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岁的白月光 第85章

第144章 老将出马

　　舜德帝的沉默使得朝堂上陷入长久的寂静。

　　司昊天跪在原处，后背挺得笔直，完全无视了四周或疑惑或敌视的视线。他才不怕这些人在心里怎么偷偷骂他，也不在乎他们会怎么揣测他与云栈之间的关系。

　　虽然一开始他还存的看热闹的心思，可既然知道他们攻击云栈的手段竟然是昨晚的事，他便不可能袖手旁观，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借此事为难云栈。

　　说到底，东厂闹出这么大动静也是为了帮自己救女儿，即使他不想承认，云栈的举动对他们家有恩。大丈夫存于世就该知恩图报！

　　这一点，带兵打仗的将领更应该做到。

　　他自然也知道东厂名声不好，司家和东厂扯上关系对自家也会有影响，甚至不久前他还曾警告过云栈离明儿远一点。可是就事论事，难道名声不好的恩人就不是恩人了？因为对方所处与所有人背道而驰，自己受了人家的恩就不用报答了？

　　当然不是！

　　所以司昊天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在四周的注视下反而愈加理直气壮。

　　云栈心中暗暗摇头。

　　司将军心思太过简单，心里想什么全都反映在脸上，所以他大致能猜到对方此刻心中所想。可是对于司昊天的好意，云栈并不觉得感动，反而觉得司昊天站出来的行为太过鲁莽。

　　他站出来固然能够解决这次危机，免自己许多麻烦，可是同时也在司家身上贴上了“勾结东厂”的标签，自此以后，在其他官员眼里，司昊天就成了他云栈的“盟友”，日后所有针对东厂的阴谋，都会带上司家。

　　而且，司昊天所说的内情必是重明被萧家父子掳走的事，且不说女子落入贼人手里一夜，这种事传出去必定名声尽毁，遭人非议——当然，有他在自会让所有人守口如瓶——单说一点，司昊天怕是忘了重明还在禁足中，陛下亲自下旨禁足，她还擅自外出，论起来就是个抗旨之罪，若陛下追究，这次可不是二十大板就能解决的事了。

　　他决不允许司重明在他面前再一次受伤。

　　况且，自他七年前执掌东厂，这样的场面早就不知经历过多少回了，若是真的仅凭他们红口白牙就能拉下自己，他怕是早就身首异处了，又岂能走到今天?

　　如此看来，司昊天贸然出头的结果，简直是弊大于利，得不偿失。

　　偏偏当事人还一脸的理直气壮，觉得自己做的决定完全正确。

　　云栈无奈。

　　就在他脑中在想该如何补救的时候，突然又有人站出来说话了。

　　只见宋太傅向左跨出一步，举起手中玉牌躬身一礼，浑厚的声音里中气十足，“陛下，关于东厂昨日的行动，臣也有话要对您说。”

　　太傅宋远的出现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包括一直没想好怎么处理的舜德帝。

　　舜德帝赶忙追问，“有什么话太傅但说无妨。”

　　宋远又是深深一礼，歉意道：“回禀陛下，臣的话不方便在朝堂之上说。”

　　舜德帝微微皱眉，不明白今天一个两个地怎么都这么神秘？司昊天的话不能在人前说，宋远也说不能，这两人所说之事难不成是一件事？那么昨天东厂的动静就是同时和司家、宋家都有关系？

　　这倒是让人好奇了。

　　其他人也想到了这一点，就是因为想到了，他们才觉得心惊。

　　司家刚回圣都两个月就和东厂有了联系，这本就令人惊讶，却没想到，一直被誉为百官楷模，文人脊梁的宋家竟也在私下里和东厂有交集？

　　这怎么可能呢！

　　宋家可是世代清流，文人的清高傲骨是传承在骨血里的，他们最不屑的便是东厂这样藏污纳垢，手段肮脏的地方，又怎么会自甘堕落！

　　可事实就在眼前，他们纵使震惊，也不能不信啊！

　　李御史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宋太傅，“太傅大人，您难道也是要为云栈开脱吗？”他声音里满是悲痛，仿佛一直以来坚信的信仰突然背叛了他，长久搭建的认知瞬间坍塌。

