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来的郎君炊食又兴家 第74章

作者:西瓜珍宝珠 标签: 布衣生活 种田文 美食 穿越重生

  招些退回来的兵士做护院并不稀奇,可这两人显然还没扒那层皮的,陈舍嗔一时想不明白,又不好贸然开口询问,就听陈舍微道:

  “五哥也莫怪我,前些年叫五房坑骗的惨了,勉强赚几个钱花用罢了,不得不提防些。”

  他既然给了台阶,陈舍嗔顺势就下去了,诺诺称是,又问:“这两人倒是护主,可是你新收的。”

  “我哪是他们的主,”陈舍微对两人笑笑,示意他们可以退下去了,又道:“得了个卫知事的小官,他俩是随着来的。”

  从没听说过八品小文官还给配护卫,陈舍嗔脸皮子抽了抽,绷出一个笑来。

  他原揣着要在虫药和烟卷上掺一脚的心思,但这一下泄了气势,再提总觉得矮陈舍微一截,咬了牙恨恨然,决定先回家,把消息探明白了再说。

  今儿陈家门槛可遭罪,轮番遭人踩踏,陈舍嗔刚走,花市的南老板又来了。

  原本今年冬天陈舍微没打算着接雕种球的活计了,不过花市的南老板亲自来求了他,许了重金要他雕五组盆景。

  再加上雕种球也是他冬日里消遣的活计,陈舍微就接了下来,到如今还剩最后一组不曾完工。

  这种盆景不是一个个孤立的种球,而是一组,所以脑子里得有个形态才能下刀。

  今儿南老板是提着小包袱来的,抖开一瞧,见是个水晶樽,像个又瘦又高,垂着脑袋捧着孕肚的小脚女人。

  陈舍微把那瓶子捏在手里看了一会,道:“我说最后一组盆景的器皿怎么就不给我送来呢,还以为是嫌我头几盆要的价高了,没想到留了个这么刁钻的。”

  南老板笑道:“哪有啊,您要价高是您本事,这瓶子来得迟啊,是客人家耽误了,说是身子有些不好,忙了一阵,刚想起来这事,因为是摆到床边小几上供老大人赏玩的,所以捡了这么一个瓶。”

  陈舍微捏着瓶子不说话,抬眼瞧着南老板。

  南老板干巴巴的笑了一声,道:“您约莫也能猜到,就是您那大伯父家给定的。”

  陈舍微也没不高兴,只是把那瓶子搁回去,道:“他可挑剔,想来是病中不适,处处嗟磨人呢。”

  南老板讪笑两声,又忙道:“可银子给的高呐。”

  陈舍微不为所动,南老板也晓得今时不同往日,这算是一笔外快,可陈舍微如今挣不挣都行。

  “我已经应了陈家了,若是您不肯,我……

  南老板是生意场上的人,这五盆水仙景,他除了挣银子之外,还是他交际应酬的筹码。

  他也是泉溪泉州两头跑的,既是同乡,王吉又同他交情不错。

  陈舍微那些花卉香草的种苗,偶尔有寻不到的,托了他手下人,回回也都办得尽心尽力。

  想到这些,陈舍微一摆手,道:“前些年手头不宽裕的时候,您给了我这挣钱的差事,而且今年我又应了你的,这景我还是会造的,只是么,不知道能得他几分满意。”

  “您只要一出手,就远胜过我养的那些个吃闲饭的了。”南老板喜道。

  南老板走后,陈舍微携了琉璃瓶回书房继续琢磨,谈栩然正在书房里描虫儿呢,已经快画完了。

  陈舍微俯身看了一会,道:“开春了去泉州书局问问,把鸣虫集刊出来,也落上夫人的款。”

  “不急,只是画了样子,还有称呼,各种俗名,虫儿的习性、叫声如何,这些都要措辞落笔。”

  谈栩然待此事是很认真的,陈舍微在她腮帮香了一记,倒进摇椅里捏着瓶儿琢磨。

  这时候雕开了种球,为的得是叫花开在春节里,陈舍微有点坏心眼的想着,也不晓得那老东西能不能熬到那时候。

  冬日里的水仙既是水培,根须定然是垂在水里,球茎和须子能有什么好看,同大蒜都是一个样。

  可这水晶樽虽说不是全然的透明,像雨痕滑过玻璃,到底掩不住根须。

  陈舍微翻来覆去的琢磨着,就听搁了笔的谈栩然道:“这是最后一个水仙的器皿?”

