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入岛
“这谁说得准啊?……你忘了她之前怎么骚扰魏云的了?欸,魏云,她最近还有没有给你发消息啊?”
“就是,你可要提防着她一点,你也真是脾气太好了……”
“行了,别说她了,说多了也没意思,我们是动不了她了,不过人贱自有天——”
“收”字还没说出来,这人打开房门,就看见池白松拿着水杯微笑地站在门口。
背后说人坏话还被逮了个正着,这人脸都绿了,他像是在给自己壮胆似的嚷起来——
“你、你怎么在这里?”
他这一嚷嚷,其余人也跟着看了过来。
被他们议论的正主如今就站在门口,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他们说的话。
讨厌她是一回事,但就这么被人抓了现行,大多数人还是会心虚,当下已经有人移开了视线,也有人故作镇定,一副“我就是说了你又怎么样”的倔强态度。
池白松淡定地举了下手里的水杯,回答他的问题。
“我来打水。”
后面有人弱弱地说:“……你办公室里明明就有饮水机。”
池白松睁着眼睛说瞎话:“休息室的水比较好喝。”
方才那人立刻涨红了脸。
研究所里只要是B级及以上的治疗师都是有自己单独办公室的,自然也都配了相应地设备。
聚在休息室的要么是比较年轻的实习生,要么是等级不够的治疗师或者助理,再就是研究所内其他没有自己独立休息区的职位。
就算对池白松有千般不满,他们也没有正面惹她不快的底气。
池白松就这么在一片死寂中走到了饮水机旁。
她微笑着对坐在旁边的人说:“让一让。”
“哦、哦……”那人傻乎乎地挪了挪位置。
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一声地看着她。
房间里只有接水的声音。
等杯子蓄够水后,池白松慢条斯理地抿了口,又加了点冷水进去。
“对了。”她端着杯子,“刚才是谁说沈茹……我继母过来了?”
其中一个女生举起手,“她、她来找你好几次了。”
“每天都来?”
“对,每天都来。”
“大概什么时间?”池白松放下杯子,对她微笑:“别紧张,你慢慢说。”
那女生想了想,说:“就……大概是下午两、三点吧……有时候会早一点,她就在门口的接待室,一直等到五点之后才走。”
“我知道了。”她对那女生点了点头。
然后她端起杯子就要走。
似乎是有人回过来神了,也可能是见池白松如此轻松的态度让他心中愤恨,在池白松离开时他打断了她——
“等等,你之前对魏云做的那些事,你不打算给他道个歉吗?”
这人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一脸要替当事人讨回公道的的模样。
池白松看见他旁边那个模样清秀的男生伸手去抓说话那人,想让他别说了,那他应该就是魏云了。
“我刚来这里时有点不适应,再加上和家人有些矛盾,一时间缺乏安全感,导致我脾气的确不太好,这点是我做得不对,不该将私人感情带入到工作中来,我已经反省过了,我向大家道歉。作为表示,今天的下午茶我请了。”
她一套动作打下来又快又急,弄得一些人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池白松也不是真的指望这群人能全心为她说话,只是她需要在这种大家一致对她差评的时候多出一些反对的声音。
接下来就只用让这些人内部分割就好了。
池白松又迅速补充道:“但是所谓的我纠缠魏云,这根本就是造谣。当时我按照正常流程帮助魏云进行精神力疏导,的确有触碰他的身体,但这是由于他向我提过他身体哪些部位不适,我在进行正常检查。”
“地点在临时办公室,房门自然没有上锁,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被误传成这样。”
“至于我后来持续骚扰魏云也是不存在的,是他主动给我的联系方式。”池白松说,“而且我已经拉黑他很久了。”
“这、那你怎么之前都不说呢?”
“我不知道源头是魏云。”池白松很是失望地看着魏云。
“再说了……”池白松反问这人:“你怎么不问魏云为什么不主动给你们解释?”
那人被她一句话堵得语塞了。
是啊,魏云怎么不解释呢?
