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狂野萝卜
越想越难过，汗水和泪水顺着被晒得发红的脸颊一滴滴落了下来。
陆征手足无措。
她生气了吗？她是因为什么生气？是他说错了还是做错了？
陆征浓黑的眉毛拧在了一起，咬了咬牙，走到她的身后，轻轻地说：“我错了，别哭。”
阿姐说，女人生气第一件事就要认错，他那时候还不以为然地说：凭啥，我做事从来不会犯错。
他现在觉得内心翻起千层浪，一层接着一层铺在他的心上，冲得他的又麻麻的，酸酸的。
他只知道，他不想她生气，他只想她和之前一样什么时候都开开心心的。
卫菁菁听了一愣，然后喉咙一噎，涌出了很多别的情绪。
她没想到陆征会这么说，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道歉，因为什么道歉。
“回去休息，我来做。”他又低哑着声音说了一句，语气克制。
陆征从没觉得时间这么难捱过，比他割一整天的麦子，爬一整天的山，走一整天的路还要难捱。
卫菁菁再也忍不住，回头红着眼看着他，“我不用你帮，真的，我以后会做得更快，保证能做完，别看不起我，成吗？”
陆征：？？？？她说啥呢？
卫菁菁看陆征没反应，咬了咬嘴唇，眼泪又忍不住地往下掉。
她轻轻推了推陆征的手，“你回去。”
陆征干脆一把抓住了她的一双小手，把大又不合适的手套摘下来往地上一扔。
“这些，不该长在你手上。”他打开她的手掌，这才仔细看了一遍，才发现里面还有一点点血丝。
卫菁菁呆住了，“你是不想我的手起茧子所以不想我上工？”
不是觉得她太垃圾了？
陆征红着耳尖点了点头，是这个意思，但是卫菁菁这样大剌剌的表达，他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卫菁菁：？？？？那她瞎难受个啥
她害羞着低声说：“是我误会了，是我不对，我以为你嫌弃我所以才……”
“我不会嫌弃你。”陆征快速开口，他伸了伸手，想帮她拭去脸上的泪，可看见自己粗糙得全是黄茧的手指，把手藏在了背后。
他有什么资格嫌弃一个什么都好的城里姑娘？是她该嫌弃他才对。
陆征眼神暗了暗，另一只握着她的手也放开了。
女人却飞快地扑到了他的怀里，环着他的腰，抬头对他露出晶莹的笑：
“陆征，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陆征抑制得双手颤抖，才忍住没有回抱她，他压抑住内心的狂喜，淡淡地答了一句：“嗯，我来干， 你休息。”
他听过她一本正经地和别人说过不止一次要和他好好过日子，可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她真正和他说。
卫菁菁并不气恼他简短的回答，她松开男人的腰，用手背胡乱地擦干脸上的泪，眨眨眼睛说：“那你早点回来，我给你做好吃的。”
陆征点了点头，他没有抱她的勇气，但是那个柔软的身子离开的时候，他又觉得一阵后悔。
卫菁菁挥挥手，走了。
陆征看着她窈窕的身影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里，其实他刚才很想问一句，那你还喜欢景知青吗？
他问不出口，谁都知道卫菁菁以前很喜欢景知青，他害怕听到那个答案。
如果她说不喜欢了，他也会很害怕。他只是个穷小子，她是城里的漂亮姑娘，她的父母有体面的工作，她的两个哥哥还在部队当干部。
他是di主的后代，被压得死死的，一辈子都不可能抬得起头。
陆征捡起手套，走进了没有被割完的豆子地。
第17章 陆征，你真可爱
离开地里走到道上的时候，卫菁菁才觉得自己出了一身汗。
不是热的，是刚才她主动抱陆征的时候紧张的。
她也是第一次谈恋爱，刚才一颗心都差点跳出来了。
妈呀……比那一天晚上还忐忑，那天她喝多了酒脑子都混沌的，做出那些完全靠的是……人的本性。
是喜欢吗？卫菁菁忍不住在脑海里发问。
脑子里还一片浆糊，走到村子中间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了一阵呻吟声还伴随着小孩的哭声。
卫菁菁吓了一跳，这个声音的主人听起来很痛苦。
她第一反应是，不会有人入室抢抢劫吧？
然后马上摇摇头，不可能，这个时代大家家庭条件都差不多，即使好一点也好不到哪里去，根本不至于抢。
要抢也只有可能是去知青点抢，有点钱的都是城里来的知青。
那那声音是什么意思？她快步跑向了那个声音的发源地。
