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苏政
“刚才听你在外面和陈婉婉说话,他们家的双胞胎都能走路了吧。”躺在床上养伤的钟梨问道。
“能走路了,毕竟比我们家孩子大几个月,走路也比咱们家孩子更稳,”段浔有些好奇地看向钟梨,“话说,你怎么老是关心他们家的双胞胎?”
“.…..有吗?”钟梨心里一惊,她自己都没发现这个问题。
“有啊,你关心那双胞胎的次数比关心夕夕还要多。”段浔一边搓着洗衣板上的衣服一边说道。
段浔倒是没多想,反而是钟梨愣了神。
陈婉婉这辈子生下了双胞胎,和上辈子钟梨生下的双胞胎长相一模一样,性格爱好取名也一样,所以钟梨总是忍不住去关心他们。
不过……钟梨看着在院子里抓鸡玩的夕夕,笑了笑心里释怀地想,她可以肯定这辈子对自己来说夕夕和段浔最重要。
夕夕和大公鸡在院子里斗狠,大公鸡屁股的鸡毛都被夕夕给薅秃了,钟梨忧心得很,她害怕公鸡啄了孩子的眼睛,可段浔总不当一回事,养孩子跟喂鸡似的敞开了养。
钟梨正在心里腹诽骂着段浔不会养孩子,宁宁上门了。
这个异常内向怕生的宁宁眼睛望着地面小声道:“锄头。”
段浔听懂了去拿锄头,夕夕看到宁宁阿姨上门了马上扑了上去求抱抱。
段浔出去跑车的时候通常是段幺妹或是宁宁帮忙看孩子,家里的鸡也是宁宁上门来喂食,所以夕夕看到了宁宁就像是看到了亲妈一样黏着。
钟梨有些小吃醋,因为夕夕压根对自己没这么热情,而且有时候看到自己还一脸茫然想不起自己是谁。要不是这几天钟梨天天教孩子喊自己妈妈,这孩子还不知道妈妈两个字是怎么说的。
“宁宁,进来坐。”钟梨起床一瘸一拐地去床底下拿零食。
这些瓜子花生是为了正月里招待客人而特意准备的,钟梨拿着一个印有‘旭日东升’画面的搪瓷盘,抓了几把吃的放在上面。
宁宁抱着夕夕进门坐下吃花生,段浔去把锄头重新打磨。
“哟,大乞丐小乞丐都在呢。”门外传来不讨喜的声音,是阮小福。
阮小福经常来找段浔麻烦,段浔经常不在,所以阮小福就会转移目标欺负宁宁和夕夕。
宁宁不知道打扮,夕夕小娃娃一个又喜欢抓鸡抓鱼玩,所以阮小福经常喊她们大乞丐小乞丐。
阮凌对段浔有恩,所以段浔和钟梨不和阮小福一般见识,这就导致阮小福越来越放肆。
段浔钟梨不开口,宁宁也是个‘哑巴’,来挑衅闹事的阮小福骂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又溜达着离开。
等宁宁拿着磨好的锄头离开,葛从元家最小的妹妹葛小小跑了过来找夕夕玩。
葛小小四岁了,嘴巴很厉害,大人说一句她能顶嘴顶上七八句。
钟梨给葛小小抓了一把花生,让她带夕夕在附近玩,“不能走远。”
“我们去会场玩,我三姐姐还有小晖哥哥都在那。”葛小小咬着花生壳,将花生壳一起嚼碎又吐了出来。
段浔亲自带两个孩子去了会场,让葛圆圆和小晖看着这两个小的,随即自己又回家去准备过年的饭菜,今天下午段家几个堂伯伯要过来拜年,段浔还得招待他们。
回到家后面菜园子摘白菜的段浔刚准备好几样小菜腌菜,外面夕夕就哭着回家来。
葛圆圆牵着小声啜泣的夕夕,小晖牵着葛小小,几个孩子一进门就告状。
“他们说夕夕太小了不和她玩,还推她。”葛小小一只脚还没跨进大门就开始扯着嗓子向段浔告状。
夕夕被推倒手心蹭破了皮,所以哭。
段浔让钟梨给娃儿上药,自己在家里挑了一根竹棍要去找那些人麻烦。
段浔一拿竹棍,其他几个孩子纷纷雄赳赳气昂昂地跟在后头,夕夕也不哭了,握紧小拳头眨巴着湿润的大眼睛。
钟梨见段浔这样就阻止,“你一个大人和那些孩子计较什么,别去了。”
“那咱们孩子被欺负了我就不管?”段浔反问。
“可以口头教育,不能动手。那些大孩子都不喜欢和夕夕这样一岁多的孩子玩,我们老师教书的时候说起过,说这种事是很常见——”
“停停停,”段浔揉了揉耳朵,“媳妇儿,我看你是读书读入魔了。”
“这方面你不可能比我更擅长,”钟梨皱眉,“我在师范大学学的就是怎么教育学生。”
