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凤衾
杜雪心放下了手中的毛笔,想起萧靖远俊逸不凡的容貌并沉稳醇厚的性子,嘴角缓缓勾起一丝笑意。
第219章 母子相认
“小时候他长得跟我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如今看着,倒是有些像他父亲了。”
杜雪心说着,眉眼越发的温婉了起来,就听陈妈妈说道:“咦,这个护身符,夫人昨儿没有交给国公夫人吗?”
书册下压着昨日从普华寺求回来的护身符,陈妈妈从下头翻了出来,拿到杜雪心的跟前。
“我剪了一缕头发放在里头,算是我长伴着他的意思,改日再让弟妹转交给他。”人不能长伴着他,也只能这般借物相思了。
陈妈妈见她又伤感了起来,面上不觉又多了几分悲苦之色,只开口道:“也不知道夫人的冤屈何时才能洗刷,太子的死因何时才能大白于天下,你和世子要到哪一日才能相认!”
杜雪心阖眸,清丽的脸上落下泪来,长久压抑的悲伤一时间涌上心头,让她心痛到不能自已。
她正独自沉浸在悲痛中无法自拔,却不想门口的帘子忽然间闪了一下,如青松修竹一般的少年,定定的站在了她的面前。
“世……世子……”陈妈妈大惊。
杜雪心猛然睁开眼睛,错愕的看着眼前的来人,没有幕篱的遮挡,她能清清楚楚的看见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和眼底的个中情绪……
迟疑的、犹豫的、愁苦的……
他虽然懂得隐藏情绪,却还是没办法逃过她的眼睛。
母子俩人只是久久的凝视着,谁也没有先开口说一句话。
“母亲还记得孩儿的名字吗?”终是萧靖远先开口问道。
这一声母亲,却让杜雪心神魂尽碎,只摇摇晃晃的走到了萧靖远的跟前,颤抖的手轻抚上他的脸颊,却像是触电般的缩了回来,仿佛在确认眼前的人是否是真的,他是否真真切切的就站在自己的眼前。
再次触上萧靖远温热的脸颊,杜雪心只哽咽道:“元……景元。”
泪珠滑落,杜雪心一遍遍的抚摸着萧靖远的脸颊,恨不能将他如幼时一般抱在怀中,只继续道:“‘元’字,是你皇祖父所赐,寓意为‘天下归元’。”
杜雪心缓缓的擦去了萧靖远眼底落下的那两行泪,用无比坚定的语气道:“这大魏的天下……总有一天……会回到你的手中!”
“母亲!”萧靖远怆然泪下,母子俩终究是抱在了一起。
看着他们母子相认,萧昊焱缓缓的退出了门外,一时间竟有一种功成身退的感觉。
只是……这一条拨乱反正的人间正道,从来就是荆棘遍地的,而他所能做的,就是为他们披荆斩棘,做他们的急行先锋。
“国公爷要去哪儿?”侯成瞧见他出来,只跟在他身旁问道。
“去怡香院。”萧昊焱微微拧眉,想起了一早上和徐阁老提起的凝香,打算去怡香院走一趟。
“怡……怡香院?”侯成大惊……难不成昨儿在路上偶遇凝香的事情,夫人真的和国公爷说了?
“国公爷这……这不大好吧?”侯成一脸无奈,拧着眉心道:“您若真去了,夫人心里会怎么想啊?”
“什么怎么想?”萧昊焱一脑门的问号,只随口道:“我不告诉她不就行了?”
“可……可是……”这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侯成只一个劲的劝慰道:“可是夫人昨儿一说,你今儿就去,那也太快了点吧?”
侯成虽然知道萧昊焱不是这样的人,但……但夫人如今身怀六甲,这个时候萧昊焱往怡香院跑,那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怎么废话那么多啊?”萧昊焱不耐烦的瞪了侯成一眼,“这关夫人什么事?”
不关夫人的事吗?
侯成一脸懵圈,挠了挠后脑勺,终于忍不住问道:“不是夫人跟国公爷您说了昨日在路上偶遇了凝香姑娘的事情,国公爷才要去怡香院看凝香姑娘的?”
“什么?”这下轮到萧昊焱大惊了,徐氏昨儿压根没提起过这件事情:“昨天出门,你们遇上凝香了?”