林夏家？卫菁菁看着前面的门，蹙了蹙眉。
犹豫一瞬，她马上抬着声音问：“里面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里面的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颤巍巍地说：“门，门没关，妹子，救，救命！”
卫菁菁立马打开门冲了进去。
里面的一幕差点把她给吓哭。
一个怀了孕的女人倒在院子里，脸色苍白，地上一滩水混着血，女人一只手搭在高耸的肚子上，另一只手痛得在地板上抓出了血指印，全身已经被汗水湿透，她旁边还有一个小孩蹲在哭，看着可怕极了。
“救，救我……”女人向她伸出了手，整个人痛的发抖。
卫菁菁认得她，她是村长的女儿，林夏的二嫂张秀。
卫菁菁蹲下来，搭起张秀的一只手在肩上，咬着牙问：”还走的动吗？我扶你去床上。”
张秀无力地点点头，“帮，帮我找接生婆。”
卫菁菁：“我先扶你进炕上，炕上舒服一点。”
她一想，记忆里林夏曾经炫耀她床上垫了几层棉，更柔软，她扶着张秀就进了林夏的房间。
这是林夏她亲嫂子，她平时又接受了哥哥嫂嫂的不少东西，她应该怎么都不会生气吧？
应该不会，她茶是茶了点，但是小说里她还是挺善良的。
“你在这等我，我马上就去叫人！”卫菁菁咬着牙，她又害怕，又担心，这可是两条人命啊！
张秀喘着气点头，“麻烦，去，去叫我爹娘来，一定要叫我爹，我娘，谢，谢谢。”
“好，你等着，别睡啊，想想你的孩子！”卫菁菁想到电视剧里的产妇体力不支晕倒的场面，觉得更害怕的，留下这一句她就飞快得跑出去。
卫菁菁觉得这是自己跑的最快的一次，跑得五脏六腑都发胀。
风在她的耳边呼啸着过，原本村里清新带着麦香的空气现在在卫菁菁的鼻尖都变成了浓重的血腥，她很恐惧，恨不得在腿上装上一个发动机。
张村长他们一定都还在麦子地里，他们都是干活的好手，卫菁菁向着麦子地飞奔。
“卫菁菁，你去哪里？”景琛刚好从玉米地里出来。
卫菁菁不敢停，她放慢了点脚步对着景琛大吼：“去医馆，找医生去林家！”
景琛心一跳，虽然百般好奇，但是他从卫菁菁的焦急里知道了这件事情的刻不容缓，放下东西就跑向了村下面的医馆。
好不容易到了麦子地，卫菁菁不敢好好喘几口气，她把两只手放在嘴边形成喇叭的轮廓，放声大喊：“张村长！叶婶子！林队长！张秀要生了！情况危急，你们赶快回去！”
虽然张秀只说了叫她爹娘，但是卫菁菁觉得也有必要叫上他公公，她知道张翠花不在这片地，不然也要叫上。
被点到名的两个汉子立即从地里直起身来，连带着张秀的老公林二大哥和张秀的亲娘也起来了，张村长抖着声音问：“真的？”
“真的，快去，快去！”卫菁菁急的跺脚。
林家二哥立即往自己家里奔去，手上的镰刀都没来得及放下。
林队长本来也想赶紧回去，但是一想，追上跑在前面的张村长说：“我去找医生和婆子！”
“成！”张村长一口答应。
张秀她娘叶婶子本来也想直接赶着去，想了想，回了下头，“谢谢你啊妹子！”
“快去吧！”卫菁菁连忙摆手。
看见几个张秀的至亲都要去到张秀的身边，也有人去找医生和接生婆了，卫菁菁这才松了一口气。
走在回去的路上才觉得自己都要累虚脱了，走路深一步浅一步。
“卫知青！”林家三哥林浩忍不住开口了，虽然他家一再勒令不准他和她说话，但是他觉得应该说句谢谢。
刚才那句谢谢是张家的人说的，不是林家。
本来他也想回去的，可二嫂生孩子这事，他不便去，毕竟是女人，家里也去了不少人了。
卫菁菁看过去，有几分茫然。
“是我啊，我是林浩。”林浩有些失望，但是他很快就把失望一扫而光，对着卫菁菁郑重其事地鞠了一躬，“谢谢你，卫知青。”
卫菁菁知道了他是林夏的三哥，还帮过原主干活呢。
她摇摇头，笑了笑，“没事。”
她说完就离开了，但是林浩还在原地呆呆地看着。
他其实是很承认的，卫知青比他四妹好看很多。
二狗刚好干完手里的活，追上了卫菁菁，“嫂子，你还好吧？我征哥呢？”
卫菁菁：“我还好，他在地里呢——”
话音还没落，后面就响起了那人的声音，“喂……菁菁！”
卫菁菁脑子里一炸，那根紧绷的弦突然就崩开了，她腿一软，就要往下面倒。
她好害怕，那么多血，那样的惨叫，她心里一直慌得像几万只蚂蚁在上面爬一样。
“嫂子！”二狗赶紧扶了扶她的手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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