“可夕夕不是你的学生,她是我们的女儿。”段浔听不进去钟梨教育的话。
“段叔叔,我们到底去不去?”葛圆圆仰着脑袋看段浔。
夕夕圆溜溜的好看的一双眼睛一会儿看看妈妈一会儿又看看爸爸,见爸爸不去了她扯起嗓子又哽咽着哭了两声。
她这小声一哭段浔就受不了,非常想去活动活动筋骨,钟梨无奈扶额,“算了算了你们去吧,记住别太过分了。”
“耶!”葛小小欢呼一声,小晖他们也赶紧跑了出去。
见段浔到来,那几个不跟夕夕玩并推倒夕夕的孩子们拔腿就跑。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段浔躲在草垛里想搞伏击,殊不知村里那些孩子早已熟悉了他的套路,并不上当。
“叔叔,你可以装稻草人,然后我们把他们引过来。”葛圆圆想了一个好办法。
段浔听从葛圆圆的主意装稻草人明晃晃地站在空旷地段刚烧过稻杆的田间,孩子们被引过来的时候放下了戒备心,很快被段浔打击得全军覆没。
打了个胜仗,段浔带着女儿回家去腰杆子都更硬了。
钟梨看着那一身灰尘的父女俩无言以对,如她所想,很快别人家的家长牵着孩子找过来算账。
“你一个大人这么和小孩子计较,以后谁还和你们家夕夕玩。”那些家长又开始骂段浔坏分子不学好。
钟梨早早准备的瓜子花生派上了用场,把乡亲们叫进来坐一坐聊聊孩子们的教育问题。
那些人看见花生瓜子两眼冒光,可是当听见钟梨要和他们聊教育,一个个赶紧带着孩子快步跑回家,都不打算找段浔算账了。
“.………我有这么可怕吗?”钟梨无语。
“你自从去学校学习后,说起孩子的教育能叭叭地说个不停,我也怕,”段浔忍不住笑,“你们当老师的都这么能教育人吗?”
钟梨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受伤地躺回床上去。
“待会儿亲戚们过来拜年吃饭,你起来换身衣服。”
“不换!”钟梨有些生气,“我今天不起床了。”
话音刚落,隔壁院子传来吵架的声音,钟梨马上掀开被子起床,一瘸一拐拄着拐杖出去看热闹,那动作,快得段浔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来到院子里,钟梨趴在墙边听八卦,一墙之隔的陈婉婉院子里,传来双胞胎哭嚎的叫声。
“何飞羽你今天要是敢把这个猫扔出去我和你没完!”陈婉婉气急败坏地去扯丈夫的手。
“孩子不懂事你也不懂?咱们哪来的闲心去养猫?”何飞羽无奈。
“咱们赚了这么多钱养只猫算什么,”陈婉婉皱眉,小声道,“上辈子咱们两个养了一猫一狗你忘了吗?”
“那是上辈子的事,”何飞羽也更加小声地解释道,“生产队这么多人吃不饱饭,你拿着好吃好喝的伺候这猫,人们心里不平衡。那些人要是心里不平衡,到时候想尽办法举报我做的生意怎么办?我东躲西藏做生意,要是出了事你要想想后果。”
陈婉婉一想丈夫说的也没错,可是这只猫双胞胎孩子非常喜欢,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太惯着这俩孩子了,”何飞羽忍不住说道,“上辈子这俩孩子2岁的时候可没现在这么不听话。”
上辈子钟梨独自一人带着双胞胎,何飞羽记得双胞胎上辈子两岁时还是很听话的,不会像现在这样动不动发脾气,一点不如意就要生气哭嚎。
何飞羽这句话激怒了陈婉婉,陈婉婉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十分陌生,“上辈子我也这么教育的两个孩子,你上辈子还说我的教育方式比钟梨好一万倍。”
陈婉婉受伤的眼神让何飞羽心里刺痛一下,他搂住媳妇儿道歉,“对不起,是我说错了话。”
一墙之隔,偷听八卦的钟梨和段浔急得抓耳挠腮,对面说话声音太小,他们压根听不清。
夕夕学着爸妈的样子靠在墙上,一个没站稳跌倒在地,摔了个大花脸,逗得段浔和钟梨哈哈大笑。