侯成点了点头,又补充了一句道:“凝香还当着夫人的面问国公爷为何很久没去光顾她……”
萧昊焱听了简直就要吐血,怪不得昨晚徐氏都没同他多说几句话,他只当她是出门累着了,却没想到是因为这个!
“那……国公爷还去怡香院吗?”侯成见他一脸气炸的表情,生怕他现在去,见了姑娘也没好脸色!
“去什么去!回府!”萧昊焱气得吹胡子瞪眼道。
杜雪心把塞了自己发丝的护身符交给萧靖远。
“这个护身符是我昨日求的,普华寺的护身符最灵验,你把它好好的带在身上,就像是娘亲一直在你身边一样。”她说着,将那护身符戴到了萧靖远的脖子上,轻抚了两下,将它塞到了他的衣领中。
“母亲什么时候回凉州?”萧靖远只开口问道。
“再过几日就走,我已来了许久了。”杜雪心只开口道,原先她还想再留一些时日的,只是前几日收到了怀远侯的书信,说他在西域找到了一种貌似太子殿下当年所中的毒。
杜雪心为此将近耗尽心血,呕心沥血十数年,就是想找出当年太子病故的真相,因此她只急着想要回去一探究竟。
“你还在京城好好呆着,好好听国公爷和你嫡母的话,他们都待你极好。”杜雪心虽然不舍萧靖远,但为亡夫平反,将原本属于他的一切夺回来,这才是她目下最想做的事情。
只要等这一切都拨乱反正了,他们母子可以有长长久久的在一起的时光。
“记住,要韬光养晦、少露锋芒,之前你太过出众了。”杜雪心看着他,口中虽如是说,但眼底却满满都是对他的慈爱和赞赏。
萧昊焱没有坐马车,自己骑着马就直奔国公府去了。
云荞吃了午膳,在同禧堂试穿后日去游园会要穿的衣裳。
徐氏做了一会儿针线,觉得有些困了,便靠在临窗的大炕上歇中觉。
到底要不要去尚春园参加那游园会,徐氏思量了许久。
她若不去,自然是不放心云荞一个人去的,可若是她和云荞两个都不去,太后娘娘那边也不好交代。
太后听闻当日救下安世显的其中一人如今正是镇国公的继女,只下了懿旨,定要让云荞去尚春园给她瞧瞧。
第220章 父子交心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将来这样的场合只怕还有很多,按着云荞如今和宋澜六七成相似的容貌,他们的关系被揭穿,也只是时间问题。
徐氏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一时不想去想这个问题,她才将将有了一丝睡意,就听见有个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进来。
紧接着便是孙妈妈好奇的问道:“国公爷怎么这个时辰回来?”难道衙门今日不用当值?她心里疑惑,后面的话终究没有问出来。
萧昊焱扫了厅中一眼,见徐氏并不在,只瞧见刚刚穿上一身新衣服的继女,便开口问道:“你娘呢?”
