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靠开马甲一统天下 第218章

作者:魏朝瑾 标签: 穿越重生

  在《逐鹿》的世界里,也有关于地府的传说,据说人死后会不断在六道中轮回,不管是三善道还是三恶道,人的灵魂都会一直在死后转世,只有两种情况例外———一是所求之事逆天而行代价巨大,二是恶贯满盈罪大恶极,这两种情况下的人,都不会再有轮回转世的机会。

  或许之前乐珩不相信这些神鬼传说的志异手段,但现在他信了,却仍然愿意付出这样巨大的代价来换取一个虚无缥缈的“来生”,不是为他自己的来生。

  乐珩的两个要求———前者是他的职责,后者是他的私心。他无疑是一个合格的太子,先国后家,先公后私。只是……他想到了所有人,唯独没有去想他自己。

  祝凌脱离了小公主身体里所残留的情感,抛开那些记忆碎片的影响,再去看乐珩,就好像看到了一朵极美的花从盛放走向萎败,一块无暇的美玉上横亘着即将摧毁它的裂痕……世上一切美好事物的消逝,往往都令人惋惜。

  乐珩看着她,他在等一个回答。

  “你的提议确实很有诱惑力,好像只要我点头,羌国的一切就都是我的。”祝凌说,“可是那些权利之后就是应尽的义务。”

  “你还是在试探我,甚至不惜将自己血淋淋地剖开放在我面前。”祝凌的目光落到案几角落那盏灯油上,“试探我能做到哪一步,试探我、或者蓬莱的底线究竟在哪里。”

  “你明明知道。”她叹道,“我也是会医的。”

  那灯油里掺了与安魂香及其相似的幻魂香的粉末,曾经在燕国的秋狝上她就因为这个被燕轻歌撞上差点翻车,最后被迫杜撰出了璇霄的马甲,所以印象格外深刻。

  “被发现了……”乐珩执起案几上的灯盏,出乎意料地吹灭了它,密室里陷入一片黑暗,“这种香产量稀少,制作不易,流落在外的也寥寥,我知道最近使用的,便是燕国秋狝。”

  黑暗中,祝凌看不清乐珩的表情,只能听到他的声音:“蓬莱同门之间,果然足够坦诚。”

  祝凌问:“你点幻魂香,只是为了证明这个?”

  “当然不是。”乐珩低低地咳了几声,他的声线有点不稳,“我只是不希望羌国,成为被放弃的第四个。”

  祝凌反问:“被放弃的第四个?”

  “乌子虚、你、丹阙,分别接触了燕、夏,韩,可是没有一个人最终留下来。”乐珩道,“若要辅佐燕国,乌子虚便不会身死;若要辅佐夏国,秋狝时夏国玉姝便不会嫁入萧国;若要辅佐韩国,宫变之后丹阙就不会离开。至于其他……楚国君臣之间的拉锯如同一杆放上了筹码的戥秤,稍有不慎便会毁去平衡,卫国虽是夺位好时期,朝堂官位更迭,但卫国恪守礼法,想于朝堂上有一席之地,至少要苦熬三年五载。”

  “我思来想去,似乎最合适的就是萧国,萧国国力积攒足有两代,萧慎兵变并未伤及元气,他本人虽说手段酷烈了些,但知人善用,提拔人才不拘一格,确实有一统天下的气魄,也是蓬莱最合适的人选。”

  如果没有开隐藏剧情线,按天下大势的发展,萧慎是最有可能一统天下的人选。

  如果蓬莱不是祝凌杜撰出的幻影,而是一个入世后迫切想要寻访明主一统天下的隐世门派,乐珩所说的确实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如果没有蓬莱的出现。”乐珩说,“我最后选择托付羌国的人选,就是萧慎。”

  “即使隔着国仇家恨?”祝凌突然问。

  “即使隔着国仇家恨。”乐珩回答。

  “羌国托付给他,并不代表我不会报复。”乐珩声音里似乎还有笑意,完全不觉得自己说出来东西有多可怕,“绝子嗣、毁宗庙、间君臣……在不影响百姓的前提下,让萧国皇室一脉不得安宁。”

