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民国好好学习生活 第247章

作者:老实头儿的春天 标签: 种田文 穿越重生

  珍卿站在小巷的小店前,店员铲着橙黄色带药香的梨膏糖,她想起小时候的光景,那时她妈云慧常给她吃这个。

  在睢县梨膏糖还是有点贵的,但她伤风咳嗽时总有的吃。

  那个利落朴钝的老店员,见珍卿紧盯着像是犯馋,夹一大块笑着说送给她呷。珍卿谢过老店员,用手帕接着直接塞进嘴里。

  她转过身对着街面,在董记梨膏糖对面茶坊里,看到两个半生不熟的人。

  看到这两个人,珍卿心里一个激灵,收回视线接过糖袋,坐上车叫黄大光赶紧走。

  刚才在茶坊看到的两个人中,特务聂梅先就叫人心神不宁。

  而在他旁边那个男青年,看着非常眼熟,是铁通实业大学的学生,叫卫什么君的。

  就是那时候为施祥生,在施家门外闹运/动时,一起行动的学生领袖之一。

  珍卿记得这卫什么君很活跃,准确的说,是很激进。

  暑假她跟二姐一起吃饭,柳惜烈君也在时,就看见过这卫什么君,那时他与同校的郜家俊一起。

  铁通实业大学的郜家俊,和她一起为施祥生奔忙,郜君爽朗干练、热情宽厚,珍卿对他印象深一些。

  说起来铁通实业大学,她很认识了几个人,还有在苏大姐家见过的安奇峰。

  一个见不得光的暴戾特务,一个热心运/动的进步学生,怎么会凑在一起喝茶呢?珍卿一时间心跳急促。

  她摸摸手里的“董记梨膏糖”,猛然想到什么,想丢掉想再想一下,又没有丢掉,而是收进她的包袋里。

  黄大光把车拉到大街上,突然停下车子,说后面有人叫她,又见她脸色卡白,是不是哪不舒服,要不要就近上医院去。

  珍卿勉强回过神,确实听见有人叫她,登时心提到嗓子眼,骤见身后跑来一人,气喘吁吁地按着车问:

  “杜珍卿,你安心消遣我吗?我追你半天才停下。”

  珍卿一见是卢君毓,心神松驰一些,笑问:

  “好端端地,你追我做什么?我看像要大雨,要他快些跑回家呢!”

  卢君毓擦拭汗水,喘吁吁地冲珍卿嚷:

  “你让我受这洋罪,你非要请顿下午茶不可。”

  珍卿这一回没拒绝,她一抬眼,见买梨膏糖的巷口处,一个穿着卡其布衬衫、长风衣的人,就站在那跟人说话。

  她记得刚才看见聂梅先,他就是这样的装扮。

  珍卿没敢多留意那里,若无其事地跟卢君毓讲话,忽然间硕大的雨点落下。

  珍卿心思电转,她若要给人通风报信,反倒更加不能回家。下雨不好找理由出门,若行事有什么纰漏,难免会连累家里的人。

  忽见两丈外有个报童,揽着几张报纸,和他们一样站在屋檐下避雨,那报童这会儿正愣愣地看向她。

  珍卿想起已来到福州路,拉车的蓝云麒,说他弟弟常在这条路上卖报。

  卢君毓拉着珍卿,来到一家咖啡馆里,珍卿上了趟洗手间,她在里面待了有五六分钟。

  出来本想打个电话,可恨这咖啡馆的电话才坏掉了。

  她回到座位上,点了一杯咖啡,咖啡来了却没有喝它。

  卢君毓整理好头发,看着心不在焉的珍卿,温和地微笑着:

  “雨这么大,看来要在此盘桓一阵,以我来说是天公作美,你觉得呢?”

  珍卿看了他一眼,见那个小报童在门口踟蹰,店员正要驱赶他呢。

  珍卿暗暗精神一振,笑着招手叫报童过来,她轻声问那小报童:“有没有《新女性报》?”

  报童抽一张《新女性报》,珍卿接在手里头,前后翻了一下,并不认真地看它。

  她仿佛故意问那小报童:“这报纸卖得好吗?”

  那小报童堆起笑脸:“自然卖得好嘞,先生们买《宁报》《新林报》多,太太小姐们上来,专问《新女性报》呢。”

  卢君毓似乎晓得她的心思,也同样地恭维:“不瞒你说,我家也订《新女性报》,原来只是我有兴趣,可后我母妹也爱上。一期都不会拉下。”

  珍卿扑哧一笑,白了卢君毓一眼说:“你不必假意恭维,你若有点真挚的批评,我也会觉得很荣幸。”

  说着,珍卿从钱包掏出一块钱,告诉报童说:“你剩下的《新女性报》都给我,其余一样来一份,你再去杂货店里,给我买两把雨伞来。”

  卢君毓调侃小报童,说:“你可遇上大买卖,早卖完早收工。”

  珍卿看着卢君毓:“你真不食人间烟火,他们这小报童,一早赚钱养家,手不停脚不歇,能多挣点就多挣点,我就算给报纸买光了,他们也要去发行所拿货呢。”

  说着她又自言自语:“一块钱够不够?”她把一块银洋丢在桌上,那块银洋滚落地上,那小报童忙趴到地上,钻进长长的桌帷底下去捡。

  小报童捡起一块银洋,累得出了一脸薄汗,又接过珍卿递的纸币。一溜烟儿地跑出去了。

第171章 各人各鬼生死忙

  小报童离开之后, 珍卿开始端着报纸看。

  卢君毓温柔的目光,放在珍卿的身上,她似乎没心情理会同伴, 打算在雨停之前,把买的报纸全看完。

  卢君毓故作不郁地说:

