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蒙一顾 第58章

作者:起一声羌笛 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前世今生 仙侠修真 穿越重生

  掌门死死看着致虚长老,整件事情看似毫无头绪,其实都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几个宗门已经下了决心——打压顾茴,瓜分南宗。来自其他宗门上层的试探已经几次递到了他面前,他只是装傻充愣打哈哈,但其他宗门不会容许他一直装傻下去。

  就是如今青山宗内的混乱,致虚不应该没看清楚,那是几个弟子能掀起的波澜?那几个糊涂蛋早就被人利用而不自知,这些青山宗内不断起来的冲突都是在向他这个掌门施压,在催他表态。

  “致虚,重要的从来都不是事实,你该知道!”掌门笑得艰难,一如四百年前,四百年前,这样的事情他们经历过一次。那次的压力不光是来自其他宗门老祖和大能,还来自他们自己宗门上面的老祖.....

  致虚长老嘴唇哆嗦,冲着掌门一遍遍摇头:“这不一样.....”他喊了“师兄”,“这不一样,那次.....那次.....那人是魔....."致虚长老干瞪着师兄的眼睛微微泛红,“这是顾茴,是我们的弟子,师兄!她,她.....”致虚长老指着正殿外南山方向,干瘪枯瘦的手都在哆嗦,“她为我们青山宗立下汗马功劳,就是这次,她完全可以不管的,站在我们这边,就是与其他所有宗门为敌,师兄,她管了!”她管了,亟待灵脉的其他宗门放过了他们青山宗,这是下了决心,要齐心协力扑杀撕扯一只更大的肥羊。

  致虚长老这些年迅速干枯的眼睛几乎发出狼一样凶狠的光:“魂灯亮了,师兄,我们都知道——”致虚长老的声音低了下去,“她可能就是两百年前的顾茴,咱们青山宗的骄傲,修真界第一剑,这样的晋阶速度,别人做不到,我们两个知道,她做得到,师兄.....两百年前她为宗门陨落魔窟,两百年后,她都被逼出青山宗了,她还是为了宗门站了出来!”致虚长老整个声音都颤抖了。

  “做人.....得有良心。”致虚长老的话越说越轻,可是他发狠发红的眼睛却始终看着掌门。他们求仙问道,求到最后特么连良心都没有了,连人都做不成了,他们求的什么仙,问的什么道!

  好似凭空一击,掌门整个人几乎都要站不稳,他借着身后桌面重新稳住身形。良心?如果能选,谁不想有良心!他更是一直在努力恪守住做人该有的良心,可是从最早的西江村事件开始,他就知道有时候选择是多么残酷。当时他能选择良心吗?说出真相?毁掉老祖声誉,毁掉青山宗?或者更可能的结果是在他什么都没说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变成西江村两百个残骸中的一个.....

  呵,良心!

  就是三十年前鹤顶山中,他当时难道是看不清事实真相?他难道不知道一旦搜魂,那只无辜的九尾就会非死即废,可他还不是只能选择沉默.....不然呢,他站在当时顾茴和九尾这边,对上青云道君,以道君当年对小徒弟的宠爱劲儿,甚至可能做出带着小弟子离开青山宗的事儿,他能为了自己的良心,把整个青山宗推入任人宰割的地步.....

  他能吗?

  就好像今天,他可以为了护住顾茴去死,致虚可以,他难道不可以!但没给他这个机会啊!一个选择不慎,死的不是他,是他身后整个青山宗!

  环境的不断恶化,让人都变成了狼。而任何一个宗门,尤其是占有资源的宗门,一旦出现任何伤口流血,就会被其他宗门联手扑上来撕咬殆尽!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不能出错,不能流血!青山宗早已不是曾经的青山宗了,午夜梦回,掌门甚至觉得可笑,正是当年青山宗老祖的贪念,让魔尊一举把青山宗四个老祖大能毁掉,让他这个担下青山宗的掌门在接下来的两百年间都是战战兢兢,生怕被人摸清青山宗外强中干的真相.....这难道不是报应?是青山宗老祖参与当年西江村事件的报应!

