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圣诞
不管一天之内发生了多少事,时间并不会因此停滞。在所有人的殷切期盼中,夜幕终将到来。
当黄昏的太阳收起最后一丝晕黄的光,大地瞬间披上一层灰蓝色纱衣。如果可以在半空中俯瞰圣都城,会发现零星灯光自中心大街逐一亮起,向四周绵延,如同事先约好一般,千家万户几乎同一时间点燃门前灯火,为团圆佳节贡献一丝温暖。
待灯火全部点亮,街上行人也跟着多起来。事先候在一旁的杂耍戏班,沿街小贩,也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一时间叫卖声、叫好声、呼喝声、猝然而起,气氛瞬间热闹起来。
短短片刻,中心大街上便已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中秋庙会正式开始。
借着前方人声喧闹的掩护,待香阁后门处,一辆马车悄然停下,从里面下来两人,夜色太暗看不清面容。其中一个好像行动不便,由另一人搀扶着,径直进了待香阁内。
小二事先得了吩咐,一句废话都没说,直接将二人领到了视线最好的雅间,关好门退了下去。
包间内已经提前准备好菜肴,桌前香炉内燃着熏香,很清香,是栀子花的味道。
刚进门,被搀扶的人立刻挣开身边人的手,飞扑到窗边。
对面,蒹葭阁灯火通明,还能听见里面时不时传出女子们的欢笑之声。
房间里烛火点的很足,借着灯光,这人的面容暴露无遗,正是刚从宫里出来的司重明。
“看来很顺利。”松了口气,她顺势坐到饭桌边。
大概是刚才动作太着急,牵动了背上的伤口,她皱了皱眉头,缓了一会儿才感觉没那么疼。
二十大板虽然不至于伤筋动骨,终归于行动不利。
云栈在她对面坐下,亲手盛了碗汤放在她跟前,摆好汤匙,“先喝点汤,不然胃会不舒服。”
“多谢你帮忙,蒹葭阁今天才能顺利开业。”
“你的人训练得很好,没有我安排也会顺利开业。”
司重明默默喝汤,感觉云栈说话冷冷淡淡的,和平时很不一样。
“你到底怎么了?”司重明边喝汤边问。
从她被打了二十大板之后,云栈就很不对劲,也不像是生气,就是莫名别扭,该找人给她上药也找,该给她准备换洗衣物也准备,跟他说话也有问必答,就是冷着脸不抬眼看她。
“挨打的是我好不好,你在生什么气?”
云栈心中轻叹,“我没生气。”
“那你干嘛这么反常?”司重明挑了一口最喜欢的菜,吃出是东厂那位大厨的手艺,瞬间圆满了,好吃到眯眼。
云栈没说话,把她反复下筷的菜挪到离她最近的地方。
“今天确实是我鲁莽了,以为同样的办法能反复用,结果陛下不吃这套了,”司重明无奈耸肩,“陛下想借此告诫我安分一点,别再惹事。也能理解,大不了以后老实一点。”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司重明筷子一顿。
云栈重新给她盛满汤,“其实你可以循序渐进,不必这么着急。”
“徐庆安都到圣都来了,我怎么能不着急。”司重明放下筷子,看向窗外喧闹的人群,窗下,一位父亲牵着女儿挑选糖人,大概是草墩太高小孩子看不清又想自己挑,父亲直接把女儿驼上肩头,惹得小姑娘哈哈直笑。
司重明眼神温柔看着这一幕,“让南诏人踏上大舜的土地,见识大舜都城的繁华,只会滋长他们心中的贪婪。战事就要来了,我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成长起来。”
“怎么成长?嫁入皇室吗?你想做皇子妃甚至皇后?”
“当然不是!”司重明回头惊悚道。
云栈面色微冷,“那你在陛下面前露什么脸?你知不知道,陛下已经起了把你嫁给皇子的念头?”
“啊?是吗?”司重明挠头,“这倒是出乎我的预料了,不过陛下肯定还在犹豫吧?”
