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弱水一瓢
谢柏庭知道苏棠不信,他直接把信递给苏棠,苏棠接过,飞快的往下看。
暗卫在信里着重写了苏寂赈灾的经过,苏寂潜回东雍,一直隐姓埋名,不以真面目示人,即便这次逼知府放粮赈灾,也戴着人皮面具,苏寂只想救难民,不想横生事端。
但就在他逼知府下令赈灾没多久,苏寂脸上的人皮面具露馅了,知府趁苏寂不备,伸手把苏寂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了下来,那些难民看到了苏寂的真面容。
起初暗卫只当苏寂易容的太仓促,急则生乱,难免的事,虽然露了面容,让澹伯侯和东雍朝廷知道是谁在和他们作对,但苏寂是天生的帝王命,他开仓赈灾,把难民放在第一位,难民知道是谁救了他,必心怀感激,这对苏寂将来谋事大有裨益。
可赈灾之后,暗卫才知道他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苏寂易容术之高,就冲他当初悄无声息的潜入宁王府,待了一个月都没人发现就可见一斑了,就算再急,他也不至于出这样的纰漏,是有人在他的人皮面具上动了手脚。
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东雍七皇子元宣。
苏寂猜到是元宣所为,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元宣道,“我只是想那些难民知道到底是谁救了他们,仅此而已。”
只是这回答,别说苏寂不信了,就是暗卫也不信啊。
当然了,苏寂质问元宣的话,暗卫是无意间听到的,暴露元宣身份的是苏寂的护卫,护卫对元宣的做法很不满,觉得此举太过草率了,“这样会给主子带来杀身之祸!”
元宣不以为然道,“你主子要走的路本来就充满血腥,这才只是刚开始,难道你愿意你主子一辈子做缩头乌龟,活在人皮面具下吗?”
“这一步,即便没有我,他迟早也要迈出去。”
“既然躲不过去,何不好好利用这次机会来积攒威望,为以后铺路?”
护卫哑口无言,但他看元宣的眼神依旧充满质疑。
元宣凄凉一笑,“你不必怀疑我别有用心,我从来没把自己当七皇子,那座在你们看来巍峨气派的皇宫是我这辈子最想逃离的地方。”
护卫要说什么,苏寂没让他再开口,把他打发走了。
暗卫怕被发现,赶紧闪了,后面苏寂和元宣说了什么,暗卫无从得知。
暗卫没想到要找的东雍七皇子就跟在苏寂身边,他一直当易容后的元宣只是苏寂的朋友,这么大的事,暗卫不敢隐瞒,这才写信告知苏棠和谢柏庭知道。
苏棠把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眸光落到谢柏庭身上,“东雍七皇子为什么想逃离东雍皇宫?”
苏棠始终觉得自家大哥不是那样的人,再加上暗卫在信里写的东雍七皇子说的话,苏棠觉得东雍七皇子不肯回去才是大哥帮着隐瞒的原因。
虽然东雍七皇子跟来宁朝帮了镇国公府不小的忙,但他们都清楚,东雍让七皇子跟来,是要用他的命来点燃这场战火,东雍七皇子出事是意料之中的事,独孤雪坠崖那是真的意外。
苏棠就是太好奇了,随口一问,毕竟虎毒不食子,就算东雍皇帝儿子多,东雍二皇子是注定的太子人选,但也不至于狠心到这地步,其中肯定有原因。
苏棠问自己的,她没觉得谢柏庭知道原因,毕竟东雍皇宫距离宁朝京都几千里远,哪成想谢柏庭还真知道,他道,“东雍七皇子应该恨极了东雍皇帝。”
苏棠眼睛猛然睁眼,“为什么?”