  可是,除了扛着宗门继续往前走,他难道还有别的选择?是他不想选良心吗?不,是他和他背后的青山宗,没有资格选择良心。

  掌门咬牙看着这个同自己一起拜师、一起走到今天的师弟,冷声道:“此事非是我们一个宗门的事,是修真界的事,静等宗门联盟合议。”

  致虚长老又喊了一声:“师兄!”宗门联盟就是那只背后的黑手,等它的合议?

  掌门面色灰白,摆了摆手,让致虚长老无需再多说。这些年不止致虚长老,他作为一个修真人士,好像也再扛不住地衰老了。

  致虚长老却上前两步,再开口果然没有再说这件事,而是说起南宗立宗那日,“我私下见到顾茴,我问她,为何肯为了青山宗惹上这么大的麻烦。掌门师兄,你知道她说什么吗?”

  掌门面部抽动了一下。

  “那孩子说,有些事可以衡量得失,但总有些事却不能问得失。宗门于她有恩,欠了就得还,她让我放心她看得清局势,她只是——没得选。”致虚长老看着掌门,一字一句把当日顾茴的话说出来,然后转身离开了大殿。

  空荡荡的殿堂里只剩下掌门一人,这些年,他的胡须都慢慢白了,他久不衰老的脸上开始有了皱纹,掌门颓然后退,似乎再也支撑不住这沉重的身体,跌坐在了椅子上。

  而此时青山宗里又乱了起来,突然回来的白瑶,带回了最新的消息,当年他们除魔的鹤顶山下两个村庄375口人,被人掏心,死了个干净!就在白瑶入青山宗门的同时,这件事已经像天雷一样,在整个修真界炸开。

  所有听到的人第一反应就是:掏心为引,成就逆天晋阶!

  “有人说,看到了魔域的人,还有.....还有一身黑衣的人.....”白瑶瞪大眼睛,似乎吓坏了,对青山宗弟子们如此说。

  黑衣人,是幽都的人!

  而谁不知道,南宗背后的靠山,就是幽都!幽王与顾茴的关系,整个修真界都知道。万事不理会的幽王,从来只为顾茴一人出手,一次又一次!

  白瑶说到黑衣人,更是瑟瑟发抖。

  所有人都想到了当年小昆仑山顶,幽王捏碎白瑶灵根,重伤青云道君。那样喜怒无常、杀伐决绝的幽王,偏偏对顾茴,就是他们这些外人,也能看出种种小意温柔。更不要说如今南山顶上,不是只盘踞着南宗,而是同时盘踞着南宗和幽都。

  幽王为了顾茴,什么事儿做不出!

  “如此更明白了,只怕就不是顾——亲自出手,也是幽王为她出手!”赵晴接着白瑶的话喊道,“那可是375条人命!咱们修仙求道,难道连最基本的良知热血都没有了?顾茴勾结幽都魔域,修逆天之道,我们就是打不过,就是死在他们面前,我们也要站出来!”

  “要站出来!”

  “要为枉死者伸张正义,要为弱者发声!”

  375条人命的冲击,让不少年轻的弟子都再无法沉默,热血让他们必须站出来!

