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靠开马甲一统天下 第228章

作者:魏朝瑾 标签: 穿越重生

  “药给我。”祝凌残忍无情且直白,“我会医,我来熬。”

  乐珩:“……”

  在祝凌的坚持下,乐珩还是按时喝下了苦得要命的一海碗药。

  喝完后,乐珩面无表情地坐在她对面,眼里隐隐有点控诉,这是他很少有的、真实的情绪外露。

  祝凌叹了一口气。

  她从腰侧取下一个荷包,手指勾着荷包上的绳子弯腰向前,悬在乐珩眼前,脸上带着笑:“给。”

  “答应你的,不影响药效的蜜饯。”

  这蜜饯严格来说还没做好,味道不够甜,但想着今天是乐珩的生辰,祝凌便去寝居里取了出来———总不能让他生辰这天也这么不高兴。

  荷包在眼前晃晃悠悠的,让乐珩失神了一瞬。他取下那个在他眼前晃荡的荷包,拉开抽绳,一颗颗蜜饯被油纸细细裹好,满满的一包。

  乐珩拿出一颗剥开投入口中,甜味儿不够重,压制苦味压制得极慢,但却是种绵长的甜。

  “看你的表情应该不算太失败。”祝凌坐回去,手撑在腮边,“今天是生辰,应该高兴一点。”

  马车载着他们出了银阙,往郊外的方向走,且越走越偏,一直走到傍晚,才到了目的地———

  一座长满了野草树木的山谷。

  乐珩带着她下了马车,沿着一条小道往山谷里走,马车停在他们身后,没有人跟上来。

  小道的尽头,是一片湖泊,或者说,是一条穿过山谷的河流形成的一个湖泊。湖泊的湖面上,用木头架起了一座简陋的浮台,走到浮台上时,能听到脚下游鱼摆尾游过的声音。

  乐珩在浮台上盘腿坐下来,祝凌也坐在了他旁边,只是她选择了浮台的边缘,于是双腿悬空在空中,慢慢地晃荡着。

  这时夕阳下山,于是她和乐珩一起目睹了一场盛大的日落。夕阳的余晖一点点沉入地平线中,只留下慢慢黯淡的云彩。

  他们来的时候带了两盏灯笼,在天黑下去之后,便点亮了,灯笼的光照亮了浮台。

  “不问我为什么要把你带来这里吗?”

  “今天是你的生辰啊……”祝凌用手撑在身后,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我答应了的。”

  乐珩看着她。

  他其实很难说清自己现在心里是什么感受,他一直在被纵容,哪怕是他的一些行为和举止偶有冒犯,也在被纵容。

  “十六年前的今天,我和凝凝诞生在这世间。”乐珩说,“我出生于惊蛰的黄昏,凝凝出生于第二日的清晨。”

  一个生于金乌西坠最后的余晖,一个生于破晓之时的第一缕曙光。

  他们在这世间相互羁绊着长大,十多年的相伴,最后迎来了猝不及防又直白残忍的告别。

  “或许这时候说有点迟了,但———”祝凌看着他,她眼里映出乐珩的身影,映出那盏灯笼,映出金乌西坠后升上天空的明月。

  如果是祝福,那什么时候到来都不晚。

  她说:“生辰快乐,哥哥。”

第229章 借刀杀人

  ◎远在楚国的池月,收到了一封神神秘秘、没有署名的信。◎

  月光化成粼粼的碎影,随着汩汩的河水一直流向远方,天地间除了月色,便只有两盏灯笼的微光。

  生辰快乐的祝福,便也融进了这般月色里。

  “我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了。”透过薄薄的娟纱,灯笼的光柔和了乐珩的侧脸,“夏日的时候,山谷里有满山遍野的照夜清。凝凝喜欢这里,我也很喜欢。”

  如今只是二月,还未到照夜清出现的季节,山谷中只有树木野草,在夜色显得沉闷而狰狞。

  他们兄妹都很喜欢照夜清,有诗写它“雨打灯难灭,风吹色更明。若飞天上去,定作月边星。”

  ———那是种光彩烂漫、足以让人心折的绮丽。

  “有点可惜……”他叹了一口气,“今年的照夜清,我应该见不到了。”

  照夜清最早七月生于湖泊边树木中,乐珩的身体,撑不到那个时候。

  或许是月色太过温柔,于是将白日的防备和冷漠都卸下,乐珩问:“上次的问题,你想好答案了吗?”

  ……上次的问题?

  祝凌微微愣了一瞬,但很快,她摇了摇头:“我不想。”

  “为什么呢?”

  “羌国很好。”祝凌说,“但负担一国百姓的生息,非我所愿。”

  ———她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并不会因为所见所闻而随意改变。

  “果然啊……”

  听到这个答案,乐珩竟不觉得失望,反倒有种果然如此的预感,他很清楚,那熟悉的容颜下的,是一个与凝凝相似却又不同的灵魂。

  祝凌坐在浮台的最边缘,波光粼粼的水面在她脚下荡漾,生出温柔静谧的错觉,听着这一声叹息,她说:

  “如果你对这个回答有异议,有很多种方法能让我变更答案。”

  “我确实有很多种方法让你变更答案。”乐珩看着夜色之中沉闷的树影,“但我能变更你的答案,变更不了你的心。”

  不愿就是不愿,不想就是不想,逼着人去做与意愿相违背的事,最后不过落得个两厢难堪,惨淡收场的结局。

  “你既然不愿,我不会再逼你。”乐珩说,“就当我自私一回,待到今年山谷里飞满照夜清时,你来替我看一眼吧。”

  这一次,祝凌沉默了许久,才答道:“……好。”

  她听懂了乐珩的意思,他希望她能留下来,陪着他走完剩下的时光。

  “太子殿下。”祝凌垂下眼睫,“你其实……可以再贪心一点。”

  “人总是欲壑难填,贪念一动,便会想着为什么不能拥有更多?”乐珩捂着嘴低低地咳了几声,“这样便够了。”

  夜风卷起他鬓边的发丝,带来他叹息般的声音:“如今这一切,许是天意。”

  天意?