“······”
司重明在云栈脸上看到了答案,瞬间放心了,“所以成果和风险并存,这是必然的,我自然有办法让陛下彻底放弃这个念头。”
“只要你爹一天兵权在握,你就无法另嫁他人。”
“那就不嫁呗,本来我也没打算嫁人。”司重明无所谓道。
“啪嚓!”手心茶杯应声而碎。
司重明疑惑看向云栈,好好的茶杯怎么碎了,质量这么不好么?
“你没事吧?手有没有受伤?”
平静地把掌心碎片清理干净,云栈拿起一边备用擦手的汗巾,把掌心的茶水慢慢擦干,“···你,咳,你说什么?”
“我说,我没打算嫁人。这事有那么让人震惊吗?”她在脑海中反复把这句话过了几遍,没觉得哪里特别的啊。
云栈抬眸看她,眼底深处波涛涌动,“为何不嫁?”
“嫁人有什么好,这圣都城内的豪门贵族,哪家的后宅养得下我?”司重明拍拍胸脯,豪气万丈,这一动又牵动了背后的上,龇牙咧嘴好一阵,“我以后可是要做大舜第一个女将军的,才不会囚于内宅跟别的女人抢一个男人。”
“你想做女将军?所以才在陛下面前···”
“对啊,”没注意到云栈脸上表情有异,司重明坦言,“总得让陛下知道我不同于寻常女子吧,一顿板子换陛下对我心中有数,我觉得很值啊。”
“板子打在身上,很疼。自损一千,并不划算。”
“这算什么,以前战场上受的伤更严重,何况还有你那神药帮忙,现在都已经不痛了。其实我也没料到会挨打,也挺措手不及的。还好当时拦住你,没让你把求情的话说出来。东厂和司家扯上关系,陛下会对你疑心,这才是亏大了。”
“我宁愿陛下疑心······”
“你说什么?”云栈声音很低,司重明只看到他嘴唇在动,却没听见他说什么。
云栈静静地看着她,瞳孔中清晰映照着她的影像。
“以后不必如此,不用担心任何事,不管发生什么,我总能护着你的。”
不然,他要这权利有何用?
司重明不明就里,直觉告诉她此刻应该点头。
突然,雅间的门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打断两人。
石房疾步而入,神情急躁,只顾得上冲云栈拱手,急声说道,“主子,宫里传来消息,南诏太子中毒了,恐性命不保!”
第117章 南诏太子中毒
“晚膳的时候本来一切都好好的,谁知用了一半南诏太子突然口吐鲜血,随即昏倒在地人事不知了!”李谭一路小跑跟在云栈身后,顾不上气喘吁吁。
得知事情之后,云栈派人把司重明送回将军府,自己则是一路快马赶回皇宫,正好碰到等在宫门口的李谭公公,时间耽搁不得,李谭只能边走边跟他说着目前的情况。
云栈和石房个高腿长,李谭个子矮,在后面跟的很是辛苦,又担心云栈听不清他说话只好边跑边伸着脖子喊。
“陛下已经叫了太医院所有太医过去看诊,不知何人漏了风声,徐庆安也很快赶到,带了他们南诏的太医,不许我们的靠近。现在双方僵持不下,南诏太子眼看就要断气了!”李谭心惊胆战,南诏太子在他们的宫宴上中毒身亡,就算是浑身长满嘴他们也说不清楚了啊!
“徐庆安已经到了?他怎么这么快?”石房不解,事发的第一时间宫里便送了消息出来,走的是东厂特殊传信渠道,速度极快,并无耽搁。
徐庆安怎么会比他们还先知道消息?
“能比我们还快知道南诏太子中毒的人,只有下毒者了。”云栈脚下疾步,面上却并无焦急之色。
李谭一惊,“您的意思是,毒是他们南诏人自己下的?可是人是在吃了宫宴上的饭菜之后才吐血的,徐庆安远在落梅山庄,如何下得了毒啊?”
