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甜心菜
这般想着,鹿鸣山掌门情绪渐渐平复下来,视线淡淡落在那水晶球上。
南宫导先前按照黎谆谆所言,将帕子上的血润开涂在了手指上,当他手掌压在水晶球上,本是无色的水晶球内,流动起水波般闪耀的蓝色。
白衣修士等了片刻,正准备宣布二号是水灵根,却见那蓝色并未消散,紧接着显出黄色,绿色,褐色,最后一切颜色被炽火烈焰般的红色尽数吞没。
那水晶球内的赤红色仿佛火焰般高涨,流动的速度越来越快。众人来不及惊讶,只听见“嘭”地一声巨响,那水晶球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崩裂开,炸的四分五裂,碎了一地。
宝灵阁内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状况,往日水晶球内显现出什么颜色,便象征着是怎样的灵根。
金灵根便是黄.色,木灵根便是绿色,水灵根便是蓝色,火灵根便是红色,土灵根便是褐色,但这水晶球内先后显现出五种颜色……这意味着什么,莫不成二号是五灵根?
目前修仙界里发现过最高天赋的修仙者,便是三灵根。譬如千年前陨落的黎殊,再譬如鹿鸣山掌门的首席弟子魏离。
围观群众大多是因为黎不辞而听说了黎殊的名讳,但由于她千年前就陨落了,这些人中极少有人见过黎殊的模样。
他们不知道站在高台上测验灵根的人就是黎殊的身体,坐在高位上的那些宗门掌门却都见过黎殊,此刻看到水晶球在眼皮底下炸裂,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一个个都看向了鹿鸣山掌门。
鹿鸣山掌门被那数道焦灼的目光盯得心里烦躁,想要求助内城三大家族的家主,一抬头才发现那三家的家主也在看着他。
就算底下站着的人是黎殊,可撇去她曾是三灵根不说,撇去她现在修为尽废也不说,她怎么能让水晶球先后显现出五种不同的颜色,最后还搞炸了水晶球?
鹿鸣山掌门顶着压力,沉声道:“再……换一个。”
魏离闻言,让身旁的白衣修士再去取了一颗水晶球,收拾干净地上的碎玻璃片,对着南宫导道:“还请再验一次。”
南宫导正要将手放上去,魏离却眼尖地发现了他指尖上淡淡的血色:“等等!”
黎谆谆的心仿佛也随着这一声低喝,微微颤了一下。
原文中写过,张淮之进入天山时,也曾测过灵根,只不过他是天下难得的四灵根,占了金灵根、木灵根、水灵根、土灵根,却唯独不是火灵根。
且张淮之最善调用水灵根,修炼亦是主水,因此水晶球最开始显现出水灵根的蓝色并不稀奇。
而后水晶球中先后显现出其他三种灵根,这也完全在意料之中。
可最后却忽而显出代表火灵根的赤红色,还吞噬了水晶球里的其他几种颜色,仿佛魔焰一般烧炸了水晶球,这实在太诡异了。
黎殊本身元神已毁,修为尽废,完全测不出任何灵根才对,那水晶球里体现出来的颜色,应该都是沾了张淮之血液的光。
然而张淮之根本就不是火灵根——不要说张淮之不是火灵根,就是黎殊本身也不是火灵根,她原本的三灵根分别是金、木、水三种灵根。
倒是那不见踪影的魔头黎不辞,他好似是主火,最擅长的便是用业火焚烧。
黎谆谆曾翻阅过原文,也询问过26有关黎殊和黎不辞的过去,但就像是被人刻意抹去了一般,那些记忆残缺了大半,剧情中也没有详写。
她又想起了南宫导结契蛊雕乍起金光后,她心中浮动出的那个想法——与上古异兽结契,到底是因为黎殊的身体暗藏玄机,还是因为黎殊身体里的南宫导?
她现在可以肯定,那水晶球里验出来的火灵根与张淮之没有关系。
那么问题出在哪里?
……黎殊,黎不辞,还是南宫导?
黎谆谆抿住唇,看到魏离走上前去,翻过南宫导的手掌:“你手上这是什么?”
