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甜心菜
黑炁入体, 仿佛要绞断她的五脏六腑, 每一处经脉都如肝肠寸断般疼痛着,仿佛将她的身体撕裂开一个大口子。
黎望想拔.出剑来,黎谆谆却使出了浑身的力气,用掌心狠狠攥住了剑身,黑龙弯月剑上隐隐泛着黑色煞炁,在空中如烟般蒸腾。
她的手割在刀刃上,疼得止不住发颤,明明抖得不成样子,咽喉里还不忘艰难地发出一声低吼:“跑啊——”
话还未说完,一口血从齿间喷了出来,直直迸溅了黎望一脸。
黎望皱着眉,下意识抬手去擦脸。就这么松弛的一霎,南宫导连着剑,一把打横抱起黎谆谆,像一阵风似的,从眼前跑得没影了。
黎望愣了一瞬,扬身要去追他们,却见面前显出杏粉色的身影,一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班十七。”他冷声道,“给老子滚开!”
班十七含眸一笑,温声:“你是小蝌蚪吗?到处找爹爹?”
话音未落,黎望拧眉,抬起掌来,反手一拍,一道如箭般的黑炁朝着班十七身上砸去。
班十七稍稍侧身,轻松地避过了黎望的致命一击,顺手拦住了那道黑炁,借力打力还了回去。
黎望被折回来的黑炁打得猝不及防,没等他反应过来,整个人已是被黑炁掀飞了出去。
班十七看着狼狈栽在地上的黎望,脸上仍是带着笑,嗓音略显漫不经心:“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懂不懂尊重前辈啊?”
黎望呕出一口血,却并不服输。他爬起身来,擦了一把嘴上的血,桀桀笑了两声,身影如烟似雾,快到令人看不清楚残影,朝着班十七攻去。
就在两人纠打之时,南宫导已是抱着黎谆谆到了宝灵阁的后阁院花园里。
那黑龙弯月剑还在她腹部插.着,她被颠得伤口鲜血直流,疼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南宫导……你,你有病吧?”
她让南宫导自己跑,他怎么还能抱起来她一块跑?
以黎殊柔弱的身体,根本没办法抱得动一个成年男人,南宫导定是又动了她系统栏里的金币。
这不是浪费钱吗?那剑都穿透了她的身体,又正好刺在了她的脏器上,黑炁入体根本没法活,她只要给他争取到逃跑的时间,而后静静等死便是了。
南宫导寻到一处假山作为掩护,喘息着将她放下,从系统栏兑换了一颗安乐丹,放进了她嘴里。
黎谆谆服用下安乐丹,大大缓解了黑炁侵入骨髓的灼痛,她缓过来一口气:“你这是……浪费……”
南宫导为了让她闭嘴,打断她:“大力丸,疾跑丹,安乐丹,一共五十一万,等我回去给你转账。”
在钞能力的加持下,黎谆谆果然安静了下来。
后阁院远处的侧殿里,时而传来说话声,那是方才第一时间被疏散的各大宗门掌门人,以及鹿鸣山内城三大家族的家主。
南宫导倚靠着假山慢慢坐下,手臂却紧紧环着她,将她拥在怀里。
明明已经避开了黎望,他脑海中却还萦绕着方才那一幕,久久不能散去。
当看到黎谆谆冲上来为他挡剑的那一刹,他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或许是震撼,或许是不解,而更多的却是他自己也无法理解透彻的复杂情绪,乱作一团,犹如荆棘。
先前对于黎谆谆的无情,对于她的不守信用,以及那一次次无尽头的死亡,令他积攒下来的愤怒,仿佛在这一刻粉碎成齑。
而在冷静下来后,听到黎谆谆还在为她系统栏里的金币担忧,他好像一下明白了她为什么会冲上来挡剑。
他的身体可以无限复活,而她的身体和生命只有一次。
在这种情况下,黎谆谆必然会选择为自己的身体挡剑,为自己的身体而死。
她在这个世界向来如此,永远是利益至上。
南宫导失神之际,听见她委屈的声音:“南宫导,好疼……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是疼……”
