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妻薄情 第434章

作者:青青绿萝裙 标签: 天之骄子 穿越重生

  不多时,窗户便被支开。

  “小将军?”有人轻轻呼喊,“我是谢巡抚麾下百户,敢问可是冯小将军?”

  冯少俊没有应声。

  对方又道?:“小将军放心,您将家眷托付给抚台,张夫人已在?贵阳安顿,一切都好。”

  冯少俊瞬时睁眼。

  他将妻子托付给谢玄英夫妇的事,苗人可没法?知道?。

  “谢巡抚?”他开口,“怎么回事?韦将军呢?”

  “韦将军因突遭洪流围困,战死永宁,朝廷派了谢巡抚代为主事。”杜功道?,“我此番潜入普安,便是想寻找机会,并寻觅小将军的踪迹。”

  冯少俊道?:“我还好,你有什么计划?”

  “叛军缺粮,已经坚持不了几日,我会再拖延一段时间,若能寻着机会,便与大军里应外合。”杜功顿住,问,“小将军意下如何?”

  “甚好。”冯少俊颔首,“你可有刀?”

  “有。”

  “放在?窗台下。”冯少俊压低声音,“此地常年有人看守,你不可多待。”

  杜功犹豫少时,问道?:“不知小将军打算如何处理这事?”说完,觉得似乎有冒犯之嫌,忙描补,“属下可有能效力之处?”

  冯少俊心中一动,听?出了些端倪:“你可知道?,时常出入这里的女子是谁?”

  杜功道?:“属下恰好见过,所料不错的话,那人是叛军贼首之一,白山部的长老祭司,白伽。”

  冯少俊登时愕然。

  他猜到?阿曼的身份非比寻常,许为土司之女,却怎么也没想到?,居然就?是叛军首领之一的白伽。

  风声呜咽。

  “小将军,有人来了,您多保重。”杜功听?见动静,及时撤退。

  室内重归寂静。

  冯少俊摸黑下床,缓缓走到?窗台边,果然在?下面摸到?了一把匕首。他握着久违的武器,心里却一团乱麻。

  太?奇怪了,怎么会是白伽呢?

  阿曼到?底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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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白伽却是顾不得冯少俊,她在?黑劳家中,为他裹伤。

  “我和你说了,要?及时来找我处理。”白伽把捣烂的草药糊到?他身上,盖住崩裂的伤口,“为什么拖了这么久?”

  黑劳满不在?乎:“就?是崩开了,没事。”

  “你当?自己是熊?”白伽冷笑,睃了眼旁边的女子,冷冷道?,“当?我不知道?你们?是干了什么才闹成这样的?”

  黑劳还没什么,旁边的女子忍不住了,怒气冲冲道?:“少指桑骂槐了,我们?夫妻的事,轮得到?你过问?”

  白伽一字一顿道?:“他、受、了、伤。”

  女子道?:“我已经替他上过药了!”

  白伽还想说什么,黑劳大喝一声:“都不准吵!”他先看向女子,“小桃,伽伽是担心我,你不该和她发脾气。”

  又和白伽致歉,“小桃脾气娇,不是有意和你争执。”

  白伽嘴角泛出冷笑。

  “黑劳,你居然敢凶我!”女子美目圆瞪,倏地滚出晶莹的泪珠,“你是不是看定西伯府没了,就?觉得能随意欺负我?”

  她恨恨道?:“我受够了,我不介意你的身份和你私奔,是想和你在?一起,不是没完没了等你守你,让别的女人对我指指点点。”

  黑劳猛地坐直:“小桃,我——”

  “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待在?家里,和娘一块儿死了!”丁桃娘忍无可忍,霍地起身,冲出了院落。

  黑劳大感头痛,强撑着起身去追。

  白伽嘲弄道?:“不愧是定西伯府的千金,到?现?在?还以为自己是西南公主呢。”

  “你少说两句。”黑劳叹气,“她家里都没了,只能指望我,难免患得患失。”

  白伽淡淡道?:“是啊,就?指望你了。”

  她收拾好药材,平静地说,“但?别忘了,我们?为什么才会走到?今天,不要?为了一个女人,对不起跟随我们?的部族。”

  黑劳:“我没忘。”

  “那你说,我们?真?的能成功吗?”白伽抚摸小腹,神情复杂,“以后的孩子能过上更?好的日子吗?”