“天干物燥……”南宫导淡淡道,“流的鼻血。”
他的语气实在太过平静,若不是黎谆谆知道那是张淮之的血,她甚至都要被他淡定的神情蒙骗过去。
魏离倒也没有刁难南宫导,让人取了打湿的手帕,递了过去:“还是擦干净些,莫要影响了测验结果。”
说是这样说,魏离的视线一直紧盯在南宫导身上,仿佛想从他脸上寻找出一丝异样。
只可惜南宫导并非普通人,他的心里抗压能力不是常人能比。就如当初在蜘蛛窟里一次次被黑蛛王和红蜘蛛吞噬分尸六百多次,若是寻常人经历这些早就崩溃了,哪里还会像他一般,冷静自若地跟黎谆谆谈合作。
他接过帕子,慢条斯理擦拭着指纹里淡淡的血色,直至将张淮之的血都擦了干净,魏离又特意掐了个决,将他的手掌洁净了一遍。
魏离检查无误后,道:“好了,握住重新测。”
南宫导从始至终没往黎谆谆的方向看过,宝灵阁内数百道目光凝聚在他身上,他面色毫无波澜,慢悠悠将手掌重新放在了水晶球上。
黎谆谆视线紧盯着水晶球。
张淮之的血擦干净了,那水晶球里又会显现出什么颜色?
崭新的水晶球从无色变成了浅浅的蓝,像是海湾,又像是晴空,片刻后,水晶球内涌入灯火的黄,草木的绿,土地的褐,四种颜色像是八卦太极,不断在球体内转动着。
而后在下一瞬,所有颜色被倏而生出的红焰吞没,它扭动着身躯,像个鬼怪妖魔般不断生长,又仿佛盛开的红莲,绽放火流般的莲瓣。
又是一声巨响,那水晶球承受不住炸裂开,碎片迸溅地到处都是,妖冶的火红色也如云烟随之消散。
宝灵阁内鸦雀无声,唯有南宫导皱了皱眉,将险些被碎片迸到的手掌收了回来。
蛊雕扑扇着翅膀飞了过去,它疯狂地嗅着地上碎裂开的水晶球,在那上面闻到了独属于黎不辞的气息。
南宫导一脚踢开蛊雕,看起来有些不耐烦:“测完了吗?”
魏离回过神来,绷紧了唇线。
他仅仅听闻过创世之神天道可掌控金、木、水、火、土,却想不到这世上竟有五灵根的凡人。
魏离没有感慨太久,他抬起头看向完全呆愣住的鹿鸣山掌门,出声请示道:“师尊……”
不管眼前这人来此的目的如何,五灵根可是修仙界从未出现过的人物,既然来了宝灵阁参加大选,按理便该将这等修仙之才纳入门下。
说是这样说,魏离却不希望宗门里多这样一位劲敌跟自己竞争,若是不出意外,再等个千百年,这鹿鸣山的掌门之位便该是他的。
鹿鸣山掌门回过神来,此时阁殿内已是议论声纷纷,方才还对南宫导指指点点的人,像是墙头草一般,一改那尖酸刻薄的模样,忍不住悄声夸赞起来。
“五灵根啊,太厉害了!这要是进了鹿鸣山,往后咱们宗门定是越来越强!”
“想不到一介女子竟是五灵根,连灵兽结契的都是上古异兽,刚刚倒是我们有眼不识金镶玉了。”
“何止五灵根,她长得亦是倾城之貌,完全是我喜欢的模样。也不知道有没有道侣,若是没有的话,我岂不是也有机会追求她……”
“别做梦了,这般奇女子,并非池中之物,怎能是你能肖想沾染的?!”
周遭的人说什么的都有,原本想要看好戏的董谣脸色惨白,紧咬着牙关,似是要将一口银牙咬碎。
怎么会这样,眼前这长得跟黎殊一模一样的女子到底是谁?
