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月月半
“胡麻啊。翁主也不认识吗?”卫莱眼中只有单纯的好奇,“我起初也不知道,陛下说这不过是西域的寻常之物,中原地带和淮河两岸也可种植。”
刘陵很确定她从未见过。
看来刘彻那小子瞒了她不少事啊。
刘彻那小子听闻刘陵到了昭阳殿,轻笑出声。
春陀好奇:“陛下不担心?”
“担心。”刘彻微微点头,“朕担心她把刘陵那女人气的哭着出去,淮南王爱女心切,单枪匹马来找朕。”
春陀的呼吸停顿许久,确定把吐槽的话全咽了回去才开口,“陛下,淮南此时不能乱。”
“你多虑了。”刘彻合上奏章,又打开一卷,“淮南王那人优柔寡断,行事还不如刘陵果断,他今日想反,也得筹谋一年半载。”
春陀讶异,“这么久?”
“不然你以为朕为何放心田蚡跟他眉来眼去?实乃不足为虑。”刘彻看到奏章上屁大点事,扔到一旁又拿一卷。
春陀见他看的那么快,便知没把刘安父女放在心上,“快午时了,还不见翁主出来,这是准备在夫人那儿用饭?”
刘陵没打算留在宫里,一颗小小的胡麻把她勾的站不起来,卫莱顺势邀请她留下来用午饭。刘陵答应下来,卫莱命宫人把茶水撤了,就问春喜:“午饭还需多久?”
“已经在准备,奴婢去看看?”春喜见卫莱点头,到厨房端出两份炒青菜和小葱炒鸡蛋,
卫莱惊讶,“这么快的吗?翁主饮酒否?我这里有陛下赏的葡萄酒,苦苦的,没有一丝葡萄的甜味,陛下却说那是最好的葡萄酒,翁主要不要尝尝?”
“也可。”刘陵不假思索的矜持的颔首。
卫莱险些笑出声来,连忙去卧室,拿一小坛葡萄酒。
这个酒是在玉佩里做的,卫莱没有灌酒的设备,更没有葡萄酒瓶,酿出来只能用这里的瓷坛。今日反倒为她节省了不少换装的时间。
卫莱要保持头脑清醒,自然不敢贪杯,又怕忍不住,给刘陵满上一杯,就把酒坛放她手边。宫人送来了蛋炒饭和小公鸡炖蘑菇。公鸡来自皇庄,榛蘑自然是来自卫莱的玉佩。米也来自玉佩。这两道毫无精致可言的食物自然很可口。
刘陵吃着外焦里嫩的米饭,越吃越堵得慌,刘彻小子不愧是皇帝,深处北方所食用的米比她这个来自淮南鱼米之乡的人吃的还好,真乃岂有此理!
卫莱见她恨不得把勺子咬碎,忍着笑说,“翁主,尝尝葡萄酒啊,有些苦,不过陛下说这种才是酒,往常那些只能称之为葡萄汁水。”
刘陵可得尝尝,她倒要看看刘彻还有多少惊喜等着她。
奇怪的葡萄酒入口,刘陵怀疑卫莱作弄她,联想到卫莱刚刚说的话,人家真想看她笑话又何必告诉她酒苦。
“是不是很难喝?”卫莱说着,眼角余光发现施红进来,估摸着扁食好了,“翁主必须得尝尝这个扁食,也是陛下的厨子做的。还有香料炖羊肉,味道可美了。”
刘陵吃一个扁食,又尝一块羊肉,不合她口味,却不得不承认淮南王府的厨子做不出来。这就是封国王爷和帝王的区别吗。
刘彻掐着时间同她错开了,否则也不会告诉她,想多了,这是现在和未来的区别。
刘彻很好奇卫莱怎么应付她,看到还没来得及撤下去的盘盘碗碗,以及空空的酒坛,瞬间懂了。
发现卫莱还在吃,“刚刚没吃?”
卫莱往口中塞个蒸扁食,“只顾应付她了。”
刘彻在她身侧坐下,捏一个扁食,只有一点余温,看来这顿饭吃的颇久啊。
“刘陵走时有没有说什么?”刘彻边吃边问。
卫莱想想,“夸你对我好,实至名归的宠妃。”
“这些,可像她。”刘彻不信。
卫莱指着不远处吃光光的蛋炒饭,“那方几上有一大半不是她没吃过就是她没见过的,她还能说什么?还想说什么?当然是赶紧回去撺掇她爹谋权篡位,她也好成为长公主。”
“这点倒是有可能。一顿饭就吃出这么多与众不同,可见一斑啊。”
卫莱不惜拿出葡萄酒,就是为了让刘陵羡慕嫉妒。果然勾出她满腔妒火,以致于菜刚上完,她就迫不及待地告辞。
要不是发现酒坛空了,卫莱还能高看她一眼。贪心且小家子气,给她一个万里河山也守不住。
卫莱:“你可得早做准备。”
“不用,他到不了长安。”刘彻相信刘安不会让他失望。
卫莱疑惑不解:“那你还让我添一把火?”
刘彻:“他早日反,朕也能早点名正言顺的把淮南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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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我和汉武帝种田");
卫莱很清楚造/反是多大的罪名。哪怕淮南王还没来得及反,一旦他把兵器露出来,淮南王府上上下下百十口人也将会被处死。
这么多人命,刘彻全然没放在心上,让她添一把火只是为了淮南那片地,卫莱顿时觉得浑身发冷,她必须得离远点,再远点,最好下次回宫,宫里不光有王夫人,还有李夫人,邢夫人,尹夫人等等。
卫莱暗暗运气,不安地抿抿嘴,随即扬起笑脸:“陛下,还记得您之前答应过我什么?”