云荞朝着萧昊焱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声道:“娘亲说困了,在里头歪着。”
萧昊焱稍稍松了一口气,只放轻了脚步往次间去,才挽起帘子,就看见徐氏侧身靠在大红羽缎的迎枕上,微阖着眸子,倒像是真的睡着了似的。
一颗心落了地,萧昊焱索性走到了大炕前,在炕沿上坐了下来,只低头看着徐氏的睡颜。
刚遇上她的时候,她正千里寻亲、长途跋涉,瘦得从背后看,都能看出蝴蝶骨来。
可如今她怀着身孕,肌肤莹润、面若桃李、胸口那一处更是因为有孕在身而显得挺拔丰满。
萧昊焱忽然间就觉得口干舌燥了起来,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
徐氏不过装睡而已,想起昨日在路上偶遇之人,她虽没把事情跟他说了,可心里总是会有那么一点点的不痛快。
因此只不动声色的冷着他,想等着自己气消了,这件事情也就过去了。
眼前人就这么坐着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倒让徐氏不自在了起来,只挪了挪身子,想要侧身背对过去,却被那人一把给按住了。
“你又做什么?”徐氏大惊,顿时就睁开了眸子,只带着几分嗔怪看着那人。
“我就看看,你能装睡装到几时,没想到才一会儿就憋不住了。”萧昊焱只笑着道。
徐氏眉心微蹙,冷冷的哼了一声,只开口道:“国公爷身上也挺这么一个大肚子试试?又不是我不想睡。”
如今月份大了些,胎脉稳固,胎动却也频繁得很,徐氏难得能有安睡的时候。
“夫人辛苦了。”萧昊焱只一脸正色道,他说完,又想起昨日凝香的事情来,只带着几分愧色道:“听说昨日你们出门,遇上了……”
他正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凝香的身份,就听徐氏道:“遇上了国公爷您的老相好。”
“呸呸呸……”萧昊焱见徐氏微微有几分酸意,面上虽服软,心下却愈发高兴了起来,只陪笑道:“实在是同僚在场,不得不入乡随俗。”
“好一个入乡随俗。”徐氏见他有悔改之心,心中早已释怀,嘴上却仍旧不服道:“那可真是为难了国公爷要如此入乡随俗了。”
萧昊焱见她不依不饶的说着酸话,越发比平常温婉端庄的模样更俏丽了几分,只笑着就吻上了徐氏红润的脸颊,在她的耳边呢喃道:“从今往后,我便只入你的乡,只随你的俗……”
听着这番不着调的话语,徐氏越发就羞红了脸,支着肘子用力推开他,赌气道:“国公爷越说越不像话了。”
怕再逗下去徐氏果真就动了气,萧昊焱这才松开了她,只是把大掌轻抚在了她的小腹上。
里头的小家伙偶尔动一下,他这个当父亲的都能感觉到。
“后日就是游园会了……”徐氏任由他的手搭在小腹上,眉心却拧了拧,只叹息道:“太后下了懿旨要见云姐儿,我这个做母亲的,自然是要跟着一起去的。”她虽想好了要去,可事到临头却还是有几分担忧的,生怕遇上宋澜,也怕让那沐宜长公主看出端倪。
“你放心去,明儿我请个人来见你,让她陪着你一起去,我就放心了。”萧昊焱只笑着道。
晚上在同禧堂用过了晚膳,萧昊焱来到外院书房,只吩咐侯成道:“你一会儿去一趟刘安家,让他明日去一趟怡香院,打探一下凝香的身世。”
“国公爷不自己去了?”侯成的话才说出口,就看见萧昊焱忽然就操起了书案上一块大理石镇纸,吓得他急忙退后两步道:“小的……小的知道了,小的这就去办。”
萧昊焱白了他一眼,慢悠悠又把那镇纸放下,看见白日里萧靖远写着的那三个字。
养了十来年的儿子,终究是别人家的,萧昊焱心中无端还有几分失落。
将那写了名字的字幅拿起来,放到跳动的烛火上,宣纸一遇到明火,一下子就烧了起来,瞬间化为灰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口忽然传来几声不轻不重的敲门声,萧昊焱转头,听见萧靖远在门外道:“父亲。”
“进来。”丢开指尖仅剩的焦黄的碎纸片,萧昊焱转身走到萧靖远的面前。
父子俩各自落座,屋外传来打更的声音,越发就显得这房中静谧异常。平日里无话不谈的父子俩,倒像是一下子疏远了许多。
种种回忆涌上心头,如今回想起来,萧靖远才真正明白,为什么父亲对他的严厉中,总有着一丝特殊的温和。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生父是怎样一个人,只是从众人字里行间的评价中,不难看出,他的生父是一个极受人爱戴和尊崇的人。
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得比他们更好,可从今天开始,从这一刻开始,他不光是镇国公萧昊焱的儿子萧靖远,更是先太子谢政的儿子谢景元。
“这么晚回来,都去了哪里?”终是萧昊焱先开口问道。
“去了原先怀远侯府门口的那条大街,还带着母亲吃了如意居的清蒸鲈鱼。”萧靖远只开口道。
诺大的侯府,如今只剩下几个看院子的老仆,那曾经金碧辉煌的琉璃瓦中,早已经长满了青苔。
他不曾见证过那份繁华,却真真切切的看见了这繁华之后的衰败。
总有一天,他会亲手拂去那匾额上积灰与蛛网,将这份荣光重归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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