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吃吃汤圆呀
筠冉忙扶起:“不用客气。”对方有可?能是她的嫂嫂, 这个架子她可?不敢摆。
卫琼奴抬起头来打量几人:
太子气质脱尘, 譬如烈日?熠熠生辉,让人无法?忽略;
太子妃站在他身?侧,生得极美?, 眼?神纯良,一看就是善良之人。她下巴抿起的样子与顾策有几份相?似,不愧是兄妹。
卫琼奴心里一软,将?来龙去脉告诉筠冉。
她本在边地开一间南北商行, 一来二去与顾家少将?军相?识。
顾小将?军英武善战,麾下将?士对百姓秋毫不犯,深得边民们热爱,卫琼奴也不例外。
只是时日?久了她便觉不对:这位顾小将?军来自己店铺也太频繁了些吧?店中一有新货就来, 甚至有事没事就要在店门口?走一圈。
说是个将?军还不如说像个货郎。
她便板起脸警告他:“请小将?军自重。”她身?为独女在鱼龙混杂的边地自小撑起这家店铺,自然会?格外洁身?自好, 提防被路过不怀好意?的风沙迷了眼?。
顾策捏着马鞭,笑眯眯不说话, 倒是他的亲兵忍不住:“卫老板莫怪,我?家将?军妹妹常年远在乡下,因?此少将?军去哪里都要给三娘子买各种稀罕玩意?儿。”
另一位进店的将?领也听见了,笑着证实:“真没错,就是我?们将?军大人也时不时给小女儿搜寻些好玩杂货。”
卫琼奴将?信将?疑,事后去查访,果然知道原来两位顾将?军家中真有一位守在老家的小女娘,家人怜悯其少小离家,总是将?各地的稀罕异宝搜罗了给她。
卫琼奴这下是真惭愧了,想着等下回?顾策来时自己要好好道歉。
可?是她等啊等,那位笑起来有酒窝、一脚马磴就能翻身?利落上马的少年将?军再也没来过。
卫琼奴忍不住,到军营门口?去堵人:“顾小将?军,本店新到了西夏的石榴石领抹、回?鹘染的彩线、还有于阗木雕小狐狸,欢迎惠顾。”
他歪坐马上,勒着辔头的手一松,睨她一眼?,带了几丝笑意?:“好。”
卫琼奴回?去后果然等来了买货人,可?是来的却是顾策身?边的亲兵:“少将?军说今天卖的都要。”
琼奴一边用麻线捆扎货物一边小心翼翼问:"你家将?军怎么不来?"
“少将?军啊?”那亲卫拍拍脑壳笑了,“我?家少将?军说您孤身?一人的做生意?不容易,他老来怕吓到您,索性就派我?们隔三差五换人来。”
原来是这样。
果然从那以后来买东西的人都是不同的亲卫,卫琼奴酸溜溜想:真是个体贴人。
有天陪她一起支应门庭的父亲风寒,卫琼奴只好自己去开店。
谁知这天就遇到了不怀好意?的郑阿蛮,他五大三粗,开着一家镖局,新近丧偶,早就垂涎这朵开在边地之城的沙漠玫瑰了:“琼娘,你一人守铺子寂寞不曾?”
琼奴白他一眼?,站远点并不搭话。郑阿蛮家中颇有势力,她得罪不起。
旁边帮闲们嘎嘎笑起来,郑阿蛮也跟着大笑:“瞧瞧我?这小媳妇,害羞了。”
琼奴咬牙,可?还是别过了眼?睛装没听见。
他从领口?掏出一枚狼牙凑过去:“瞧见没?这是哥哥当年从狼口?里拔出来的,送给你。”
凡是边地男子惯用这种方式表达爱意?。
他凑得很近,手里狼牙几乎杵到琼奴眼?睛跟前?,她几乎能闻见郑阿蛮身?上的狐臭味。
琼奴不着痕迹后退一步:“郑大官人,当年是哪一年?莫不是您迎娶胡家嫂嫂那一年?”
胡家女是郑大官人不幸过世的前?妻,有知情人便摇摇头,这狼牙是赠与胡家女的,如今焉能二赠?
