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青绿萝裙
“也有过。自打怀了这胎,头晕眼花的次数并不少,只是不似今日这般严重。”
“方便的时候,”程丹若组织语言,“秽物是否有细小的泡沫?”
大丫头赶忙点头。
考虑到墨姨娘大约1-2月有孕,6月差不多24周了,她觉得可能是子痫。
“快去请大夫,这病不好治。”程丹若当机立断,立马求外援,并飞快通知能做主的家属,“也告诉夫人一声。”
“是。”丫鬟们飞快跑开。
她这才开始思考子痫要怎么治?
降压、抗抽搐、有需要必须终止妊娠。
这是她脑海中的西医知识。
中医呢?
不好意思,爹学的不是妇科,没教过,但没关系,可以作弊。
她借整理发丝的动作,悄悄触碰了一下颈间的挂坠。那是一块白色玉牌,上面串着颗不规则的珠子,看似是玉石,然而并不是。
这是她穿越之际,意识的最后一刻,紧紧抓住的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随身物品随她来到了古代,以一种奇特的方式存在。
她能取出使用,比如之前喝的板蓝根,但无法给别人用,现代的所有东西,对古人均无效——小时候,她用糖试过丫头,丫头拿起来含嘴里,说是石头,尝不出味,也无法含化。
除了拿出来,也能用意念查看。
此时此刻,她需要翻看的就是平板。
意念接触平板,找到下载的电子书,输入子痫。接着,古籍中所有关于子痫的记录都出来了。
程丹若凝神看了片刻,确认症状都对,翻出银针,先治疗抽搐。
取百会、风池、太冲、阳陵泉、内关、三阴交,再加阴陵泉、曲泉。
又道:“拿纸笔来,我先开个方子。”
丫头们知道她懂医术,也不敢质疑,赶紧奉上笔墨。
子痫在中医上分为肝风内动证和痰火扰神证,墨姨娘的症状是前者。
按照《胎产心法》的记载(虽然这书是清代写的),“治孕妇口噤项强,手足挛缩,痰壅,不省人事”,当用羚羊角钩藤汤,对镇静和抗惊厥作用。
方子开完,黄夫人也到了,急匆匆夺门而入:“墨姨娘怎么样了?”
“我已经为她扎了针。”子痫的抽搐期本就不长,程丹若一番施针,人已经很快平静下来,只是依然昏迷不醒。
黄夫人单刀直入:“什么病?”
“子痫。”
“对胎儿可有妨碍?”
程丹若顿了顿,点头道:“有,许是要再加安胎的方子。”
黄夫人看她一眼,吩咐丫鬟:“去请安顺堂的张大夫。”
“已经去了。”
黄夫人面色微缓,走近瞧了片刻,才道:“丹娘,大夫来前,你在这里候着,等大夫来了,一切由他定夺。”
“是。”程丹若毫不犹豫地应下。
她知道,对于这种现代医疗无法发挥作用的地方,自己不过是个门外汉,还不如坐堂的老大夫,完全没必要出风头。
这也是为病人负责。
而黄夫人虽是不信任她,但也为她规避了风险。毕竟墨姨娘怀着陈家的骨肉,她担不起责任。
以陈家的门第,张大夫自然来得飞快。
他细细把脉,询问了病人的症状,随后得出与程丹若一模一样的结论。然而,在听闻程丹若为其针灸,并开了方子后,却直呼荒唐。
“女子习医能有几分火候?贸然施针,伤了胎儿可如何是好?”他不留情面地教训上了。
程丹若未曾分辩,亦无法争辩,沉默地福了福身,告退。
张大夫这才露出满意之色,着手开方子,嘱咐丫鬟随时留意。
然而,人醒了才能吃药,墨姨娘不知怎的,迟迟昏迷不醒,呼吸时有时无。丫鬟们不敢大意,回禀了黄夫人,最后硬是扶人起来,把药灌了下去。
半日飞快流逝,直到点灯时分,人却仍然未曾醒来。
陈婉娘立在生母床前,暗暗垂泪。
“姨娘……”她茫然地呼唤着,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姨娘昨天还好好的,不厌其烦地嘱咐她,不管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都不要骄矜猖狂,要一如既往地让着陈柔娘,要尊敬太太,将来是好是坏,全看太太的态度。
老实说,陈婉娘不爱听这些。
二哥也就算了,正经的嫡子,可五郎是她亲弟弟,姨娘得宠又怀了孕,到时候他们姐弟三人,怎么都在陈家有几分面子吧?
凭什么非要让陈柔娘?
