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凤衾
像是怕姜婉反悔,掌柜的只笑着道:“我先给你四百两银票,等这东西卖了出去,再派人把剩下的四百两给夫人送去。”
姜婉心中正有些不太放心,听掌柜的这么说,便顿时松了一口气,只笑着道:“那就多谢掌柜的了。”
掌柜的便起身到了外间,写了条子,让小二带上了他的印信,领着姜婉去隔壁的钱庄兑银票。
母女俩说说笑笑,马车很快就到了金玉堂的门口。
随行的丫鬟们上前扶了云荞下车,云荞直起身子,正要转身去扶徐氏下来,却瞧见一个店小二正恭恭敬敬的引了姜婉从店中出来。
云荞顿时就愣了愣,离开京城时最后一次来这金玉堂,她就遇上了姜婉。
如今是她回京后头一次过来,又遇上了,这也实在太巧了。
徐氏见云荞站着不动,只自己就挽起了帘子来,她从马车中探出半个身子来,只开口问道:“云丫头看什么呢?”
她顺着云荞的视线看过去,就瞧见一个妇人的背影,只单看这后背腰身,便能察觉出这定然是一个美人。
云荞却已经回过了神来,只开口道:“没……没看什么,就是瞧见有个人有些眼熟,可又想不起来他是谁了。”
徐氏并没察觉出什么异样来,只笑着道:“一孕傻三年,我看你的忘性也越来越大了。”
云荞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只上前扶着徐氏,又开口道:“那照母亲你这么说,自从生下了楠哥,母亲你就没聪明过啦!”
徐氏可不就是,三年又三年,十年足足生了四胎了。
“你这臭丫头!”徐氏只哭笑不得,再去看那背影,倒也的确似乎看上去有些眼熟。
母女俩笑着进了店中,掌柜的忙迎出来。
云荞才进去,就瞧见那一串赤金东珠手串,竟然放在柜台上的一个宝石绿缎面锦盒中。
姜婉难道把这手串卖了?
若不是因为这赤金东珠手串实在稀有,云荞也不会这么想,她心下有些疑惑,只开口问那掌柜的道:“这东珠手串怎么卖?”
那掌柜的见问,只笑着道:“哟,这位夫人来迟一步,这手串有人预定了,我这也是寻了许久,才有客人愿意让出这一串来,夫人若要这么好的品相,只怕还不容易找。”
云荞自然知道这东西不容易找,整个大魏皇宫也不过才两串,只是掌柜的这一番话,却是让云荞确定了,这手串的确就是当年戴在那小姑娘手上的那串。
徐氏一瞧见了这手串,便想起了当年云荞因为这手串在宫里被人冤枉说偷东西的事情,只摇头道:“这东西虽好,我们却不要。”
掌柜的便笑着把锦盒的盖子盖上了,只迎了她们两人往次间里说话。
云荞心下却有几分疑惑,宋澜偷偷的养了一个外室,还生了一对儿女,按说应该不会苛待他们才是。可现在姜婉却跑来变卖首饰……难道……难道这姜婉还有什么事情瞒着宋澜?
她想了想,也没想明白,又觉得宋澜的事情也不关自己什么事,便索性又把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去了。
从金玉堂取了东西,徐氏又做主替云荞添了一副赤金点翠的头面,两人这才高高兴兴的出来了。
徐氏让丫鬟带着东西先回了国公府,自己则拉着云荞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往太白楼去。
“我记得你最爱吃太白楼的东坡肉。”徐氏只开口道:“之前府上有个厨子做东坡肉也好吃,后来年纪大了,就回乡养老去了,如今的厨子做不出来那味道。”
云荞就笑着道:“太白楼的东坡肉也出名了好些年了,只怕从前的那个厨子也老了吧?”