  黑劳沉默了。

  “自立为王说来容易,可——”白伽叹了口气,眉间浮上隐忧,“罢了,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第356章 溪花驿

  又?一日清晨。

  程丹若睁开眼, 便瞧见横在胸前?的手臂,不是很规矩的姿势, 但平时她也没少做小动作, 不好意思?恶人先告状,假作不觉。

  朦胧地眯了片刻,他醒了。

  有点擦枪走火。

  程丹若抱紧被子。

  他贴过身, 睡散的发?丝扫过她的后背, 痒痒的。她没忍住,拍了他两记, 在他小臂上轻轻咬下。

  齿尖在皮肉上留出印记, 浅浅的月牙圆点。

  谢玄英已经习惯她这小小的癖好了, 她不下重口, 并不会咬疼人, 微微的痛感更像是花椒的麻,增添一些丰富的滋味。

  他也轻轻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你怎么咬人呢。”她的手掌抵住他的胸膛,使力推他。

  但就好像麦子抬爪子拍膝盖, 要你陪它玩耍一般, 这力道绝对?是别有用心,全然不是拒绝。

  谢玄英把她的手按在胸膛, 低头去亲她的脖颈。

  她果然安静下来。

  大清早的,不适合温温存存地缠绵,该是偷着时间的快意。谢玄英没有浪费太?多时间, 情酣耳热之际,便与她抱在一处。

  两人又?亲热一回,方不紧不慢地起身。

  军中没有妆台, 程丹若拿了梳子,对?着水盆梳发?髻。

  “我来吧。”谢玄英自己理好头发?, 接过梳子,替她将散落的发?丝收拢,动作竟比她还?熟练一些。

  程丹若一直拨着水盆,等?他梳好走开才停手。

  谢玄英支开窗户,看看天气:“今日无雨,一会儿吃过早膳,你便回吧。”

  今天已经初六,前?前?后后在安南停留了半月余,活没了,年?也过了,是该回去上班了。

  程丹若心中惆怅,却没说什?么,点点头:“好。”

  离别分明多次,这回依旧惆怅顿生。

  两人一块儿用了早点,谢玄英往她碗里夹好些菜,生怕她吃不饱似的。程丹若边吃边瞪他,到?底是今天的羊肉粉吃了个干净,虽然它的肉菜比米粉都要多。

  上马时,胃都是撑鼓鼓的。

  兴许也是这缘故,虽说今天的风特别大,吹得她的脸隔着面?巾都僵,手脚却是暖融融的,一点不冷。

  她在永宁歇了一夜,又?走半日,终于?回到?安顺。

  年?关已过,尚未到?春耕时节,百姓们争分夺秒,抓紧开路。

  如今除却宁洞,宁溪的驿道也已开工,苗民们在山里砍伐荆棘树木,修出一条通行的小径,在约莫一日的脚程处,搭建一栋吊脚楼做驿站。

  程丹若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亲自走一遍这条路。

  经过修整,蜿蜒的小径更宽阔平坦了些,至少看得出是一条人走的路了,坡度高的地方凿出几层台阶,铺好平整的碎石块,狭窄处加了藤蔓保护,避免人失足摔落。

  当然,这种土路还?是很难走,她才走半天就已经气喘吁吁,但陪同的齐通判说已经很不错了。

  “一半的路能骑马。”他身体比程丹若强健,只是微微出汗,“若是整条驿道都能走马,日后就方便了。”

  宁溪的苗人进?出山间,大多还?是靠两条腿,买卖的货物全要人背,累且量少,倘若能骑马,以滇马的承重力,货量能提升数倍不止。

  程丹若道:“光这一日的路程,就得修上几个月,要修到?各寨,得要十年?。”

  “‘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这千里之道,也始于?今朝。夫人已经尽心竭力,十年?也不过眨眼罢了。”

  齐通判笑笑,说道,“待我儿长?成,想必此地已繁华热闹,不输黔北。”

  程丹若也是一笑:“但愿如此吧。”

  她和齐通判走走停停,终于?在下午到?了驿站。

  宁溪的寨主已等?候许久,见她来便道:“驿站初成,还?请夫人起个名字。”

  程丹若并未推辞。

  她环顾四周,见溪流边零星地开了几朵小野花,绿色的花萼中绽出粉紫,带来春天的讯息。

  “此前?宁洞那边的驿站,以洞为序,因是头一个,叫了洞首驿,这儿是通往宁溪的,便以溪为序,叫溪花吧。”她取名质朴,“溪花驿。”

  “好名字。”同行的清平学子赞道,“‘翩翩马上帽檐斜,尽日寻春不到?家。偏爱张园好风景,半天高柳卧溪花’,夫人取名颇有诗意。”

  程丹若:这是谁的诗?像陆游的风格。

  “不是我名字取的好,是花开得好。”她说,“春天要来了。”

  学子们遥望四周,似乎想作诗一首纪念,但程丹若截断了他们的思?绪:“时候不早,该回去了。天黑还?留在林子里,可不是有趣的事儿。”

  众人纷纷应是,上马回程。

  骑马总是快很多,程丹若紧赶慢赶,在落日的最后一丝余晖中到?了府衙。

  玛瑙服侍她吃晚膳,顺便回禀金爱、赤韶和夕达英的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