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茉上霜
“是啊。巴尔丹可不是个心胸开阔的,筹谋良久,布局都布到盛京来了,好容易集结的大军和粮草,如何甘心就这么作罢。现在换防对于他而言,就觉着是个不错的机会。”
白知夏看他:
“那你接下来如何安排,你会去西疆么?”
“我答应过你,不会再去,自然不去。”
白知夏认真道:
“倒不是那样说。当初……”
是心神不定,也存了为难他的心思。
“不必多想,你思虑的都对。”
晋王府一直戍守西疆的弊端,以及她的心病。
如今结为夫妻了,倘或还继续戍守西疆,那么前世所经历的事情,保不齐换个人还会再来。所以他如今确实得韬光养晦,掩盖自己的锋芒。
“这回西泠的事了结,就算真的了结了。”
他保证,想让她安心。
白知夏也确实安心了。
不能这时候了她还惶惶不可终日,他还得分心于她。陆晏见她神色从容,笑了笑:
“这仗打不起来。”
不仅仅因为他在巴尔丹身边还安排有后招,更因为皇上的意思,这仗能不打,还是尽量不打的好。毕竟打仗这种事情,终究还是伤国本的。
所以他才寄希望与晋王府父子,毕竟父子二人威名在外,只要镇在西疆,西泠就轻易不敢越界。
白知夏也明白了,催促陆晏:
“母亲一定还在等你。”
陆晏点头,就出了门。
白知夏先行沐浴,躺在床上的时候还在想。陆晏为西疆这场局,诸多铺排,临到如今,若将西疆形势与皇上今日说明,是不会到现在才回来的。可见,他也在与皇上博弈,为着换取自己将来的安稳。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又吐出来。
所有人都在努力,所以她哪怕不努力,也不能扯后腿。
第二日,白家也得知了这件事。毕竟如今白崇已在翰林院任职,白家耳目也算通透了些。白知夏特地回家一趟,神色如常,没说什么宽慰的话,更没解释,但只看她这样,家里人也就都踏实了。
西疆的事,进展很快。
陆晏以伤病拖延,六月底,正是酷暑时,西疆又传来了恩国公的加急军报。
皇上再不能等。
立刻朝中议事,当日便清点兵将,到底还是委任了晋王,三日后领军出发。
晋王临走前,去了一趟陆府。
可惜周夫人不在,回娘家去了。
周夫人回来后听怀川禀报,说王爷瞧着老了许多,寥落且憔悴。周夫人笑了笑。
做样子给谁看呢?
他的心思就从没在她身上过。
便是姓贺的那对儿兄妹,在他心里都要重的多。自诩是个重情义的,其实是个最无情的。
“王爷说,怕此去再无归来日,来见夫人,盼夫人往后余生,都安顺无忧。还说……”
怀川小心翼翼的偷瞧了周夫人一眼,气怯的声音也低了不少:
“王爷说,当初给夫人下的聘礼,就该是夫人的,他,他都送回来了。”
周夫人斜睨他,但也知道做主子的都不在家,晋王往门口一撂就走,他也没本事做什么决定。周夫人笑了笑:
“嗯。给你家主子送去吧。”
怀川怔了怔,如蒙大赦的跑了。
周夫人自己心里也明白,便是她与晋王和离了,可陆晏仍旧还是陆家人。不仅仅是袭爵,陆家的职责,怕是也还要承担。
陆家军奔赴西疆后,皇上到底忍不住,又下了一道口谕。
让陆晏尽快养好身子,支援西疆。
陆晏在宣旨内官面前很乖顺,也表达了一定会好好儿养身子。那副做派,让白知夏瞧着都想笑。
七月初,盛京忽降大雨。
雨势之大,街市都不得不关门闭户。
雷霆雨注,足足下了一整日多。第二天天亮总算停了,可早朝的时候,便接到京中京郊四下里,无数民房冲垮百姓失踪的消息。
连京郊大营都被淹了。
宫里,得到消息的皇孙面色不虞。
“这是天罚么?”