“人哪有不老的。”徐氏感叹了一句,尤其是最近,得知萧昊焱身死,她伤心过度;后来虽然知道他没事,可那种伤心过后身心俱疲的感觉,还是让徐氏觉得有些感叹。
她也是奔四的人了,哪里经得起这些折腾。
“母亲一点儿也不老。”知道母亲是有感而发,云荞只靠在了徐氏的肩头,安慰道:“其实……老不老又有什么关系呢,你看祖母,年纪已那么大了,还能整天乐呵呵的,我老了要是能和祖母一样就好了。”
这回轮到云荞感叹了。
徐氏便笑着点了点头,老太太却是乐观开怀,这些年来若说还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大约也就只有林氏,时常会给她添上几分堵了。
林氏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娶林幼薇过门,只怕这事情没那么容易过去,以林幼薇的身份,林氏应该不可能让她做妾,那么进门之后就是平妻,这对李玥来说,又实在太不公平了。
徐氏蹙了蹙眉心,只继续道:“等过几日你去看林姑娘,先问问她的意思,若是她不愿意也就算了,若是她自己也有这个意思,还该写信让你大嫂赶紧回来。”
第586章 又见故人
云荞便点了点头道:“还是母亲想的周到,大嫂子是个爆脾气的人,向来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若是现在就让她知道了这事情,只怕她非但不肯回来,说不定还会寄一封和离书回来给大堂哥呢。”
“我就是怕这个。”徐氏只蹙眉道:“到时候就算让她回来,也不能明说是为了什么事,不然只怕她也是不肯回来的。”
云荞点了点头,只听外头的车夫道:“回夫人,太白楼到了。”
太白楼还如往常一样的热闹。
边关战火不断,可这京城却还是一派歌舞升平,不到兵临城下的那一天,这些生活在京城的百姓,又如何知道战争的残酷。
二楼靠着澄河的雅间中,一个穿着鞑靼服饰的女子,正执着酒壶为安世显斟满了一杯酒。
安世显看着清冽的酒水几乎就要漫过那酒盏,只抬起头看着乌兰图雅道:“今儿是什么好日子,公主竟有怎么这么好的兴致,请在下喝酒?”
“怎么?不是好日子,就不能请你喝酒吗?”乌兰图雅明亮的黑眼珠子看了安世显一眼,只不紧不慢道:“我们可是陛下赐婚的夫妻,做妻子的请自己的相公喝酒,难道还要挑日子吗?”
安世显没有再说话,只是端起了酒盏,做了一个干杯的动作,便仰头将那一杯酒喝尽了。
几年的共同生活,虽说两人还是相敬如冰同陌生人一般,但安世显多少也知道了乌兰图雅留在京城的目的了。
甘州和肃州两地地形复杂,当地所驻卫所也采用的是游牧式的,因此这么多年来,鞑靼一直都没有弄清这两个地方具体的兵力和布防图。
这些都是大魏的机密,连五军都护府的大都督都不知道,全部都藏在了兵部藏有秘密卷宗的密室内,只有在两地受到攻打之后,由陛下亲批的手谕,才能开启。
所以……即便她勾搭上了薛景瑞,想要弄到这两个地方的布防图,依旧是天方夜谭。
乌兰图雅看见安世显已将杯中的就喝尽了,也只端起了酒杯,将微凉的酒液灌入了喉中。
她看着眼前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眉心就不自觉的拧了拧……
两年了……哪怕再没有感情,他们也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两年。
可这两年来,安世显却连她的一根手指都没有碰过。
他不光不碰她,身边更是连一个女人也没有,她几乎就要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杯中的酒又满上了,店小二送了东坡肉进来,乌兰图雅吃了一口,嘴角露出几分满足。
安世显却忽然开口道:“我记得公主从前好像并不喜欢这东坡肉。”
“那是从前,人难道就不会变吗?”乌兰图雅没有抬头,只又夹了一筷子的肉到碗中,慢慢的,一口一口的吃着。
扎克图已写了信来,让她务必在十月之前离开大魏,鞑靼马上就要开始攻打甘州和肃州,若是在这之前,她可以拿到这两地的布防图,那是最好不过了;若是拿不到,那也要尽快离开,以免大魏对她有所不利。