  “珍卿, 自从请我吃过一顿饭, 我约你总有十次, 你竟一次也不理我。说实话, 我从没在哪位女性身上, 受到这样的轻慢,你让我感到沮丧。”

  聂梅先不知何时进来的,珍卿眼角余光, 注意到他的风衣,不自觉地身体僵硬一下,但她必须表现若无其事, 她正眼看向卢君毓。

  她跟卢君毓该有点饮食男女的对话, 这样才显得自然而然。

  她一边放下报纸, 一边想着说点什么话题。

  就见卢君毓笑语:“你这看报的架势,倒像我父亲。好容易见面, 我们一起谈天不好吗?”

  珍卿做个思考姿势, 从善如流地放下报纸,问:“谈些什么好呢?”

  卢君毓问:

  “我们谈谈爱好如何!晓得一个人的爱好, 就晓得他是什么人呢!你在培英女中也是闻人, 我听人讲了你不少事。”

  珍卿“哦”了一声, 表示有兴趣听他讲。

  “说你文课好得不得了, 武课坏得不得了。”

  珍卿好奇:“你说武课指什么?”

  卢君毓卖俏地眨眼:

  “动手动脚就是武课, 听说你茶饭很不济, 烹饪老师很怕见你。我还听说,你一节缝纫课,只订三四颗扣子。

  “你不爱做家事,肯定不喜欢做贤妻良母。”

  珍卿噘着嘴不高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你不说讲爱好嘛,怎么尽讲非爱好的?”

  卢君毓手搁在颈侧,抿唇笑言:

  “我知道,你喜欢书法绘画,经常逛书店和图书馆,偶尔到公园走动,在外面不外吃饭,不像其他女孩,喜欢喝咖啡看电影,还有逛百货大楼和珠宝店。

  “我想了很多遍,也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特别?但是又还这么可爱?”

  卢君毓行事并不猖狂,讲话也不夸夸其谈,珍卿观感上不讨厌,便愿意诚恳一点,她反问他道:

  “那你说,生活是为了什么?”

  卢君毓皱起好看的眉毛,一派坦诚地说:“我觉得是为了享乐。”

  珍卿笑他的诚实,也恳切地表达自己的观点:

  “我听我父辈的长者讲,人生分为四个境界,自然境界、功利境界、道德境界、天地境界。

  “我们关注衣食住行,关注名利地位,天然就在前两个境界,相当一部分人,还能进入道德境界;至于天地境界,那是圣人才能达到。

  “讲老实话,我希望我的恋人,境界高一些,最好能自然地让我景仰。世上庸碌贪欢的人够多了,没什么意思。”

  卢君毓不以为忤:

  “在你眼中,我是否在自然境界,还只在依循欲望本能?”

  珍卿笑笑摇头:“你含着金汤匙出生,想要的人都给予你,看起来无欲无求,不过是一种表象,自然不会只在自然境界;人之大伦是孝敬,我听说你事母极孝,你未必没有道德诉求。

  “每一个人,都在前三种境界打晃,端看在哪里停留久些。”

  卢君毓看她的眼神,很绵柔甜腻:

  “那我境界再高一点,能得你另眼相看吗?”

  聂梅先啜饮一口咖啡,一边留意属下有没有来,一边竖起耳朵听他们高谈阔论。

  “其实我对你……也不完全依据境界,跟你的家庭也有关系。”

  珍卿诚恳地给卢君毓剖析:

  “一对男女结了婚,女性付出和忍受更多。

  “你父亲除你母亲外,另娶五房侧妻,你兄长也多娶纳,我设想一下,都觉得难以近处。我再爱一个人,也不能到容忍他三妻四妾的程度。”

  坐在一旁的聂梅先,向门口看了一眼,属下跟他摇摇头。

  卢君毓面无表情,赌气似的看着珍卿,默了一会儿说:

  “你真是坦率得过分,你这样否定我,对我是否太残酷?”

  珍卿自我反思一下,点点头说:“如果我不戴眼识人,草率选择,我的人生,不也极可能面临残酷?!”

  说着,她见小报童买伞回来,站起身说:“天色不早,我要回了。”

  卢君毓霍然起身,拉着她胳膊,有点哀求似的说道:

  “我与父兄不同,你也……别一棒子打死我,至少我就可以保证,若能得你相伴,我绝不纳二色……”

  卢君毓举手盟誓,声音不小,引得店中客人侧目。

  珍卿惊诧扫视四周,不经意与聂梅先四目相对,下意识被惊吓得瞠目僵视。

  他那毒蛇一样无温度的眼光,阴冷地锁定着珍卿,她想起钱明珠的惨状,不由一个激灵。

  没想到这个姓聂的,不好好遮掩行藏,竟大剌剌让她认出来。

  聂梅先付了咖啡钱,听那油头粉面的小生还纠缠杜小姐,那姓杜的姑娘已不耐烦,忽听那小生说:

  “我家有件宋拓兰亭,听说你喜欢书法,特意跟家父求来,你若喜欢就拿去临摹,若想要让给你也无妨,你觉得如何?”

  聂梅先就见那女孩,一瞬间转嗔为喜,惊喜得眼睛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