但如今回想起来,陈婉娘却害怕了。
“姨娘,你好好的,我听你的话……”她哭音难抑,紧紧攥住帕子,“你不要出事,呜呜。”
“四姑娘快别哭了。”丫鬟蝶儿连忙劝慰,“叫夫人听见不好。”
陈婉娘却忍不住,哽咽不止。
蝶儿再劝:“姑娘仔细哭坏了眼睛。”想想,又试探,“不如叫程姑娘……”
陈婉娘如梦初醒,立即擦泪:“对对,她程丹若不是号称御医传人么,快叫她过来给姨娘看看。”
理论上来说,这话不合规矩,客人是客,再穷也是主子,姨娘却是仆,以尊就卑颠倒伦常。
可事实不可能真如此。
墨姨娘有宠有子,程丹若无依无靠,自然要来。
然而,她并没有为陈婉娘带来好消息,相反,她凝重的表情让她害怕。
“表姐?我姨娘怎么样了?”陈婉娘焦急地催促。
程丹若道:“姨娘的情况不是很好,请张大夫来吧。”
几个钟头过去,病情仍然未曾控制住,其实就该考虑终止妊娠了。但她不敢说这样的话,甚至一丝话音都不能露。
因为毫无意义。
“要尽快。”她看向陈婉娘的眼睛,只能尽此绵薄之力,“姨娘……不太好。”
陈婉娘咬咬牙:“你在此守着,我去求夫人。”
程丹若:“好。”
陈婉娘强行抹干泪,提起裙角,匆忙奔向正院。
床榻上,墨姨娘时而抽搐,时而发出呓语,呢喃不清:“娘……我不吃……不吃馄饨……回家……”
她猛地抬高手,像是一只枯瘦的鬼爪,痉挛地抽搐,仿佛要抓住什么。
“娘!”墨姨娘徒劳地抓着空气,双眼无神,“不吃,回家。”
程丹若顿时恻然。
她几乎能想象出这是怎样一个故事:无非是幼龄女孩馋嘴,想吃路边的一碗鲜肉小馄饨,然而家贫,抑或是重男轻女,父母不给她吃。直到后来某一天,母亲带她去吃了一碗心心念念的小馄饨。
然后,将她卖给了人牙子,从此叫别人妈妈,缠脚,学艺,被送给等当父亲的中年男子为妾。
午夜梦回,她无数次后悔,倘若没有去吃那一碗小馄饨,是不是就不用离家,能堂堂正正嫁人做娘子,逢年过节,提上鸡蛋回娘家,探望父母?
“姨娘。”程丹若握住她的手,“坚持住,就算是为了孩子。”
墨姨娘染红的指甲掐入手背,一个个红色的月牙印。她用力攥住,身体再次不受控制地抽搐:“娘,娘!”
“拿针来。”程丹若忍痛要针。
可丫鬟畏缩道:“表小姐,张大夫吩咐过,不可叫旁人随意施针。”
程丹若抿住嘴唇,说:“那他有没有说,如果再这样该怎么办?”
丫鬟红着眼,飞快摇头:“大夫说吃了药就会好的。”
“把药端过来。”
丫鬟赶紧奉上温在炉子上的药。
褐色的药水,闻起来有股刺鼻的中药味。程丹若要丫鬟扶起墨姨娘,拿出荷包中的空心芦苇杆,取一些药水滴进她的口中。
一滴滴苦药汁子流入她的嘴角,又飞快淌下来,竟是一点都喝不进去。
第23章 一封信
等到张大夫来,墨姨娘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了。
老大夫的架子端不住了,火速取针扎人。
可这又有个问题,头颈部的穴位还好说,叫丫鬟摁住人,大夫普通施针即可,但像阳陵泉在小腿上,三阴交在足部,曲泉在膝盖,都属于私密部位。
虽说医术高明些的大夫,能够隔着衣物落针,可墨姨娘抽搐不止,本来就极难扎针,还要隔着衣物,更是难上加难。
张大夫额上见汗,好几次都下不去手。
烛光摇曳,屋里的光线昏沉沉的,令人心头发颤。
程丹若在一旁看着,终于忍不住:“大夫,不如你说,我来施针,可好?”
黄夫人见床上已经见血,怕保不住孩子,并未出言阻止。
但张大夫不同意,眼珠子瞪起:“胡闹!人命岂可儿戏,若出差池,你可担待得起?”不独如此,他甚至别过身,有意挡住程丹若的视线,这才定定神,扎下手中金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墨姨娘的抽搐渐弱,好像效果甚好。
黄夫人松口气。
她毕竟不年轻了,熬不住,见情况稳定,便吩咐丫鬟“好生照看”,自己则准备离去歇息。
上一篇:七零,重生归来我和我的全能空间
下一篇:为女王的诞生献上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