扎克图的信中还说,特木尔已经被大魏的虎蹲炮打怕了,完全不成气候,而根据细作带回去的信息,这虎蹲炮是靖郡王提供的,他本人如今就在青州。
谢景元一直就是他最畏惧的敌手,但为了大业,他们也不得不放下惧怕,硬碰硬的跟他干一场。
“人的口味是会变,只是不知道人的心会不会变?”安世显抬起头来,看着乌兰图雅,忽然就举起了酒杯道:“公主,在下敬你一杯。”
乌兰图雅便放下了筷子,她今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收到了兄长的来信,知道自己终于可以回鞑靼了,心中非但没有十分的兴奋,人还没有离开,却已经怀念起这大魏的美食了。
所以才会请安世显来这太白楼吃一顿。
难道这几年养尊处优的生活,也让她变得和大魏的那些女人一样……软弱、娇气、没有丝毫的斗志。
清冽的酒液滑过喉咙,辣的乌兰图雅皱了皱眉心,她抬起头对侍奉的丫鬟道:“再满上一杯。”
两人也不知道又喝了几杯,终究还是安世显的酒量略胜一筹。
乌兰图雅昏昏欲睡的靠在安世显的肩头,摇摇欲坠的从二楼下去。
“公主……公主小心。”安世显微微蹙眉,乌兰图雅今日有些失态了,往常的她从来都不曾如此不胜酒力。
见她连路都走不稳了,安世显只伸出手臂,将那人轻轻的往怀中一带,便扶着她往楼下去了。
已经到了午时饭点,楼下的店堂中,坐满了吃饭的宾客,安世显抬起头来,却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微笑着从大门外进来。
云荞正低头和徐氏说话,完全没有看见楼梯迎面而来之人,等她抬起头的时候,才发现安世显已经到了她们跟前。
那迎她们的掌柜的便开口道:“正说没有雅间呢,这两位客人走了,就空出一间来了,两位请稍后,我让小二先进去收拾收拾。”
“有劳。”云荞便朝着掌柜谢了一声,转过头的时候,视线便对上了安世显那平静如水的眸色。
“你……什么时候回得京城?”这话才一问出口,安世显顿时就猜了出来。
之前青州传来消息说萧昊焱殉国了,云荞定然是因为这个,所以才回京吊唁来的。
只是不知道谢景元有没有跟着一起回京了?
从益州过来两千里路,看样子她一定在路上赶得很急。
“回来了有几日了。”云荞回了他一句,又道:“公主喝多了,安国公不如先送她回府?”
她不想和安世显多说什么,他们俩本来也就不应该再有什么联系。
安世显没有说话,只低头看了一眼靠在自己肩头的乌兰图雅,这才开口道:“改日……”
他想说“改日再叙”,却又知道云荞又怎么会和他叙呢?便又笑着道:“王爷若是也在京城,改日在下定要尽地主之谊,请两位一聚。”
云荞便开口道:“这次他没有来。”她看了一眼靠在安世显肩头的乌兰图雅,只顿了顿才道:“益州有事脱不开身,所以这次只有我一人回京了。”
第587章 怨侣
安世显面上似有几分失落,过了片刻才道:“那……那我就先告辞了。”
他扶着乌兰图雅出门,心思却一时间有些游移,只在门槛上绊了一下,几乎就要站不稳的时候,身子却陡然被人一把给牢牢抱住了。
只见方才还醉得不省人事的乌兰图雅,瞪着一双清澈的黑眼珠子看着他。
安世显面上一凛,松开了搂住她的手臂,面上微微泛红。
却听那人开口道:“我还当你是不近女色的圣人,却原来……”
安世显面上赧色更甚,只开口道:“公主不要乱说,玷污了郡王妃的名声。”
乌兰图雅却偏头笑道:“只有你们大魏人才重什么名声。”她顿了顿,转头看着安世显继续道:“再说了,我也什么都没有说。”
她什么都没说,可她已看的清清白白了,她也终于明白,当初安世显为什么那么容易就答应了娶自己。
他的确是为了心疼妹妹,只是……此妹非彼妹。
乌兰图雅的面色忽然就涨得通红,只撇开了安世显,头也不回的走进了人群中。
她本想借着酒劲,到底和他做一回真夫妻,却没有想到,到头来竟然是自己一厢情愿了。
画舫在澄河上缓缓的航行。
二楼装饰精美的船舱中,传出女子一阵阵的娇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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