对面正在闹别扭的陈婉婉和何飞羽听到笑声对视一眼,骂道:“他们两个太没品,又在偷听我们讲话。”
陈婉婉爱面子,不想让钟梨看到自己家吵架不和的一面,所以她忍住了想继续和何飞羽争吵的情绪,答应让何飞羽把猫带走。
何飞羽用麻袋把猫装进去,走出大门的时候和隔壁家大门口探头出来看热闹的钟梨两夫妇来了个对视。
下一秒钟梨和段浔心虚地缩了回去关紧大门,何飞羽收回视线叹了口气。上辈子他觉得钟梨从一个温柔青春的女知青变成了一个泼妇,俩人总是吵架很是心累,没有一刻安宁的时候,所以他和钟梨离婚娶了身材极好又懂男人心的陈婉婉。这辈子他如愿和陈婉婉结婚生子,可有时他又觉得陈婉婉像个泼妇,就像上辈子的钟梨一样。
? 第68章
钟梨在家养病, 过年接待拜年的客人都是段浔一手操办,她闲着无事除了看看书便是教孩子说普通话。
钟梨心中有些得意,孩子不过是和自己相处了几天, 如今就很愿意黏着她这个妈妈。
有了钟梨的照顾,夕夕每天都漂漂亮亮的, 头上两撮小辫子也服服帖帖的不会乱散开。
大队里的人见了夕夕都要夸一句‘这孩子真漂亮’。
“有了妈的孩子就是不一样, ”过来拜年的段幺妹抱着夕夕亲亲她的小脸蛋儿, “夕夕打扮得这么好看可不能再玩泥巴了。”
“绳子~”夕夕牵着手上的绳子显摆,绳子的另一头牵着大公鸡。
钟梨不准她和大公鸡直接接触,怕公鸡不小心啄到她受伤,而且公鸡可能在外染上跳蚤,跳蚤蹦到人身上就会特别痒。
不像段浔那样敞开了养孩子,为了管好女儿爱干净爱卫生的好习惯,钟梨在公鸡脚上系绳子, 让夕夕用绳子牵着它玩。
“这衣服都是新的吧。”段幺妹夸衣服针脚好看。
“我妈给夕夕做的毛衣,很暖和, 可以外穿, ”钟梨似是抱怨实则炫耀地说道, “我妈只想着给夕夕最好的, 都快忘了我这个女儿了。”
“哪能啊, 你爸妈把存款都给了你,还是疼你的。”段幺妹也知道她的小心思, 便顺着她的话讲。
至于段幺妹是怎么知道存款这件事的, 那是因为段浔之前大嘴巴和家里亲戚提了一嘴。
“还是过年热闹,”钟梨给段幺妹倒茶, “过年了亲戚们都会来, 大家热热闹闹地打牌聊天, 多好啊。”
此时家里有一场牌打,段浔和家里那些男客打牌,钟梨和几个女客吃瓜子闲聊。
牌桌底下放着木炭,女客这边烧了柴,钟梨听着段幺妹和段家的几个表亲聊八卦。
“你现在嫁给了阮凌就要给自己存点私房钱,我可听说阮家那小子一直不肯承认你这个后妈。”有亲戚嘱咐着段幺妹。
段幺妹脸色略微尴尬,也不知该怎么回这个问题。
她如今35的年纪了,在城里保养得好,越□□亮,阮凌对她也很好。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后妈不好当,阮小福那个继子老是针对她。
段幺妹抱歉地看着钟梨,“说起来也是我对不住你和段浔,因为我,小福那孩子老是来找你们麻烦。钟梨,你别怪小福,是我处理不好这种关系。”
“小姑,段浔能当上司机都多亏了阮凌叔叔,我们俩口子知道深浅,又怎么会怪他,”钟梨深知亲妈后妈都不好当,“阮小福软硬不吃是他的问题,小姑你别太自责,和阮凌叔叔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
阮凌如今也是37的人了,越发想安定下来和段幺妹过安稳日子。
“小姑,我听段浔说阮凌叔叔过完这一年就不再跑长途车了?”钟梨问。
“嗯,每次他出车我都睡不安稳,怕他在外出事,”段幺妹忧心忡忡,“他们车队里有个司机过年这段时间跑长途被路霸劫财杀了,肠子都漏了出来,家里孤儿寡母的知道了哭晕了过去,你说我怎么放得下心。”
段幺妹的青梅竹马兼初恋当初也是跟车被杀,她对这种事有阴影。
如今丈夫阮凌和侄子段浔也是干这一行,段幺妹忧心得整日睡不着。
阮凌心疼媳妇儿,也决定以后不再跑长途了,就在周围小县城跑一跑,虽然那样就挣不到太多钱,但是还是以家庭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