郑大官人被人揭了短,仍不气馁:“怎么,就是旧的又如何?一样戴。”
“可?我?卫家女出嫁,要的是定要有亲手猎下的狼牙,既不要旁人戴过的,也不要买来的。”琼奴急中生智,后背渗出汗珠。
郑大官人恼羞成怒,他如今已经四十多了,押镖都勉强,要上山猎狼真不行,再者如今边地局势紧张,随便入山很容易被北戎人当作探子误杀。
这狼牙并不好取。
想到这里他狠狠啐一口?:“你这小娘子莫要说大话。”
他往前?一步,逼着卫琼奴退无可?退,一把擒住她的手腕:“城里谁人不知哥哥我?对你有意??我?看哪个不长眼?的敢给你送狼牙!”
话音刚落就听有人冷冷道:“放开她。”
郑大官人正要发作,定睛一瞧却看见是顾策,他吓得一哆嗦,放开了手,赔笑道:“见过顾小将?军,您老人家这是在散步?”
顾策没回?话,坐在马上斜睨着他,忽然吊儿郎当将?马鞭隔空挥一鞭,在空气中震出了一道响亮的响动?。
郑大官人吓得缩了缩肩头:“您先忙,先忙,我?有事先走一步。”
等他灰溜溜逃走,卫琼奴这才格外感激道谢:“多谢少将?军解围。”
顾策“嗯”了一声,并不多看她一眼?,打马就要掉头走。
“少将?军等等!”卫琼奴喊住了他,她咚咚咚跑到二楼,从篮子里翻出个手缝的绣球,“这是我?手缝的,将?军妹妹肯定喜欢。”
绣球每一面都用长长的染色貂毛缝制,摸上去毛茸茸滑溜溜,每一面染的颜色各不相?同,还小字绣着波斯文字,像是个大花球。
顾策点点头收下了绣球,随手从怀里掏钱袋。
“不要钱!”卫琼奴急得出口?,“这个不要钱,是我?谢将?军的谢礼。”
顾策沉吟了一瞬,没拒绝,拿起绣球:“既这样便多谢了。”
那之后他便不再遣自己的亲兵过来,反而是自己亲自来。
卫琼奴知道这是小将?军做给外人看,心里感激,有了他的庇佑她店门口?再无那些无赖来上门。
渐渐两人便也聊天,卫琼奴从少将?军口?里知道了许多事:
原来他小时候很顽皮,还能爬树捞鱼;
原来少将?军以前?很怕马,因?为小时候糖瓜融化到了头顶被马咬了一口?头发,怕大妹妹,因?为大妹妹很会?教训人,怕大妹夫,因?为每次见了大妹夫只想睡觉。
还有少将?军很想最小的妹妹,打算等他立了功就回?家乡陪妹妹一起生活;
两人惊讶发觉他们有很多相?似点,于是他们一起在郊野打马球,在荆棘丛里猎兔子,还在芦苇荡里捉麻雁。
可?郑大官人并不死心,反而又遣了媒婆上门。
卫琼奴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要求,郑大官人被拒绝后恼怒在诸人面前?大骂卫家不知好歹:“我?就不信你家能寻到这样女婿,有本事你就一辈子别嫁!”
卫琼奴父亲心上烦忧,私下里扯着女儿衣袖问她:“你发出这样的大话哪里能寻到女婿?”
如今延州庆州两地的儿郎们在边地厮杀劫掠中也如地里高粱被收割得七八殆尽,就算有年轻后生也没人敢冒着被北戎人削皮砍骨的风险去猎狼。
如此一来女儿岂不是一直寻不到郎君?