  乐珩在羌国百姓中素有贤名,让百姓敬服爱戴,在羌王离世时能压住消息,有条不紊,消息宣布后两代政权的过渡竟没有水花,甚至没有影响到羌国朝堂上下的运转……

  乐珩是不折不扣的政客,但政客绝不可能是纯粹无暇的好人。在七国之中能登上高位的人,或许有怜悯之心,慈悲之念,但绝不会是好人,因为没有好人能在这样残酷的倾轧斗争中活到最后。

  黑暗中,忽有衣袂摩擦的声音,祝凌的手腕被抓住,她的掌心被放了一枚圆溜溜的药丸。

  “幻魂香的解药,我加了甘草,不苦。”

  最后两个字好像是在哄着不肯吃药的孩子,在黑暗中带来一点温情的错觉。

  祝凌叹了一口气:“太子殿下,我实在不懂你。”

  乐珩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与乐凝说话,又像是在询问这具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

  “如果天下注定一统,蓬莱顺天择命,为何不能是羌国的王旗结束纷争?”

  手被合拢,药丸抵在掌心。

  冰冷的指尖从祝凌手上离开:

  “我想为羌国,要一个角逐的机会,仅此而已。”

  小肥啾在意识空间里结结巴巴:

  【凌凌,我们是不是拿了什么了不得的、的剧本啊?】

第218章 解蛊

  ◎如果老东西死了,所有的公主都得给他陪葬。◎

  是不是拿了什么了不得的剧本祝凌不知道,她只是摩挲着手里的药丸,迟迟没有动作。

  乐珩便也耐心地等着。

  “如果我没有发现呢?”祝凌突然问。

  幻魂香没有被发现,就意味着蓬莱上下并非铁板一块,也许不是一个门派倾尽全力在选择能统一天下的国家,而是门派之中能人辈出,各寻其主,然后以自己选定的国家来相互博弈。

  这两者之间,有本质上的不同。

  “世间的一切,没有如果。”

  祝凌听到乐珩的回答。

  做出选择便不会后悔,走过的路便不能回头。路既已定,便没有第二种可能。

  祝凌叹了一口气,吃下了药丸。药丸从舌根划过的时候,带了一点淡淡的甜味。

  过了好几息,祝凌听到衣衫摩擦的声音,她听到乐珩在黑暗中走到了落地宫灯的位置。

  “咔———”

  黑暗中,机括的运转声清晰而突兀。

  千秋殿内关上的那扇暗门终于打开,些许光亮从暗门的位置透进来,乐珩捂住嘴咳了几声:“走吧。”

  他们一前一后地走出了这间密室,回到了千秋殿中。

  “你等我一会儿。”祝凌走到桌子前,从那堆凌乱摆放的练字纸堆中抽出几张还没来得及写字的纸,摊开放在一旁,然后磨墨提笔,开始书写药方。

  她做这些的时候,乐珩便坐在窗前的榻上注视着她的背影,整个人笼了一层孤寂的月光。

  祝凌斟酌着写了许久才停笔,待纸上墨迹稍干后,她才将纸拿起来往美人榻的方向走去。

  轻轻的脚步声响起时,靠在榻上闭目养神的乐珩便睁开了眼睛,他的膝上放着一只陈旧褪色的拨浪鼓,眉目间是掩饰不住的倦怠。

  “多谢。”他接过那张纸,动作间拨浪鼓侧的小球撞到了鼓面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祝凌也被这一声响吸引了目光,之前隔得远没有认真看,如今隔得近了细瞧,便见那拨浪鼓上有严重的裂痕与污渍,只是被人细细修补、认真擦拭过了,看起来不太明显。

  祝凌没有问,乐珩却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他将陈在膝盖上的拨浪鼓放到美人榻上的空处:“之前叛军攻城,千秋殿自然不能幸免。”

  他重新夺回都城后,千秋殿里东西不可避免地毁了一大半,值钱的东西在宫变时被裹挟带走,不值钱的东西则被肆意践踏,他尽力地去追回、去修补,但终究回不到从前。

  “想清楚了?”