  不知谁喊了一声:“先把顾盈绑起来!我们等顾家、等南宗宗主顾茴给修真界说法!”顿时好些人响应,立即就有人要动身去青汝峰绑顾盈。

  到了青汝峰,这些人却被一个年轻弟子拦住,此人横剑在前,不许任何人上峰闹事。拦住他们的不是别人,正是此时青山宗杀出的另一匹黑马——剑修卫远。曾经的放牛娃,正是顾茴给他取了新的名字,给他点亮前方的道,从此他不再叫卫牛,而叫卫远。这二十年来,果然如同当年顾茴的预言,卫远逐渐崭露头角,早已被青山宗掌门长老看到眼里。

  “这个也是顾茴的狗,一起绑起来!”来的人中立即有人喊道,正是曾经取笑欺负过卫远的弟子,却没想到因为顾茴,这个放牛娃一下子起来了,居然都敢反抗他了,后来更是沾了顾茴的光,被直接提进内门,拜入青汝峰紫霞真人门下。这个弟子从此认定卫远是抢了他的机会,如果不是卫远,那年该轮到他成为一峰之主的亲传弟子!这二十年,他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卫远越走越高。

  这个曾经被他踩在脚底的人,平平无奇的灵根,穷得裤子上都有补丁,抱着把铁剑趁着没人的时候撅着屁股磨,就是这样一个寒酸的小人物,居然也乘着顾茴的东风,占了他的机会,平步青云,让这人如何不恨!

  卫远一向话少,也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他只知道一件事,顾二师姐绝不是他们说的那样,他绝不会让人把顾盈师姐绑走!

  眼看就要动起手来,匆匆赶来的萧端赵曼直接按住想要动手硬闯的几人,萧端额头青筋都跳起来了,宗门艰难,外面人还想着推倒他们,如今外面才消停一些,自己人反而内斗起来了!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这句话,简直像从一向温和宽容的大师兄牙缝里挤出来的,萧端狠狠盯着这帮闹事的弟子。

  大师兄发火了,大师姐也站在卫远那边,这些热血上头的弟子一下子冷静下来。那些别有用心的,巴不得赶紧闹起来,有些是不服宗门里资源分配,有些是针对顾盈,有些是针对卫远,心思各异,但都想借机好好闹一番,他们反正已经分不到什么好资源了,闹翻了天,谁也别想落好。不过面对行事一向公允端正的大师兄和大师姐,就是这些有意闹的人,一下子也不敢硬冒头了。

  敢冲萧端喊话的自然只有白瑶,她也果然站了出来,她昂着头,字字清晰道:“我亲眼看到屠杀鹤顶山下两个村子的有魔域的人,有身穿黑衣的人!鹤顶山下,本就是我们青山宗的责任,如今村民无辜枉死,375口,都是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难道我们不该要个说法!”

  萧端简直认不出自己这个小师妹了,他听到的是义正辞严,可他从她眼里看到的只有仇恨和毁灭,她想毁掉顾茴!此时萧端看着白瑶那张脸,如此清晰明白这个事实。

  萧端一时间说不出话,他曾经那个天真善良的小师妹到底怎么了?他那个小师妹总是快快活活,从来不知什么是嫉妒,总是希望每个人都能快活,总是想方设法为别人带去欢乐,三十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的小师妹面目全非,明明还是同一张脸,同一个人,可他此时简直快要认不出她了!

  反而是一向不爱多说话的赵曼直接道:“就是白瑶师妹确实亲眼所见,又跟顾宗主有何关系!流言可笑,顾宗主于我宗门关系深厚,最不该信流言的该是我们青山宗人!如今,怎么反而是我们青山宗先要打要杀了?大家是不是忘了,就在不久前,各宗门欺我青山宗无人,要我们把维持护宗大阵的灵脉让出去,是谁在那个时候站在我们青山宗身后!”

  赵曼一个一个扫视着这些趁机闹事的师弟师妹,不少人根本不敢看大师姐的眼睛,都不觉低下头,就是那不肯低头的也移开了目光。

  眼看情势急转直下,白瑶眼中闪过阴翳,立即站出来大声道:“我就是记得曾经情分,话才只说了三分,如今大师姐既然执迷不悟到这个份上,我只好把事实都说出来。”她像赵曼一样,看向身边的青山宗人,坚定道:“我白瑶,不仅亲眼看到魔域和黑衣人杀人,我还亲耳听到魔域三位魔尊的话,他们亲口说他们同顾茴勾结,为顾茴掏心助她修行!”