他垂下眸,看着黎谆谆。
那张脸明明是他的,如今却看起来很是陌生,湿润的眼眶里噙着泪,凝聚成大颗大颗的泪珠,从泛红的眼尾蓦然坠落。
南宫导并不是一个容易心软的人。
他更不是一个纯粹的好人。
看到黎谆谆疼出眼泪,他应该幸灾乐祸地,用一种讥诮而平静的声音问她:被人用剑捅死的滋味怎么样。
可他喉咙被什么堵住,刺耳的话说不出口,视线所及之处的眼泪,倒是令他觉得刺眼。
南宫导倏而想起很多年前,黎谆谆生病去医院抽血的时候。
他陪同在她身边,当护士将压脉带绑在她手臂上时,她便开始蹙着眉,别过头去,抓住他衣角的手指微微收拢攥紧。
她似乎是一个很怕疼的人。
南宫导抬起手,指尖落在她脸上,一寸寸擦净了那冷掉的眼泪:“怕疼还来挡剑,难不成还喜欢我。”
黎谆谆透过那模糊的双眼,隐约看到他皱着眉的模样,她吃力地举起手臂,用染血的手指轻轻按在了他的眉心:“我为什么挡剑,你不知道吗?”
见她如此坦诚,南宫导笑了一声:“想不想换回来?”顿了顿:“我或许找到了可以换回来的办法。”
他以为她听到这话,大抵该是会很高兴,大抵该是要很激动,大抵是要迫不及待地问他是什么办法。
但黎谆谆没有回应他。
空气安静地犹如死地,南宫导似是感应到了什么,慢慢低下眸,看着她。
黎谆谆已经断气了,方才还举着的手臂不知何时垂了下去,苍白的脸上仍挂着泪痕。
她垂落的掌心里血肉模糊,那是她方才为了阻拦黎望拔剑,将手握在了剑身上,被黑龙弯月剑割出来的血痕。
这把剑上带着魔界的煞炁,黑沉沉似是火焰般焚烧灼伤了她的掌心,血肉翻在空气里,伤口又黑又红,不知没有服用安乐丹前,她要疼成什么样子。
南宫导嘴角的笑凝住,一点点垂下,唇线微微绷紧,手指落在她未能阖上的双目上。
26不敢出声,就这样看着他,不知过了多久,他俯下了身,齿间没怎么用力,便轻易咬破舌尖。
铁锈味在口腔内蔓延,南宫导掌心叩在她脖子后,将侵染了唇瓣的鲜红色润在了她的唇角。
当血液流淌进她唇齿间,他感觉到眼前一黑,仿佛有一只手揪拽着他的灵魂,随着天旋地转的眩晕感,他身体一轻,整个人都失去了意识。
下一刻,这具躯壳重新睁开了眼。
26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谆谆?”
黎谆谆还有些恍惚,她视线不知落在何处,在听到26的声音后,她目光渐渐聚焦:“我……我们换回来了?”
26忍不住掉下眼泪:“你终于回来了!”
南宫导在这个躯壳里的这两天,对于它来说简直是一场噩梦。
黎谆谆虽然对旁人有些歹毒,但对它还算温柔,而南宫导不光对旁人歹毒,对它更是冷言冷语,动不动就出言讥讽它,说它是毫无用处的废物系统。
他肯定是记仇先前的事情,要不然又怎么会一直针对它,对它口出恶言。
黎谆谆感觉26在自己识海里哭得白光四溅,揉了揉太阳穴,将压在自己身上死透了的南宫导推了开。
他的尸体在地上滚了两圈,许是触碰到了插着黑龙弯月剑的伤口,血液汩汩流淌出来,在土地上蜿蜒出一道血泊来。
“你看清楚他怎么跟我换回来的吗?”黎谆谆起身适应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抬起胳膊转了两圈,视线不经意间落在了那把闪烁着寒光的黑龙弯月剑上。
“他说找到换回来的办法了,然后就亲了你一口……”
26听见南宫导说他好像找到了换回来的办法,但他还没来得及说怎么换回来,她就已经咽气了,因此它也不清楚那个办法到底是什么。
它想了想,补充道:“不过,你断气的时候,他看起来好像有点难过。”
黎谆谆自动忽略了26的后半句,接收到那句‘然后就亲了你一口’后,垂眸沉思起来。
先前他们在布坊的试衣间里尝试了那么多次,也没见换回来,怎么这一次他亲了她一口,两个人就换回来了?