  明亮的大殿内,烛火倒映出一卧一站两道影子。

  “我自然是想清楚了。”卧着的那道人影开口说话,她生得雪肤花貌,眉目流盼生辉,鼻梁侧面有一颗小痣,端庄中带了勾人的意味,她仰着头,眼中倒映出站在她面前的人影,“陛下都已经将机会送到我面前了,我怎么会不抓住呢?”

  她纤长白皙的指尖虚虚地点在自己的心口:“就算没有这只蛊,我依旧会心系陛下。”

  “心系我?”萧慎从榻旁的桌上端起一大碗气味古怪的汤药,黑色的汤药倒映出他平静的面容,他将这碗药递到夏晚眼前,“还要费尽心思地解除这柔情蛊?”

  “用一只虫子产生的爱,想来陛下也不稀罕。”

  夏晚从他手里接过那只碗,肌肤比碗的釉面看起来更有光泽,她仰着头一饮而尽,古怪难喝到极致的味道在她舌尖上炸开,却没让她的表情变动半分。她只是在喝完后才撇了撇嘴,脸上露出一点像是撒娇的神态,软着声音道:“真难喝。”

  萧慎在花灯节上那不解风情的特质此时一如既往地稳定发挥:“这是你自己选的。”

  “陛下真是白生了一张让女子神魂颠倒的脸呢。”夏晚将空掉的碗搁回桌上,又从桌上取了一把银制的锋利小刀,她将那小刀按在自己左手的无名指腹上,用力向下一压,赤红的血珠便从刀锋和柔嫩指腹交接处滚滚而落,连成一条不断下坠的血线,夏晚那一刀毫不留情,肌肤被划开,隐约可见里面白森森的骨头。

  “你对自己倒真狠得下心。”萧慎看那卧倒在软榻上仍旧笑盈盈的美人,将一旁的玉盒取下来打开,露出玉盒里水滴状模样的东西,这东西粗看像一块不太通透的玉髓,细看便会发现这玉髓微微颤动着,竟是会呼吸的活物,萧慎拿着那玉盒看了一会儿,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柔情蛊的母蛊,该怎么用?”

  “柔情蛊的母蛊会自发吸食血气,十天没让它进食,怕是饿坏了。”夏晚叹了一口气,即使手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她的语气依旧是温温柔柔的,像是醉人的琴音,“陛下,您要是再这么看着,我的血都要流干了。”

  “人道是祸害遗千年,凭玉姝公主的能耐,想来不会死得这么快。”

  萧慎淡淡地回她,他半弯下腰,将玉盒倾斜,凑到夏晚流血的无名指边,玉盒里的“玉髓”像是被身旁的血腥气惊动了,从盒中探起身来,于是那玉髓抖动得更厉害了,过了几息,它慢慢向夏晚流血的指尖爬过去,在这过程中,夏晚脸上带着笑,身体却是紧绷的,她盯着柔情蛊母蛊,一动也不敢动。那母蛊先是在玉盒角落堆积形成的那一小汪血泊处嗅了嗅,然后又慢慢地爬开,最后沿着玉盒的边缘爬上了夏晚流血不止的指尖,在那伤口处趴下来。

  母蛊从不太通透的白逐渐向淡红转化,夏晚感到除疼痛之外更为明显的刺痛,像是有什么细小的东西从伤口更深地扎了进去。

  母蛊在她的无名指上吸着血,夏晚忽然感觉心口剧痛,这种疼痛比以往发作时更严重———那只子蛊醒了。

  子蛊似乎感知到了母蛊的气息,于是在她的身体里慢慢移动起来,在这过程中夏晚痛得厉害,冷汗顷刻湿透了她的衣衫,剧痛和失血让她的唇色变得苍白,她的右手死死地抓着心口,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燃起仇恨的火焰。

  萧慎将她此时的狼狈尽数收入眼中:“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等子蛊游走到了手臂上,疼痛会更加剧烈。

  “我还能撑。”夏晚的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软榻前盆里装着那堆棉花上全是血迹,红白对比,十分刺目。