皇上什么都好,只是多疑重据,且每每遭遇坎坷,总要怀疑自己不是天命所归。
陆晏的私兵还在京郊大营,这档口,自是要领军上站,救援盛京四下受灾百姓。
户部与各处衙门忙着四处安置,但一时之间难免还有些不够周全。这时候怀恩公府与陆家婆媳两个便都出来了,并将暂且无处安置的百姓安置在了白知夏京郊的庄子上。
至于京中的受灾百姓,也收容了一些在府中。
此例一开,京中权贵官员府邸也都纷纷效仿,原本让皇上郁结的事,一日之内就得到缓解。
入夜,皇上捏着眉心,虽还突突作痛,可心情却舒缓多了,甚至多了几分惬意。
若朝中百官都如此为国分忧,他只觉肩头担子轻了不少。
今夜宫门未曾下钥,是皇上特地下令,要随时禀报灾□□宜。
这时候,外头又响起下雨的声音。
酷暑盛夏,风穿堂而过,吹殿内,皇上竟觉着还有几分冷。
“常梧,又下雨了么?”
新提拔的大内总管从殿外急急进来:
“皇上,又下了……”
他脸色不太好:
“还,还下的不小。”
正说着,忽然雷霆声响,大的叫人打个激灵。
皇上蹙眉,外头又脚步声,急切的很。皇上往外头看,就见殿外沈承拱手:
“爷,西疆恩国公加急军报。”
作者有话说:
大宝贝们,快要完结了嗷,有兴趣的小伙伴看看几个预收呀,喜欢的收藏下次再聚~~
第八十章
皇上心里一突,下意识的排斥,但沉默了几息,还是道:
“呈进来。”
军报上绘着加急的图案,封着厚厚的蜡。皇上几下撕开,只看了两眼就蹙起眉头。
无他,恩国公请安的两句话,有些热烈的欢愉,让皇上不解。
而再看下去,皇上的表情就有些一言难尽了。
他摩挲着下巴,开始深思。
西疆的事情,来势汹汹。西泠集结边境,等待北徵汇合,一同发起进攻。可惜一直给西泠回信的北徵国主,都是戍守北境的唐家大将军所书,西泠没等到同盟大军,御驾亲征的西泠国君在命人打探消息时得知大炎盛京辛劳多年收买的人脉忽然都断了,气不可遏又无计可施。
他愤而回了国都,但过了个年,还是觉着心里不痛快,与朝中谋划许久,敲定了开战的结果。
但这种事,属实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西泠国君巴尔丹最倚重的谋士,拒绝了高官利禄,只与他高谈理想,想要帮助西泠拿下中原来证实自己的智谋,在此之前也确实出谋划策,当西泠拿下了周边几个一直也不太好吃下的小国,让巴尔丹看到了他的智谋和忠诚。整个西泠朝堂都知道,那是国君最信重的人。
但就是那个人,那夜拿着信物和虎符,排兵布阵,安顿进攻。
无人怀疑。
于是这夜里,西泠精锐尽损,粮草也没了踪迹。
恩国公看着一清早出现在城里的众多粮草,甚至还有不少活的牛羊,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
饭都没得吃了,还打的屁仗?
与粮草一齐来的,还有那位巴尔丹最信重的谋士。
崔植兴高采烈的迎接了那人,竟是崔植的师兄,亦是陆晏身边的人。
恩国公派斥候出去打听,见西泠那边果如崔植师兄所言,立刻就送了加急军报。
皇上缓过神后,手竟不可控的有些颤抖。这可吓坏了常梧。
“皇上?皇上?”
沈承抬眼,看皇上眼底显然的晶亮喜色,便拽住常梧,悄声道:
“大总管不急,皇上是高兴的。”
皇上的喜乐慢慢平静下来,却又陷入了另一重深思。沈承瞧着,又与常梧悄声道:
“大总管,您先回避一下吧。”
常梧偷觑皇上,见皇上将军报收起来,听见沈承的话却没说什么,便退下去了。他才下去,皇上冷哼声:
“他倒是听你的话。”
沈承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