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妻薄情 第278章

作者:青青绿萝裙 标签: 天之骄子 穿越重生

  郑户书道?:“三千多个?了。”

  “不错。”谢玄英扫过彭万年,随口问,“这是?”

  郑户书不敢隐瞒,如实说?了。

  “河南的怎么来这里入籍?”谢玄英问。

  彭万年压低嗓子:“本是山东人,因为叛军才跑到河南,听说?家里有亲戚来了大同,就想过来投奔。”

  谢玄英似乎很关心流民的问题,问:“你家几口人?”

  彭万年犹豫下,实话?实说?:“三口。”

  “妻儿?”他问。

  “是。”彭万年克制不住紧张。

  “有家有小,也不容易。”谢玄英想想,问,“孩子几岁了?”

  彭万年道?:“五岁多一点儿。”

  “五岁……”谢玄英瞥过一眼,缓缓点头,“不小了。”

  彭万年仍旧抵着地,不知该怎么接话?。

  但谢玄英已?经?对他失去了兴趣,随口吩咐道?:“既然有孩子,分到小河村吧,那里有义学。”

  彭万年登时愣住。

  “还不谢过府台大人?”郑户书恨不得上脚踹他。

  彭万年压抑不住欣喜,连连磕头:“多谢大人,多谢知府大人。”

  谢玄英摆摆手,起身出去了。

  “你运气可?真不错啊。”郑户书啧了声?,意味深长地说?,“去了小河村,再找你家亲戚吧。”

  “托大人的福。”彭万年卑躬屈膝,并不敢得意。

  果然,郑户书见他懂事,后面也不为难,问他姓名和家中人口。

  彭万年趁机改名叫万大年,妻子万氏,是家里的童养媳,名眉娘,儿子万磊。

  郑户书登记完,给了他一张路引,让他自行去小河村。

  彭万年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翌日,彭万年打听到红薯和土豆的免税政策,立即决定买种子耕种。

  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丁,假如被征去徭役,家里就没人了。

  而于美娘则在店铺里打听了毛衣的事,弄清楚大致的流程,却没有贸然买,反而给儿子买了纸笔。

  三日后,他们迁往小河村。

  有了路引,里长收下了他们,分配了靠山的荒田。

  “以后就看你们自己了。”里长说?。

  美娘千恩万谢,递过去自家最后半包腊肉。

  里长满意地收下,瞅瞅石头,多说?了句:“你们家就两?口人,娃不如放塾里,也认几个?字。”

  彭万年又是好?一通感激,殷勤地送里长回家。

  回去时,家家户户飘起了炊烟。

  不知何处传来孩子的声?音:“人之初,性本善……”

  又一会儿,《三字经?》背完了。

  变成:“人命贵,当珍惜,爱身体,小事起……”

  郎朗的读书声?,伴随着日暮的晚霞,倦林的归鸟,像一幅永恒的画卷,镌刻在了万氏夫妻的心头。

  他们知道?,从今往后,新的生活开始了。

第230章 信来往

  夜幕四合, 东花厅点上了灯。

  程丹若一面梳头,一面听谢玄英说事?, 等听到彭哥出现, 不由感慨:“他们竟然来了大?同?”

  谢玄英道:“夫妻两人都在,还有孩子。”

  程丹若笑?笑?:“看来私奔得很?成功。”

  谢玄英听出了话音,望向她:“嗯?”

  程丹若清清嗓子:“我在惠元寺义诊的?时候, 给过美娘一些安神?药。”

  他顿时了悟。

  私奔这种事?, 耻于道德,但至于情?感。考虑到美娘前夫的?垃圾程度, 谢玄英心中的?天平便快速倾斜。

  “希望他们好生过日子吧。”他给出了自?己的?祝福。

  程丹若说:“只要不被抓回去, 一定会的?。”

  “既已在大?同入籍了, 以后也有个说法。”谢玄英道, “只要不是她丈夫过来告官, 应该没问题。”

  程丹若反问:“如果过来告,会怎么判?”

