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芋孚
暗自摇头——主公于越姜一事上,真是越发小题大做了。
这要是以后越姜不愿跟随主公……孙颌心下戚戚,摸着胡子不敢想了。
真怕主公生怒。
尹碣也有点觉得主公是小题大做,他瞄一眼越姜手背上的伤,半晌无言。
不就是被毛虫蹭了一下吗?忍个三五天不就能好了?何至于还特地唤他来费上一瓶膏药。
尹碣有些舍不得他那些好药。
但不舍得不行,主公喊他来就是想拿他的膏药的。
心里肉疼,抠抠搜搜在药箱里扒拉出最小的一瓶递给越姜,“是在林子里不小心蹭到毛虫了,所以才红肿发痒,伴有刺疼。”
“此药一日三敷,隔上两日便不痒了。”
越姜妥帖收好药,“谢过先生。”
尹碣摆手,不必不必。
……
越姜在火堆边捈好膏药这才上马车。
膏药并没有让疼痒之感立即褪去,只开始时清凉了一阵,接着却突然变得像火烧一样难受,让人辗转反侧,连睡也睡不好。
越姜被折腾的眯一下醒一下,整个下半夜就没深睡过。
如此折腾,清晨起来时她没了精神头,脸上微有萎靡。
连士兵来喊她吃饭也没什么精神,她囫囵吃上几口便又到马车上去睡。
没想去麻烦尹碣,因为她觉得手上的火烧感已经不如昨夜那样重了,估计再捈一两回她就能好。
也确实,当天傍晚手上的烧灼感完全消失,只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手上才好,她身上又来了月事。
早前行李中准备的月事带并没有找回来,估计是被山寨中的婆子给分了,越姜现在只能眼睁睁感觉着自己的裤子不断被浸湿。
如此情况,她连坐也不敢坐一坐,只能提着曲裾在旁边先扯块布糊弄了事。
勉强垫住了,她捡上一把碎银子,揣着荷包出门。
今日总算比昨日好些,没有宿于野外,夕阳刚落时赶到了城中一家客栈落脚。
越姜就是到了客栈后才发现自己来了月事的。
她推门下楼,捏着荷包步履微急。
孙颌见她要出去,不免问上一句,“姑娘去哪?”
越姜捏住荷包,答:“有件衣裳破了口子,我去买些针线。”
孙颌:“买针线?那不如叫伏善去,你也省得走一趟了。”
天马上就要黑了,她一女子出门不安全。
尤其她还长得如此出色,孙颌打量一眼她现在的穿着,纵使行李找回来了,这些日子她依旧没有穿金戴银,仍然是朴素穿戴,但她生得很美,再素,也只是衬她芳华。
如此出去,不妥不妥,肯定要出事的。
越姜摇头拒绝,勉强笑一笑,“不过走一趟,不碍事的。”
孙颌摸着胡子,一定要亲自出去?
行吧,索性他现在无事,不如陪她走一趟,“那行,不如颌与你一同去,正好也买些东西。”
嗯,他的袜子破了,也该好生补上一补。
越姜:“……”
脸上发空,他……他也去?
