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岁的白月光 第123章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

　　小姑娘生气地叉起腰，“欺负人的大坏蛋，走，明儿帮你报仇去！”

　　“不用了。”他冷淡拒绝，不想自己的事牵扯到她，况且眼下出了气又怎么样，以后不还是会被加倍欺负回来，“你怎么又进宫了。”

　　“啊，对了。”他这么一问。小姑娘好像想起了什么，抬手就往自己怀里掏，“阿爹带我进宫，我想给你送药。”

　　说着就用白嫩的掌心托着一个瓷瓶递到他眼前。

　　小小的手掌还没有瓷瓶大，害怕掉了，她只能用两只手牢牢抓着，见他不接，又眨着大眼睛往前送了送。

　　他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小人，白雪淹没了她整个小腿，披风重量不够，只能平铺在雪地上，想来此刻她的鞋里已经被雪水浸湿了。

　　可她从头到尾没喊过冷，反而惦记着他之前受的伤。

　　一时间，之前所有的负面情绪都被驱散，他的世界里有颗散发着温暖光芒的太阳冉冉升起。

　　“谢谢。”颤抖着接过那瓶伤药，还能感受到上面残留的温度——他此生感受到的，唯一一份温暖。不想让它就这样消失，他郑重地把瓷瓶塞进了怀里——此刻他身上仅存着暖意的地方。

　　“大哥哥，你要记得按时上药啊，二哥说要乖乖上药才能好得快，哥哥你要乖乖听话哦。”

　　“···好。”

　　“那我们拉钩，”小姑娘伸出小拇指，稚嫩的小脸上满是认真，“二哥让我喝药的时候，我总会偷偷把药倒掉，为了防止哥哥也这么做，我们拉钩约定吧，拉过钩的承诺一定要遵守哦。”

　　“···好。”

　　尽管深知一个拉钩根本没有约束的力量，不想遵守约定的人无论如何都可以不遵守，可他还是伸出了自己的手指，试探着勾住了小姑娘的。

　　那一刻柔软的触感值得他用一辈子铭记。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小姑娘认真遵守着自己的仪式，直到彻底完成，才露出满意的神情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放到他眼前，“为了纪念我们之间的约定，明儿请哥哥吃糖，糖甜甜的，哥哥吃完，痛痛就飞走了！”

　　“···好。”

　　他似乎丧失说别的字眼的能力，只能用‘好’字回应，如同木偶一般机械地接过那颗糖放在嘴里，甜味瞬间浸满口腔，神奇的是，他好像真的不觉得疼了。

　　他的听话让小女孩笑弯了眼，她高兴极了，“哥哥，我昨天学会了搭雪人，你等等，我给你做一个！”

　　他直直看着小女孩在雪地上跑开，这看一下，那看一下，直到挑选了一处她认为品质最好的雪地，这才蹲在地上忙活开来，小手冻得红红的也挡不住她的热情。

　　也是这时他才知道，原来他也配得上这世间最好的东西。

　　活了十五年，只有在面对她的时候，才能感觉到这世间还有一丝暖意是属于他的，才有理由安慰自己，还没可怜到不能活着的地步。

　　她的出现是他生的希望，也是他奋力崛起的决心。

　　“哥哥！你看，好看吗！”

　　漫天白色之间，红衣小姑娘扬着大大的笑脸朝他跑过来，小心的捧着她认为最珍贵的小礼物，这幅画面宛如一颗永远不会熄灭的火种，深深烙印在他心底的最深处。

第215章 雪夜相依

　　空旷的小院里，一片静谧，只有女子的欢呼声时不时响起，给这一片空间增添了些许生机。

　　云栈静静伫立，看着院中犹如孩童般玩闹的女子，嘴边的笑意就没有落下去过。以前的那些不愉快的事他已经不去回想了，因为能牵动记忆的人全都已经不在人间。

　　只有关于她的那段，被他细细缝制成一本书册，藏在心底，时时拿出来翻阅。

　　“云栈！你过来看看我搭的雪人啊！”不远处，女子兴奋地向他招手，脸上的笑容一如许多年前。

　　“好。”笑容愈加浓重，应了一声，云栈抬脚迈下台阶，谁知还没站稳，脚下突然一滑，下一秒整个人都往后倒去！

　　地上是厚重的石板，这下若是摔实肯定会摔出个好歹。

　　守在暗处的护卫皆是被吓了一跳，根本来不及思考，便以最快的速度现身，想把主子接住。

　　“小心！”

　　女子的身形如闪电般在暗卫眼前一闪而过，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把人稳稳接在怀里！

　　云栈本已做好了摔倒的准备，谁知下一秒整个人落入一个柔软的怀抱中，稍稍抬眸，便对上少女关切的目光，“你没事吧？别怕，我接住你了。”

　　“······”

　　这一刻，就连身边最最细微的声音都消失了，整片天地之间所有的一切都慢慢远去，唯余他们二人。

　　别怕，我接住你了。

　　短短几个字，却让他觉得是世上最美好的语言。

　　曾几何时，他承受过世间最艰难的磨难，吃过世间最难吃的苦，经历过世间最大不公的时候，想要的听到的，不过也就是这句话。

　　这句，由她说出来的话。

　　“重明。”

　　怀里一轻，眼前人影一闪，下一秒，司重明已经被人紧紧搂紧怀中！

　　男人挺拔的身躯微微颤抖，吹在耳边的呼吸急促而滚烫。

　　就放纵自己这一次，只这一次，让他可以奢侈地把她抱在怀里！

　　赶到一半的暗卫们迅速转过身去，不敢多看，如同来时一样隐回了暗处，就像从来都没出现过。

　　司重明懵然，不知这是怎么了，还以为他是被吓到了，试探地轻轻拍拍他的后背，“没事了没事了，不怕不怕。”