谢柏庭望着苏棠澄澈的眼睛,那些肮脏事,他不想苏棠知道,但苏棠一脸刨根问底的样子,他不说也不行,便把他知道的关于东雍七皇子的事一五一十告诉苏棠知道。
宋国公和宋国公世子父子两就够恶心人了,东雍皇帝要比他们两恶心十倍不止。
东雍七皇子的生母慧美人是被东雍皇帝以极其残忍的方式凌辱致死的。
和宁朝一样,东雍也有初一十五皇上陪皇后的规定。
十七年前元宵佳节,东雍皇帝没有陪东雍皇后,也就是澹伯侯的胞妹独孤皇后,而是宿在了慧美人那儿,让独孤皇后颜面大失,从此视慧美人为眼中钉肉中刺。
同年夏天,东雍皇帝陪独孤皇后的日子,有宫女禀告独孤皇后有侍卫潜入慧美人的寝殿,独孤皇后训斥宫女乱嚼舌根,因为声音过大,惊到了东雍皇帝,东雍皇帝得知宫女禀告的事,当时就变了脸,起身去往慧美人处。
独孤皇后紧随身后,他们赶到慧美人寝殿的时候,正好瞧见慧美人和侍卫在颠鸾倒凤,慧美人媚眼如丝,娇娇媚媚的喊着,“皇上……”
和侍卫偷欢,还叫侍卫皇上,东雍皇帝气冲上脑,当即就叫人把侍卫拖出去千刀万剐了。
侍卫说是慧美人勾引他的,慧美人脸色苍白的从床榻上滚下来,她不知道为什么皇上会变成侍卫……
东雍皇帝本性残暴,慧美人和侍卫给他戴绿帽子,东雍皇帝如何能忍,就这么处死慧美人难消他心头怒火,既然这么嬴荡,那就让她荡个够,东雍皇帝召了八名侍卫,那天晚上慧美人没能从床榻上下来。
慧美人被凌辱致死,那时候东雍七皇子才三岁,就养在慧美人膝下,虽然年纪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狂风暴雨也掩盖不了最疼爱他的母妃凄厉的惨叫声。
小小的七皇子吓傻了。
乳嬷抱着他哭了一夜。
王爷纵容南康郡主欺负王妃,谢柏庭都恨王爷了,何况东雍皇帝如此折辱慧美人,东雍七皇子怎么可能不恨他。
而且因为背后人嚼舌根,东雍皇帝怀疑元宣不是他亲生,而是慧美人与人苟且生下的孽种,要杀了元宣。
是澹泊侯劝东雍皇帝不要被怒火蒙蔽双眼,七皇子眉眼和他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可能不是父子,再者当年慧美人生七皇子的时候,东雍皇帝正在南巡,慧美人几乎寸步不离的陪在他左右,在他眼皮子底下,如何与人首尾?
南巡回来不过半月,慧美人就被独孤皇后罚跪,昏倒后查出了身孕,当时已有两个月,是在陪皇上南巡的时候有的,不可能是别人的。
东雍皇帝这才打消了对元宣身世的怀疑,澹泊侯知道东雍皇帝即便不疑心了,也不会待见七皇子,便说七皇子年幼无辜,难承丧母之痛,正好他和自己孙儿年纪相差不大,有个玩伴陪着会好不少,东雍皇帝就把七皇子交给澹泊侯带回府了。
元宣在澹泊侯府住了整整一年,后因苏寂帮他出头揍了欺负他的独孤邑,被独孤皇后派人接回宫,丢给了个不受宠的妃子养。
元宣这辈子除了在自己的生母慧美人身边,也就在澹泊侯府那段日子过的稍微轻松一点,回宫后,宫女太监都敢给他脸色看,受尽欺辱,那些娇生惯养的皇子一个接一个的夭折,他却像根杂草一般顽强的活着。
别说东雍七皇子想逃离东雍皇宫了,就这一段经历,苏棠光是听着就觉得窒息了。
她见过东雍七皇子,他身上没有其他皇子甚至世家嫡子的傲气,温朗随和,再加上他帮了镇国公府,苏棠对他极有好感,谁能想到他还有这么一段不为人知的悲惨过往。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可杀自己母亲的人是自己的父亲,这仇又该如何报?
慧美人把侍卫错认成东雍皇帝,摆明是被人下了药,害他之人,十有八九是独孤皇后。
澹伯侯在东雍只手遮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凭七皇子一个人,根本不可能替自己母妃报仇。
他让苏寂暴露身份,不止是帮苏寂,也是想借苏寂的手除掉澹伯侯。
之前苏棠就怀疑过踹独孤雪落水的人是七皇子,现在几乎肯定了。
元宣很清楚东雍二皇子元铖和独孤邑带他来宁朝是要他的命,他早做好了防备,他不想死,但他又想东雍和宁朝打起来,所以带着独孤雪掉下悬崖,见独孤雪命大没死,遂又补了一脚。
之前的信,苏棠都留着,这封信,苏棠烧了。
看着信被火吞噬,她眸光也晦暗起来。
她心底隐隐有一种不敢的预感。
她大哥的死劫和这次开仓赈灾有关……
但愿是她猜错了。
第961章 命格
东雍大营。
澹伯侯和几位东雍将军在大帐吃午饭。
边吃边商议军务,一官兵进营帐,从侧面绕到澹伯侯身边,低语了两句,澹伯侯脸色骤变,手里的象牙筷子重重拍在桌子上,其中一根直接断成了两半。
澹伯侯突然变脸,火气这么大,营帐内其他将军都吓了一跳,眸光无一例外都落在澹伯侯身上。
离澹伯侯最近的将军问道,“可是出什么事了?”
