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入岛
“……这么看,纪云追也挺可怜的。”
尤利西斯感觉舌根翻出一股苦味。
他没想到自己的话反而出了反效果。
池白松呼吸着夹带热气的空气,氤氲的热雾舔舐着她柔软的面颊。
尤利西斯思考着在这美丽的皮囊之下,池白松那颗富有怜悯的心究竟还会为谁施舍同情。
他全然忘记了自己也是依赖着她的“同情”而接近她的人之一了,他那所谓的淋雨落水的颓败之姿不正是掀起了池白松的怜爱,才让他得以进入她神圣的卧室吗?
偏他具有整个帝国最好的、无可挑剔的完美家世。
这让他甚至不敢轻易对池白松表露自己藏着的那点情愫,这一点纪云追胜他太多,他多半会抢在自己前面对池白松袒露自己的爱情吧。
……不过,尤利西斯很快冷静了下来。
他拥有纪云追难以望其项背的一项优势。
那便是权力。
他能做的事,纪云追这辈子都做不到。
池白松关了终端,重新调整坐姿。
她说道:“那我们接下来就开始今天的治……”
话音未落,门廊外就传来嘈杂地吵闹声。
“让开!我要见我女儿!你们凭什么拦着我?”
“滚开,都给我滚开!池白松,池白松!!你在里面吧?你在里面就出来见我!”
“女士,不可以进去,你再这样无理取闹我就要报警了!不可以开门,现在里面有——”
话虽如此,心急如焚的沈茹还是一把打开了池白松办公室的门。
“池白松你……”
她心口酝酿好几天的话还没来得及吐露,就看见池白松对面的男人转过身,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在那双碧色眼睛的注视下,沈茹肩头一抖,所有想说的话都咽进了肚子里。
她一开口就破了音:“尤、尤利西斯殿下?”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二合一,稍微晚了一点不好意思。
ps.文中角色说脏话和侮辱性台词是剧情需要以及人设需要,出口成脏不可取大家不要学(。
第36章
池白松只简单扫了一眼, 就明白沈茹这几天看起来过得不太好。
衣装打扮虽然还是原先那么贵气逼人,但发髻梳得已经不如往常那般精致, 她眼角扫到了好几缕落出来的碎发, 眼下的乌青也重了几层,饶是化妆了也没怎么盖住——又或者是她根本没心思好好化妆遮盖,就这么简单收拾了下就出门了。
池延出事让她彻底心乱了。
说起来, 她当年带着还不叫池叡,叫沈叡的儿子远走他乡,最后成功加入池家, 这其中的过程有多么曲折自然不必赘述,先不论这件事在道德上是否会被人指责,至少当时的沈茹心如顽石, 做成了一件高风险高收益的事。
看来是那之后的安逸生活, 让她已经丢掉了曾经那一鼓作气的勇气。
只知道花心思蹉跎更弱者——也就是她的继女了。
现在她这么急急忙忙找来,当然是对池白松有所求。
就算她万般拉不下这个面子,为了未来还能继续做富太太,她丢了脸也要来找池白松争取一番的。
不过池白松也就看了一眼, 就将视线收回了。
在尤利西斯看来, 这分明是她想逃避沈茹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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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
沈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调整了自己的表情,将刚才略显狰狞的模样压了下去, 挤出一个笑容来。
为了化解尴尬, 她不得不硬着头皮说:“……您是来这里进行精神力疏导的吗?”
尤利西斯微笑着颔首。
“我听到外面有些吵闹。”
沈茹脸色一僵。
尤利西斯殿下知道池家现在的情况吗?
他日理万机, 怎么可能将这种事放在心上?
