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圣诞
可是她只觉得，卫林在东厂好歹是个头领，跟着云栈也能挣个极好的前程，跟在她身边岂不是断了人家的前路，未免有些残忍了。
虽然她身边确实缺几个能帮忙办事的高手······
云栈自然知道她的顾虑，心知她不愿勉强，遂出言打消她的顾虑，“放心吧，东厂人手那么多，不缺卫林一个，我问过他，卫林也是同意的。日后等你的事情办完，大可以在军中给他安排个官职，反倒比在我这里前途更好。”
起码不用再面对人前人后的指摘和谩骂。
“如此，倒也是个办法······”
司重明下意识的点点头，等反应过来，此时简直想使劲给自己一巴掌！
怎么就这么没出息！才告诫自己不能再亏欠人家，转眼就既吃了人家的饭，又要了人家的人。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要命的两样自己都干全了，这下哪还有脸说什么不亏欠！
可是这个帮助真的很及时，很诱人啊······
终是没抵抗住诱惑，司重明彻底放弃抵抗。
唉······只好老实接受了。
只是她在心里更加坚定了以后要加倍偿还的念头！
第213章 雪人往事
极力驱散心底的不自然，偷偷在一旁吐了会气，司重明这才重新看向云栈。
果然，缓和一下还是有效果的，起码再看着那张好看的脸，她总算不会像刚才那样不对劲了。
司重明非常郑重的拍着胸脯，豪气干云对云栈说道，“虽然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但你等等，之后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云栈表情一顿：“······”
司重赢附和点头：“嗯嗯！”
齐乌幸灾乐祸：“······”
怎么办？现在他不但不为刚才的事情生气，反倒有点同情旁边这位了是怎么回事？眼巴巴地等了人家十年，好不容易把人从边关盼回来，不计得失地帮了人家那么多，最后“成功”换回来一句“我会报答你的”！
哈哈哈，活该！谁让你自己说的只要这样就足够了，现在得到自己想要的了，开心么？
反正他看得是很开心。
“噗——”没忍住，齐乌偏过头笑出声来，成功把云栈的目光引了过来。
齐乌满不在乎。
随你怎么瞪我，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本神医统统不跟你计较！
“齐大夫，你怎么了？”对齐乌的心理活动完全不知情的司家兄妹，见他一会儿突然乐了，一会儿又面带怜悯，表情变化十分多姿多彩，不由得出声询问。
齐乌噎了一下，看向司重赢，想跟他解释一下，“司大公子，我想有必要跟你介绍一下我是‘神医’，不是‘大夫’，这两者之间是有区别的。”
司重赢不解，“有什么区别？不都是治病救人的么？”
区别大了！我比坐堂看诊的大夫高级多了！
齐乌心里咆哮，微微坐直身子，就要跟对方好好解释一下，为自己正名。谁料不等他说话，云栈突然出声打断了他，“齐大夫，之前请你医治的那个小女孩现在如何了？”
齐乌：“······”
呵呵，您还真是不负您锱铢必较之名啊，找个机会就能报复回来！
被云栈这么一提醒，司重明也想起来了，之前还想着再见齐乌要问一下，哪知真见到了自己反倒险些忘了。“齐乌，小姑娘恢复得可还好？”
抑制住想翻白眼的冲动，齐乌顺了口气，不悦地说道，“有我出手，没有救不回来的人。放心吧，人早就醒了，内伤恢复得很好，已经可以活蹦乱跳了，几日前便已回家休养去了。”
闻言，司重明大喜。
当日姒雅那一脚可是盛怒之下用了十足十的力气，她还以为小姑娘会留下不可逆转的损伤，没想到竟能恢复如初。“齐神医妙手回春，果真厉害！”
“神医”二字瞬间抚平了齐乌心里的不悦，他冲云栈挑了挑眉：看看人家多有眼光！
“行了，这边应该也没我的事了，起都起了，我再去给那边昏睡的丫头开张药方，明早煎给她喝，能彻底消除迷药带来的副作用。”
被人夸美了，齐乌也有了干活的欲望，带着满脸的得意，双手一背，挺直腰杆，大摇大摆地走了。
“呼···呼···”
目送他离开，司重明这才听见旁边传来的一声接一声的呼噜声，回头一看，大哥竟然不知何时靠在椅背上睡着了，鼾声正是从他一张一合的嘴巴里跑出来的。
司重明无奈地摇摇头，自家这个大哥啊只要吃饱了，在哪都可以睡，入睡速度极快不说，睡眠质量也很惊人，让人着实羡慕。
也是，现在已经过了子时了，这一天消耗极大，困顿也是在所难免。
“让他睡吧。”身侧，云栈轻声说道，“外面风雪小了，要不要和我出去看看？”
“好啊，正好吃饱了容易犯困，出去清醒一下也好。”司重明欣然同意。
两人起身准备往门外走，突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珠转了转，看向云栈，“我可以去那里面吗？”她指着内室问道。
云栈没有犹豫，“当然。”
司重明快步走了进去，云栈就听见一声柜门被打开的声音，随后她似乎在翻找什么，然后又是一声柜门关闭。下一秒，就见司重明走了出来，手里还抱着一团东西。
她一边把东西展开往他身上披，一边说道，“你怕冷，还是披上点衣服吧。”
迫于身高差异，少女披衣服的时候，两人身子靠得很近。云栈似乎能闻见，少女因为在房间里呆的太久，身上沾染的，属于这个房间，属于他自己的···那种香气。