  白瑶话落,人群一片哗然。

  已经持剑挡住上山路的卫远断然道:“我不信你的话!”

  萧端也道:“小师妹,慎言!”

  赵曼更是直接呵斥:“不要胡说!”

  白瑶冷冷对着这三人,拜高踩低,攀附强者,还不是看顾茴如今风光厉害,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她白瑶早已看尽!在众人议论纷纷中,她缓缓举起手,周围青山宗人一下子噤声,个个都瞪大了眼,白瑶这是要立誓以证自己所言不虚!

  白瑶不仅立誓,还立的是天雷誓。

  “我白瑶亲见魔域和黑衣人屠杀鹤顶山下手无寸铁的村民,亲耳听到魔尊柴郡三人说到他们勾结顾茴,为她行掏心杀人的不义之事。以上,但有一句虚言,天道在上,我白瑶甘受天雷劈打!”

  一道雷光闪过,果然白瑶立下了天雷誓!

  所有人都看到雷光闪过,但白瑶无伤,她说的都是真的!

  这下子对面那群人彻底激动愤慨起来,一个个都高喊着,“为无辜枉死者讨公道”,“诛杀顾茴”,人群嘈杂中不少人喊道,“把顾盈绑了”,立即有人声跟着喊道“先绑了卫远这个走狗”,眼看赵曼萧端拦不住了,突然一道掌风扫过,不少弟子都跌了出去。

  致虚长老满面怒容,站在人群前,看着这些作乱的弟子。

  “长老,不能因为顾茴对我们青山宗的小恩小惠就任由无辜村民枉死!我已用天雷誓证明我了我所见所闻,长老要为鹤顶山枉死者做主!”白瑶硬气喊道。

  致虚长老轻蔑地看了白瑶一眼,这才重新看向下面一个个各怀心思的弟子,慢慢的,人群彻底安静下来。在致虚长老面前,再也没人敢多说多动。

  致虚长老这才开口说话:“第一,顾茴对青山宗不是小恩小惠,她先是为青山宗立下汗马功劳的弟子,后是救青山宗于水火的南宗宗主。”

  “第二,目之所见犹不可信,况闻乎!你说你亲耳听到,听到就是真的?先不说你怎么那么巧就听到了,听到这么要命的事儿,三位魔尊在场还能容你活着离开?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这种本事了?”致虚长老目光如炬,看得白瑶身体一颤,脸霎时就白了。

  致虚长老嫌恶一笑,不再看她:“要么就是他们不想杀你,要么就是他们故意让你听见,这不是陷害,是什么?要是魔修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我看你们也不要留在青山宗了!出门直走,魔域里才容得下你们!”这帮逆徒!

  “第三,白瑶,多次无事生非,挑起内乱!今,我致虚做主,逐——白瑶出宗门!”致虚长老碍于宗门,从小昆仑山顶就憋在心中这口窝囊气终于出来了。就是这么一个人,毁掉了青山宗大好局面!可他一介长老,偏偏就得捏着鼻子容了一次又一次!

  致虚长老这个“第三”一出,下面一下子消停了。先还梗着脖子不服气的,这会儿都鹌鹑一下吓愣了。

  谁也没想到致虚长老说到最后,直接要把白瑶逐出宗门。白瑶确实惹出过不少乱子,但从来没有人想过她会被逐出宗门,她身后可是有青云道君撑腰啊!如果长老连白瑶都敢逐,更不要说他们了.....一下子,对面那群闹事的一个比一个老实下来。就是资源再少些,谁也没想过离开青山宗。要知道如今世道,散修但凡弱一些就活不下去,其他宗门——别说根本不会要他们这些资质普通的,就是能进去,一个个更是斗得乌眼鸡一样。他们这些外来侥幸进去的,还不直接给人踩到地底下生嚼了.....