  “无论如何……我都会撑过去的。”她汗湿的鬓发贴在脸颊边,更显娇弱无力,“能有解蛊的机会,已经很好了。”

  “想来是上一代第一美人的惨状,让那个老东西退缩了。”夏晚突然闭上了眼睛,汗水滑落到了她眼里,让她很不舒服,可她此时已腾不出力气去擦拭。

  忽然有被温水浸湿的帕子覆到她的眼上,替她抹掉了那强烈的不适感。夏晚睁开眼睛,烛火之下,萧国的帝王依旧面无表情,只是手上的动作却轻柔。

  “陛下现在看起来……倒真像见不得我受苦的情郎。”夏晚有气无力地调侃他,那话语听起来像是缠在唇齿间的一点蜂蜜。

  萧慎给她擦完了眼睛后将帕子丢回了铜盆中,任凭夏晚那双被水汽浸润后的眼睛雾蒙蒙地看着他:“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陛下啊……”夏晚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捋虎须似的,“您就没尝过情爱?想过风月?”

  “若是夏国皇室的人都这样满脑子情情爱爱,我大概知道了夏国国力衰弱的原因。”

  直白的言语没有让夏晚脸上露出一点异色,她只是弯着眉眼笑,看起来柔弱又无害,哪怕现在的疼痛已经痛得她快要意识不清:“不是满脑子情情爱爱,而是这世间情爱,是最容易控制人的手段。”

  “都道英雄难过美人关,羌国的上一任国主,不也折在凤竹公主手里吗?”夏晚说,“老东西的一些丑事,陛下要不要听呀?”

  夏国国主被大逆不道地称呼为老东西,萧慎眉毛都没抬一下,他没有斥责夏晚作为一国公主竟对亲生父亲不敬,而是漫不经心地说:“你要是闲着无事,用来打发时间也行。”

  接下来的合作对象和宫中可有可无的美人地位自然不一样,萧慎对夏晚比她刚入宫的时候有耐心得多。

  为了分散对于剧痛的注意力,夏晚便整理了下思绪,将陈年往事娓娓道来:

  “上一代的凤竹公主身上用的并非能解开的柔情蛊,而是牵命蛊,母蛊在老东西的身体里,子蛊就在上一代的公主身上。如果老东西死了,所有的公主都得给他陪葬。”

  “别的公主虽然被控制了,勉强还能算是锦衣玉食的代价,唯有这位凤竹公主格外倒霉。从小流落在外,颠沛流离地长大,好不容易有了喜欢的人,还得被迫分开……哦,她喜欢的人就是现在病重的羌国国主乐芜。”

  夏晚实在是痛得厉害,以至于足够伶牙俐齿的她说话的顺序都有些混乱,几乎是想到哪儿说到哪儿:“她又不是夏国国主的亲女,不过是老东西倒霉弟弟的倒霉遗孤,为了维持他虚伪的名声强行弄回去的……不过那羌国国主是个狠人,从什么都没有到登上大位,将羌国皇室杀了个死绝。”

  羌国和萧国可以说是七国之中皇室成员分支最干净的两个国家,前者在乐芜登基前杀了个干干净净,后者在萧慎宫变后屠了个血流成河。

  “心计手腕能耐可谓样样不缺,那老东西便把宝押在了他身上,正好听说凤竹公主和他相依为命过几年,那老东西便决定把人嫁过去,于是运作之下……就有了天下第一美人。”夏晚说着说着便倒吸一口冷气,那子蛊已经爬到了她的小臂上,正在缓缓地向外移动,于是疼痛愈发剧烈,“谁知道那羌国国主……他是个情种啊。”

  “他答应那个老东西,只不过是因为凤竹公主在他手里,他怕她出事罢了。”夏晚声音已经疼到微不可闻,但语气里的幸灾乐祸分明,“所以在那牵命蛊发作之后,羌国国主竟然亲身入夏,然后潜进了夏王宫,一剑要了老东西半条命。”

  “呵……”她冷笑着,“要不是母蛊的携带者死了,种了子蛊的人也会跟着一起死,老东西早就去地府轮回了。”

  萧慎闻言皱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