  “是啊。说是给那老山魈的,也够刁钻的,全透明的,不知该怎么藏根须。”

  谈栩然蜷进陈舍微怀里,也细细看这瓶儿,道:“那就让叶儿往上走,花儿往下落,或者花儿往上走,叶儿往下垂,左右这瓶儿口径狭窄,不似水盂那般能摆好几只造景,只塞得进一个种球。”

  “对啊。夫人果真聪慧有灵气。”陈舍微思路被点明,陷入纯粹想要把种球雕好的心境之中,附和道:“嗯,我瞧着还是让叶片直立,花团簇在一块,正好垂下,可以掩住根须。”

  谈栩然看着陈舍微手里的水晶花樽,心里却想着陈砚著今冬只是小感风寒,并不要命,有点遗憾呢。

  临近年节,烟卷铺子的生意愈发红火,尤其是描金匣子装的烟卷,那样叫人咋舌的价钱,却是走得飞快。

  这匣子上是谈栩然画的图样,既有松涛林海,又有福禄双喜,或雅或俗,凭君喜好,而匣子构造和内容则是陈舍微设计的。

  一个匣子三层抽屉,第一层摆了六个烟嘴,有玉质、玳瑁、金银、象牙的,还有两个供女眷用的戒指烟托,一金一银的活口戒托,大圈连着小圈,大圈套指头,小圈箍烟卷,这样就不会熏黄了指头。

  若是给专门主顾定了尺寸,还可以做成玉质的戒托。

  第二层是火折子,做了隔热的,也如烟嘴一般用了玉石玳瑁等极浮华的包装。

  不过其中还有一根最寻常的竹壳火折子,不一般的是中指粗的竹壳上细细用刻上了烟雾腾空的出尘姿态,竹本就是雅物,如此也算取个清雅意境。

  第三层才是正主,里头有最各个口味最上乘的烟卷,其中有两支沉香木气味的烟卷,是年节里限量供应的,除了这个匣子,不单独贩售。

  这一匣子烟卷价钱足要三百八十八两一匣,半文也不饶,哪怕是一贯果决的王吉都有点没底,到底是陈舍微拍的板。

  送礼么,就要是越贵越体面越好。

  王吉翻着定出去的账,急得直跺脚,“匣子定少了!”

  “不少,六少上回来瞧了,又让定了一百个,已经在门口了,正下货呢。”高凌从马背上望进铺子里来,翻身下马,一甩缰绳,立刻有人帮他拴马。

  高凌自己撇了马,却朝后边跑去,王吉一见他的动作,把账册交回去,道:“我那大老爷可来了?”

  高凌搀下来的可不就是陈舍微么,如今这买卖也算过了明路,陈舍微也不藏着掖着了,就是他的,怎么了?

  也并不是说他个知事的面儿如何大,不过么,王吉知道陈舍微进了经历司,很快就把黄理请出来一起吃了顿茶,烟卷南去的漕运一事就归了泉州卫的运军。

  漕运是非常辛苦的,甚至不亚于在海上跑船,运军每年一月接收漕粮,直到十月才南返,几乎就住在了船上。

  路上若是稍微再耽搁一会,刚往席上一躺,席子都还没被身子熨暖,新的军令又已经到了,兵士可不比船工还能歇,军令如山,又要即刻启程。

  其实朝廷也知道运军艰苦,所以允准他们在运漕粮时夹带些利润高的土产,沿途发卖。

  论起利润高,论起不占地,有什么能用烟卷烟叶相较!?

  黄理同陈舍微、王吉几乎是一拍即合。

  如此一来,这烟卷铺子就算有了泉州卫做靠山,即便有那不长眼的,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大爷,你也晓得我忙得喉咙冒烟,终于舍得来帮把手了?”王吉笑着埋怨。

  陈舍微递过去一只烟卷,王吉拿来一闻,道:“柑味?我的天,你脑子怎么长得?主意真多,这两天我可分不出人手制新货了,忙过这阵再说吧。”

  新花样有人喜欢,不过细水长流一直卖得好的,还得是原汁原味。

  陈舍微秋收的那批烟叶已经扩种过了,吴缸也把手上庄稼的事情都交代了下去,专心烤烟,所以这批烟叶品相丝毫未减,哪都没卖,只供给了烟卷铺子。

  而王吉也只拿来做原味的烟卷,其他的口味或多或少掺了些别处收来的,因为添了味,分辨不出,不似原味那般,只能用陈舍微的烟叶。

  “烟叶不够了。”王吉道,“明年可得给我扩开了种。”

  陈舍微一笑,道:“屯田够不够你种?”

  王吉一愣,使劲搂着陈舍微摇了几下,又掰着他脸狠亲了一口,道:“你真是耍大刀的财神爷,保佑我发财,还替我开路呢!”