澹伯侯没有回他,而是直接起身走了。
剩下那些将军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觉得事态不妙。
这一场战是他们东雍为替出事的七皇子和澹伯侯掌上明珠挑起的,可打了几个月,东雍没有占到一点上风,还因为被宁朝铁骑兵闯入大营,烧了粮草,活捉了闵国公而士气低迷,要再传点不好消息,他们都不知道怎么安抚大家了。
澹伯侯出了军中大帐,传话的官兵紧随其后,一路无话,直到澹伯侯的营帐,澹伯侯猛然掀开营帐走进去,一转身,问跟进来的官兵道,“你再说一遍,什么没了?!”
官兵颤抖了声音道,“那批要送来边关的粮草被用来赈灾了……”
澹伯侯脸色铁青,“吴知府好大的胆子,敢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官兵帮吴知府说话道,“吴知府哪敢忤逆侯爷,巴结您都来不及呢,是有人挟持了他,逼他下令开仓赈粮。”
吴知府巴结奉承澹伯侯是为了平步青云,可要命没了,就是给他皇位也没用了。
澹伯侯怒道,“是什么人敢和本侯作对?!”
官兵摇头,“没查出来对方是什么身份,挟持吴知府的人易容了,不过吴知府将他人皮面具撕了下来,吴知府怀疑那人和侯爷有过节,便将他的画像画了下来,让侯爷您认认脸。”
说着,官兵从怀里摸出一张画像,呈给澹伯侯过目。
澹伯侯伸出青筋暴起的手拿过画像,展开就看到画上之人的模样,容貌俊朗,初看不熟,细看又给他几分熟悉的感觉。
这时候,澹伯侯世子独孤邑走了进来,父亲突然暴怒,一句话没留就走了,他也担心出了什么事,过来看看才放心。
走到澹伯侯身边,独孤邑一眼就认出了画上的人,他眼神冰冷,“是他!”
澹伯侯道,“邑儿知道他是谁?”
独孤邑咬牙道,“他就是苏寂!”
这个耳熟的名字让澹伯侯眸光猛然一缩。
虽然许氏否认了自己是独孤柔,但独孤邑坚信她就是,苏寂就是只比他早出生三日的堂兄独孤忌,一回到东雍,独孤邑就把这事告诉了自己的父亲。
只是澹伯侯没把苏寂当回事,许氏都带着苏寂躲到宁朝,还一躲就是十几年,成了镇国公府二太太和镇国公府上的少爷,笃定他们不会放弃宁朝拥有的一切回东雍被他们父子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可惜,他们低估了苏寂。
苏寂不仅敢回东雍,还敢坏他的事,和他作对。
在宁朝欺负独孤邑就算了,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虎落平阳被犬欺,在东雍他们的地盘上也敢如此放肆,绝对是嫌命太长了!
澹伯侯摆手让官兵退下,官兵退下两步,想起件事没说,停下脚上前一步道,“吴知府还托小的带封信给侯爷。”
他从怀里摸出那封信,毕恭毕敬的呈给澹伯侯。
澹伯侯看都没看一眼,直接转身在小榻上坐下了。
官兵没想到澹伯侯不接,不过以澹伯侯的身份,确实不是一个小小知府能高攀得上的,尤其吴知府把侯爷交代的事办砸了,以后休想侯爷待见他了。
官兵不知道该怎么办,毕竟吴知府对他还不错,托他送封信,可是给了他二十两白花花的银锭子,信送不到侯爷手里,他钱要不要还回去……
澹伯侯没把吴知府放在眼里,吴知府拿捏他还是易如反掌。
官兵一脸祈求的看向独孤邑,独孤邑伸手接了。
他不是好奇吴知府给他爹的信写了什么,他觉得写信是假,塞银票为办砸他爹交待的事赎罪是真。
他们父子揽的那些金银珠宝全给人做了嫁衣裳,剩的一点儿最后还傻乎乎的送去打了水漂!
正是缺钱的时候,三瓜两枣也能看在眼里了。
独孤邑接了信,随手撕开,没能从信封里抽出预料的银票,而是信纸,独孤邑懵了。
这得多缺心眼才给他爹写信……
独孤邑要把信丢给官兵,但扔出去之前,想着拆都拆了,还是看看写了些什么吧。
独孤邑把信打开,扫了一眼,他身子一僵,“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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