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圣诞
毕竟与全天下的和平相比,司重生的一条贱命又算得了什么!
他期待着司重明敢承认姒雅公主的话。
所有人都在等司重明的回答。
只见司重明听完舜德帝的质问先是一愣,随后似是不解,然后突然恍然大悟,她虽然跪在地上,但后脊挺得笔直。
“回陛下,臣女不认!”
云栈的嘴角蓦然扬起。
第87章 三次“不认”
“回陛下,臣女不认!”
女子清亮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回荡。
萧恒之双拳紧握,脸上的快意之色凝滞。
姒雅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说不认?!”
司重明直视她的双眼,“公主的人证能证明什么?不过就是能证明我给公主你讲了个典故,典故出自书里,并不是我瞎编的,公主不信,大可以亲自去书里查,怎么能说是我欺骗你了呢?”
“你们的人已经承认了是有人在背后搞鬼,那些百姓是故意攻击本公主的!你却和本公主扯什么典故,想把本公主糊弄住好放过那群贱民!你还敢说这不是欺骗!欺骗公主,等同以下犯上,是要抄家灭族的!”姒雅已经顾不得作为公主的体面,扯着嗓子尖声高喊,声调拔得老高,刺得旁人耳朵生疼。
离得近的人忍不住捂住耳朵。这哪是一国公主啊,这不就是大街上扯着嗓子骂人的泼妇吗!不,还不如泼妇呢,人家泼妇只是逞一时口舌之快,这位张口就要抄家灭族,好大的威风!
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此时脸色黑得厉害,这样不知轻重又泼辣的女子若是娶回府里,恐怕是要家宅不宁的啊!
舜德帝再次看向司重明,问道:“公主所言,你可认?”
“回陛下,臣女不认。”
果然,舜德帝暗道一声,眼中透出几分欣赏。
在姒雅再次尖叫之前,舜德帝先一步开口问道:“九千岁方才所言你是听见了的,分明是有心人的诡计,你却说是什么风土人情,难道不是故意遮掩欺瞒,混淆视听?”
“可臣女怎么可能知道呢?”司重明满脸无辜,“连九千岁这样的能人都查不出幕后之人,臣女一个小女子如何能得知是个阴谋啊,只是看百姓扔的瓜果蔬菜,就联想到了’掷果盈车‘这个词,臣女书读得不多,平日里没少被二哥骂,当时只是想卖弄卖弄学问出出风头罢了······”说到最后,她声音越来越低,委屈地低下头。
百官听完齐齐点头,是啊,连他们听闻此事的时候都没反应过来背后还有深意,一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又如何能知道?不过是少年心性,好心办错了事罢了。
姒雅根本没想到世上还有如此不要脸的人,一张嘴硬是把黑的说成白的!
“好···”她知道自己在前面的事情上已经没有机会了,只好转移话题,“这件事你能自圆其说,那么刚才的事呢?你抓住本公主的胳膊施以威胁,本公主的胳膊现在还不能动,这你又该如何狡辩!”
又轮到舜德帝出场了,依旧是那句话,“公主所言,你可认?”
这下,几乎所有人都在心里接出了下一句。
“回陛下,臣女不认。”
“司重明!”姒雅已经在崩溃的边缘,没想到才发生在眼皮子底下的事她也敢否认,当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瞎子吗!
“公主别激动啊,”司重明睁大真诚的双眼,“我从刚才就一直奇怪公主为何要说我对你动手了,你可是公主,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公主就算气我在城门口信口胡说,也不能诬陷我啊。你说我抓你胳膊了,可有证据?”
她竟然直接把刚才的事说成没发生过!
“你说本公主诬陷你?敢做不敢认的懦夫!”姒雅一边骂一边撸起右边的袖子,“好,本公主就让你看看证···据?”
撸袖子的手木然顿住,姒雅迷茫地看着自己的胳膊,皮肤依旧洁白无瑕,什么印记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明明刚才还有一个红色手印的,哪去了?
她又撸起左边的袖子,依旧是一片雪白。
“大概是公主太生我的气了,所以记错了,刚才我们确实有口角,你也确实想打我,可是那一巴掌没呼下来,我也没就没抓它。
“你放屁!”姒雅简直要被她的胡说八道气疯了,脏话脱口而出。胸脯剧烈起伏,满腔的怒火把呼出的气都烘得滚烫,她指着司重明的脸,“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她的手伸向腰间,下一秒,一条黑色的影子以闪电之势向司重明袭来!
