问:“殿下这是在——嘲笑我吗?”她倒是能接受这人脾气整个变了,可当年那个那么容易红了耳根的鸿蒙弟弟嘲讽人,嘲讽的还是她,她一时间还真有些不适应。
“嘲讽?不,本座在夸你,修真界最崭新的天骄,冉冉升起的新星,越阶杀个化神算什么,你这么厉害就该——”
顾回确定了,当年那个弟弟今日的幽王殿下,就是在毫不掩饰地嘲讽她.....她这个神女,过了一万年,确实混得太糟了,落魄到都有些糟心的地步了.....
只是嘲讽归嘲讽,可幽王说到后面时还带上了咬牙切齿的味道,让顾回觉得,对方想生嚼了自己.....
说到越阶杀人,陆湛确实想把眼前这人生吞了。结婴杀化神算什么,她当年,化神都敢杀大乘期的魔尊了.....
刚刚还始终冰冰冷冷的幽王,一下子暴躁起来,压不住的躁动气息让周边灵植草木起伏不定。
明显暴躁的幽王看了一眼身旁看似乖巧的人,不耐烦道:“这样晚了,知道自己是客,就该好好回去歇着,谁许你在幽都乱跑的!”
面对喜怒不定的幽王,顾回早想回去歇着了,立即点头附和:“要歇了,这就回去歇着!”她想如今人人提起幽王俱都畏惧确实是有原因的.....
可听顾回这样说,陆湛更加烦躁,忍不住问了句:“你就这么走了?”
顾回:.....
她觉得万年过去,莫不是这人脑子,不太好使了.....泥丸宫统领全身,也包括控制人的情绪,这么来看的话,都说幽王情绪喜怒不定,也算有原因了,他可能就是泥丸宫所在的脑——坏了。
“不是你让我走的?”顾回睁着她漂亮的眼睛盯着对方,带着些小心,努力启发着这个泥丸宫可能受创的人。
她的眼睛亮亮的,让陆湛怀疑月光都落在了她一个人的眼睛里,他烦躁地移开视线,半天才想到:“你的薜荔手串,不要了?”
要当然是想要,只是顾回明白得很,东西是她的,也不代表她说了算。
看对方主动提起,顾回一喜:“殿下要是看够了,我这就拿走。”
“没看够,不想还。”陆湛十分理所当然。
顾回:.....
修真界中,修为差距太大的人之间是不能讲理的,这是顾回在修真界学到的又一个重要道理。当修为差距大到一个程度,杀你跟杀鸡一样,你还想讲道理.....就好像没有人会跟他想杀的鸡鸭讲道理一样。
幽王烦躁,顾回还烦躁呢,好不容易见到一棵穷桑树,第一眼就想爬她都忍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敢爬一爬,结果偏偏还是被这人撞到,而且明显对方情绪不佳,乱发脾气.....可谁让这是人家的地盘,是人家的穷桑树,更重要的是,谁让她比人家弱呢.....
顾回只能压下烦躁,眼下杀皇甫川比拿手串急迫,至于手串只能再想法子,顾回压得住烦躁,可她一时间也挤不出笑脸了,干干道:“既然殿下喜欢,就再多看一段时日。”说完告辞,心中默道别让她变强,到那一天,敢嘲讽她,敢不还她的东西,就是这人她也得打得他头破血流.....
陆湛想的却是:走走走,看见他就知道走。当年在凡间也是,每次看见他,就是干巴巴两句话,然后马上找借口告辞.....有一次她借口找尽,甚至眼珠子一转跟他说她急着去追一只小猫,说完撒腿就跑,还装模作样喵喵唤着她那只莫须有的猫.....
他就那么难看,她多看两眼都不行!
陆湛真是气啊!
