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魏朝瑾
———就像是郑清漪欺负了她似的。
郑清漪心头突然就冒起了火,燕轻歌这个罪魁祸首,凭什么摆出这副模样?
她伸手去抢那个荷包,燕轻歌死死地拽住,郑清漪只抢到荷包旁的金铃,她咬着牙,冷着脸,对着燕轻歌伸手:“玉佩给我。”
郑氏每逢有孩子出生,过了百日宴之后,家人都会给他们准备一块玉佩,玉佩上正面刻着他们自己的名字,反面则刻着祝福。
郑清漪的是“喜乐安康”,而郑观棋的则是“长命百岁”。
郑观棋的玉佩,并未随着她下葬,也没有在郑氏的任何一个人手中,因为那块玉佩,被燕轻歌留在了手里。
———借着思念故友的名义,留下了她姐姐最重要的遗物。
郑清漪从知道这件事起,就一直想将玉佩要回来。
“玉佩不能给你。”她听到燕轻歌说,“你手里的那个,才是我想送你的。”
郑清漪摊开手,她掌心躺着一枚刻了并蒂莲花纹的鎏金铃铛,做工有些粗糙,看起来就像什么集会上随手买的不值钱的小物件。
“并蒂莲?这不是送给感情深厚的夫妻的吗?”郑清漪嗤笑,“我年龄确实不大,但公主想要蒙骗我,还是稍微用点心吧!”
她把这枚铃铛拎起来摇了摇,铃声清脆悦耳:“公主难到不知道,我最讨厌铃铛?”
“公主是高高在上得太久了———”铃铛被郑清漪掼到地上,她将铃铛在石板上踩扁、踩烂,“以为你随便施舍一点好意,别人就要如获至宝,全盘接受吗?”
“公主如果不愿意将玉佩还我,那就请离我远一点。”郑清漪说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最好这辈子都别出现在我眼前。”
梨花林里谈话不欢而散,之后的好几年,郑清漪再没见过燕轻歌,就好像这个她深深厌恶着的公主,被她那日的举动所吓到,决意不再出现在她面前。
这次秋狝,是十年内,她们第二次相见。
当那句“当年应该死在刺客手里的是你”轻而易举地脱口而出时,她才惊觉,她其实从来没有释怀过。
就像她执着的不喜欢月亮,讨厌铃铛一样。
“二哥。”郑清漪知道燕轻歌是想与郑氏修复关系,但她偏偏不想让她如愿,“我和她,你选一个。”
她一如既往地娇纵蛮横。
郑致远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舍妹无状,我替她向公主赔个不是。既然不适合一起出行,那我们便在此处分道扬镳吧。”
郑致远看向祝凌,眼里流露出歉意:“子虚,实在抱歉……”
“无妨。”祝凌摆摆手,“那你和郑小姐在猎场中注意安全。”
郑清漪和郑致远离开了。
燕轻歌站在树下,从那句质问后,她就没有再说话了,她只是紧紧地攥着腰侧的荷包,仿佛溺水之人抓着最后一根浮木。
祝凌走上前,手在燕轻歌眼前晃了晃:“公主在想什么?”
“没什么。”燕轻歌露出一个浅笑,“我只是在想,大皇兄给我的任务,怕是完不成了。”
第82章 花海故人
◎“我只是想带她去一个地方,碰碰运气而已。”◎
“郑氏这么排斥我,我不好交差。”燕轻歌仍然是笑着的,郑清漪的厌恶似乎并没有被她放在心上,“恐怕要令大皇兄失望了。”
“公主———”祝凌点了点燕轻歌攥着荷包的那只手,“你再用力一点,玉就要碎了。”
那块布满裂痕的玉,承受不了这么重的力道。
被温热的指尖碰到皮肤,燕轻歌下意识地松了手,她抬头,看到祝凌的眼里满是关切。
明明两个人只是合作的关系,明明在今天之前两人还相互猜疑试探……可这一瞬间,燕轻歌的心理防线突然就破了一个角,泄露出隐约的难过。
“公主———”祝凌看着郑致远和郑清漪离开的方向,“人心生来就是偏的。”
作为不被偏好的那一方,被放弃是理所当然的事。
“我知道啊。”燕轻歌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她甚至还同祝凌开了个玩笑,“我从没听说过谁的心脏长在正中间。”
祝凌笑了笑,她捡起了装野菜的袋子,帮燕轻歌绑在了马后。
“怎么,分你的那一半不要了?”
“没能完成公主所托,愧不敢当啊!”
好像这不是什么野菜,是价值连城的珠宝似的。
林间的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落在祝凌身上,燕轻歌竟有一瞬的恍惚。
她知道乌子虚父母早亡,与年幼的妹妹相依为命,生活并不算太好。可入了应天书院后,他有了同门有了师长,有那么多人愿意关心他、在意他。
她其实……很羡慕。
她可能是生来缘浅的人,亲情、友情都淡,她花了十年,也没能彻底习惯。
“天涯何处无芳草。”祝凌笑眯眯地牵着燕轻歌的马,将马缰交到她手里,“我和你说,我与郑兄同院,别看他明面上是个翩翩佳公子,实际上有不少毛病,比如厨艺惨不忍睹……”
“背后议人非君子所为。”燕轻歌打断了祝凌的话,她翻身上马,脸色有点不高兴,“那天帐篷外偷听的人,果然是你吧!”