高位上一声浑厚低沉的嗓音,横断了众人的低声议论:“我倒是没见过五灵根的修士,不知姑娘能否赏脸,让我探一探姑娘的神识,也好开开眼界。”
说话的人是天山掌门花悲。
黎谆谆从后绕路,不动声色朝着南宫导的方向靠近。她虽然不清楚水晶球为何能测出五灵根来,但倘若此事跟黎不辞有关系,花悲上前一测,怕是就要露馅了。
南宫导既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他似乎是在思考什么。而花悲没等他回答,已是自顾自地起身,朝着他走去。
便在此时,隐匿在群众中已久的黎望,将垂在身侧的掌心微微一动。
掌心中浮现出浓郁的黑炁,由指尖向前一弹,仿佛炸开的烟花,黑色火星四溅,粘黏在围观的群众身上。
被黑炁沾到身体的数人,躯壳猛地一晃,唇齿微微张开,眼球渐渐上翻,直至黑眼珠消失不见,全然露出白色眼白。
黎望视线在人群中一扫,勾起唇来,低声喃喃道:“杀了她。”
他甚至没有指名道姓,可那遭受黑炁侵蚀控制的十几人,却已经用眼白看向了站在高台上的南宫导。
他们如同丧尸出笼般,四肢着地,扑倒身前的围观群众,在阵阵惊呼中,踩踏着摔倒的弟子们,仿佛饿狼捕食,以一种扭曲的姿态朝着南宫导扑去。
黎谆谆几乎是第一时间察觉到危险,在那歪着脖子失去理智的人扑来时,从身后绕出,一脚踹在魏离背后,将魏离迎面踹到了那人怀里去。
蛊雕也意识到了危险,尽管并不情愿,却还是冲上去挡在了南宫导身前。
宝灵阁内设有阵法,也不是什么歪门邪道的阵法,对黎望不管用,却是能镇压灵兽。
蛊雕完全施展不开自己的真实实力,它吃力地保护着南宫导。
按理来说,宝灵阁这么多白衣修士,高位上又坐着各个宗门的掌门及三大家族的家主,这遭受黎望控制的十几人,应该很快就能控制住。
但身置高位的那些大人物们,早已从一侧疏散离开,而那些白衣修士则是护送他们左右,压根没人管南宫导的死活。
就连刚刚走近了南宫导的花悲,也只是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随后便带着身侧弟子离去。
是了,这些失控的人一看就是冲着黎殊来的。对于他们这些宗门掌门而言,若五灵根出现在黎殊身上,那还不如死了好,省得他们千年前贪生怕死,未能及时出手相助的事情被泄露出去。
整个阁殿内乱作一团,张淮之想要上去救南宫导,却因张晓晓还昏迷着,他先将张晓晓置于旺财背后,让旺财将她带到安全之处,随后搬起椅子冲了过去。
即便张淮之也加入作战,仍旧是远远不够,那遭受控制的人失去五感和痛觉,就算被蛊雕咬掉了手脚,还能坚强地站起来前仆后继地往南宫导身上扑。
南宫导在现代练过防身术和柔道,若是用自己的身体,大概还能勉强应付一下。
但这是黎谆谆的身体,柔弱不堪,又反应迟钝,面对危险时只能逃跑,竟是连还手反击的能力都没有。
在这一瞬,他仿佛体会到了黎谆谆先前面对那个提着剑乱砍的红眼疯子时,无助又无奈的情绪。
人群四散逃离,唯独黎望还驻守在原地,嘴角含笑看着自己营造的混乱。
父亲啊,你忍心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丧命在此吗?
黎望轻笑一声,从腰间提出黑龙弯月剑,踮起脚来,身影似箭般飞射.出去,只见空中显出一道残影,以破空之势直击南宫导的命门。
他的速度实在太快,快到让人反应不过来,快到张淮之和蛊雕还在与受控的人战斗,那剑刃却朝着南宫导心口刺了过去。
南宫导听到剑刃刺入血肉时发出的‘噗嗤’一声,明明声音那样轻,轻到低不可闻,却像是雷声劈下来,轰隆一声在他耳畔炸开。
他恍然地看向前方,看到了那挡在了他身前被剑刃刺穿身体的黎谆谆。
作者有话说:
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
抱住小可爱蹭一蹭~么么啾~
第27章 二十七个前男友
就在不久前, 南宫导才为黎谆谆挡过一千多次的剑。
那时候走火入魔的蔼风与黎望不同,他提剑乱砍,仿佛失去理智的妖魔鬼怪, 而不似黎望这般, 直击命门, 起手干脆利落。
南宫导死了太多次, 甚至死到麻木。当黎望将剑迎面刺来的那一刹,他本能地将自己当做了南宫导,没有期盼过有人救他, 更没有想过命令黎谆谆为他挡剑。
那一瞬间,实在太过短暂,短暂到没时间去思考,没有时间去反应,只有他眼睛里倒映出反光的剑刃, 寒意凛冽,杀机必现。
南宫导明明已经做好了剧痛传来的准备, 黎谆谆却毫不犹豫地扑上来, 挡在了他身前,直直迎上那道蕴着黑炁的长剑。
发黑的污血沿着那没入她身体, 又从背后刺出的剑刃一滴滴凝聚,而后缓缓淌落。
滴答, 滴答。
南宫导觉得自己的心脏, 仿佛在随着那滴落的黑血发颤。一口气堵在喉咙里, 令他无法呼吸,浑身的力气似是被抽空, 定定地杵立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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