司重明还跪着,来不及起身躲闪,只好上身向后一仰,整个上身如同折起来一般紧贴着大腿,堪堪躲过这一击。
“放肆!放肆!来人啊!护驾!”李潭尖细的声音叫醒了惊住的百官,长清殿内瞬间人仰马翻。
一击不成,姒雅收回长鞭打算再来一击。
趁着这个机会,司重明翻身而起,在长鞭冲她面门而来的一瞬间,一把抓住鞭子前端,猛地向前一拉!
姒雅脚下不稳,被这股大力拉得踉跄几步向她的方向跌去。
可是出乎她的意料,她并没有摔在地上,一双坚硬的手掌扶住了她,一抬头,司重明的脸就在自己头顶。
竟然是她扶住了自己?
姒雅惊疑不定,手里把长鞭攥得紧紧的,生怕对方有什么动作。
司重明嘴角微笑,又变成了原本的模样,周围已经乱成一团,没人注意他们这边,她缓缓凑近姒雅的耳朵,嘴唇差一点就能贴到对方的圆润的耳唇。
明明是极为亲密的姿势,可自她嘴里吐出的话对姒雅来说却如同恶魔低语。
司重明轻声说道:“论使鞭,小爷是你祖宗,想伤我?做梦去吧。”
“呃——”姒雅胸口一痛,下一秒眼前一片漆黑,竟是生生气昏了过去!
司重明高声喊道:“没事了没事了,众位大人不用怕,姒雅公主昏过去了。”她又转身看向南诏坐席方向,“太子殿下,徐将军,可用我把姒雅公主送下去休息?”
“咳咳,司小姐费心了,我们自己来就好,咳咳。”姒薄接过话,偏了下头示意仆从把姒雅接回来。
姒薄看向舜德帝,撑着身子行了个南诏国最高规格的礼仪,“大舜皇帝见谅,我妹妹姒雅自小患有癔症,一受刺激便会激动,并不是存心在大殿上动手的,惊吓了您和各位大人们,姒薄在此向列位致歉。”说着他又深深鞠了一躬。
徐庆安阴沉地看着他。
姒薄视而不见。
舜德帝挥开挡在他身前的李潭公公,依旧和气,好像一点都不怪罪姒雅方才的不敬之举,“既然公主不是存心的,那就算了,朕命人安排一间偏殿,让公主去那好好休息一下吧。”
“谢大舜皇帝恩泽。”
昏迷的姒雅被宫人扶了下去,奇怪的是,作为她哥哥的姒薄却没有跟着一起,只是目送她们离去,视线路过司重明的时候,顿了一瞬,看不出喜怒。
第88章 不妥
好好的一个宫宴搞成这副模样,百官们惊魂未定地坐回原位,恼恨的目光在南诏太子和徐庆安之间流转。
都怪这些南诏蛮子,明知道自己的人神智不稳定,还不加以控制,放任她在宴席上大吵大闹,不仅冲撞了陛下,竟然还当众动起手来!
南诏王究竟是怎么想的?先是派病得随时都能死去的儿子来议和,后又让神智有问题的女儿来和亲?摆明了是不把大舜朝廷放在眼里,当他们大舜是好欺负的么!
舜德帝看起来完全接受了姒薄的说法,一点也不介意,伸手向下按了按,示意百官安静,“不过是个小插曲罢了,所幸没伤到人,如此盛会岂能被这等小事扫兴,”他看向姒薄,“姒薄太子也不必介怀,朕宣布,宫宴照常举行!”
“至于你,”他看向下方的司重明,“既然没有证据能证明你冲撞了南诏公主,那此事就算了了,你下去吧。”
司重明当即叩首,“陛下英明。”起身退回司家的坐席。
大殿门口,一队身姿曼妙的舞姬鱼贯而入,一直侯在大殿最角落的乐队也在同一时间开始奏乐。
所有暗中的波涛汹涌都暂时被热闹的气氛掩盖。
一落座,司重赢第一个冲上来,大惊小怪地问道:“小妹,你没事吧?那个疯女人伤到你没有?”
