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苏政
钟梨毫不留情面的做法让同学们皆是一愣,他们心中接近完美的班长想不到也会有这么不耐烦这么恶声恶气的一面。
即使再厚脸皮,被钟梨这么一吼,那二班班长也没了心思再去纠缠钟梨,气愤地离开。
学校各个系各个班级的学生走了大半天后,下午登山爬坡。
次日, 车子停在坡上小道,下山的师生们纷纷脚底起了血泡, 再也没了雄心壮志, 决定在山脚下休息。
崴了脚的钟梨一瘸一拐地帮同学们处理一些生活上的小事。
段浔和刘莹他们在帮着炊事员搭灶台, 钟梨时不时往那看一眼紧盯着他们, 她能看出来那个刘莹喜欢段浔。
那个刘莹家世好人长得妩媚好看, 钟梨看了她都觉得赏心悦目,这么优秀的女人让钟梨心里捏了把汗。
如今段浔要和自己离婚, 钟梨担心。
“段师傅, 你确定要拒绝我的心意?我是真的喜欢你。”正在给段浔递砖的刘莹笑道。她在满是男人的汽车班里工作了太久,对段浔是一见钟情。
段浔和她一样是司机, 喜欢开车喜欢捣鼓修理汽车零件, 兴趣爱好相同人又长得帅气干净, 和那些胡子拉碴不整理自己的男司机们一点也不同。
“你这么优秀为什么看上我?”段浔对她没一点那方面的意思,直截了当的拒绝,“你再找其他人吧。”
段浔不再搭灶台,而是走远拿着阮凌给的相机去拍摄周围的风景。这次出省阮凌特意嘱咐他让他多拍点外省的风景,这样好回去了把照片洗出来给段幺妹看,段幺妹这辈子没出过省,对外面的事物很感兴趣。
段浔拿着相机走远,这是故意躲着刘莹,刘莹却是更加直接地跟了上去。
“是因为那个叫钟梨的女大学生?她是你媳妇儿吧。”刘莹抽着烟笑。
段浔换了个方向躲避烟味,“你怎么猜到的?”
“女人的直觉吧,那天晚上打牌的时候我看你们两个之间的氛围很奇怪。而且,夕夕长得和那个女大学生很是相像。”
刘莹觉得遗憾,自己好不容易看上个合自己心意的男司机,没想到已经被别人占有了。不过她也不是那种纠缠的人,既然段师傅不肯给个机会,她也不会死赖着不放,只能说是有缘无分。
“有声音。”“那个孩子!”“有东西滚下来了!”
突然周围嘈杂尖叫声响起,段浔猛地反应过来去看自己女儿。
夕夕!
段浔心脏都快停止跳动,想叫女儿的名字张大嘴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自己聊天忘了女儿,那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山脚下扯着野草玩,小棉衣都沾上了灰尘。
而孩子的上方,山上停着的汽车后备箱敞开,一件件笨重的行李或柴油桶纷纷滚下来。
段浔跑过去,却因为和女儿隔着太远的距离而慌乱惊吓得腿一软跌倒在地。
“啊!”