　　他的情绪引发了其他人的共鸣，所有和他一起跪地的人都用同样的目光看着宋远，等着他来给他们一个解释。

　　宋远不为所动。

　　苍老的脸上依旧是慈祥的笑容，仿佛看不出他们心里在想什么，转身看着众人，呵呵一笑，“呵呵，各位大人莫急，老夫并无意为九千岁开脱什么，只是比各位大人多知道了些事，想着不能欺瞒陛下，所以才站了出来。”

　　李御史还想说什么，宋太傅却言语柔和地截断了他。

　　“难不成各位大人觉得老夫收了九千岁的好处，故意替他说话？还是觉得陛下会被旁人的三言两语蛊惑，从而放纵了有罪之人？”

　　“当然不是！”李御史等人急忙否认。

　　宋太傅眼角皱纹加深，捋着胡子点头笑道：“既然如此，各位又为何非要在今天，在朝堂之上非要陛下做出决断呢？陛下也是需要仔细了解事情之后才能定论的，各位毫不退让下跪请愿，让不知情的人看见了，还以为你们是故意为之，目的就是为了要逼迫陛下撤了九千岁东厂督主一职，以达到什么不知道的目的呢。呵呵呵呵···”

　　宋远表情轻松，像是在开玩笑一般，甚至还打趣地笑着。

　　可是跪着的人却不敢真把他的话当成玩笑来听。甚至有几个胆小的官员此时已经脸色发白，颤着腿脚偷偷从地上站起来了。

　　他们可不敢再跪着了，宋太傅既已说明，他们若是还跪着，岂不就是承认他们认为陛下糊涂，会轻易被人蒙骗？甚至坐实了逼迫陛下的罪名？

　　这可是大不敬的罪过啊！

　　他们只是微不足道的小官，没有李御史他们的底气，这样的罪名可不敢担！

　　况且现在想想，若是能行，陛下早就做出决断了，就算是申斥也早该申斥了，可是都没有。自他们跪下到现在，陛下反而一直缄口不言，看表情也没有什么不快。

　　这摆明了就是对云栈和东厂还有维护之心。

　　可见他们想借此离间陛下对东厂的信任根本不可能！

　　如此他们若是还不怕死的跪下去，难保不会因此得罪了陛下。

　　得罪了陛下，他们几个日后还能有什么前程！

第145章 一个顶俩

　　李海峰几人险些被气死。

　　任他们怎么猜也不可能宋太傅竟然会站在他们的对立面，虽然他嘴上说的好听，什么不能欺瞒陛下，陛下自有决断···这不都是在变相为云栈开脱么！

　　一旦离了朝堂，舜德帝有一万个理由把事情按下不提，那他们今天的举动岂不全都变成了笑话，甚至有可能引起陛下不满。

　　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宋太傅短短几句话，差点把他们打成乱臣贼子，连消带打之下，就让他们全都哑口无言，只能生生吞下这记暗亏！

　　偏偏宋太傅和司昊天还不一样，司昊天再得盛宠，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武夫，在圣都里毫无根基，他们并不把他放在眼里。

　　可宋太傅完全相反。不仅在陛下心中分量十足，在朝中更是举足轻重，且门生遍布朝廷各部，人情盘根错节——不说别的，今天和他们一起上奏的人里，就有好几个是宋家的门生。

　　若是今天得罪了他，只怕都不用他亲自示意，有的是人要替他出这口气。

　　他们可不想有一天，无论干什么都会有人跳出来唱反调！

　　真不愧是宋太傅啊！

　　李御史恨得牙根痒痒，可是在宋远和蔼的笑脸下，却是什么都不敢多说。

　　司昊天看的目瞪口呆，甚至他都没反应过来，原本气焰还嚣张的那群人，此时已经如同被霜打蔫了的茄子，各个耷拉着脑袋，神气全无。

　　舜德帝松了口气。

　　“此事在朕和宋太傅详谈之后再议，众位爱卿若无其他，今天就到这里吧。”