而且,南宫导怎么突然就知道了互换回来的办法?
黎谆谆长睫一扬,想起方才花悲想要上前试探他识海时,他没有回答花悲,反而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难道就是那个时候,南宫导想到了互换回来的关键?
黎谆谆张嘴想要说话,倏忽感觉到舌尖隐隐作痛,口腔内还余有血腥气息,她吞咽了一下口水,神色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
她远远看了一眼尸体,见那尸体的唇角殷红,挑了挑眉,用脚尖在地上划了个圈。
假山内空间狭小,南宫导这一次直接平稳落地。他站稳脚步,视线一直停留在黎谆谆身上,眸底是她看不懂的表情。
两人四目相对,他见黎谆谆抿了抿嘴,似是欲言又止,便以为她是想道谢。
他刚刚没有在危险的时候抛下她,给她吃了安乐丹,最关键的是他还让他们换了回来。
黎谆谆定然是良心发现,想要谢他。
南宫导正准备说不用谢,却听见她道:“五十一万,下次回去别忘了给我转账。”
南宫导:“……”
黎谆谆没有注意到他一言难尽的表情,她话音落下,便转身走到那具尚且温热的身体旁,打开了储物镯,从里头翻出先前用来装蔼风青龙剑的储物戒。
刚刚冲出来想要杀人的那位,想必就是现任魔尊黎望了,既然是魔尊,那这把黑龙弯月剑也该是值钱的东西才是。
拿去地下黑市售卖,怎么也得卖个上千极品灵石,这一剑挨得倒是不亏。
这般想着,黎谆谆将尸体翻了身,小心翼翼地凑近,尝试着将双手握在了黑龙弯月剑的剑柄上。
像是这般极品的灵剑,剑内都有剑灵存在。剑灵认主,上一次她去捡青龙剑时,便被剑内之气崩飞了出去。
这剑既然是黎望的剑,黎不辞定是能拿起。她想知道方才水晶球显出火灵根,甚至承受不住火灵根被崩裂炸开,到底是不是跟黎不辞有关系。
黎谆谆做好了被黑龙弯月剑弹飞甚至所伤的准备,但当她双手握住剑柄时,这把剑竟是毫无反应,既没有嗡嗡作响,也没有露出反抗之意。
反而柔顺地像一只温顺的绵羊。
黎谆谆却并不觉得松了一口气,她能拿起黑龙弯月剑,这岂不是印证了她先前的想法——水晶球里显出的赤红色跟黎不辞有关。
也就是说,她现在的身体里可能有黎不辞残留的东西,又或者是黎殊曾跟黎不辞定下了什么契约。
总之这对她来说不一定是什么好事,很可能会让她再次陷入到被动的处境里。
黎谆谆敛住眉眼,将黑龙弯月剑收进了储物戒里。与蔼风的青龙剑不同,黑龙弯月剑没有剑鞘,两只剑还未躺在一起,便互相不客气地发出嗡鸣声,仿佛要站起来打一架似的。
她不咸不淡地警告道:“你们要是炸了我的储物戒,我就放火烧了你们。”
黑龙弯月剑顿时息声。
黎谆谆随手将储物戒扔进储物镯里,转过头就看见南宫导正在看她。
“你老盯着我干什么?”她瞥了他一眼,“这尸体得处理掉,你将尸体上的衣服扒下来换上,过会别在张淮之的面前漏出马脚。”
南宫导轻嗤一声:“张淮之,张淮之,你这么喜欢张淮之,他方才怎么不来给我挡剑?”
黎谆谆看着他仍是短发、黑体恤和灰裤子,从系统栏里兑换了一瓶生发水,递给他,他却不接。
她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你是在生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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