在旁边师生们的尖叫声中,段浔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是钟梨的声音。
钟梨和孩子隔得近,即使崴了脚却也跑得飞快,过去抱着女儿跑开的时候被柴油桶砸到了腿。
老师同学们围了上去,钟梨疼得脸色惨白,忍不住当场哭了起来。
头一次体验疼哭了是什么感觉,钟梨还不忘狠狠拍了几下女儿的屁股,这孩子不听话到处跑。
隔着人群看到同样脸色惨白的段浔,钟梨眼睛缓慢闭上,疼晕了过去。
将钟梨抬到汽车上,留下一个老师陪着,段浔载着他们去了离这里最近的县医院。
钟梨的腿肿胀得老高了,看着很是吓人,旁边的老师看着都替她疼。
“我去给你缴费。”老师拿着单子离开。
段浔抱着女儿提了一袋水果过来,看着钟梨嘴唇毫无血色,当着她的面段浔又把夕夕给揍了一顿。
平常这么挨打夕夕早就哭了,可这回夕夕却只是捂着脸眼珠子心虚地乱转。这孩子很聪明,隐约知道是自己闯祸了所以被打了也不哭。
段浔和钟梨一眼看穿了这孩子精明之处,心情复杂地笑出声来。
“都怪我没看好她,”段浔和钟梨对视一眼,叹道,“谢谢你救了她。”
“她也是我的女儿,我救她那不是应该的?”钟梨撇嘴不太高兴。
“你和你那些同学说夕夕是你侄女。”段浔不留情面地翻旧账。
“那是我之前不懂事,”钟梨求饶,“撒了一个谎就要不停地用另外的谎言去圆谎,是我不对。”
段浔不再吭声,这样的钟梨和他以前认知中的不一样。
在乡下时段浔心中的钟梨是一个善良乐于助人的好人,而现在的钟梨却有‘虚荣、撒谎’等等缺点。
“是你以前把我想得太好了,”钟梨腿疼得擦眼泪,“我本来就这样。”
段浔还是不吭声,钟梨气得拿水果扔他,“你真的要和我离婚?”
“那你以后改不改?”段浔接过水果。
“改。”钟梨小声说道。
“没听清。”
“改。”钟梨有气无力道。
“大声点。”
“我改还不成吗!”钟梨大声认输,“夕夕这么乖我不该说她是我侄女,你也很好我不该觉得结婚丢人。你和夕夕都不是见不得人的存在,是我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是我错误的想法见不得人。”
钟梨认错态度良好,段浔看着她疼哭了的一张脸,心下一软,决定再给她一次机会。
老师缴费完带着医生过来时推开门就看到那个司机的手放在了自家学生的脸上。
“耍流、氓!”老师吓得大叫。
段浔和钟梨也被吓得一哆嗦,最后掏出了结婚证,极力证明自己的清白。
第二天班上同学在班主任的带领下来医院看她。
“班长,你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之后的拉练不用去了,可以回家休息。”寝室长金萝阴阳怪气道。
钟梨和段浔和好后本性暴露,本来就因为骨折严重要开刀动手术而心情不好,此时听了这话眼神对着那些同学一个个扫视过去,“听老师说学习委员你抄我的心得体会和拉练小结?”
学习委员心虚地笑了笑。
“你们几个,这几天拉练铺被子都不会还要我手把手教你们也就算了,洗碗洗筷子都不会?还把活都交给我干,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都能考上大学,一个个在这装弱智呢。”钟梨眼皮子一掀,把那几个偷懒的同学痛骂一顿。
同学们目瞪口呆,一向温柔漂亮的钟梨班长怎么说话这么恶毒?
“至于你,这几天拉练总在那念诗不干活,真当自己文艺女青年了?大葱大蒜分不清还好意思在那写诗歌颂自己和农民打成一片。”钟梨讽刺寝室长金萝。
金萝气得跺脚,两个麻花辫甩了起来。
“咱们班大多学生都下乡过,结果这次拉练一个个装疯卖傻这也不会那也不会,去了村民家死赖着不干活还吃人家村民的饭菜,脸皮比城墙厚。这几年下乡没学会和中下贫农打成一片,反而当自己高人一等。”钟梨忍了他们很久了。
被钟梨点名的同学脸色都不好看,一旁的段浔‘狼狈为奸’笑开了花。