  陈舍微死命的擦了擦脸,还是叫这家伙紧紧搂着,挣也挣不开。

第92章 大堂兄和小堂弟

  这么火热的买卖, 王吉心里不是不怕,铺子里有个伙计在外头喝多了, 赶着夜禁回家, 结果在暗巷里叫人一心窝子给捅死了。

  后来虽查出来,说他拿了别家的银子,可没套出烟卷方子来, 对方就下了狠手了。

  阿普叔也遭了一次袭,不过他有功夫, 算是避过了。

  王吉自己更别说了, 秋冬卖了两季的虫儿, 连带着走了好些葫芦器皿,确实赚了不少,但比起烟卷铺子来说还是少了。

  如此都招来了周家明晃晃的威胁, 更别提这灼热烫手的聚宝盆了。

  那些攀交情走关系的就不提了,王吉都能应付, 只怕是来黑的, 所以夜路都不敢走了, 进出总带着三四个身手好的,如今处处挂上泉州卫, 也算能松一口气了。

  陈舍微刚在屋里理了会事儿, 就见高凌皱着个眉走进来,道:“爷,外头说您那大堂哥找你, 就在那边上的茶楼等您呢。还要了一匣烟卷送去伺候了。”

  陈舍秋原本嚼烟本就凶,去岁过年那阵, 陈舍微见识过了, 而且一翻账面就看出来了, 他可是铺子的豪客,经常一匣子一匣子的叫去茶馆、戏楼、青楼,非但自己吃,而且时常聚众请客吃烟。

  常有体面人家这样做的,铺子里那几个白净的伙计就是专给人送烟卷的,场面上来往,也不能太歪瓜裂枣了。

  迟早有这么一遭的,陈舍微起身朝外走去,见高凌跟在自己身后,笑道:“青天白日的在茶楼里,你还怕他吃了我不成?”

  “怎么不怕,王大哥不就是在茶楼被揍了一顿吗?要不是吴大哥那天同他在一块,指不定要被打成什么样。”

  高凌忧心忡忡的,他自己浑身是胆,可偏偏为他这俩老大哥整日提心吊胆的。

  烟卷铺子位置很好,不然当初陈舍微也不会掏空了银钱同王吉一道买下来,这些日子虽翻了几番的利,可为了买边上的铺面,扩后头的屋舍当作坊,现银多花出去了,不过年下收回账来,依旧十分可观。

  陈舍秋所在茶楼也在同条街上,不过在闹中取静的一隅,一拐进去,就觉得街面上的人声都淡下去了。

  茶楼一楼只卖茶点,不留客座,上了二楼、三楼才是雅间。

  陈舍秋显然是常客,帐子一撩开,虽是自己的烟卷,陈舍微还是被熏得下意识就掩鼻。

  “奇了,自家卖烟的,却闻不得这烟气。”

  陈舍秋好笑的看着他,稍一摆手,边上伺候的人都退下去,只留了心腹在旁。

  陈舍微叫了声‘哥’就没说话了,陈舍秋长得像他外祖那边,同陈舍微没有半点兄弟相。

  他熟稔的掸了掸烟灰,笑道:“你紧张什么,弟弟长进,做哥哥的自然高兴。”

  陈舍微并不紧张,他只是不知道陈舍秋今日目的,所以心总悬着。

  “信里也不方便同你说得太细,其实早都给你瞧好了一个泉州府衙典史的官儿,或者去老三那历练历练也好,没想到你自己弄来了个知事,到底是年轻,眼皮子浅,还好老爷子上了年纪,性子也宽宥了些,若搁在从前,晓得你进卫所里当了官,那可是要家法伺候的。”

  陈家老二是二房的长子,老三陈舍稔ren同陈舍秋才是亲哥俩。

  陈舍稔算是陈家这一辈里最出息的一个,如今在南直隶做同知,陈砚著早些年的官场人脉,尽给这个儿子铺路了。

  陈舍秋考到都有孙子才中了举,现而今任泉州府通判。

  银子铺出来的六品通判,讲起来只说你会投胎,也别牛气。

  陈家最拿得出手的还得是二房陈砚儒,这老头是湖广按察使,不过他常年在外为官,去岁是难得回来祭祖,这两年应该是不太能见他了,甚好。

  至于陈砚著同泉州卫的龃龉,其实是与上一任的指挥使有些私人恩怨,可偏偏杜指挥使是由老指挥使提拔起来的,情同父子,虽没有与陈家针锋相对,但也别想他有什么好脸色。

  换了指挥使,陈砚著还曾去试探过一番,看看能不能和缓关系,结果叫人冷言冷语的堵了回来,仇没解,反而更结了一层。

  陈舍秋一直也在等一个契机,却没想落在了陈舍微身上。

  这些细则,原身脑子里混沌一片,还是谈栩然讲给陈舍微听的。

  他既知道陈舍秋是在装模作样,也就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只道:“我没什么见识,也不愿离家,就近做个小知事,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