  白瑶完全是不相信的样子,就是致虚长老,也不敢硬跟师尊作对的!致虚长老一向偏袒顾茴,她要找师尊,“还有掌门,就是长老也不能私下做主逐我出宗门,我要见掌门,我要见师尊!”

  而这时,掌门也已来到山下,致虚长老平静地看向掌门师兄。

  掌门也静静看着自己这个师弟。

  好一会儿,掌门终于开口:“致虚长老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致虚长老看着自己的掌门师兄笑了,心中始终堵着的那口气又呼出了一些。他眼中甚至隐隐闪了泪光,只有他知道,掌门做出这个决定多艰难。

  没有人不想守住良心,可有时候代价,是那么大啊!如今,他们只能赌,赌顾茴有后手,赌顾茴能逆转局势!如果——,那么南宗倾覆之后,接下来就是他们青山宗了。

  他遥遥看着掌门师兄,慢慢压下眼中泪意。最早他们师兄弟就说过,他们求道,求的就是匡扶正义之道,就是不违本心之道!那些年轻的岁月,那些月下把酒言欢痛饮的日子,他们一次次说过!他们也曾一次次仗剑,豁出命去,就是为了守住正义。

  而随着他们拥有的越多,肩负的越多,他们妥协地也越多,甚至一度,把良心都丢了。好在,好在还有人提醒他们:有时候根本不是选择,有时候有些事,根本没得选,你只能走那一条路,那才是做一个人唯一该走的路。

  掌门也看着自己这个师弟,那一瞬间,两位早已苍老的人,好像都回到了痛快做人、痛快喝酒的年轻岁月。他们眼中再次有了光,有了盼望。

  致虚长老转头看向白瑶,他的目光里带上了怜悯,对她道:“你体内的魔气快压不住了吧,最后一次,我把你当成弟子劝你一句,回头是岸,这条路走下去只能是绝路。”

  “还有,我来之前,已经见过你的师尊了。他让我告诉你,你不是青山宗的弟子了,可你毕竟还是他的徒弟,你需要帮助可以找他,但是青山宗的人和事,你就不要再多关心了。”

  这次,白瑶终于跌倒在地,只剩下摇头。

  她不信。

  她不信师尊会这样对她。

  她不信,天道对她如此不公,一再压迫。这些人,个个都是有眼不识昆仑玉,他们根本不知道她到底是谁!竟然一朝落地,她九天上的帝君公主,被这帮凡人欺!

第51章

  虞珊的信和顾家上山送信的人几乎是前后脚到,这时候整个修真界都被鹤顶山下两个相邻村子大小老少375口族灭的消息震动,有见证人亲见掏心杀人的为魔域和幽都的人并亲耳听到魔域勾结幽都的天雷誓也扩散开来,而不管魔域和幽都勾连的都是强势崛起的南宗,直指修真界绝无仅有的天骄顾茴。

  很快就有人打出“攘外必先安内”,更是把所有的火力都指向南宗。在外活动的顾家子弟,不断遇到被群起攻之,袭击者从他们身上寻找到了各种灵植丹药,每个拿出来都足以让如今修真界抢红了眼。在这个多数人都穷困不堪的修真界,南宗顾家甚至任何一个小弟子都携带恢复灵力的丹药,阔绰至此,这个事实更加让不少人笃定南宗与魔域和幽都勾结,更加断定其中必然有各种耸人听闻的龌龊不轨,不然人人都没有的东西,他们为什么能有?