而一直沉默的班主任听了钟梨的话也在那偷偷忍着笑,有钟梨出面当这个恶人,他这个班主任就更好当了。
钟梨提前结束了自己的拉练生活,在医院动刀做手术。
在医院待到过年前一天,阮凌亲自开了卡车借着运货的名义出省来这边接他们一家三口回家过年。
? 第67章
这次回家过年很是‘热闹’, 因为家里鸡笼里的鸡蛋都不见了。为了找这些珍贵的鸡蛋,俩人将整个屋子都翻遍了。
段浔和钟梨在家里琢磨一番,坚信是村子里有人偷了自家的鸡蛋。
“肯定是阮小福, 知青基本上都返城了就他死赖在咱们生产队不走,就因为我小姑和他爸结婚, 他老是和我过不去, 这次偷鸡肯定也是他干的。”段浔分析道。
阮凌和阮小福两父子僵持住了, 阮小福坚持要让阮凌休了段幺妹离婚,要不然他就一直待在村里不回城。
阮凌也动了怒,不再给儿子提供生活上的支持。
这样一来阮小福日子就过得有点贫穷,所以他偷鸡蛋是很有可能的。
“宁队长也有可能,他老是鬼鬼祟祟在咱们家附近转悠,”钟梨也说着宁队长坏话,“宁队长以前就喜欢偷偷摸摸摘别人家的橘子给他的小孙子吃。”
两口子把村里村外的人都议论了一遍, 说足了他们的坏话,最终被大公鸡咯咯叫的声音给吸引过去。
俩人扭头一看, 夕夕正扑哧着扑在大公鸡身上扯住它的两只大翅膀。
“吃~ci鸡蛋~”夕夕一点也不怕大公鸡, 这鸡从小幼崽到现在成长为偌大一只鸡, 都是夕夕一点点看着长大的。
“公鸡不下蛋, 你快放开。”钟梨着急地去推段浔, 让段浔把大公鸡救走,害怕大公鸡不小心啄了女儿的眼睛。
钟梨一条腿骨折要休息不能乱动, 段浔安慰她不用怕, “她从小和鸡玩,有经验了。”
夕夕抓着大公鸡很快就没了力气, 大公鸡用力挣扎飞走扑向一个地方, 紧接着那个地方一只白猫窜了出来, 嘴角还流着鸡蛋液体。
段浔和钟梨对视一眼恍然大悟,看来这段时间是这只野猫偷吃了家里的几十个鸡蛋。本来段浔打算拿一些鸡蛋去镇上换粮票糖票,现在什么都没了。
“抓住它!”“夕夕拦住它!”钟梨和段浔异口同声着急地大喊。
这只野猫已经认准了他们家有吃的,要是不抓住它扔远点,家里的鸡蛋留不住。他们这地儿这么穷,人都吃不饱,可养不起一只猫。
两个大人一声令下,夕夕蹒跚着去追猫,一下子跌倒在地,下一秒段浔从夕夕身边跑过,紧追着那只猫。
追着跑出去几十米,最终段浔还是没能成功抓到那猫。
头天没抓到猫,到了正月初二家里吃腊鱼,段浔正洗刀呢,一转身那鱼又被猫给拖走。
钟梨和段浔心疼得直骂脏话,当天晚上,段浔牺牲了一截鱼尾做了陷阱,终于把那只肥硕的白猫抓住。
“明天就把它扔到公社去。”段浔把猫扔进麻袋,在麻袋上留了小口子给猫透气。
第二天正月初三,段浔提着麻袋要出门扔猫,和门口带着双胞胎孩子玩的陈婉婉四目相对。
“昨晚就听到你们院子里大喊大叫,是抓住猫了?”陈婉婉问。
“抓住了,现在准备扔到公社河堤上去。”段浔和陈婉婉说话还有些尴尬,俩人从小青梅竹马是邻居,现在关系却很是一般。
而且陈婉婉自从跟着何飞羽过好日子,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段浔和她处不来。
“猫!要猫。”何望何湘俩双胞胎迈着小步伐走过去,围着段浔看。
“把猫给我们,望望和湘湘昨晚听见了猫叫声闹着要养一只呢。”陈婉婉开口笑道。
“那多不好,人还吃不饱哪有粮食喂猫。”段浔喂鸡是为了吃鸡蛋,这猫又下不了蛋。
“城里很多人也养猫养狗,人们把它们称之为宠物,”陈婉婉笑道,“就跟你们家夕夕喜欢和鸡崽子玩一样,那鸡崽子也是宠物嘛。”
段浔还是搞不懂,但既然人家说要那就给吧,“你得看好了,不能让它偷吃我们家的粮食。”
“你放心,如果它偷吃你们家的粮食我会给你赔偿。”陈婉婉接过段浔手里的麻袋。
解决了这一个麻烦,段浔优哉游哉地回家洗衣做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