“公主想知道?”祝凌也骑上马,她迎着燕轻歌的目光一抖缰绳,脸上露出一个恶劣的笑,“我偏不告诉你。”
燕轻歌:“……?”
“乌!子!虚!”
祝凌的马将燕轻歌抛在身后,也抛下了那一道恼怒的喊声。
【你这样逗她真的好吗?】
系统觉得祝凌变狗了。
“为什么不好?”祝凌回头看了一眼,燕轻歌已经骑着马追上来了,那脸色阴沉的像是要宰人,“情绪一直憋在心里,迟早把人憋出病来。”
“而且———”祝凌看着脑海里的系统地图,“为了维持她的形象,我找的都是无人的小路。”
【是因为特定信息收集度增高了吗?】
从郑清漪和燕轻歌对峙到离开这个时间段,特定信息收集度升高到了60%。
【我觉得当年的事情也不能全怪燕轻歌啊。】系统掰着自己的数据算,【出事那年燕轻歌才七岁,要怪也要怪那些刺客的背后主使吧。可郑氏的郑观棋受牵连死了,他们迁怒也很正常。】
系统忧愁地叹了一口气,瘫成了一张小圆饼:
【这都叫什么事啊!】
祝凌骑着马,在意识里回复系统:“你有没有猜过……燕轻歌身上另有隐情?”
燕轻歌并非前两卷里出现过的剧情人物,按理来说,她身上不会有什么复杂的故事。
可是,她现在所在的是隐藏剧情线,一切充满了未知。
【你是说———】系统想了想祝凌话里的意思,【郑观棋的死并不简单?】
“燕轻歌想杀燕王。”祝凌道,“古代背景下弑父,虽然也有,但绝大部分都是被逼到了绝境,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的情况还远远不到这么糟糕的地步。”
【她要杀燕王……假设郑观棋的死与燕王有关,或者说背后主使就是燕王。但好友的死亡,真的能迸发这么强烈的仇恨吗?】系统挠挠数据,【我不明白。】
“不明白啊———”祝凌控制着马拐了一个漂亮的弯,她很突兀地换了个话题,“你看过《女驸马》吗?”
系统老实地翻了翻:【数据里存了。】
“那《花木兰》呢?”
【数据里也存了……等等!】系统吓得机械音都变了,【这两个故事的主人公都是女扮男装,你不会告诉我燕轻歌是男扮女装吧!!!】
祝凌:“???”
她不明白,她的系统,为什么能从显而易见的情况里,推出一个偏移到十万八千里之外的结论?
“……她是男是女,你看不出来?”
【看出来了,但是万一呢———】系统没什么底气地反驳,【谁知道策划怎么想的。】
“关键是女扮男装吗?”祝凌恨铁不成钢,“关键是‘假’啊!”
瞒天过海,弥天大谎。
【你是说燕轻歌对郑氏虚情假意?】系统纳闷道,【我觉得还挺真的啊?】
祝凌:“……”
她无奈地在意识空间里捏捏系统小圆球:“……系统还能升级智商吗?”
小圆球在她手里弯成了一个问号:【你是不是在内涵我!!】
“没有。”祝凌认真敷衍,“我在夸你呢。”
【你的夸奖……】系统吐槽,【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乌子虚!”祝凌和系统交谈时,她身后的燕轻歌已经追上来了,驭马飞奔让她脸上出了一层薄汗,面色看起来比原来健康多了,“别敢做不敢认!”
“公主何出此言?”祝凌转过头朝她笑了笑,一抖缰绳,胯下的马将燕轻歌甩开一大截,“别忘了,我们现在可是合作关系。”
燕轻歌:“……”
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学子!
【你要带她去哪里?】系统看着祝凌不断在树林里拐弯,【不怕她不跟了吗?】
“她是个聪明人。”祝凌道,“我只是想带她去一个地方,碰碰运气而已。”
燕轻歌一开始确实是有些生气的,但也只有一会儿,那阵气便散了。她也发现了乌子虚有意识地在她前方带路,并不是毫无目的地乱跑。
她并不怕乌子虚对她心怀不轨,一是乌子虚与她还有合作在身,二是她虽然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公主,但真的在猎场中出了事,必然也是要刨根究底的,很轻易便能查到前因后果,在此时对她出手,无论如何都不够划算,所以她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但她没想到的是,乌子虚的最终目的地竟然是树林尽头的山谷———谷地里漫山遍野都是花朵,有一种生机勃勃的野性美。
“到了。”乌子虚翻身下马“公主要与我一起吗?”
燕轻歌仍然端坐在马上,她此时满心困惑:“我与乌魁首骑了将近半个小时的马,就为了看一谷的野花?”
“当然。”她看到乌子虚将马拴在树干上,“你我又不去打猎,为什么不来欣赏美好的风景?”
乌子虚指着那一望无际的花丛:“无拘无束,天真烂漫,难道不值得一看?”
值得看吗?
燕轻歌将目光投过去———
粉的、白的、紫的、蓝的、红的……各色绚烂的花朵高低错落着,交织着,像一幅通往天际的锦绣绘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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