  当真是天意吗?

  祝凌知道,如果乐珩以她占了乐凝身体为由逼迫她留下来接管羌国,她是没有办法拒绝的。

  ———但他没有。

  “你之前说过,要为羌国要一个角逐的机会,这话———如今还作数吗?”

  乐珩拢了拢肩膀上的氅衣:“作数如何?不做数又如何?你没必要将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

  他从小便擅长识人,身边的人有没有坏心,他一眼便知。

  “你不是凝凝,她的责任,不属于你。”

  这段时间,他时常会想,如果他和其他人一样,没有发现那个秘密,没有认出来凝凝不是凝凝,会不会没有这么痛苦呢?

  但有那么一瞬,他也很庆幸,回来的不是凝凝。若是凝凝回来后,阿娘、父亲、明一……所有人都已经不在这世间,只留下她一个孤零零地支撑偌大的国家,又该有多难,又该有多痛。

  不是……也好。

  “我不喜孤注一掷。”乐珩道,“你不必心有负担。”

  祝凌莫名想起,她和乐珩在太傅府里的第一次相见,那次乐珩来得极快,问原因,他说他“正好有点事要办”。

  “我与你第一次见面时———”祝凌从浮台的边缘爬起来,走到乐珩身边坐下,“你是不是在寻找合适的人选?”

  “你真的很聪敏。”乐珩笑起来,“我那时……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双生子生死之间,或许真的有感应吧。”

  夜一点点深下来,烛火之中,乐珩越发瘦削,他好像只是在安静地讲着一个故事,一个与他不相干的、道听途说的故事———

  “去年九月,我做了一个梦,我梦到凝凝来向我告别,她说她没办法回家了,要我照顾好自己…那个梦很短,醒来之后,具体的细节我记不清,我只觉得很难过,那时候我猜测,我或许见不到凝凝了。”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后来我派太傅去了燕国的秋狝,他传信回来说‘殿下勿忧,公主已至,观其相貌言行,应为本人’。我以为是我忧思过剧……”

  后面的话他没再说下去,可祝凌已经全都明白了。

  即使收到了周啸坤的传信,乐珩还是没有放下心中的猜测,他还是做了两手准备,直到祝凌来到羌国,乐珩所害怕的……终于成了真。

  “这些日子对你多有冒犯,我很抱歉。”他说,“多谢你为羌国做的一切。”

  无论是之前的耕地器具,还是之后制雪盐的方法,又或者是集贤殿里半个月的忙碌,都能证明她是一个能力出众,却没有太大私心的人。

  祝凌眼中浮现出难过的神色,祛除所有伤痛、让人恢复如初的技能『祛病延年』只需要两百点声望,她的玩家面板上,声望值已经陆陆续续涨到了十万多,可她救不了乐珩。

  玩家的技能,只能作用于玩家自身。

  “你没必要愧疚。”乐珩看到祝凌难过的神色,开解她道,“我这一身伤病,又不是你带来的。”

  “人生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他说,“不必自取烦忧。”

  ……

  东边的天空,一点点染上金黄的光芒,太阳要出来了,今天又是晴天。

  “凝凝……”灯笼里的烛火已经熄灭,乐珩看着映着朝阳的水面,那绚烂的光泽梦幻又易逝,轻声道,“生辰快乐。”

  “殿下!”一贯注重礼法尊卑的周太傅拍着桌子,对他面前这位平生最得意、最骄傲的学生怒目而视,“请您给老臣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快要被太子殿下给逼疯了。

  乐珩放下手中的折子,抬起头:“太傅想让我解释什么?”

  从山谷里回来后,乐珩便向外公开了乐芜的死讯,朝堂之上共同保守的秘密,终于从庙堂走向了民间,银阙各处都挂上了黑色的素纱,就如同别明月那天送别一样,羌国的百姓,彻底拜别了他们的旧主。

  没有不死的皇帝,没有不灭的帝王,王位更迭本是常事,但———在公开了乐芜的死讯后,太子乐珩却没有顺势登基,是将此事容后再议。

  ———羌国大臣们心中的不安终于堆积到一个极限,彻底爆发了出来,周太傅周啸坤就是他们推举出来的、过来询问乐珩原因的领头人。

  “您告诉我———”周啸坤气得盘腿坐在了乐珩对面,“为什么不登基?”

  乐珩看着周啸坤,看他的神色,今天不得到一个结果是不会走了。于是他低下头去,继续去看看那本折子:“太傅觉得是为什么?”

  “殿下!”周啸坤说,“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

  其实乐珩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长大,一直懂事聪慧知礼,从来没有任性过,所以才衬得如今这样反常的举动,太令人不安。

  “三个月。”乐珩没有抬头,“三个月后,羌国自然有新的王。”

  “三个月———”周啸坤内心的不安更重了,作为一个老人家,他的声音几乎可以震穿这座大殿的屋顶,“哪有一个国家三个月都没有皇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