卫琼奴咬紧嘴唇,半天才冒出一句:“不嫁正好。”
父亲知道自己女儿是个倔脾气,只好叹着气回?到后堂。
不过他叹气没叹许久,才过了三天,整个城里的百姓都沸腾起来,喊着叫着什么。
卫老汉也跟着走了出来,随着街上看热闹的百姓凑到了城门外,而后他张大了嘴巴:
顾小将?军如往日?一般吊儿郎当骑在马上,嘴里还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而他的马背上还托着一头已经断了气的狼。
野狼尾巴落下,在街面上扫出一道道痕迹。
百姓们都是赞叹,已经许久未见过这么大的狼。
原来历来狼群群居,只有战败或衰老的狼才会?被赶出狼群。历来猎狼的青年都是在山中静候落单的狼,这样方便捕获。
而顾小将?军马背上的一看就知是头狼。
卫老汉“嘶”了一口?气:小侯爷马背上看着只有一匹狼,可?实际一定是对付了整个狼群。
郑大官人则目瞪口?呆,旁边的人都在嘲笑他前?几天说出的话,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半天才冒出一句:“小侯爷不算。”
骁勇善战能让北戎人闻风丧胆的小侯爷,那能与城里的街坊百姓相?比么?
顾策一直走到卫家南北杂货铺门口?,他才从马上跳下来。
他要做什么?
卫老汉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激动?宾住了呼吸。
果然见小侯爷从怀里掏出一个芨芨草捆着的小油纸包,从里面翻出一枚雪白的狼牙递给了卫琼奴:“送你。”
满街的百姓都激动?起来,顾策那是什么人啊?顾侯爷的儿子,边地百姓们的指望,高高在云巅之上的将?星。
这样的锦绣人物,居然能跟自己街坊的小娘子扯上关系?
大家都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满足感,纷纷宾住呼吸看着卫琼奴。
卫琼奴大大方方接过狼牙。
满街欢呼,充斥起哄声,卫老头激动?得天旋地转,差点晕过去,只有郑大宫人站在一边恍若木鸡:他,这回?不是得罪了顾小将?军吧?
顾策看着吊儿郎当,可?做事却极为稳妥,第二天就禀告过父亲,遣了媒人来提亲。
卫琼奴这时倒慌了神。
接狼牙的确代表着姑娘接受了男子的追求,可?是她真没想到成婚……
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对方是天之骄子,往来皆是公侯子爵,她一介边地杂货铺老板,两人如何相?知?
再者顾侯爷虽然粗鄙可?也是朝堂封的侯爷,还有听闻顾侯爷的夫人出自名门,琴棋书画无不精通,这样的公爹婆母怎么会?让个不起眼?的丫头进家门?
卫琼奴选择了婉拒。
可?第二天顾侯爷来了,亲自打消了她的顾虑:“我?顾家儿郎娶亲只看喜欢,不看门第。”甚至还劝慰她:“便是日?后种地也无妨,我?们顾家本就是田舍翁,若落魄了有你这样会?贩货种田的本事才好再次振兴家业。”
卫老汉与顾侯爷颇为合缘,亲自拍开一坛子塞北月的泥封请他喝酒,等顾侯爷满身?酒气离开时两人已经互称“亲家”了。
侯爷大着舌头跟卫老汉道:“亲家,我?这就给京里夫人传话,等这回?出征回?来就给两个孩子办婚事。”
可?是卫琼奴等到的只有全?军覆灭的消息。
她原想追随而去,私自包好包袱打算去他的葬身?地寻他,还是被卫老汉哭着喊了回?来。
卫琼奴便只好一心一意?照顾父亲。
她听说侯爷父子战死,亲兵护卫尽数跟随,再有去京里往来的商队说:“顾家夫人悲恸万分也跟着去了。”
琼奴便了然,当时侯爷给他们定亲的消息或许到了侯府,可?当时主母已逝,无人主持大局,这消息或许是被耽搁了。
她便想服侍着父亲去世后再去京里寻人,或许能见见顾策满口?诗文的大妹妹和娇弱多病的小妹妹,或许还能在他坟前?度过余生。
父亲去世,卫琼奴守完孝才出发就被不怀好意?的郑大宫人拦在了荒野路上:“这回?你可?要往哪里逃?”对方的狞笑充满不怀好意?。
卫琼奴不动?声色,手却摸向了包袱里的尖刀。
就在这时她听见背后一阵箭风,郑大宫人应声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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