“当然没有。”司重明得意一笑。
“做得不错,”司重笙斟满一杯温度正好的茶水递到她面前。
司重明接过,仰头一饮而尽,跪在那说了那么久的话,她也感觉有些渴了,“谢谢二哥夸奖,还要多谢二哥你的指教呢。”
在出发前司重笙就提前预测了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当然最坏的便是姒雅当着舜德帝的面直接对她发难,虽然他觉得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干,但他们也不能将希望寄托在对方脑子好使上啊。所以针对这一点,司重笙提前想出了应急之策——不知者无罪。
只要咬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纵使姒雅作翻天也伤不到她分毫。
事实上他们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幕后黑手的事也是和所有人一样在云栈口中听说的,只不过是他们太聪明了,隐约间有点感应罢了。
司重明借着喝茶的动作视线飘向南诏方向,姒薄体弱无法饮酒和饮茶,正举着特意为他准备的饮品冲舜德帝致意。
她意外抬眉。
这位南诏太子脾气出人意料的好啊,亲妹妹在自己面前受了如此屈辱他竟然跟没事人一样,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半点不见气恼,甚至连情绪波动都没有,从头到尾唯一一次为姒雅说话,竟然是主动承认亲妹妹患有癔症,情绪不稳定。
哈,真是一点都不怕“家丑不可外扬啊”。
有病的公主还送来和亲,他就不怕引起舜德帝的不满?就算舜德帝不说什么,底下的文武百官怕是先要闹翻了天。
司重明摩挲着茶杯,若有所思。
事实也正如她所设想的那般,在满殿觥筹交错的掩映之下,不少官员借着敬酒的暗地里眼神交汇,彼此都能看懂各自眼神里的意思。
不管身处哪个阵营,没人希望自己投靠的皇子,在一场还没正式开启的争端中率先被踢出局,因为这意味着他们的前路也同样止步于此,不但从龙之功、荣华富贵没有了,还会被另外两个得势的阵营狠狠踩在脚下,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当即,就有人率先站了出来。
那人在坐席前站定,即便周围载歌载舞他的声音依旧传遍整个长清殿。
“启禀陛下,臣有一言。”
舜德帝和南诏太子闲聊了一会儿,此时正在兴头上,心情也不错,闻言抬手示意舞乐暂停。
大殿里声音戛然而止,舞姬微微施礼退出大殿。
众人的视线若有似无的落在那位官员身上。他们不是傻子,再担心着急也不想当第一个靶子,这个时候就比谁最先沉不住气,先做这个出头鸟,现在出头鸟有了,就看陛下稍后是何反应了。
舜德帝带着笑意问:“爱卿有什么话这么着急,一定要现在说啊?”
那位官员虽然也拿不准舜德帝的想法,心里七上八下的,可是站都站出来了,也没有再回去的道理,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请陛下恕臣搅扰之罪,只是臣方才左思右想,觉得和亲之事,似,似有···不妥。”他一边说,一边瞄着舜德帝的脸色。
只见他话音刚落,舜德帝脸上的笑容立时消了大半。
“哦?”舜德帝意味不明,脸上笑容淡淡地看不出喜怒,“李爱卿以为哪里不妥?”
李晟咽了下口水,发觉自己嘴中无比干涩,脑中急转直下,到嘴边的话转了个弯,“陛下,三位皇子皆是人中龙凤,尊贵无比,他们的正妃怎么能是患有癔症的女子呢?所以臣以为,南诏公主不适合为皇子正妃,应为侧妃。”
坐席上,不少官员撇了撇嘴。李晟这个老狐狸,御史做得久了,为人也圆滑了不少。心里想的明明是取消和亲,看见陛下态度不明,立马退而求其次说什么改为侧妃,既不太得罪陛下,也为自己的主子留了一线余地,当真是好算计。
所有人都等着舜德帝的表态。
可是在舜德帝之前,徐庆安却抢先开口,看向李晟说道:“李大人这么说,就是瞧不上我们南诏公主了?”
李晟是怕舜德帝怪罪,可他徐庆安到底是蛮子,他可是一点也不惧怕的,直接回道:“徐将军自己也看到了,贵国公主一言不合就发病打人,今天是幸运才没伤到人。若是日后哪位殿下迎娶了她,届时她再次发狂伤到我们皇子殿下如何是好?”
徐庆安余光扫了一眼姒薄,对方依旧安之若素,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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