“如此,正是他的目的。”云栈眸光幽深。
怕是这场宫宴上所有人都和李谭一样的想法,连他们大舜自己都觉得问题出在自己身上,正好中了徐庆安下怀,他最终的目的就是要让他们无可辩驳。
几人一路快走,不曾停歇,闯过幽长的宫道,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长清殿。
此时大殿之上,受了惊吓的女眷由宋皇后带着回后宫安歇,只余皇室男子在场。舜德帝高坐龙椅之上,看似从容,可是紧皱的眉头和微微前倾的上身,将他此刻心中的焦灼暴露无遗。
三个皇子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三人护在舜德帝两边,紧盯对面。
十几个禁军守在他前方,警惕看着对面徐庆安,手中长刀紧握,时刻戒备,不敢掉以轻心。
他们脚下还残留着几处血迹,提醒着他们面前之人的凶悍。就在刚刚,徐庆安闻讯赶来,不顾禁军阻拦直闯长清殿,动手之间,他一人,一拳,眨眼之间便徒手打死了好几名禁军!
虽然情况紧急来不及细看,可他们依旧骇然,因为那些死去的禁军全都胸口凹陷,胸膛生生被砸出一个大坑!
这还是人吗?什么样的人能用拳头造成这样的伤?
正当他们全神戒备,准备拼死一战时,奇怪的是,徐庆安竟然收了手,不再动作,也没了进攻的架势。而是赶跑了太医们,换上他们的人接手南诏太子。
而他,束手而立,站在众人对面,弑杀之气拔地而起,仅凭一人便让他们不敢擅动。只能眼睁睁看着南诏太子在对方太医怀中生死不明。
“你们这群杀人凶手!假借过节之名下毒暗害我皇兄,你们不得好死!”姒雅撕心裂肺地咒骂着,跪在姒薄身前手足无措,想伸手触碰确认人是否还有呼吸,又被他身上刺目的血红吓得不敢触摸。只能把悲伤转化成满腔怒火对着舜德帝的方向发泄。
她仇恨的视线扫过对面所有大舜人,最后落在舜德帝身上,“我们兄妹就不该相信你们会有什么好心!我父皇就不该跟你们议和!若我皇兄有什么三长两短,本公主必会禀报父皇,让他派兵北上,与你们不死不休!”
“公主先不要这么激动,”二皇子皱眉说道,“事情究竟如何现在还下不了定论。”
“还要什么定论!一切吃食都是你们的人准备的,事实摆在眼前,你们还要狡辩!”姒雅猛擦一把眼泪,愤而起身,怨毒的视线直射向二皇子,嘶喊道:“有本事你们就把本公主也杀了,若不然,本公主一定要让全天下的百姓都知道大舜皇室全都是些阴险之辈!”
“······”二皇子喉咙一哽,念叨了一声“不可理喻”甩袖退了回去。
“公主此言未免太过武断,”三皇子眼见那个南诏太医一瓶接一瓶地药灌下去,南诏太子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心中不安,说出口的话也底气不足,“公主好好想想,我们若真的想杀令兄,何必要在宫宴上动手?这样岂不是摆明告诉别人是我们下的毒?太明显了,我们不会干这么蠢的事。”
“说不定,你们就是想做得明显点,好拿出这番说辞,摆脱嫌疑呢。”姒雅刚要反驳。一直顶在前头的徐庆安接过话头,凉凉说道。
“没错!”姒雅根本不可能相信三皇子的话,在她眼里所有大舜人都不可信!
“本督主倒是好奇,贵国太子命在旦夕,徐将军看上去却一点都不着急。”
听见声音,三皇子心中一喜,向大殿门口看去。
来者正是云栈!
此时夜色深重,他又披上那件常穿的大氅。怕冷似的双手藏于大氅里,带着通身矜贵之气不疾不徐,缓步而来。
行至近前,一如往常一般向舜德帝行礼问安,“微臣参见陛下。”
他看起来病弱的身躯,这时像稳如泰山,几乎同时,舜德帝和三个皇子心中不约而同松了口气,略微安心。
“爱卿请起。”舜德帝抬手示意他不必多礼。
这个节骨眼还不忘君臣相宜那一套。
徐庆安嗤笑一声。
他根本不加掩饰,故意让云栈听见。
云栈却恍若未觉,目光略过他看向围在南诏太子周边的一群人,“可诊出什么结果了?”
此时姒薄双眼紧闭,眉间却皱起深深沟壑,可见昏迷之中也很痛苦。大片黑血将他月白衣裳染的脏污不堪,却也未能折损他身上的仙人气度,反倒在那种圣洁之上添了几分折堕意味,莫名勾人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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