两个人身上···有一样的气息···
这个认知足以让云栈整个身子都僵在原地。
“好了。”系好最后一个结，司重明抬头正对上云栈怔忪的脸，“我们走吧。”
“······好。”
不知是不是错觉，刚才还好好的人，这会儿声音竟然有些嘶哑。
司重明快走一步推开房门，冰冷空气在一瞬间冲进鼻间，激得她差点打个喷嚏，头脑倒真是清醒了些等云栈出去后再把房门闭合，省得外面的寒意吹到司重赢身上。
雪势真的已经很小了，在夜幕的隐藏下几乎看不见，只有透过廊下的烛光才能看见零星的几片，也不知道是从天下落下的，还是被风从旁边的树上吹过来的。
“哇，竟然下了这么厚的雪啊！”司重明走下台阶，一脚踏在雪地里，发现几乎埋了半截小腿，当即很是惊喜，“听大哥二哥说，儿时每当下雪，他们都会在院子里堆个大大的雪人，还会把我放在雪人头上。可惜当时年纪太小，如今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
她笑看着站在廊下的云栈，“你堆过雪人没有？”
云栈摇头，“不曾。”少年时为了不被欺负，吃口饱饭，几乎花费了他所有时间，当时满心仇恨，如何能有闲情逸致堆什么雪人。不过······
“不过，曾有人送过我一个雪人。”
“送？”司重明不明白这个东西怎么送。
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忆，云栈的笑容中添了几分怀念，“那年我十五岁，也是一场这样的雪之后，有人特意做了个极小的雪人，不顾双手冻得生疼，将它捧在掌心里，送到我面前。那是我此生见过的最美的雪人。”
“······”
不知为何，一股熟悉感涌上司重赢心头，不过她不怎么在意，“那个人是你的朋友？”
“当时应该不算，只是因为她太好了。”好到会对那时贱如烂泥的自己那么好。
云栈看着她，目光幽深，像一坛由往事酿出来的酒，“我至今也忘不掉她捧着雪人笑着向我跑来的模样，因为，没有人知道那天是我十五岁的生辰，而她的雪人，是我此生收到的，最好的生辰礼物。”
第214章 番外【一】
小太监至今都记得那年皇城的冬天有多冷。
和往常一样，在完成了自己的事务之后，还被几个年纪较大的太监强逼着干完原本属于他们的活，稍有不从，便是一顿打骂。
好不容易能离开那儿，他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处好地方了。
前天晚上刚下过一场大雪，积雪没过脚踝，他身上连件稍微厚实点的衣服都没有，只能抱着自己勉强取暖，想着熬到居住之处就好。
额头上的伤口疼得厉害，渗出的鲜血好像被冻住了，连带着整块伤处都感觉不到痛。不知是冻得还是伤势太重，他跨出去的每一步都异常艰难，明明不算远的路程，在那时的他看来有一种怎么也走不到头的错觉。
心里抑制不住的绝望。
身边不断有太监和宫女来来回回，纵使他鼻青脸肿，步履蹒跚，可他们却都跟没看见他一样，连一个眼神都没人施舍给他，仿佛就算他被冻死在城墙下，也没人会在意。
那时的他就好像被整个人世间抛弃了。无助、绝望、仇恨等等负面情绪几乎要将他吞没，他甚至生出想一把火烧了整个太监所，拉着所有欺负过他的人同归于尽的想法！
可惜，当时已经没有这样做的力气了。
步伐越来越小，视线越来越模糊，求生的意志也逐渐消失。
脚下一滑，他就这样狠狠摔倒在雪地上，整个人陷进厚厚的积雪里，周身是刺骨的寒冷，几乎要冷到骨子里，可是他却没有爬起来的力气。
算了，就这样吧。
他自暴自弃地想，这样的死法也没什么不好，被白雪掩埋总好过曝尸荒野，就此死了，以后就不用被那些人欺负了，就不用呆在这座冷冰冰的皇城里了。
说不定还能化成鬼魂，飞过山川河流，看尽世间繁华，过一段自由自在的日子······
那是他最向往的日子。
想象中死后的日子太美好，他忍不住扬起一抹笑来。
“雪好吃吗？二哥说不能多吃，会肚子疼的。”
女孩稚嫩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有些耳熟。
他动都没动，不想理会对方。
反正都要死了，等不到回答，她自然会离去的。
果然，头上再没有声音传来。
他放任自己埋在雪里，刻意去忽视心中一闪而逝的失望。
突然，头顶正前方似乎有轻轻的脚步声响起，他能听见小女孩哼哧哼哧的喘息声，能感觉到她小小的身子蹲在他的头旁边，费力地忙活着什么。
他仔细感觉了一番才确定，她是在试图扒拉开埋住他头颅附近的积雪，“哥哥，你别着急，明儿现在马上把你挖出来，你别着急啊。”
明明对成人来说只是随手一下的事，小小的她做起来则需要消耗掉自身全部气力。
心底轻叹一声，他终究还是自己趴了起来。
抬眸一看，没错，确实是之前救过他一次的小姑娘。和上次一样，一身红衣，把她衬得粉雕玉砌，让人眼前一亮，几乎第一眼就能喜欢上这个漂亮的小姑娘，更不用说眼下四处皆白，天地之间只有她这一个耀眼的颜色。
“哦！明儿成功解救了大哥哥！明儿是最棒的大侠！”
见他起来，小姑娘高兴得手舞足蹈，仿佛做成了世上最不容易的事。兴奋过后，她才看见对方脸上那一脸青紫，小嘴一下子就撇了起来，“哥哥，你又被人欺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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