“朕得留在宫里过五月五。”刘彻道。
卫莱顿时又想骂人:“离——”
“离五月五恶日没几天了。”刘彻不容她说下去,“母后已在准备菰米叶,朕那天哪都不能去,得去东宫陪她。你们那儿不过五月五?”
卫莱脱口道:“怎么可能!”
“那就先过了恶日再说。”刘彻起身,“朕还有事,晚上再说。”大步往外走,不给她接话的机会。
卫莱看着他那匆匆背影,险些呕出一口鲜血,这个老不死的,最好别犯在她手里!
五月五是吗?现在还叫“恶日”,不是端午节是吗?那她就当成两千多年后的佳节来过。
五月四日申时左右,宫人们都在房里歇息,本该在卧室内的卫莱出现在正堂内,前后左右看了看——没有人,很安全,脚边出现半麻袋糯米。
半个时辰后,宫人们陆续出来,施红田绿觉得这米是她们家夫人变出来的,苦于不曾亲眼看到,两人就当宣室送来的。
金乌西坠,该用晚饭,卫莱出来。饭后,命冯贵泡半釜糯米,明日包角黍,既汉朝的粽子。
出了庖厨,卫莱停下,一种角黍算什么端午佳节。随即回去令冯贵再泡些红小豆等各色豆。
不出卫莱所料,刘彻晚上又没敢过来。
卫莱巴不得他不来,翌日清晨刚一睁开眼,就让冯贵活发面。
卫莱起初以为汉朝没发面,后来吃到软和的面饼才知道有的,就是太浪费,需用酒酿。卫莱便教冯贵等人做老面,然后用老面活发面。
天气热,油条的面又不能发的太过,以至于卫莱用过早饭,面就达到了她的要求。其实卫莱也不清楚,她都是按照食谱来的。
以免宫人发现她只会纸上谈兵,炸油条的时候她全程没插手。她是主子,没动手倒也没惹人生疑。
油条好了,卫莱就命宫人蒸角黍。角黍有三种,无味的,加了红枣的和加个红豆的。在包角黍之前,卫莱舀了满满一大碗泡好的糯米出来,命厨子单独蒸。
今日虽然是汉朝的“恶日”,朝臣也没放假。
糯米和角黍分别上锅蒸,红烧羊肉炖上,卫莱就命宫人去接卫青。泡过的糯米熟的快,等卫青回来喝点水歇一歇,糯米就好了。
三种角黍和糯米以及油条端上来,卫莱就让卫青先吃个白角黍,蘸着蜂蜜吃。角黍软香,蜂蜜甜而不腻,卫青很喜欢,吃了一个就打算继续,连宫人端上来的素菜和肉都顾不上。
“青弟,且慢。”卫莱已包好一个加了咸菜和油条的的团。考虑到卫青还小,食量不大,卫莱的饭团也就跟卫青的拳头那么大,“尝尝这个。”
卫青看到糯米饭里露出的金黄,“这是馓子?”
“不是。油条,在油里炸的粗面条。你先尝尝。”
油条还没冷却,卫青咬一口,外软里酥还有些咸香,这么复杂的味道,又是一个卫青从未吃过的,少年人不由地露出少年模样,欢快的说:“阿姐,我喜欢这个。”
“庖厨里还有些米,走时带回去让母亲做给你吃。炸的油条多,你也带回去一些。今日能不能早些回去?”
卫青点头,“今日可以。”
“你吃好就回去收拾收拾,我让春喜申时去找你。”
卫青嘴里“嗯”一声,眼巴巴看着卫莱,卫莱颇为好笑的又给他包一个,“吃了这个就不许再吃了。这种黏米涨肚,吃多了难受。”
刘彻不在,卫莱又不曾跟他说过硬气话,胆子日渐大起来的少年还是吃多了。
刘彻从长乐宫出来,正巧看到卫青慢吞吞往宣室去。刘彻脚步一顿,转向春陀。
春陀想装没看见,他主子这么大人了,每次跟昭阳殿闹别扭时想知道昭阳殿的消息都找他,为何不能亲自去问啊。
“奴婢这就去。”春陀疾步追上卫青。
卫莱和刘彻都不可能告诉卫青他俩的真实情况,卫青不知道刘彻这几天躲着他姐,春陀问他什么他就说什么,赶得上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卫青乃侍中,只要刘彻点头,他平时不过来都行。春陀得到满意的答案,就让卫青回住处等着春喜,不用再去宣室。
“她又给仲卿做什么吃的?”刘彻不待春陀站稳就问。
春陀有预感说出来他主子一定会很生气,偏偏又不能欺君。春陀在心里叹一口气,就把他打听到的和盘托出。
“油条?”刘彻气笑了,大步回宣室。
春陀不禁低下头唉叹一声,果真不出他所料啊。
“陛下,卫侍中说夫人炸了满满两筐。”春陀试探性说。
刘彻脚下不停,“朕想吃什么没有!”到宣室坐下一想,卫莱又趁他不在做好吃的,摆明防着她,顿时又憋不住,挥退左右,独留春陀一人,“你懂马吗?知不知道如何降服一匹总想回归山林的野马?”
春陀不懂马,他懂人心,也擅长琢磨帝王的心思。
“陛下,野马终归要回归山林不是吗?”春陀盯着他的脸色,一见眉头微蹙,慌忙补一句,“除非变成家养的。”
刘彻转向他:“打断双腿?亦或者好吃好喝伺候?”
春陀忽略前半句:“野马之所以向往山林是想吃什么吃什么,想何时吃何时吃,不用遵守人的规矩,每天早中晚定时定点。”
刘彻满腔怒火消散一半,揉揉额角,说出实话,“你当这个道理朕不懂?朕是怕她一去不回。”
“陛下,奴婢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刘彻:“说!”
“无欲则刚,有欲做不到一去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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