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梨鼓笙笙
白九娘深吸了一口气,含笑道:“不瞒二位,我兄长刚金榜题名,等过了殿试,想来便会为我定亲了。”
那小厮有些讶异:“方才那报喜的官差,是来找你兄长的?”
“正是。”
闻言,贺祁笑了笑,点头道:“那这厢便恭贺白老板家有喜事了。”喝了一盏茶,便起身要走:“家中还有事,便不多耽搁了。”
白九娘见状微微松了口气。
这公子虽然痴缠,瞧着却脑子还算清明,知晓她家里马上要有人做官了,不便得罪,便立时放弃了。
不过她抛头露面的做生意,的确就会引来这样的麻烦。或许,她该学学晏姑娘,逐渐从明面上退出来,只盯着后厨便好。
她却不知,那看上去温和有礼的贵公子出了糕铺的大门,脸上的神色就阴沉了下来。
“不识抬举的贱人!”
他目光凉凉地扫了小厮一眼,后者立时会意:“确实是那女子浅薄无知,不知道世子的尊贵。世子放心,这事,小的一定给您办得妥当!”
贺祁这才神情微霁。
一个小小的进士,还不知道能不能留在京城呢,便敢拿出来压他?
顾家那美人听说顾昀还是要娶,他碰不得,难道一个小小的糕铺东家,他想要还能到不了手么?
*
绣完了佛经,晏安宁本该搬回侯府去,可太夫人却舍不得她,硬要她再多留些时日:“……日后等你嫁过去,还怕在侯府呆不够么?”
晏安宁只能干笑两声,实则她只是有些担心姨母,不过现下月份还不算太重,在国公府耽搁些时日也无妨,她便应了。
会试张榜过后,府里许许多多的人都来朝她恭贺,道顾昀有多么多么出息,日后一定能给她挣一个诰命夫人回来。她也听说了,那日顾昀回府便向阳安侯要求立刻提亲,只是因殿试在即的原由,被阳安侯夫妇婉拒了。
这举动落在有心人眼里,更是艳羡她得了个对她情根深种的好郎君。
只是世事多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其间事她不便让旁人知晓,又不想花费诸多心思做这种毫无意义的应酬,遂装作得了风寒身子不爽,闭门不出起来。
可这一日,国公府外院回事处的人却来禀告,道晏家票号的掌柜陪着一个年轻男子上了门,说有急事来寻她。
她仔细想了想,却没什么头绪,但票号掌柜是她心腹,无论如何都要给面子的,于是便更衣梳妆,去了国公府外院花厅隔着屏风见客。
……
此刻的白彦允,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片刻也安定不下来,在厅堂里来回地走。
今日他本来在房内读书,到了饭点出去却发现妹妹白九娘出门送糕点还未归来。他心里觉得奇怪,便问了跑堂的伙计,这才知晓在一个时辰之前,有个客人找上门来花了一大笔钱要求白九娘上门去做糕点,说她家老太太口味刁钻,必须要吃到刚出炉的白记糕点才会满意。
可那家人住得很近,不至于一个时辰都未归,白彦允有些不妙的预感,带着人去找那柳府,对方却称白九娘做完糕点早就离开了,不曾在柳府逗留。
白彦允这下子彻底慌了神。
妹妹生得漂亮,从前初做生意的时候也会遇上些街溜子,只是她性子泼辣,又懂些防身术,同官府打点了一番后,那些不长眼的小人物也没敢再冒头。
归在晏氏下头以后,等闲之辈更是不敢轻易冒犯。
只是这生意越做越大,有些高门子弟也会偶尔出现在此处。他想起妹妹前几日同他玩笑般提起的那位贺公子,随之袭来的恐慌几乎将他整个人淹没。
一个觊觎她美色的登徒子,当真会因为听说他中了进士便望而却步了么?
他真有那么大的体面吗?
直觉告诉他就是那混账东西做的,可除了知道那人姓贺,旁的他什么都不知道。偌大的京城,纵有疑心,他又该如何海底捞针般地寻到那人?
六神无主之际,他忽地想到了整日被九娘挂在嘴边的晏姑娘。
顾家!
对了,这件事,顾家兴许真能做到!
他心里的弦几乎快要崩短,但行事却越发镇定缜密,知晓他在晏姑娘这里是生脸,恐怕进不了顾家的门,当机立断地便去寻了京城晏家票号的掌柜求他帮忙,好在对方也是个热心人,一听说这事便知不可耽搁,将手头的事交代下去便带着他来了国公府。
实然他心里有些疑惑,晏姑娘怎么会住在国公府?按照白九娘说的,她是侯府的表亲,再怎么说,也应该住在侯府才是。
不过眼下的他,已然没心思去计较这些细微之事了。
迎客花厅的后门处传来一阵脚步声,象牙点翠的屏风后依稀出现了个绰约曼妙的身影。
女子的声音轻柔温和:“甘掌柜,票号出了什么事情么?”
“不是不是。”甘掌柜连连摇头,看了一眼六神无主的白彦允,道:“是白记糕铺的白掌柜出了事,我便带了她家兄长过来寻您。”
屏风后的晏安宁怔了怔,旋即攥紧了手:“九娘出事了?快说说,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她与白九娘还算投缘,亦很欣赏她身上的那股狠劲儿,几番走动下来早有了些情分,如今一听,自然也为她着急起来。
白彦允感受到屏风后的人同他相仿的情绪,内心才稍稍镇定了些——不是将他们兄妹二人视作可有可无的草芥便好,他最怕妹妹在心头将她美化得过甚,实然对方根本没将她的性命放在心上,那他巴巴地寻上来,最后就会是笑话一场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事情的经过同晏安宁一一道来,又说了自己的猜测,屋子里便静默了下来。
甘掌柜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忍不住道:“白郎君,所以这只是您自个儿的猜测?且不说这个,这京城姓贺的人可多着呢,便是神仙也不能在短时间内找到你说的那个姓贺的啊。”
说是高门大户,可对于毫无根基的白家人来说,但凡有些家底的看起来不都是高门么?