　　傻丫头，敢把他当做稚儿来哄，她是大舜朝的头一个。

　　可是如此正好，他也没有其他理由可以解释自己此刻的失礼，就当真的是他受到了惊吓，才会头脑发昏吧。

　　缓缓放松手臂，云栈后退一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是我失礼了。”

　　“没事，”司重明大度地摆摆手，“你没摔到就好，走，咱们看雪人去，来，我扶着你走。”说着直接搀上他的右臂。

　　云栈垂眸，视线落在两人身体相接的地方，心中既苦且甜。

　　司重明如今做的雪人很大，几乎能有她自身身高的一半。为了做好它，几乎是用上了周围所有能用的东西——眼睛是从地上找的鹅卵石，鼻子是从屋里拿来的黑炭块，嘴巴是被积雪压断的树枝，甚至还十分细心地往它头上带了个帽子。

　　看表情她对自己的成果很满意，“你看它像不像你？为了真实，我特意挑选的最圆润，最好看的石头块，那头上的帽子，也是从衣柜里顺的你的。我手艺不错吧？”

　　虽然是询问的意思，但是那上扬的声调和眉飞色舞的小表情，怎么也藏不住心里的得意。

　　云栈笑容宠溺。

　　尽管看不出眼前的雪人和自己有半点相似之处，还是赞同地点点头，“确实很像。”

　　“嘻嘻。”

　　司重明开心地笑了。

　　云栈却觉得比她更开心。

　　玩闹够了，担心云栈在雪地里站久了会感染风寒，她搀扶着他两人重新回到廊檐下。

　　这场雪下得太大，似乎因此打更人也能睡个安稳觉，这么久了他们也没听见一声梆子声，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嗷~呼~”困意上涌，司重明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可要休息了？”云栈问道。

　　司重明摇摇头，擦掉眼角溢出的泪水，“不用，不是没有空余房间了吗。”

　　“······”云栈心底一跳，有些不自然地扭过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睡我的床。”

　　“那怎么行，”司重明严词拒绝，“哪有客人睡主人的床，让主人熬夜的道理。再说你身体不好，应该多休息才是。”

　　“······我不困。”

　　“那我们聊点别的吧。”司重明抬手拍了拍脸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就聊，嗷~呼~，就聊明天早朝，你打算怎么办？大皇子和亲的事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朝臣不定会怎么吵呢，作为最受陛下重用的人，你可跑不了。”

　　“他们掀不起什么风浪来，”见她困得难受，云栈有些后悔之前的私心，“出了这样的事，把姒雅赐婚给谁都不合适，不管左柱国，兰贵妃他们如何折腾，这事都没有转机了。左不过是最后的挣扎，不足为惧。”

　　“这样就最好，省得麻烦。”越是折腾越是有可能翻出宋渺，这是司重明最在意的事，至于大皇子如何，根本不在她的关心之内。

　　她抬头看天，即便雪已经停了，天空还是没有放晴的意思，“那人的手段是真的狠，顺手推舟把事做绝，借由大皇子自己的计划漏洞，暗中完成自己的手段，把自己完全隐藏，坐收渔翁之利。呵，这次我倒是成他的帮凶了。”

　　宋渺是兰贵妃找人骗出去的，大皇子的人动手迷晕的，是自己出手打晕了大皇子，把人偷出来的，暗中的人只是把姒雅放到原本宋渺所在的位置，却成了最大的赢家。

　　“生气？”

　　司重明摇头，“称不上生气，好歹结局对我有利。”若是按照她之前的想法，虽然能教训大皇子一顿，出口恶气，但事后还是会暴露行迹，遭大皇子记恨，留下无尽隐患。

　　眼下的情况，就算日后大皇子调查出真相，也会把所有愤恨对着害他至此的人发泄，反倒不会注意到她。

　　“怎么办，我竟然有点同情姒雅了。”

　　被自己差点杀了不说，还被人当做打击对手的工具，失了清白，被迫嫁给不喜欢的人，而她喜欢的人呢，又太过有违纲常，这辈子都不可能实现。

　　也不知道该说她运气不好，还是自作自受。

　　反正挺可怜的，自己没去当面幸灾乐祸，已经是对她很好了。

　　肩上一沉，云栈微微侧头。明明上一秒还在说话的人，此刻头颅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看起来已经睡着了。

　　看来睡着的速度是祖传的，兄妹两个都一样。

　　身子微微向着她的方向倾了倾，少女的头在他肩膀上蹭了蹭，找了个舒适的地方再次沉沉睡去。

　　这样的情况让云栈产生一种自己还能再贪心一点的错觉，尽管是在自己家，他依旧还是一阵心虚，做贼似的，用自己的手轻轻覆盖上女子的手，再一点一点的包裹住，攥在掌心。

　　此刻他觉得，自己的心和掌心一样，被填得满满的，满得不能再满了······

第216章 无名火起

　　可惜时间总是不断流逝的，纵使世人再珍惜，它也会在缝隙中慢慢消失。

　　石房悄无声息地来到云栈身后，刚想提醒他该去上早朝了，就被他一个眼神制止了话头。

　　肩膀早已在不知不觉中酸痛到僵硬，云栈试探着挪动身体变换姿势，把人轻轻抱起，纵使肩膀因此更加不适，也没开口让石房帮忙。

　　石房立刻上前把房门打开。

　　冷风迫不及待地涌进房间，沉睡中的司重赢似乎感觉到了冷意，身子缩了缩，却没有醒。

　　小心翼翼的把人放在床上，轻轻为她盖上棉被，云栈觉得自己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