立即又想到新的:“那只黑狼你也不管了?”说到这里他还多加了一句:“本座救的。”
这一点顾回还是很感激的,这人变了再多,但到底帮她护住了牧野。他有病,她该多多体谅他。
“待他日,殿下能用得上我的地方,我必会报答殿下。”粉身以报就算了,但顾回自信,她总会变强,总有一天有能力还上这份人情。能得神女的人情,不会亏的。
“还?你欠本殿的可多了,你拿什么还?”陆湛的语气又是控制不住的尖刻和讥嘲,嘴角翘起一个讽刺的弧度,浅色的眼眸盯住顾回,内中轻蔑嘲讽浓得都要溢出来了。
顾回缓缓吐出口气,提醒自己,他有病,体谅他.....但神女也是有脾气的,“你既已知我是谁,就知欠你的,我定然还得起。”青山宗宗门大比对她的救命之恩,更早以前对牧野的救命之恩,一笔笔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她堂堂神女还会赖他的不成。说完顾回一礼,算是全了客人对主人的规矩,转身离开了。
她要马上走,她怕自己再留下去,还没变强就会控制不住暴打这人的冲动.....
顾回离开了,只剩下簌簌而动的穷桑树叶,和树下站着的幽王陆湛。他没有看离开的顾回,只是仰头看着穷桑树仿佛无边无际的树冠。这样广阔一片,但这棵同样独生的穷桑,比巫山那株还是小了一些。那株穷桑可真大啊,绕着树干想追上前面奔跑的女孩真的不容易。
尤其是那个女孩生于山间草木,长于山间草木,轻盈得像风一样,追不上抓不住。
可他到底追上了。一万年前,她猝然入怀的那一刻,他觉得整个天地一片安静。那一瞬间天地万物似乎都不在了,他只能听到自己耳中血液流动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才能重新听到穷桑树叶随风而动的簌簌声。
那是陆湛第一次抱住年轻的神女,也是至今为止,唯一一次。
对他是刻骨铭心的一拥,对于神女,也许只是一个消失在记忆中不足道的游戏。毕竟后来,神女有了属于她自己的刻骨铭心的记忆。
一身黑衣的陆湛就这样静静仰头看着簌簌而动的穷桑树叶,黑色衣领间露出了苍白的脖颈,这一刻的幽王显得那样脆弱。
连同他的声音都是脆弱:“你还不了的.....”
“你拿什么还呢,夭夭.....”
然后那脆弱的声音突然变了,染上了邪恶:“拿命还怎么样,神女阁下。”
伤口的疼痛让陆湛扶住一旁树干,心口那道邪恶的声音顺着溃散的伤口而出,“陆湛,你知道的,杀了她,才能永远留住她,你知道的.....”
“陆湛,这次该听我的了.....你也不想看到她再回到道君身边,他们朝夕相处,他们情投意合,他们还要结为道侣——”
陆湛的手骤然发力,穷桑树干坚硬无比,可他的指尖近乎要扣入其中。
他死死抿着唇角,眼尾慢慢泛红,直到听到身后清朗的声音:“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是从青山宗归来后就闭门不出的佛子,佛子一出,那道邪恶诱惑的声音就一下子散了。
陆湛扣着扶桑树的手松开了,宽大的黑色袍袖覆下,遮住了他半个手掌,露出的指尖,有血滴下,但陆湛并不在意,只是轻轻扭了扭脖颈,这才看向已经来到他面前的佛子。
嘴角露出冷酷的笑,嘲弄地重复道:“凡有所相,皆是虚妄?”
“你就是最大的虚妄,她都看不见你,你怎么还不走?”
佛子面容依然平静,只有他白色的衣袍随风而动,让他格外俊秀干净的眉眼显得越发安静,如同他同样清朗安静的声音:“该走的时候,自然就走了。”
佛子看着面前的穷桑树,干净的眉眼都温柔起来。
他说过谎。
佛子干净的眼睛看着穷桑树透出了一点点无人能见的笑意,在那棵比这个大得多的穷桑树下,他说了一个谎,骗了一个人,然后抱住了她。抱住她的时候,他就想,他一定要成为这世间最强的,再也不会被外面那些人算计和欺侮,那时候他就可以让那个谎言成真。
那不是谎话,是他一生最大的妄想。
风似乎越发大了,好像天地间都是穷桑树叶被风吹动的簌簌声音,佛子白色的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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