他再低头看向坐着的魏云,眼神就变了。
池白松推开门,临走前最后说了一句:“如果我再听到类似的谣言,我会追究到底。”
一开始开门那人,“那今天我们说的那些……”
这人也拿不定主意了,池白松分明都听见了。
池白松不想给出确切的答案,她淡淡“啊”了一声。
转头笑了笑,说道:“看我心情吧。”
这句话是给在场所有人的,道了歉,甜头也已经给了,自然就该给威吓了。
就让他们继续忐忑吧。
池白松关了门。
门内大家面面相觑,打破平静地是暴怒的吼声,池白松隔着门外几米的距离都听到了中气十足的骂声。
“操!魏云你把老子当枪使是吧——!”
“把我当笑话看是吧?我站起来维护你的时候你是不是心里还在暗爽?傻x,老子今天要揍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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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利西斯来时正好撞见两个年轻人被送出研究所,两人都挂了彩,其中一个被打得鼻青脸肿。
一般在研究所很少会有斗殴事件,大多停留在唇枪舌战的阶段,一旦动手打人性质就变了,珍惜自己前途和羽毛的年轻人即使再愤怒也能得考虑能不能承受自己怒气上头带来的后果。
他没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径直走向研究所内池白松的办公室。
他到达时,池白松正坐在办公椅上悠闲地翻看终端上的信息。
见他来了,她轻轻颔首,笑着说:“下午好。”
尤利西斯今天着装随意一些:白色的v领打底衫露出锁骨上方的一点皮肤,外面是一件黑色的皮西装,他把头发扎了起来,那根细马尾就这么随意地搭在肩头。
“下午好,池小姐。”尤利西斯很自然地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前几天就想来你这里一趟,可惜研究所说你离开帝都了。”
他分明已经知道她去了哪里,但还是想听她亲口说。
以及说说她的那个“男朋友”。
“我去了一趟德尔塔,昨天下午才回来。”
尤利西斯顺着她的话提出猜测,“一个人吗?是去看花朝节?”
“应该……算是为了工作去的吧。”
她没有回答尤利西斯的第一个问题。
“看来我没有认错人。”尤利西斯说,“我朋友这几天也正好在德尔塔,他给我分享他拍摄的照片,里面有一张看起来和池小姐很像,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池白松可不相信他没在网上看到自己的视频。
那他多半也看到纪云追了。
“是啊,我和一个关系不错的弟弟一起去了的,还是他提议要去许愿池的,没想到幸运降临在了我头上。”
她语气轻快地分享着自己旅途中最光辉的时刻,“希望这份好运能够持续得久一点。”
尤利西斯听到那句“关系不错的弟弟”,第一反应是——果然不是她男朋友。
第二反应是,纪云追多半是在追求他。
池白松继续说:“说起来,你应该也见过他一面。”
她就把自己第一次给尤利西斯治疗的时候,纪云追那天也在等候室的事告诉他了。
尤利西斯那天根本没心情仔细观察等候室的人,被池白松这么说了才有点印象。
他皱起眉来,“我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纪家的小儿子。”
“纪家?”池白松表现出好奇来。
“他父亲是个很有才干的人,二十几年前迷恋上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为她痴狂到恨不得将整颗心脏剖给她。”
池白松惊讶地看着他。
尤利西斯无奈地说:“这不是夸张地形容,而是真的要剖出心脏给那个女人,他说这是为了证明自己对她的爱。那个女人很快就离他而去了,只留下了纪云追这个孩子。”
尤利西斯只觉得这是理所当然。
不可能有哪个女性能接受这么疯狂的求爱。
池白松却觉得“剖出心脏”这个剧情实在是……很有既视感。
结合纪云追的混血这件事,他恶魔的血脉搞不好就是来自他那个神秘母亲的。
“等等,但纪云追不是他们家的小儿子吗?辈分是不是有点……”
“他父亲的正妻早在八年前就去世了。”
尤利西斯说:“是因为产后抑郁,所以纪云追和他大哥的关系一直很糟糕。而他父亲也许是看见他会想到离自己而去的他的生母,连带着对他态度也比较冷淡。”
他就这么冷冰冰地将纪云追的家庭情况摆给池白松看。
这番话中没有夹杂他太多的私人情感,只是陈述。
但明里暗里都是表达的一个意思——纪云追不是一个值得付出信赖和投资情感的对象。
池白松只叹了口气,她又捧起她冒着热气的水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