  不正常!不正常的人,就是正常的多数要联合起来打倒的人。

  一时间围攻抢夺顾家子弟简直变成了修真界最正义的行为,通讯石上不断有匿名者留言记录他们在哪里又打杀抢夺了南宗顾家人,下面更多匿名者为他们欢呼,称他们是为民除害。顾家子弟出没的地方,在通讯石上不断被人暴出,然后就是激昂的围剿。

  打倒南宗这件事太好了,他们不仅在为正义而战,他们还将因此丰饶。

  顾家作为一个修真世家,上万年延绵下来,分支众多,数量庞大,如今已经演变到只要姓顾都成了那些人□□杀的对象。修行者被攻击,有店铺的店铺被砸抢。分布在各地的顾家分支涌向南山,他们需要家主和宗主拿主意,他们已经撑不住了,不管多远的偏房分支的顾家人都已不敢轻易出门。

  可他们不出门,那些人就可以上门抢。甚至他们平日认为的那些修真界良民,在这种情况下也跟着抢上一波。好些偏远的分支顾家人,先是被砸了铺子,内中东西一抢而光。后来,开始被砸破家门,先是家中灵石宝物被哄抢,这些没有第二波再来的人就连他们坐的静气凝神的椅子、睡得但凡能入眼的床,通通搬走。

  好些顾家人扶老携幼,呆呆看着被哄抢一空的家,有的连嵌了灵石的门板都被摘走了。整个过程,但凡有顾家人敢发一言,那些集结而来的修士说杀就杀。南宗顾家犯了事,如今杀个把顾家人,算得了什么。而这场渐渐失控的狂欢,发展到后来,变成审判,变成直接架起火堆要除魔烧杀顾家人。

  那些偏远的,有些可能几十年都未必够格去一趟南山顾家的人,就这样稀里糊涂瞪着惊恐的眼睛就被烧死了。

  南宗和下面的南宗顾家早已开始接引援救行动,可是面对如此众多的偏远顾家人,总有他们后到的地方,总有他们来不及救的人。

  顾家绵延至今,分枝太多了。姓顾的人,也太多了。

  顾家掌门顾耀祖和顾回父亲顾耀宗匆匆上了南山。如今最触犯众怒的就是鹤顶山屠村事件,魔域与幽都的罪名坐实,没有人怀疑这一点。如此血腥的事情,不需要证据都知道是他们做出来的,何况有人证。南宗顾家各处家长商量后,认为宗主当务之急就是同魔域与幽都划清界线,尤其是与幽都,即使会冒犯幽王也顾不上了,他们都是修真人士,如今到了存亡关头,只能站在修真人士这边,不然他们在修真界根本没有立足之地。

  好像突然来的海啸,直接就扑了下来,打得顾家人个个都慌了。

  南山之上,南宗正殿内,顾耀祖坐在右首一口接一口喝着茶,终于忍不住对前面一直走来走去的二弟顾耀宗道:“你先坐下。”顾耀宗一圈又一圈转得他实在心焦。

  顾耀宗坐下没一会儿又站了起来,眉头皱成了一团,“大哥,你怎么还坐得下,这次真是麻烦大了,都乱了!”顾耀宗说到这里眉头攒成了小山一样,这次跟哪次都不一样,这次是犯了众怒。他想替女儿解释,可那些人根本不听他说话,他们不仅打抢顾家人,山下小镇上但凡不肯跟着他们说的,都被那些人打成勾结魔族,砸的砸抢的抢。顾耀宗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怎么就凭着流言凭着不知道谁发的什么天雷誓,好像就认准了是他女儿做的。

  顾耀祖看二弟还喃喃着,要讲道理,小回一定可以证明自己是清白的,他们怎么就不讲道理.....顾耀祖摇着头,二弟到底还是太简单,这根本不是讲道理的事儿,这背后牵扯太多利益了。他已经接到消息,好几个宗门的老祖大能都出关现世了,这是要干什么?顾耀祖简直不敢想。

  “大哥,你说到底该怎么办?”顾耀宗又绕着大殿转了起来,突然停下:“小回肯定什么都不知道,会不会真的是幽都的人做的?”毕竟是幽都的人,谁知道能做出什么事情来。顾耀宗每次看到女儿跟幽都人走得近都是提心吊胆,只是如今女儿站得高了,很多事都是他看不明白的,他也不敢随便说话,生怕误了女儿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