  谢玄英斟酌道:“和?奸的?罪名不大?不小?,一般杖九十, 假如丈夫愿意发卖, 可判于奸夫,如果不愿, 只能判给丈夫。”

  她道:“即便丈夫殴妻,也要听他意愿去留吗?”

  他道:“告到官衙自?是如此。”

  程丹若瞧他:“什么意思?”

  “民?不举,官不究。”谢玄英慢吞吞道, “不要让他有告官的?机会就好了。”

  程丹若:“……比如?”

  他顾左言他:“不早了,睡吧。”

  程丹若懂了,吹灭蜡烛, 上炕睡觉。

  被窝里?,催他继续说:“快说。”

  只有在这种时候, 谢玄英才愿意说点白日里?不便说的?话。

  果然,他似乎拗不过她的?催促,侧脸看去:“最简单的?办法,拿钱买休书,只要休书到手,此前种种便不重要了。”

  程丹若道:“若以此为要挟,恐怕银子填不饱他的?胃口。”

  “那?就可以用点手段。”他压低声音,只入她耳,“如果此人好赌,就找人设局让他输,输无可输的?时候,一定会卖妻典女,这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事?了。”

  “这都要本钱。”她客观道,“他们未必拿得出来。”

  “也是。”谢玄英道,“那?就在半路打他一顿,逼他按下手印,虽有后患,但也是个办法。”

  程丹若:“还有吗?”

  他:“没了。”

  她感慨:“你也不是很?会干坏事?啊。”

  吞吞吐吐的?,还以为有是什么锦囊妙计呢。

  谢玄英哽住,反问她:“你有什么办法?”

  “你真?的?想听吗?”她问。

  他当然想听:“嗯。”

  “我不会私奔,我会直接把他杀了。”她道。

  谢玄英:“不值得,杀夫重判。”

  “不让人知道不就行了?”程丹若道,“假如他爱喝酒,就让他喝,喝醉了,把呕吐物塞进他的?喉咙,被子捂住他的?口鼻,他自?然会呛死。”

  谢玄英学她方?才的?假设:“倘若他不爱喝酒呢?”

  程丹若道:“用两种相克的?食物,提前给他服用一种,然后请客人到家?,一起吃第二种。”

  “这只有你能做到。”他客观点评,“其他妇人怕是不懂医理。”

  “这倒是。”她沉吟片时,又有了新想法。

  “据我所知,她丈夫腿脚不便,躺在床上,利用灯油滴落,引起灶房余火,燃烧屋舍。”程丹若构思道,“等大?火烧起来之后,立即回家?救人,最好在他死前将人救出来。”

  谢玄英问:“这是为何?”

  “烧伤之人痛不欲生,他用不了几天就会死。”她道,“届时,人人都知道她起火时不在家?,又进屋救出丈夫,岂能疑她?”

  谢玄英想想,道:“太危险了些,若是自?己也被烧着可如何是好?况且,用灯油怎么做到人不在点火的??”

  “……”

  “嗯?”

  “我还没想好。”

  他忍俊不禁,用力搂过她。

  君子慎独,可人生来就有恶念,故而?平时要以道德来约束自?己。但与最亲近的?人相处,也是清白完美的?面孔,太累也太虚伪。

  谢玄英喜欢与她“密谋坏事?”,这一刻,抛开了道德和?律法,可他们仍然站在一起。

  这种感觉,是不是也是私奔的?人所倚仗的?勇气呢?

  念及此处,他不由抱她更紧,想深深嵌到怀中,永不分离。

  再贴要负距离了……程丹若腹诽着,掰开他的?手,忽然记起一事?,抓着他的?手掌,凑到嘴边狠咬了口。

  谢玄英骤然回神?:“丹娘?”

  “没事?。”她若无其事?地闭眼睡觉。

  他抽回手,翻看手指上的?牙印,不知想到了什么,伸手捂住她的?眼睛。

  视线一旦受阻,触觉和?听觉便格外灵敏。她能感觉到他修长的?手指,握笔生出的?茧子被好好修剪过,只有薄薄的?一片,正在她的?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