　　不等有人说话，李谭心领神会，赶忙上前一步，高声喊道：“退朝——”

　　众臣只能眼睁睁看着舜德帝快步离开，李御史等人对视一眼，只能怒视一眼云栈和司昊天之后，悻悻离去。

　　很快，百官逐渐减少，最后只剩下宋太傅、云栈、司昊天三人。

　　原本拥挤的大殿之上，突然变得空空荡荡。

　　云栈对着宋太傅微微躬身，“今日多谢太傅大人解围。”

　　宋太傅捏着胡须呵呵一笑，“不必谢老夫，要谢你还是去谢司老头吧。”

　　“我爹？”司昊天意外问道。

　　宋太傅轻轻点头，“昨晚他特意拜托老夫，若是今天有人拿昨天的事做文章，让我务必帮你一帮。他说毕竟也是为了司家的人，没道理后果让你自己承担。”

　　司昊天后背不由挺了一下，他就知道自己的做法肯定没错，看，就连父亲也是这么做的！

　　宋太傅暗自失笑。

　　他算是明白司老头为什么要来拜托他，而不是他这个儿子了。看来他是真的不懂朝堂上的弯弯绕绕，这也是奇怪，战场所用的兵法奇谋也是不少，那些都能玩得风生水起的人，怎么一到人心上就变成直肠子了？

　　不过仔细想想，司家那个老头年轻的时候似乎也是这样。

　　如此这般，宋太傅也就找到原因了。

　　三人自朝堂出来，一齐往御书房的方向走。

　　行至岔路，宋太傅和云栈突然停住了。

　　司昊天看着两人，不解的问道：“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两人对视一眼，还是宋太傅回答了他，“贤侄事忙，还是先去忙要紧的事，陛下那边我们二人去回话也就行了。”

　　“那怎么行！”司昊天断然拒绝，“事情由我司家而起，理应由我向陛下说明。”他可不是推卸责任之辈，万一陛下震怒，他大可一力承担，怎能让宋伯父代他受过！

　　“你放心，有老夫在，此事肯定不会闹大，如此，陛下那边也用不到你，你还是先出宫，把早朝的事跟你父亲说一声。”

　　“这不着急，”司昊天不在乎的摆摆手，“稍后我出宫再告诉他老人家也行。”

　　“······”宋太傅无言，抿抿嘴，冲云栈不动声色的使了个眼色。

　　聪明人之间自然心领神会。

　　云栈颔首，接过话头，“司将军还是先回去吧，御书房那边用不上您。”

　　“？？？”司昊天感觉自己被冒犯了，“你什么意思？什么叫用不上我？”

　　“到了御书房您打算跟陛下如何解释？是实话实说吗？”

　　“自然！”司昊天毫不犹豫，实话实说有什么不对吗？难不成他还编瞎话欺骗陛下？这事有什么可撒谎的啊？

　　云栈轻笑，本来令人心醉的笑容在司昊天看来，透漏出一种嘲讽的意味，让他怎么看怎么讨厌。

　　云栈说道：“将军可还记得，陛下亲旨勒令重明在府中禁足？您要怎么跟陛下解释她在城外被人掳劫的事？”

　　“······”司昊天无言以对。

　　他怎么把这个忘了！要是真就这么到陛下面前乱说一统，岂不是等于自投罗网？擅自出府，抗旨不尊，还引发了后面一大串事，更是害陛下早朝上被众臣相逼······一桩桩一件件加起来，明儿还能有活路吗？

　　司昊天心有余悸的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自己还没到御书房。

　　心中知道自己险些犯错，可面上司昊天却没露出心虚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