可自己现在不是好面子的时候,她深吸一口气,强端着笑容, “是我来找我女儿有点事。”
池白松听到“女儿”这个词后, 抓着自己衣角的手更紧了。
尤利西斯没错过她的小动作——的确, 从沈茹进门那一刻起,池白松就故意将头别开,避免和沈茹对视。
……他当然知道池白松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他找人调查了池家,才知道池白松一直以来都生活在沈茹的欺压和池延的漠不关心之下,来自长辈的双重打击不必想也知道会让她过得艰难。
父皇和母妃曾有过一次惊天动地的争吵,父皇大发脾气,将母妃禁足在了宫殿之中,尤利西斯也跟着过了段饱受冷眼的日子。
哪怕是在皇室,下人们也是会狗仗人势的。
……更何况池白松这样的人家。
尤利西斯起身看向沈茹,这一次他没有掩饰目光中的不快。
沈茹明白自己冒犯了他,却还想请求一番——
“可以稍等一会儿吗?”他做出一个停止的手势,“池小姐现在还有工作要做。”
即使他不说这番话,沈茹也足够忐忑了。
她可不想给皇储留下坏印象,否则池延出来了,他也不会放过自己的。
沈茹的脑子里飞快权衡着这些,她最后只得咬着牙微笑,说:“是我冒昧了,还请殿下宽恕我的无礼。”
尤利西斯对她避重就轻的话并不满意。
他目光冰冷:“你道歉的对象不该只是我。”
“是……是妈妈不好。”
沈茹牙齿都要咬碎了,她可以接受自己给尤利西斯这个代表皇储的阶级低头,但不能容忍她还要对池白松道歉。
尤利西斯见池白松有一瞬间的茫然。
她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快速惊醒过来。
看来问题还在称呼上。
尤利西斯皱起眉来,“我听闻池延在处理家事上并不太精明。”
沈茹一怔。
又听他继续说——
“沈女士是续弦,同继女并不算亲近……这倒是正常,不过现在听沈女士如此亲密地自称是妈妈,看来传闻并不切实。”
沈茹哪里听不出话里的嘲讽。
她最后那点侥幸也开始飘摇了,只因她从尤利西斯的话里听出了对池白松的维护。
……她没幻听吧?
至于一直坐在那里不说话的池白松。
沈茹文化水平不高,只在心里骂她是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也不知道帮着说两句。
若是池延倒了,她还能接着有好日子过?
她这么想时,也忘记了池白松在池家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
尤利西斯冷冷地说:“还不走吗?”
后面愣了半天,莫名其妙感觉自己听了一出家庭大戏的保安也清醒过来,拉着沈茹就往旁边去,还给她找台阶下:
“哎,夫人你往这里来,有什么事等会再说……池小姐这不是正在工作嘛……”
听着这两人声音远去,尤利西斯无语地起来将门重新关上。
池白松这才松了口气,她整个人绷着的身子都舒展了开来。
一想到尤利西斯还在这里,她虚弱地笑了笑,想将这个尴尬的话题就此揭过。
“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她说,“还给你添了麻烦。”
“一直都是我在麻烦你,能帮上你的忙是我的荣幸。”
尤利西斯真切地笑了起来,他的金发跟着他的动作颤动。
他的发色不是很刺眼、很俗气的那种金,而是柔和得恰到好处的金。
像早春的午后,从层层叠叠的灌木和树顶稀疏的叶子里逃窜出来,最后坠入花园池塘上的一丝阳光。
如果用手指捞起他的发丝,能感受到那股春意的光从指缝间流淌的质感。
无论如何,尤利西斯绝对有着符合大众对“梦中情人”这个词想象的长相。
“你很在意吗?”他忽然问,“你父亲的事。”
“……我其实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池白松揉了揉额角,“我只是听说他犯了什么事。”
尤利西斯拿不准她的态度。
因为池白松并不像自己这般,她有比自己充裕得多的善心。
如果她因为池延是血亲而动摇,自己前面做的那些就得推翻,得想办法把池延保出来了。
不……
他想到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池延犯了就算是善心再怎么充沛的人都无法原谅的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