孙颌已经往前一步,“姑娘,走罢,快去快回。”
越姜停顿不前。
孙颌疑惑,回头来看她。
越姜抓一抓荷包,叹气,上前一步,“好。”
罢了,到时她找了成衣铺的人单独避开说就是。
……
走到成衣铺时天色已经极其昏暗,越姜随便推脱了个借口,找成衣铺的主事娘子单独呆了一会儿,再出来,手里已经拿着一堆被布包着的东西。
她冲孙颌道:“先生,我买好了。”
孙颌没瞄她抱着的东西,只是在她这句话后干脆利落的挑了包针线,便笑道:“那就回罢。”
越姜点头道好,和他一起出了成衣铺子。
但才出成衣铺子几步,她跟前突然来了一个人,很显然,挡着她的这个人一直在附近守着她。
夜色已经暗到极点,越姜在没看清人前下意识往后退上几步,不过……才退几步她又停下了,因为她认出了来人,是徐炎。
上回才匆匆见过一次他就走了。
孙颌也认出了他,脸色有些不好看,眼神也变得有些不善。
一次遇上可以说偶然,但再有第二次,就绝对不会是偶然。
平日极位和善的他,这时成了黑脸,面目瞧着不太好惹。
上次徐炎识相的悄悄走了,他还以为他是个懂时务有分寸的,如今再看,却是不然了。
孙颌盯着他,倒要看看他敢在这做出什么事来。
他家主公现在就在城内。
徐炎被他看得抿紧了唇。
这回确实不是偶然,是有备而来,他故意跟在裴侯的身后过来的。
要打听他们的行踪也不是难事,沿路问一问也就能找过来了。
他们人多,是掩不住行踪的。
他看一眼后边的越姜,她认出他了,所以朝他颔了颔首,也没计较他刚刚莽撞差点吓到她的事。
心里暗叹一声,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布包 ,冲她递过去,“这……是堂哥当年想要送你的。”
只可惜,后来堂哥死了,没送成,他也是在收捡他的遗物时知道的。
越姜盯着他手上的布包,眼神顿了片刻。
徐炎往她跟前再递一递,他其实不必过来,但始终不甘心,也想,好歹帮堂哥完成这个遗愿。
越姜又默一会儿,她轻轻摇头,没有接。
孙颌默默吐一口气,还好还好,她没收。
他又往徐炎左前方的方向看一眼,不知何时,他家主公站在了那。
裴镇来得不早不晚,听到左霆说孙颌与越姜一起出来后,找过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徐炎把东西递给越姜。
一个死了的人,说有遗物要给她。
暗嗤一声,怎么,还想她抱着他的东西守到生老病死进坟墓不成?痴心妄想!
第25章
眸中隐隐藏着一抹危险,他面色如常的走过来,冷冷扫一眼挡着越姜的徐炎,问孙颌,“先生识得此人?”
像是视他如蝼蚁一般的眼神——徐炎手心不由得紧了一下。
但紧跟着越姜出声的声音让他的心情缓了些,越姜先孙颌一步答,声调柔和,独属于女子的柔软,“我识得的,他名唤徐炎,是岽州徐家子弟。”
越姜是真的以为裴镇不认识徐炎,她也以为或许孙颌也不认识徐炎,所以才主动答这么一句。
但孙颌心里却暗叫糟糕,心想只怕主公的心情要变得更差了。
裴镇的心情确实不太美,他不太想她再沾上任何与徐家有关的事。
但偏偏此时与他介绍徐炎的是她。
她是怕他误会了,以为徐炎是歹人心生杀意?
其实他现在心里就有杀意,比刚才还要更甚。
裴镇眼神里更冷了。
但天色太黑,远处成衣铺子的灯火不足以照明他的脸色,越姜也就看不出他眼里的狠色。
更没法去分辨他为何有此一怒。
她答刚刚一句,是不想他误会徐炎是路边歹人。她虽不意要收徐炎递来的东西,但对徐家、对徐家人,她是没有恶感的,所以不太想这位裴侯因为徐炎行动的莽撞而误会了。
孙颌怕主公怒气太过当街起杀心,居中调和,“原是姑娘认识的?那便是误会了。”
裴镇冷瞥他一眼,孙颌顶着主公的眼神,压力极大。
只心想,主公想来也不想吓着越姜吧?
裴镇确实不太想把她吓着,所以最终,他忍下对徐炎乃至延伸至对整个徐家的恶感,平平淡淡点了点下巴,冷冷“嗯”上一声。
……
但裴镇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徐炎此人一再挑衅于他,一再出现于越姜眼前,甚至,这回还送什么徐彰遗物过来,非要她与徐家再有牵扯,裴镇深恶于此。
当晚趁夜,他命人把徐炎捉了过来。
彼时,徐炎正宿于一家客栈。
那时与越姜分道扬镳后,他就落榻于此。
他摸着手上的小布包出神,叹气:“堂哥,她不收。”
你想送的玉佩最终是送不出去了。
也想,难怪家里对堂哥那些信不过是一把火烧了了事,他死了,这门姻亲便算是断了,再念着生人有什么用呢。
又叹一声,他合衣而眠。
只是好不容易有了睡意,尚且没睡多久,便突然听到有人从他的窗户破窗跳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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