这哪里是救人啊,这不是在为难他家姑娘么?
闻言,白彦允面无血色,只道:“晏姑娘,我记得那姓贺的公子的长相,会不会有帮助?”
“记得多少?”
“……过目不忘,所有细节都记得。”
晏安宁微微有些意外,但她也知不能坐以待毙地等着白九娘自己回来——美貌的姑娘家耽搁在外头,怎么想也不会有什么好事,早一刻找到她,她便少一些危险。
当下立时要了笔墨来,轻声道:“那烦请白郎君仔细叙说那人长相,我擅长丹青,尝试将他画出来看看是否是相熟的人。”
她的声音温和却又有力,带着几分胸有成竹的笃定,白彦允被甘掌柜挑起的烦闷很快消解,当下便仔仔细细地将他记得的一切描述出来。
晏安宁越听越意外,这位白郎君的叙说方式,倒真像是此人站在他跟前,任他打量,想出最贴近的描述为止一般透彻,想来他所言非虚,他倒真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放下笔,她的表情却顿住了。
“姑娘,这不是……”招儿也惊呼出声。
点翠屏风后头,白彦允闻声却升起了一丝希望:“……姑娘认得那人?”
“……认得。”
晏安宁叹息了一口气,画像上的翩翩公子,不是贺祁,又是谁?
她想起前世听到的那些关于贺祁的传闻,心狠狠地沉了沉——据说曾有许多妙龄女子曾被贺祁用见不得光的手段染指,眼下她只能盼着,白九娘不是那些可怜又倒霉的女子中的一员了。
“拿去给白郎君瞧瞧。”
白彦允接过画像,神情却立刻变得激动起来:“正是此人!”
晏安宁神情失望,却忽地想起了白九娘的姓氏。
姓白。
那位酷吏,似乎也姓白……
她猛地站起身来,绕过了屏风,仔细地打量这位白郎君的长相。
玉洁松贞的读书人,眉眼精致,身型清梧修长,整个人有着一种让人挪不开眼的俊朗。
但晏安宁近乎失态地盯着他的原因却不是因为他好看,而是此人,竟与前世同她擦身而过的那位酷吏生得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白彦允眸光明亮温和,待这世间仿佛都是坦诚的,那人却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阴鸷气息,被他盯上,就像是莫名成了他利剑出鞘的下一个猎物似的。
京城人那时戏称那位为白无常,而那位最开始家喻户晓的时机,便是因他铁面无私地撼动了京城一大勋贵,绥远侯府的根基。
前世,那位白大人几乎将贺祁扒皮抽筋,手段极其残忍。
如果说,那位白无常就是眼前的白彦允的话,他性情大变,又甘舍得一身剐做皇帝手中的刀,对贺祁亦残忍得令人胆寒……
晏安宁倒吸了一口凉气,匆匆离去了:“……在这等着。”
她得尽快想法子找到白九娘了,否则,她恐有性命之忧。
……
顾文堂今日虽在休沐,却仍旧忙得不可开交,现下亦在外院书房会见一位官员。
徐启瞧见晏安宁带着婢女匆匆来了,有些迟疑地上前道:“晏姑娘,现下相爷正忙着……”
晏安宁却打断了他:“徐管事,我找的是您。您可知,绥远侯府世子贺祁在外头都有什么住处?”
贺祁在男女之事上虽然荒谬,但到底是绥远侯府的世子,不能将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搬回侯府,若是动了手,想必是将人掳到了外头的哪处宅子里。
她记得,顾文堂手下也有一支人手,知晓京城许多世家大户的阴私,类似于皇帝的内卫。
这事她前世听顾昀提起过,今生的她理应不知,但现下她急着救人,也来不及去计较这些了。
“……或者,您知不知晓,贺祁今日的行踪?”
徐启愣了愣,很是意外此人的名字从她口中说出来。
他望着书房的方向迟疑了片刻,想起相爷对这小姑娘一贯的纵容,到底是低声说了几句。
晏安宁眸光一亮,连声道谢后又匆忙离去了。
徐启立在原地想着事情,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终是敲门进去,低声禀告:“相爷,方才姑娘过来了……”
书房内,顾文堂的眉头渐渐拢起。
外客不知内情,只当徐启口中的姑娘是顾文堂的女儿,便笑道:“相爷去处理家事便是。”
顾文堂微微颔首,带着人出了书房,站在廊下细问起来。
……
这厢,白彦允见着晏安宁很快去而复返,忙不顾礼数地上前去问:“晏姑娘,怎么样了?”
晏安宁看他一眼:“跟我走吧。”
据徐启说,贺祁在侯府外头的落脚点主要有两处,但她觉得,其中五安胡同的那一处是最有可能的。
*
嘎吱嘎吱的摇晃声混着女子的轻喘娇咛声,落入外头守门人的耳中,自是暧昧不堪细听,引起一阵挤眉弄眼的嬉笑声。
没想到那小娘子瞧上去性子刚烈,眼下在床上倒还算听话,也省得世子爷动一场怒,牵连他们这些下人了。
然而,此刻的屋内却并未发生如他们想象中那般水乳交融的场面。
白九娘脸色苍白地摇晃着床梆子,细白的手腕都开始发肿,但这并不是她最关心的,她只是满脸绝望地看着地上躺着的男子,一时间不知所措。
她从柳府二门出来,便被这群人打晕了掳走了,等她醒转过来,便看见贺祁正压在自己身上解她的斓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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